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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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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袁天博身體隨著推動擺動, 半晌才回神:“真生了???”

老婆激動不已,“是呀,人已經送到九龍醫院, 母女平安。老公啊,我們快點過去照顧兒媳婦,仔又在上班脫不了身, 免得她一個人在醫院受苦。”

“好好好。”

袁天博受到的震撼遠遠不止如此,起身時再度看向楚月檸。

楚月檸將兩百塊錢推回給他, 白皙的小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袁老板,這一卦就當是我擺你門口的攤位費。”

袁天博擺手:“本身就是免費讓你擺, 打開門做生意, 哪有算命不收錢的道理?”

沒等楚月檸再說話,人群裏就傳來一聲冷哼。

花灑森剛好在人群裏,他原本出了市場見人多以為有熱鬧, 湊過來看才看到是楚月檸在算命。聽到對方生的真是個女兒,嗤之以鼻。

“福大命貴?就算命格是真的, 在一個女兒身上有什麽鬼用?”

“十代單傳,好歹代代都是男仔可以傳宗接代。如今只有一個女兒,怎麽往下傳?你還開心?”花灑森和周圍的人說, “死蠢,袁家絕後這種事都值得開心?”

袁天博到底做老板多年, 不會輕易被激怒生氣,“其實我也不明,同樣都是孩子, 為何男仔就可以傳宗借代,女仔就不行?未必女仔就沒我的血緣?”

袁天博的家庭本身就不重男輕女, 在父母親良好的教育下,他自然也沒有這種古舊思想。

不像香江的一些老頑固,繼承家業非得是男仔。

朋友家裏的女兒,又疼媽媽又愛爸爸,每個月發完糧第一件事就是給父母買東西。袁天博反覌兒子,就發現男仔天生就不知細心,根本別想求這些。

“女仔就算有你血緣也要嫁出去啦。”花灑森不以為意,“你在她身上培養所花的時間和金錢,最後還不是別家攞著數(占便宜)。女兒都是賠錢貨,嫁出去就等於潑出門的水。”

袁天博盼女兒沒盼到,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孫女,竟然有人沖他說女兒是賠錢貨?

袁天博皺起眉,準備喊老婆回店鋪端盆水,讓花灑森好好嘗嘗什麽叫潑出去的水。

“袁老板,你今天不宜上火,還是快走吧。”楚月檸掐指算了算,然後才擡眸去看小人得志的花灑森,“至於你,就如井底之蛙,目光短淺,想你明白大道理就如同對牛彈琴,對畜生講人話,實在沒辦法。”

袁天博才笑出聲:“還是大師會講話。”

花灑森被罵畜生,得意的神態隨即變得無地自容。

“如此,我就先去醫院。你放心在這裏擺攤,有人再為難你,我會喊員工出來幫你。”袁天博又轉回店鋪叮囑一幫員工,才帶著老婆匆匆離開。

幹貨店隨即出來兩名員工。

一位是表情心神惡煞的年輕人,一位則是燙了滿頭拉美卷,下巴長著一顆豆豉大的美人痣的靚姐。

找茬的人看到這兩人立馬歇菜。

“有沒搞錯啊,一個糖水攤洗咩(幹嘛)喊阿發同Nancy姐出來啊。”

“打又不夠阿發打,吵又吵不過Nancy姐。”

年輕人笑了笑:“我如今又不混黑社團,你們不用害怕。”

“今天是東家大喜日子,香江是講法律的地方,大家活活氣氣就最好。我們不希望看到店鋪面前出現吵架等事情。”

Nancy特意看向花灑森說,“花灑森,我們也算點頭之交,老街坊擡頭不見低頭見,你不要搞事。”

“不會。”花灑森雖然不怕袁天博,但對於從前都混過夜場的阿發和Nancy還是有點杵。他隨機收斂氣息,低聲下氣,“我為難誰都不會為難Nancy姐。”

花灑森講完,心底又不服氣。

個臭妹丁,剛剛在市場就給他難看,出了市場竟然又讓他難堪,等會他要等到最尾的時候,等人離開幹貨店,再給點顏色給糖水妹瞧瞧。

楚月檸感受到花灑森的惡意,向他的方向看一眼,隨後搖搖頭,視線又看向人群問:“今天還可以算一卦,有人要算嗎?”

“我可以算嗎?”

楚月檸順著目光看去,講話的人是位打扮時髦的都市女人,波浪卷長發,黑色打底衫搭配了一件灰色羊毛長款大衣。

“收費標準是兩百一卦。”楚月檸做了個請坐的手勢,“如果沒問題,可以坐到這邊來。”

鄧安青原本要去上班,路過幹貨店時看到圍了一群人不免心生好奇。畢竟,幹貨店她每個星期必來一次,以為是新到了特殊的幹貨。

誰知,竟然讓她看到一場精彩絕倫的算命,反正上班時間還未到,立馬決定算一次。

“生辰八字報上來。”

等人坐下後,楚月檸才讓鄧安青報八字。

鄧安青報了出生年月日,唯獨在時辰上糾結許久,皺著眉,語氣充滿不肯定,“阿媽講我出生於淩晨,具體是幾分就不記得了。”

楚月檸拿著生辰八字,又看了看鄧安青的面相,笑著說:“應當是淩晨過二分。”

“噢,對對對。”鄧安青恍然大悟般,塵封的記憶箱被打開,“我媽就是這麽說的,太神了吧,忘記的時辰大師竟然也可以算出?”

“也不算神。”楚月檸解釋,“首先還是得先看到你的面相,再結合八字先看過往經歷,就可以推算出具體時間。”

這一招又是讓周圍的人驚嘆。

“真的有點神奇。”

“講實話,幾十年前的事情誰記性這麽好?我媽都不一定記得住。”

“別說阿媽,就連接生婆都記不住啊。”

“老規矩了。”楚月檸笑了笑,“先算家庭情況。”

說完,她細細打量鄧安青的面相一眼,“兄弟宮豐滿,眉下右邊又比左邊更高一點,家裏還有一位妹妹。她是你父母老來女,很得你們一家人的寵愛。”

“母宮有點黑氣,是母親身體不健的表現,你應當要多關心她。母親一般都是報喜不報憂。”

鄧安青圍觀的時候,只覺得楚月檸有本事。

如今僅靠八字和面相,楚月檸就算出家庭情況,她的天靈蓋就如被人猛地一拍,渾身打了個激靈。她回神想到昨日和家裏通話時,母親聲音是有點不妥。

“那我媽情況嚴重嗎?”

“不嚴重,風濕病加重了。”

楚月檸講完,鄧安青隨即肯定,“我媽確實有風濕病,看來之前買的藥對她沒用,難怪昨天打電話回家時,她就好像忍著痛一樣。”

楚月檸算完家庭,才算本人,“你命宮入玉門,玉門是桃花星,快談婚論嫁了吧?”

鄧安青點頭,想起男友表情也不由帶上幸福的笑容,“他是位很好的人,無限包容縱容我的壞脾氣,他會做飯,會做家務,一起三年我覺得是最幸福的三年。”

“他帶給我的感覺是其他人沒辦法替代的,就在前天,他向我求婚,我沒有猶豫就點頭同意了。”

鄧安青回憶起三年的點點滴滴,心底就如吃了蜜一般甜。

群眾聽完描述也表示男子不錯。

“又做家務又煮飯,確實是位居家好男人。”

“如果我女兒也可以找這樣的女婿就好啦。”

“感覺你男朋友可以為你做很多喔。”

鄧安青跟著點頭,“男朋友確實為我願意做很多事。他是做投資金融行業的,有次我生日,他坐到會議桌上才想起這件事,馬上就推掉客戶回家。”

“推掉客戶?放棄事業啊?”

“一單生意可以賺多少錢啊?如果只有千把塊,與女朋友的生日相比,我都會放棄啦。”

“不是。”鄧安青解釋,“他一單生意利潤有十幾萬,當時把客戶交給其他人之後,就等於他放棄了這筆訂單的利潤。”

放棄十幾萬,只為博美人一笑。

大家瞬間都明白了。

男朋友性格又好,又體貼,還會賺錢,重要的是願意為了哄女朋友開心十幾萬的生意說不要就不要。這種男朋友誰能不心動。

“求求老天,也賜給我一個如此不討人厭的男朋友吧!”

“真是幸福啊!”

“是啊,我就先恭喜你們。”

鄧安青接受完大家的祝福,就問:“剛好,我們還沒選日子,你可不可以挑一個好日子啊?”

楚月檸卻搖頭,“我的建議就是不要選日子。”

鄧安青側頭疑惑:“但是,已經通知了雙方家長,都想讓我們今年就結婚,不定日子是否有點太過輕率?難道要隨便挑一個日子結婚?”

“不是。”楚月檸搖頭,“你誤解錯了我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們最好不要結婚。”

“不要結婚?”鄧安青嚇了一跳,“為什麽?我男朋友人真的很好,錯過他,我感覺再也遇不到比他更好的人。”

“如果你們兩個非要強行結婚,也不是不可以。”楚月檸盡量低調暗示,“不過,婚姻就容易生波折,多少要帶點綠。”

帶點綠?

不就是綠帽子?

“還是小三的那一種。”

鄧安青語氣非常肯定:“不會,雖然我以前每一份感情都不穩定,但我可以肯定,最愛的人就是男朋友。就算結婚,我也絕對不可能出軌,不會當人小三。”

楚月檸無奈。

“我是指你男朋友在當別人小三啊。”

“我男朋友當別人小三?”

鄧安青不可置信,眉毛挑起來聲音都跟著拔高兩個度,隨即冷靜下來,回憶男朋友的日常生活。除了公司就是兩人的溫暖小居。

要說出軌。

除非男朋友有三頭六臂,否則根本沒時間。

“他作息表被排的很滿,根本沒時間出軌。”

鄧安青忐忑不安:“大師是否搞錯了?”

楚月檸搖頭,“你男朋友現在是否已經到公司上班?”

“沒錯,他比我早出門。”

“你去過他公司嗎?”

鄧安青搖頭,“談戀愛這麽久,從來未去過他公司。”

說完,鄧安青又疑惑,“難道真相都在公司裏?”

楚月檸沒答話。

鄧安青起身,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看看,男朋友上班的地方離市政大廈並不算遠,選擇打了輛的士。

楚月檸沒去,起身走到攤車旁,先是從冰棍箱端出兩碗糖水請店鋪門口的阿發和Nancy姐喝。

“辛苦你們保護我。”

“沒沒沒,大師過於客氣。”阿發受寵若驚,沒想到大師掐指算命的纖指竟然親自端糖水過來,連忙接下,“多謝。”

Nancy姐喝了糖水,頓時眼神光亮起,點讚,“味道真是好。不過啊發啊。”

阿發應了聲。

“飲了大師的糖水,你說今天是不是都會行好運?”

“當然啦,也不看看是誰做的糖水。”

楚月檸等兩人打趣完,掐指算了算,探頭往幹貨店裏看,諾大的幹貨店堆滿了蘑菇之類的產品,靠墻邊有個收銀臺旁邊有個座機。

她收回視線,投以微笑:“請問,我可否借用你們的座機?”

女孩肌膚白皙,微卷的長發放下,荔枝眼彎彎含著微笑,纖細的手指還比了個八字按在耳邊,乖巧又恬靜。

Nancy姐早些年泡在夜場,什麽絕世美人沒見過,但真的還未見過這一款,糖水也不喝了立馬有了精神,笑容堆起,推推阿發示意讓條路。

“有有有,你想打多久都行。”

楚月檸才進去借了座機,撥通電話,直到電話那邊傳來警察的聲音,才說。

“阿sir,我要報警。”

講了幾分鐘後,她又掛斷電話轉撥給李慧雯,“報個大料給你,麻煩派人去蹲一下。”

李慧雯驚喜雀躍的聲音都傳到了話筒外。

楚月檸將話筒稍微拿遠了些。

“沒問題!楚大師報的料我一定到場!”

——

寫字樓外邊,鄧安青思來想去良久,最終還是走向前臺詢問接待人員。

“請問,卓流在樓上嗎?”

雖然鄧安青與男友談了三年戀愛,但是一直沒來過他工作的地方。

問完話以後,鄧安青屏住呼吸,腦子轉了千百遍,各種奇怪的想法都有。譬如,男朋友其實根本不在這個地方上班,他只是隨便找了一個地方欺騙她。

“卓流在二樓。”

聽到這句話時,鄧安青悄悄松氣。

接待人員表情卻有點奇怪,打量著鄧安青,問:“請問你是卓流什麽人?我們這裏不接待沒有預約的客人。”

“我是他女朋友。”鄧安青說。

“原來你就是他女朋友。”

鄧安青不知道是否看錯,她竟然看到接待人員露出同情的目光。

接待人員走出接待臺,幫忙按了電梯:“你可以直接上去找他。”

二樓的私人房間。

男人正摟著一個年齡可以當他媽的女人,進行著一些不可描述的親密動作。

完事後,女人親了卓流一口,托起他的下巴誇讚:“聽講你和女友準備結婚?”

“今年的事。”卓流側開臉,看著女人年老色衰的臉眼睛有嫌棄,表面卻還是哄著她,“家裏催的急,我年齡也到了,你又不可能離婚嫁給我,不論結婚不結婚,我最中意的都是你。”

“你就想。”女人戳了戳卓流的胸膛,打趣,“不過,你究竟是中意我的人,還是中意我的錢?”

“當然是人。”卓流給足耐心哄著財主,“一起五年,我對你的心比黃金還要真,難道還不了解嗎?”

“那倒是,不過想到即將會有一個女人成為你的合法妻子,心裏還是不太舒服。”女人忽然想到什麽,“對了,你確定她不知道我們兩個的事嗎?”

“放心。”卓流保證,“安青一定發現不了這些事,她天真浪漫,從來都是我講什麽她就信什麽。”

卓流講到女朋友的名字,心底也有些不忍。畢竟真情實感相處了三年,他不可能對女朋友一點感覺都沒有。

但,沒辦法。

他做的是投資行業,五年前虧了所有,走投無路時是姍姐拉了他一把,代價就是當情人。如今,他許多的投資客人都是靠姍姐的貴婦朋友,離開姍姐,他將一無所有。

姍姐摸了摸卓流的臉,“我不管那麽多,如果你做出什麽對不起我的事,當心一下。”

“放心,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卓流話音剛落,他就看到私人房間的門被打開,外面站著驚愕失色的鄧安青。他神情大變,放開姍姐馬上撈過地板的褲子穿上。

“安青,你聽我解釋!”

鄧安青先是看向那位包了她男友的女人,越看越熟眼,淚水模糊雙眼,她卻笑了,“原來,珠寶商的太太就是你的大客戶。”

“原來大師算出來都是真的,你還解釋什麽?在一起五年,比我和你兩個時間都還長。”

“安青,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以後我們的小家。”卓流希望還能挽回。

“小家?是我的,還是你的?”鄧安青憋著眼淚水,“你根本就是自私。”

她算是明白剛剛樓下的接待員,為何眼神充滿同情。

三年時間,卓流用三年時間編織天羅地網欺騙她。

全部人都知道卓流是什麽人,只有她被花言巧語蒙蔽在鼓裏。

鄧安青情緒崩潰,不想再聽卓流狡辯,轉身就想走,卻被女人鎖在房間裏面。

“你們想幹嘛?”鄧安青意識到情況不好,想要走,但打不開門,她想拍門,卻被卓流抓著手捂住嘴。

女人看向還要解釋的卓流,冷面催促:“既然她認出我,就不可以這樣放出來。到時傳出去被寫在報紙上,鬧得全香江都知道,老公還能原諒我?”

女人是珠寶商的妻子,當年本來就是為了珠寶商的錢才嫁給他,如今眼看珠寶商要斷氣,財產馬上要到手,她怎麽可能允許功虧一簣?

“那你想我怎麽辦?”卓流咬牙,雙眼通紅看著被捂著嘴的鄧安青,“總不可能殺人吧?”

“不理那麽多,她吵得這麽厲害,先把人弄暈。”女人發號施令,見卓流還不肯動又催促,“你想清楚,如果我沒了錢,你也什麽都得不到。”

卓流看著不斷掙紮的鄧安青,衡量再三,他摸到櫃臺上的花瓶對準了安青的腦袋眼睛通紅,“別怪我,本來我們可以結婚有幸福的生活。怪就怪你發現了這些事。”

鄧安青拼命搖頭,完全沒想到平日裏待她溫柔的男朋友會想要傷害她。

眼看花瓶要砸下。

砰的一聲。

大門被踹開,幾名警察拿著警棍沖進來,“別動!”

其中一個警察看到有個女孩被綁的時候也很懵,他接到的電話是有人舉報□□,也沒說有人想故意傷人。

解救了鄧安青之後,警察一直陪著她安撫情緒,看到鄧安青一直害怕的看著花瓶,更是將花瓶扔碎。

他拿出本子,“沒事了,你遇到什麽事都可以和我說。”

卓流很快就被控制住,連同珊姐都被帶走,出投資公司大門的時候,李慧雯早已經扛著攝影大炮鏡頭準備好。

很快,全香江的人都會在報紙上看到:著名珠寶大廈的妻子偷食小年輕,事跡敗露、故意傷人未遂被警察抓走的頭版。

楚月檸再度看到鄧安青,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鄧安青是回來付卦金的,想起剛才所發生的一幕,還是非常害怕。

“大師,如果沒有發現一切我又會怎麽樣?”

楚月檸將兩百塊錢放進外套口袋,“你會和他結婚,久了以後還是會發現這件事。不過那個時候,你已經有了兩個小孩,孩子年幼你舍不得她們沒有父親,選擇了隱忍這段關系。最終,你得了抑郁癥帶著兩個孩子從高樓一躍而下。”

“至於卓流和富商太太,那時候的富商已經死亡,富商太太繼承了富商的全部遺產。你死了以後,卓流就和富商太太結了婚,他們又生了孩子,有了錢一生也沒受過苦。”

“從始至終,受苦的只有你一個人。”

鄧安青後怕不已,不斷慶幸算命的決定。想到她如果還和卓流一起,未來還要給他生兩個孩子,還會跳樓,胃部就不由翻湧覺得惡心。

“不論如何,命數已經更改。”楚月檸看著鄧安青命宮又飛入一點粉光,玉門桃花再現。

這一次,是正桃花。

“真正的有緣人已經出現,一切順其自然吧。”

鄧安青經歷過卓流這種男人,心底都已經害怕談戀愛,暫時還沒有心思,苦笑:“算了,如今只希望男人都別來靠近,太可怕。”

“分分鐘就會丟掉性命。”

楚月檸表示能夠理解。

經歷過這一次,鄧安青確實會更加謹慎,不再輕易對人敞開心房。但今天有一位救她的警察,卻會因為各種原因和她碰面。

警察耐心守候,足足花了五年的時間最終修成正果。

至於卓流和富商太太,兩人偷情被全香江的人都知道,富商自然就選擇了離婚,富商太太沒有等到財產,越看卓流越恨,日子久了就和卓流狗咬狗。

卓流不甘心過沒錢的日子,又爬上了各色富商太太的床,最終精疲力盡死在了床上。

鄧安青剛離開,現場的群眾紛紛鼓起了掌。

“本來還以為姑娘年紀輕輕沒本事,沒想到這麽靈,我們都佩服到五體投地啊!”

“如果不是你,鄧小姐兇多吉少啊。”

“原本以為是有情郎,誰知是催命鬼。”

“一天兩卦?也想找你算怎麽辦?天天都會在這裏嗎?”

楚月檸起身將小木桌收起,“今天是臨時有事才會過來,平日我的攤都在廟街,如果你們想算命就去廟街找我。”

想要算命的人得到位置,也漸漸散開,唯獨剩下花灑森還在不遠處怨恨地盯著糖水攤。

楚月檸能感受到花灑森的惡意,但與更為兇神惡煞的古惑仔來說,花灑森確實算不上什麽蝦米。

正想著。

大街上就響起摩托車聲,轟隆的油門炸街,她按了按耳屏,不喜如此嘈雜的聲響。

飛魚哥下了摩托,將頭盔掛在車頭,帶著兩名小弟大搖大擺走過來。

“餵,糖水妹。找你一大圈原來在這裏。”

“邱哥在廟街等你算命。”飛魚走近糖水攤,掀開冰棍箱就拿過邊上的打包碗,徑直從冰棍箱裏挖出一碗糖水,一口喝完。

將碗往桌上一丟。

“最好快點。”

“快點?”楚月檸擡手將冰棍箱壓上阻止了兩個小弟想要伸進去的手,她有些驚訝,完全沒想到飛魚竟然這麽快說服了二把手。

“抱歉啊,今天要忙其它事,讓他先等等。”

話語剛落,現場的氣氛都低了兩個度。

不遠的花灑森也看到了糖水攤的動靜,聽到邱哥名號時,更是仿佛聽到笑話。

十四幫的二當家。

曾經單槍匹馬殺到旺角,一人對抗某方黑社團,砍完對方幾十人最後還剩一口氣活了下來。香江跑江湖的人誰沒聽過邱哥的名號?

一個小小的糖水妹竟然敢讓邱哥等她?

飛魚還不得把她斬成八塊?

花灑森冷笑,坐在石凳上搬了搬腿,“膽大包天,倒要看看你怎麽死。”

“等等?”飛魚有些不滿,“有沒搞錯啊,邱哥還沒等過誰喔。”

“臨時有事。”楚月檸也無奈,攤手,“反正今天在九龍市場,哪裏都不可以去。”

飛魚見楚月檸真沒時間,也無計可施,“具體時間有沒?我和邱哥說了劫數的事情,他有點興趣想要看看你怎麽算。”

事實上,邱哥原本是不相信,但耐不住玲姐一再吹捧楚月檸,講對方算命爆準。邱哥才動心思去了廟街,結果人到了糖水攤,卻沒看見人出攤。

邱哥讓飛魚找人,臨前看在從玲的面子上,還讓飛魚表現客氣一點。

楚月檸想了想,“明天應該會有時間,不如明天?”

“行,就明天。”飛魚哥轉身又駕著摩托機車離開。

花灑森見人就這樣離開,慌忙起身攔人,“飛魚哥,糖水妹不尊重邱哥,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咩糖水妹啊。”飛魚哥見有人沖出來,連聲呵斥,“她是要幫我們邱哥算命的大師,你再講話不尊重當心我們不放過你。”

被十四幫盯上的人都沒什麽好果子吃。

花灑森嚇了一跳,連連後退。

“不敢不敢。”

摩托車飛馳離去,只留下花灑森後怕,甚至連望向糖水攤的勇氣都沒了,想到之前還想著找麻煩。

他就忍不住想打自己一嘴巴。

能讓邱哥等的人物,哪裏是他能惹的起的人?

——

日頭慢慢上升,接近正午。

幹貨鋪的人流量的確很大,楚月檸將冰棍箱裏被飛魚哥汙染的一種糖水盒子拿出來倒掉,剩下的借著人流量已經全部售空。

賣菜的靚姐也已經賣完菜,出來時,她一眼就見到楚月檸扁擔擔著空籮筐過來。

“還不走啊?”

“要遲點。”楚月檸扯起笑容,沒解釋原因。

靚姐將扁擔放下,同楚月檸站一起,“你可風光啦,我就算在市場裏面賣菜,都能聽到你的名。”

“為咩啊?”楚月檸疑惑不解。

“還不是你算準了袁老板的事,當時客流量大,我們出不來,就有個人在甬道門口聽著,一句句往市場內喊。”靚姐想到當時熱鬧的場面就忍不住發笑。

“句句都準,尤其算到袁老板得了一個孫女,簡直神來之筆。市場的攤主都覺得不可思議。”

靚姐越說越起勁,表情也得意,“我說你認得我,他們還不信。”

“對了。”靚姐說完又問,“以後你還會在那裏擺?”

“在廟街,得閑可以過來喝糖水。”

兩人又聊了一段時間。

忽然,有幾位小朋友往這邊跑,楚月檸好奇看過去,沒多久就看到街上有個穿著長衣長袖的人拉著板車,哼哧哼哧的往甬道去。

男人個頭不算高,拉著板車的手掌非常奇怪,皮膚上白一塊扭曲一塊,傷痕沿著腕骨向上。

小朋友們拉著手指著男人唱。

“傻仔豬,傻仔豬,一世只知死劏豬。左倒水,右倒水,一層豬皮悶下來。”

男人也不理會小朋友的唱衰歌謠,依舊悶頭拉著板車,一頭豬肉的重量要費點力氣,用勁時咬緊的後槽牙,能清晰看見腮幫的肌肉凸起。

小朋友們齊齊去扯豬尾巴,想將豬肉拉下車。

“傻仔豬,傻仔豬,一世只知死劏豬。左倒水,右倒水,一層豬皮悶下來。”

男人終於發怒,將板車拉手一丟,側過面朝後吼,“死小鬼快滾開!”

那一瞬間,路過的人都被嚇得不輕。

甚至有個還尖叫一聲,倒退摔在地上。

因為,男人轉過來的右側邊臉,竟然全是疤痕,沒有眉毛下的眼眶周圍的皮膚已經萎縮,突兀露出一只眼珠,能夠看到大量的眼白。

一邊正常,一邊猶如魔鬼。

家長從店鋪跑出來抱小朋友,連聲道歉,“真是一下不看都不行,朱力,他們都是小朋友,不懂事我向你道歉。”

家長千叮囑萬叮囑小朋友不可以嘲笑人,想不到他們又犯錯,連連教育小朋友,讓他們和朱力道歉。

小朋友們覺得委屈。

“可是,甘伯也這麽喊傻仔朱,傻仔朱嘛!”

“那也不能喊。”家長板起面,“起歌謠嘲笑人是非常不道德的事情。”

小朋友們明白以後,才陸續道歉。

男人卻並不想如此簡單放過他們,他先是看了一群小朋友,擡手點數,“一個,二個,三個……”

數著數著,男人冷笑,“再有下次,劏豬一樣劏了你們啊!”

“啊啊啊!好可怕!”

小朋友被嚇到,紛紛轉身逃跑。

男人收起冷笑,悶聲拉起板車進甬道,他低著頭奮力往前進著,衣管隨著動作又漏出一大截疤痕皮膚。

楚月檸看著男人周身強烈的怨氣,皺了皺眉。

“他就是甘伯的仔。”靚姐介紹,“如果朱四不是這幅樣子,以甘伯的年齡其實早就可以退休。”

靚姐覺得可惜。

畢竟朱四的模樣實在可怕,她也算是同個市場的老鄰居,有時也還會被朱四嚇一跳。

如此可怕的模樣,又怎麽可能有顧客敢來幫襯?

“也沒辦法,甘伯如果不賺錢又怎麽生活?”

靚姐話音剛落,就看到市場頂部迷茫著通天的黑色怨氣。

楚月檸默念了一段咒語,市場頂部的怨氣再度被壓下,她看了看天邊的日頭。

再過幾個小時,怨恨未消。

女鬼就會成為厲鬼。

厲鬼沒有心智,盲目殺人。到時只有一種下場,那就是魂飛魄散。

楚月檸有十足的耐心,告別靚姐,她又再度在椅子坐下,拿了一張報紙攤開,目光時不時看向甬道的口子。

她不喜歡看到厲鬼。

嗯。

畢竟讓一個厲鬼魂飛魄散確實有點累。

——

九龍城警署法醫部,明晃晃的燈光全開,鐵床上躺著一堆從宋皇臺花園提回來的被分屍的無皮屍體。

宋醫生戴著手套翻著被分肢大腿,然後又去看半截胸膛,觀察完後才開口:“死者是顱頭骨爆裂,昏迷之後被人扒皮分屍。”

“doctor宋,屍體都沒有頭顱,你是怎麽知道她是死於顱頭骨爆裂?”

D組四人都在邊上,個個都掛著深深的黑眼圈,問話的人是施博仁。

自宋皇臺花園再度發現被扒人皮的肉骨屍體的24個小時,D組沒有一個人睡過覺。

宋醫生用鑷子扒開一塊肉,“氣管有血,推測是被硬物重擊後引至顱骨爆裂,鮮血倒流進喉嚨,呼喊的時候隨著空氣進入氣管,才會導致出現這種現象。”

一堆肉塊被扒拉開。

甘一祖掛著黑眼圈又再度反胃,腳步漂浮的奔到一旁抱著垃圾桶狂嘔。

忠叔掛著大眼袋同黑眼圈,盯著屍塊搖頭,“重案組做這麽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喪心病狂的兇手。”

“斬成一塊塊,還沒皮沒頭,叫她老母過來都別指望能認出人!”

周風旭盯著屍塊,想看看上邊還有沒有遺留什麽信息,他擡起頭,“doctor宋,麻煩你繼續。”

“好。”doctor宋繼續動作,觀察完胸膛又觀察小腿,“死者身材不高大,身材在米6之間,大腿前側的肌肉群力量一般,身材偏瘦。”

這段數據說出來,周風旭想起什麽,皺了眉,“我記得上一條屍體數據也差不多?”

“都是女孩,都是同樣的身高,同樣的身材。兇手是經過篩選確定的受害者?”

施博仁聽著覺得有道理,“如果按照這個方向推斷,兇手身材應該不會太高壯,力量也較小。”

宋醫生繼續:“屍體切口不整齊,骨頭還有碎片,初步推斷是砍柴刀或者是屠宰刀,刀的體積較大,下手的時候,骨頭才會出現這樣的碎片。”

忽然。

宋醫生的鑷子從屍塊中間夾出一塊鐵片。

鐵片邊上的鋒利閃了一下光。

周風旭視線緊緊鎖著鐵片:“可能是刀上面的碎片,博仁,聯系鑒定科的同事,馬上將碎片送去檢測。”

“是!”施博仁戴上手套,打開準備好的小袋封好鐵片,即刻往鑒定科去。

四個人緊急回了辦公室。

周風旭在白板上寫了兩個地點。

啟發大樓,宋皇臺花園。

兩個被圈起的地點中間,都有農貿市場。

他盯著被圈出來的農貿市場若有所思,一切還要等鑒證科的消息。

四個小時後。

鑒定科出了一份緊急報告送到D組辦公室。

施博仁打開報告,激動不已:“旭哥,碎片上邊有一個小logo,鑒證科比對出來是一種專業做屠殺豬的砍刀。”

“查!”周風旭將馬克筆蓋上丟回辦公桌,“博仁,你去找同事幫手,將香江所有賣這個品牌的商家全部找出,看看賣出幾把,又賣到什麽地方。”

施博仁大聲應下:“Yes,sir!”

“忠叔。”

忠叔即刻起身,“到!”

“你帶著一祖去查宋皇臺和啟發大樓中間幾個小市場的豬肉攤,檢查他們的刀具,凡是刀具有裂痕的,全部帶回差館!”

“沒問題。”忠叔帶著甘一祖動身。

“我去查九龍農貿市場,在那邊匯合。”

周風旭利落穿上風衣,他已經摸到破案的邊緣,疲倦的神情一掃而空,寂靜已久的血液都已經躁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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