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詐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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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詐騙
伶北市是個繁忙又很小資的城市, 路邊隨處可見各式各樣的咖啡館和書店，價格親民，環境優美，風格各異。
所以...
江傾陽不明白蕭一航為什麽要約他去這麽偏遠的咖啡廳。
還是以學習為由。
還是在晚上近十一點發出的邀約。
因為離市區太遠, 他沒法再騎車, 打上車一路往東開, 越開越偏僻, 越開越荒涼, 就在江傾陽以為要開出伶北市的時候，司機一腳剎車告訴他到了。
江傾陽結賬下車，環顧一眼四周，差點想罵人。
咖啡店開在一座山溝溝兒裏，盤山公路旁, 四方院落, 磚墻灰瓦，周圍是光禿禿的土坡, 馬路對面歪著幾幢電線桿子，電線桿子中間還有條大黃狗盯著他瞧。
那狗......
怎麽還呲牙呢？
江傾陽一哆嗦，背著包趕緊往院兒裏走, 從兜裏掏出手機，一邊撥蕭一航的電話，一邊在心裏醞釀著罵他的話。
電話接通了, 江傾陽邊走邊問：“我到了，你人呢？”
電話那頭沈默了幾秒，蕭一航沒有清嗓的沙啞聲音響起：“唔...幾點了？”
與此同時, 店內窗邊，木桌旁, 一個穿著米白色大衣的女孩回頭，與他對上視線。
“江傾陽？”
“向菀？”
江傾陽耳畔的電話還通著，蕭一航大呼小叫的聲音傳來，“啊啊啊我靠我睡過了我馬上！馬上起床！”
-
蕭一航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下來，打開門沖去徐妍房間，邊敲門邊側頭看走廊上的掛鐘。
我的天老爺啊，十點半了！
“徐妍徐妍快起床啊！！！”
徐妍迷迷糊糊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幹嘛啊...”
“十點半了！起床啊！”
房間內沈默了一秒，響起徐妍的尖叫：“我靠怎麽都十點半了！！！我媽不是定了鬧鐘的嗎！”
聽見徐妍清醒了，蕭一航一個箭步沖去衛生間洗漱。徐妍從櫃子裏翻出衣服往床上一扔就開始換衣服，衣服換到一半抓起手機給向菀去了個電話。
“餵？”
“嗚嗚嗚菀寶你到了嗎？我睡過了，你等等我...”
那邊傳來向菀輕輕的笑和柔柔的聲音，“沒關系的，反正也是學習，我先看書不耽誤的。”
-
蕭一航和徐妍平時玩歸玩鬧歸鬧，都不是喜歡遲到的性格，又是在自己主動約對方的情況下。
一口氣不停地洗漱完沖下樓，坐上的士後座，倆人都喘得不行。
和司機報了地點，一聽過去至少要倆小時。
蕭一航立時急道：“師傅您能開快點嗎？我給您加錢！”
師傅是個中老年版的硬漢大叔，從後視鏡裏瞧他一眼，樂呵呵地：“小夥子，咱這是太克西（Taxi），不能葛（擱）天上飛啊。”
蕭一航擰著眉毛連連嘆氣，一旁的徐妍也懊得不行：“怎麽回事兒嘛！我媽昨天不是給咱倆調了鬧鐘的？”
本來想多睡一會的蕭一航：“我...我也不清楚......”
-
司機大叔的話還是講謙虛了，雖然確實比不了天上飛的，但著實表演了一把陸地版的速度與激情——
環城高速瘋狂並線超車，盤山公路開得像賽車漂移，蕭一航和徐妍坐得是又驚又想吐，眼瞅著快到地方了，車速也降了些，尋思著開窗通通風吧，一搖玻璃，飄進來一股雞屎味兒。
蕭一航捏著鼻子：“這什麽破地兒啊！又偏又遠，還這麽臭！”
徐妍扭頭瞪他：“你還好意思說，昨天誰非要選的地兒！”
蕭一航閉上嘴不說話了。
確實是他死活都要選這兒的，他在網上查，看著老漂亮了，綠樹紅墻，滿院兒白玫瑰，小風一吹，光影婆娑，那不妥妥的浪漫法式田園風？
理虧又慫，蕭一航悶悶道：“到地兒了你就知道了，很好看的...”
說到這個，徐妍就來氣：“你是學習還是賞景兒？非跑這麽老遠的山溝兒裏來幹嘛？”
司機這時樂呵呵地插話：“噫~小姑涼，這你就不懂了吧，山裏氧氣多，學習多煩人吶，再不呼吸點新鮮空氣，那腦袋受得了嘛？”
司機大叔寸頭兒國字臉，一笑滿臉大褶子，熱情得很。
當著司機面兒，徐妍也不好再說啥，沈默了片刻才意識到，車什麽時候停下來了？
“您怎麽不走了？”徐妍問。
“到了啊。”
“到了？！”
徐妍和蕭一航坐在後座環顧左右，這才發現右手邊紅磚墻上白色噴漆印著的一行洋文大字：Coffee Bar
倆人下了車，站在馬路邊兒，蕭一航是有一種被詐騙了的感覺的。
至少網圖上的青山綠樹是沒有的。
奧對，現在是冬天啊。
沒事兒，裏邊好看就行了。
蕭一航拎著書包，本著“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樂天派主義精神，和徐妍肩並肩走進小院兒——
灰不溜秋的墻面，光禿禿的水泥花臺，哪兒來的什麽白玫瑰？
扭頭撞上徐妍幾近噴火的目光，蕭一航吶吶地問：“玫瑰花期......是什麽時候來著？”
如果目光能片人，蕭一航覺得自己已經是肥羊卷了，他抱緊書包打了個哆嗦。
徐妍快被他氣死了，她昨天喊向菀的時候還沒查過去的路線，等查完了要改地兒，蕭一航就是要死要活都要選這裏，徐妍拗不過，還好向菀一直說沒關系。
“都怨你選的破地方，我還遲到了，讓菀寶過來費事不說還得等我！！！”
“你還喊了向菀？”
“廢話！要不然我著什麽急啊！”
“也...也對啊......”蕭一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約了江傾陽才著急，她徐妍要是誰都沒約她這一路急什麽啊。
徐妍好像也才反應過來，擰著眉頭問：“不是，我約了向菀我著急，你這一路著得是哪門子的急？”
“你倆在這兒吵吵啥呢？”江傾陽這時從倆人身後出現。
“你怎麽來這兒了？”徐妍面孔在憤怒和震驚間乍然切換，已經有些變得扭曲。
“我也想知道，要不你問問他？”江傾陽下巴朝蕭一航輕輕一撇，就忍不住笑出聲來。蕭一航那一臉受氣小媳婦的樣子，一看就是路上已經被徐妍收拾過了。江傾陽便也不再說什麽，笑著搖搖頭，從倆人中間側身而過，往咖啡店裏走。
意外地沒被江傾陽數落，蕭一航忍不住一陣竊喜。
他嘴角剛翹起來，就聽到一旁的徐妍問他，聲音十分不悅：“你怎麽還喊了江傾陽？”
現在讓她菀寶一個人和江傾陽獨處這麽久，菀寶不得尷尬死？！
蕭一航覺得莫名其妙，他哪回出去玩不喊江傾陽？蕭一航反問：“你不是也喊了向菀？”
“那能一樣嗎！”
“......有什麽不一樣？”
徐妍覺得跟這二百五沒法溝通，從他手裏奪回自己的書包就跑進了店裏。
一進店門，就看到向菀坐在盡頭的窗邊正朝她招手。
徐妍飛奔過去，一屁股坐到她旁邊，“菀寶~我錯了——”
不應該喊你來這麽遠的地方...
不應該讓你等了兩個多小時...
最不應該的是，讓你一個人在這兒和江傾陽待了這麽久啊...！！！
“沒事~”向菀笑著給她倒了杯溫的檸檬水，然後把一旁的菜單遞給她，“吃早飯了沒？餓不餓？”
“沒有，餓死了！！！”徐妍腦袋一歪，一頭靠在向菀肩膀上，開始埋頭翻菜單。
向菀用手給她指，說他們家的松餅很好吃，她點的巧克力的，徐妍可以試試別的口味兒。
徐妍正在抹茶和奶黃的口味中糾結，江傾陽端著碗水果沙拉走了過來，問兩個女孩子：“老板說，他下午準備弄烤全羊，問咱們要不要一起吃？”
徐妍驚得差點兒下巴脫臼：“咖啡館裏烤全羊？”
江傾陽也覺得這事兒離譜又好笑，笑得胸腔微震，聳聳肩，“畢竟是蕭一航嚴選。怎麽樣，吃不吃？”
徐妍看向向菀，向菀彎唇，“我都可以。”
徐妍：“......那好吧。”
“行，那我去跟老板說一聲。”
江傾陽走後，徐妍抱著向菀的胳膊，眼睛瞟瞟江傾陽離開的方向，神神秘秘地問：“菀寶，怎麽說？”
“嗯？”
“就是我昨天跟你說的呀！”徐妍壓低聲音，“剛被吃的打岔我都忘了問你了，就是江傾陽...那什麽你啊。
“他沒跟你表示表示嗎？表白啊之類的。”
向菀搖了搖頭。
徐妍有點小失望，她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撐著下巴給向菀分析，“江傾陽其實挺好的，長得帥，人又仗義，就是吧......就是跟蕭一航待得太久了，被傳染的老是時不時有點二百五，哎都別說他了，我覺得我都經常被搞得很二百五。”
向菀被她逗笑，想了想說，“可是跟他們在一起，你每天都很開心呀，所以，這不是二百五，是......可愛？”
徐妍撇著嘴搖搖頭，“總之我不喜歡他們這款的，我喜歡......”
她拖著長音陷入沈思，向菀在一旁輕輕地問：“嗯？”
鐘洺在主席臺演講時的聲音，他彈琴的樣子，在徐妍的腦海裏一閃而過。徐妍肯定道：“我喜歡成熟穩重的！”
但很快她又皺了皺眉，“不過不能太高冷！得是成熟穩重又很溫柔的那種！就是...
“就是‘陌上人如玉’的那種感覺！”
“什麽陌上人如玉？”蕭一航端著一大盤炸雞和一杯冰可樂進來，“你們在說我嗎？”
徐妍朝向菀嘆了口氣，一臉“你看吧我就說他是個二百五！”的無語表情。
蕭一航分毫沒察覺，坐去兩個女孩對面，把炸雞推到桌子中間。
徐妍再次被震驚，“這到底是不是個咖啡館兒？怎麽又是烤全羊又是炸雞可樂的？”
蕭一航適應能力極強，這會兒已經完全沒有剛來時被詐騙的感覺了，他啃一口炸雞，還嘚瑟地揚揚眉，“我蕭一航選的咖啡館，那自然是要啥有啥的全能型了！”
向菀正在喝水，蕭一航這樣子逗得她差點被嗆到，她忙扯一張紙巾抵住嘴巴，穩了穩，笑著提醒他：“一會兒咱們吃烤全羊，你現在吃這麽多炸雞，一會兒會不會吃不下了？”
“NONONO...”蕭一航抓著雞骨頭的手在空中畫著圈，“莊子雲，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故非出入，則...則......反正意思就是人活著就靠一口氣兒，不吃就沒氣兒，像我這種活動多消化快的就得多補充，就——”
“就是飯桶！”徐妍翻個白眼。
向菀繃不住再次笑出聲。
“什麽事兒這麽開心？”江傾陽走過來，笑著看仨人，“老板說今天估計就咱們這一波顧客，問咱們還想吃什麽，他下山去買菜順道一起帶過來。”
“我要吃烤田螺！”
“我要肥牛肥羊！基圍蝦和雞翅尖！”
“還有牛板筋！”
“鵪鶉蛋！”
“主食我想要小饅頭，如果沒有就要烤玉米！”
蕭一航和徐妍你一句我一句，蕭一航覺得再說下去就要記不住了，便胡亂擦了擦手，隨手拿起桌上的本子和筆，準備撕張紙記一下。
一翻開封面，扉頁上三個娟秀的小字——江傾陽。
江傾陽？
再往後翻翻，英語筆記？
蕭一航一臉駭然地擡起頭，盯著江傾陽，“你？筆記？英語筆記？”
江傾陽反應過來，不過已經為時已晚，向來好奇反應還異常機敏的徐妍已經把本子搶了過去，翻著翻著眉頭就蹙了起來，“...這是菀寶的字啊。”
向菀於是開口解釋：“這是我們監督著一起學習，他英文不好，我給他整理的一點筆記。”
“他英文不好？！”
空蕩蕩的咖啡館兒響起了兩個討厭鬼齊齊的一聲叫喚，江傾陽覺得他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不過討厭鬼徐妍很快反應過來，她喝一口水，怪腔怪調的，“噢~~~他英文不好啊~~~”
江傾陽把目光投向蕭一航，是希望他能閉嘴的，不過二百五很明顯就沒有這麽高的領悟力了。
“他從小被他媽帶著滿世界跑，又在國外呆了幾年，英文說得那是比母語還遛兒。”
腦筋只能走直線的蕭一航覺得這個時候非常有必要替好兄弟在喜歡的女孩面前正名，他端坐起來，驕傲地補充道，“向菀，就這麽跟你說吧，你說江傾陽英文不好，就跟說他不會畫畫一樣。”
誇完了，蕭一航邀功般地把目光投向自己好兄弟，“對吧，江傾陽？”
“.........”
怎麽形容他好兄弟當時的眼神兒呢？
蕭一航覺得，有那麽一瞬間，江傾陽應該是想揍他的。
江傾陽沒有揍他，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好兄弟看起來有點慌張，最後只匆匆落了句“我去把菜單報給老板。”就轉身走了。
蕭一航一頭霧水，怔楞著把目光重新移向坐他對面的兩個女孩。
那兩個女孩——
一個攤在椅背上哈哈大笑。
另一個卻是安安靜靜地沒什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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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江傾陽不明白蕭一航為什麽要約他去這麽偏遠的咖啡廳。
還是以學習為由。
還是在晚上近十一點發出的邀約。
因為離市區太遠, 他沒法再騎車, 打上車一路往東開, 越開越偏僻, 越開越荒涼, 就在江傾陽以為要開出伶北市的時候，司機一腳剎車告訴他到了。
江傾陽結賬下車，環顧一眼四周，差點想罵人。
咖啡店開在一座山溝溝兒裏，盤山公路旁, 四方院落, 磚墻灰瓦，周圍是光禿禿的土坡, 馬路對面歪著幾幢電線桿子，電線桿子中間還有條大黃狗盯著他瞧。
那狗......
怎麽還呲牙呢？
江傾陽一哆嗦，背著包趕緊往院兒裏走, 從兜裏掏出手機，一邊撥蕭一航的電話，一邊在心裏醞釀著罵他的話。
電話接通了, 江傾陽邊走邊問：“我到了，你人呢？”
電話那頭沈默了幾秒，蕭一航沒有清嗓的沙啞聲音響起：“唔...幾點了？”
與此同時, 店內窗邊，木桌旁, 一個穿著米白色大衣的女孩回頭，與他對上視線。
“江傾陽？”
“向菀？”
江傾陽耳畔的電話還通著，蕭一航大呼小叫的聲音傳來，“啊啊啊我靠我睡過了我馬上！馬上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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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一航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下來，打開門沖去徐妍房間，邊敲門邊側頭看走廊上的掛鐘。
我的天老爺啊，十點半了！
“徐妍徐妍快起床啊！！！”
徐妍迷迷糊糊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幹嘛啊...”
“十點半了！起床啊！”
房間內沈默了一秒，響起徐妍的尖叫：“我靠怎麽都十點半了！！！我媽不是定了鬧鐘的嗎！”
聽見徐妍清醒了，蕭一航一個箭步沖去衛生間洗漱。徐妍從櫃子裏翻出衣服往床上一扔就開始換衣服，衣服換到一半抓起手機給向菀去了個電話。
“餵？”
“嗚嗚嗚菀寶你到了嗎？我睡過了，你等等我...”
那邊傳來向菀輕輕的笑和柔柔的聲音，“沒關系的，反正也是學習，我先看書不耽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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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一航和徐妍平時玩歸玩鬧歸鬧，都不是喜歡遲到的性格，又是在自己主動約對方的情況下。
一口氣不停地洗漱完沖下樓，坐上的士後座，倆人都喘得不行。
和司機報了地點，一聽過去至少要倆小時。
蕭一航立時急道：“師傅您能開快點嗎？我給您加錢！”
師傅是個中老年版的硬漢大叔，從後視鏡裏瞧他一眼，樂呵呵地：“小夥子，咱這是太克西（Taxi），不能葛（擱）天上飛啊。”
蕭一航擰著眉毛連連嘆氣，一旁的徐妍也懊得不行：“怎麽回事兒嘛！我媽昨天不是給咱倆調了鬧鐘的？”
本來想多睡一會的蕭一航：“我...我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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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大叔的話還是講謙虛了，雖然確實比不了天上飛的，但著實表演了一把陸地版的速度與激情——
環城高速瘋狂並線超車，盤山公路開得像賽車漂移，蕭一航和徐妍坐得是又驚又想吐，眼瞅著快到地方了，車速也降了些，尋思著開窗通通風吧，一搖玻璃，飄進來一股雞屎味兒。
蕭一航捏著鼻子：“這什麽破地兒啊！又偏又遠，還這麽臭！”
徐妍扭頭瞪他：“你還好意思說，昨天誰非要選的地兒！”
蕭一航閉上嘴不說話了。
確實是他死活都要選這兒的，他在網上查，看著老漂亮了，綠樹紅墻，滿院兒白玫瑰，小風一吹，光影婆娑，那不妥妥的浪漫法式田園風？
理虧又慫，蕭一航悶悶道：“到地兒了你就知道了，很好看的...”
說到這個，徐妍就來氣：“你是學習還是賞景兒？非跑這麽老遠的山溝兒裏來幹嘛？”
司機這時樂呵呵地插話：“噫~小姑涼，這你就不懂了吧，山裏氧氣多，學習多煩人吶，再不呼吸點新鮮空氣，那腦袋受得了嘛？”
司機大叔寸頭兒國字臉，一笑滿臉大褶子，熱情得很。
當著司機面兒，徐妍也不好再說啥，沈默了片刻才意識到，車什麽時候停下來了？
“您怎麽不走了？”徐妍問。
“到了啊。”
“到了？！”
徐妍和蕭一航坐在後座環顧左右，這才發現右手邊紅磚墻上白色噴漆印著的一行洋文大字：Coffee Bar
倆人下了車，站在馬路邊兒，蕭一航是有一種被詐騙了的感覺的。
至少網圖上的青山綠樹是沒有的。
奧對，現在是冬天啊。
沒事兒，裏邊好看就行了。
蕭一航拎著書包，本著“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樂天派主義精神，和徐妍肩並肩走進小院兒——
灰不溜秋的墻面，光禿禿的水泥花臺，哪兒來的什麽白玫瑰？
扭頭撞上徐妍幾近噴火的目光，蕭一航吶吶地問：“玫瑰花期......是什麽時候來著？”
如果目光能片人，蕭一航覺得自己已經是肥羊卷了，他抱緊書包打了個哆嗦。
徐妍快被他氣死了，她昨天喊向菀的時候還沒查過去的路線，等查完了要改地兒，蕭一航就是要死要活都要選這裏，徐妍拗不過，還好向菀一直說沒關系。
“都怨你選的破地方，我還遲到了，讓菀寶過來費事不說還得等我！！！”
“你還喊了向菀？”
“廢話！要不然我著什麽急啊！”
“也...也對啊......”蕭一航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約了江傾陽才著急，她徐妍要是誰都沒約她這一路急什麽啊。
徐妍好像也才反應過來，擰著眉頭問：“不是，我約了向菀我著急，你這一路著得是哪門子的急？”
“你倆在這兒吵吵啥呢？”江傾陽這時從倆人身後出現。
“你怎麽來這兒了？”徐妍面孔在憤怒和震驚間乍然切換，已經有些變得扭曲。
“我也想知道，要不你問問他？”江傾陽下巴朝蕭一航輕輕一撇，就忍不住笑出聲來。蕭一航那一臉受氣小媳婦的樣子，一看就是路上已經被徐妍收拾過了。江傾陽便也不再說什麽，笑著搖搖頭，從倆人中間側身而過，往咖啡店裏走。
意外地沒被江傾陽數落，蕭一航忍不住一陣竊喜。
他嘴角剛翹起來，就聽到一旁的徐妍問他，聲音十分不悅：“你怎麽還喊了江傾陽？”
現在讓她菀寶一個人和江傾陽獨處這麽久，菀寶不得尷尬死？！
蕭一航覺得莫名其妙，他哪回出去玩不喊江傾陽？蕭一航反問：“你不是也喊了向菀？”
“那能一樣嗎！”
“......有什麽不一樣？”
徐妍覺得跟這二百五沒法溝通，從他手裏奪回自己的書包就跑進了店裏。
一進店門，就看到向菀坐在盡頭的窗邊正朝她招手。
徐妍飛奔過去，一屁股坐到她旁邊，“菀寶~我錯了——”
不應該喊你來這麽遠的地方...
不應該讓你等了兩個多小時...
最不應該的是，讓你一個人在這兒和江傾陽待了這麽久啊...！！！
“沒事~”向菀笑著給她倒了杯溫的檸檬水，然後把一旁的菜單遞給她，“吃早飯了沒？餓不餓？”
“沒有，餓死了！！！”徐妍腦袋一歪，一頭靠在向菀肩膀上，開始埋頭翻菜單。
向菀用手給她指，說他們家的松餅很好吃，她點的巧克力的，徐妍可以試試別的口味兒。
徐妍正在抹茶和奶黃的口味中糾結，江傾陽端著碗水果沙拉走了過來，問兩個女孩子：“老板說，他下午準備弄烤全羊，問咱們要不要一起吃？”
徐妍驚得差點兒下巴脫臼：“咖啡館裏烤全羊？”
江傾陽也覺得這事兒離譜又好笑，笑得胸腔微震，聳聳肩，“畢竟是蕭一航嚴選。怎麽樣，吃不吃？”
徐妍看向向菀，向菀彎唇，“我都可以。”
徐妍：“......那好吧。”
“行，那我去跟老板說一聲。”
江傾陽走後，徐妍抱著向菀的胳膊，眼睛瞟瞟江傾陽離開的方向，神神秘秘地問：“菀寶，怎麽說？”
“嗯？”
“就是我昨天跟你說的呀！”徐妍壓低聲音，“剛被吃的打岔我都忘了問你了，就是江傾陽...那什麽你啊。
“他沒跟你表示表示嗎？表白啊之類的。”
向菀搖了搖頭。
徐妍有點小失望，她胳膊肘支在桌子上，撐著下巴給向菀分析，“江傾陽其實挺好的，長得帥，人又仗義，就是吧......就是跟蕭一航待得太久了，被傳染的老是時不時有點二百五，哎都別說他了，我覺得我都經常被搞得很二百五。”
向菀被她逗笑，想了想說，“可是跟他們在一起，你每天都很開心呀，所以，這不是二百五，是......可愛？”
徐妍撇著嘴搖搖頭，“總之我不喜歡他們這款的，我喜歡......”
她拖著長音陷入沈思，向菀在一旁輕輕地問：“嗯？”
鐘洺在主席臺演講時的聲音，他彈琴的樣子，在徐妍的腦海裏一閃而過。徐妍肯定道：“我喜歡成熟穩重的！”
但很快她又皺了皺眉，“不過不能太高冷！得是成熟穩重又很溫柔的那種！就是...
“就是‘陌上人如玉’的那種感覺！”
“什麽陌上人如玉？”蕭一航端著一大盤炸雞和一杯冰可樂進來，“你們在說我嗎？”
徐妍朝向菀嘆了口氣，一臉“你看吧我就說他是個二百五！”的無語表情。
蕭一航分毫沒察覺，坐去兩個女孩對面，把炸雞推到桌子中間。
徐妍再次被震驚，“這到底是不是個咖啡館兒？怎麽又是烤全羊又是炸雞可樂的？”
蕭一航適應能力極強，這會兒已經完全沒有剛來時被詐騙的感覺了，他啃一口炸雞，還嘚瑟地揚揚眉，“我蕭一航選的咖啡館，那自然是要啥有啥的全能型了！”
向菀正在喝水，蕭一航這樣子逗得她差點被嗆到，她忙扯一張紙巾抵住嘴巴，穩了穩，笑著提醒他：“一會兒咱們吃烤全羊，你現在吃這麽多炸雞，一會兒會不會吃不下了？”
“NONONO...”蕭一航抓著雞骨頭的手在空中畫著圈，“莊子雲，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故非出入，則...則......反正意思就是人活著就靠一口氣兒，不吃就沒氣兒，像我這種活動多消化快的就得多補充，就——”
“就是飯桶！”徐妍翻個白眼。
向菀繃不住再次笑出聲。
“什麽事兒這麽開心？”江傾陽走過來，笑著看仨人，“老板說今天估計就咱們這一波顧客，問咱們還想吃什麽，他下山去買菜順道一起帶過來。”
“我要吃烤田螺！”
“我要肥牛肥羊！基圍蝦和雞翅尖！”
“還有牛板筋！”
“鵪鶉蛋！”
“主食我想要小饅頭，如果沒有就要烤玉米！”
蕭一航和徐妍你一句我一句，蕭一航覺得再說下去就要記不住了，便胡亂擦了擦手，隨手拿起桌上的本子和筆，準備撕張紙記一下。
一翻開封面，扉頁上三個娟秀的小字——江傾陽。
江傾陽？
再往後翻翻，英語筆記？
蕭一航一臉駭然地擡起頭，盯著江傾陽，“你？筆記？英語筆記？”
江傾陽反應過來，不過已經為時已晚，向來好奇反應還異常機敏的徐妍已經把本子搶了過去，翻著翻著眉頭就蹙了起來，“...這是菀寶的字啊。”
向菀於是開口解釋：“這是我們監督著一起學習，他英文不好，我給他整理的一點筆記。”
“他英文不好？！”
空蕩蕩的咖啡館兒響起了兩個討厭鬼齊齊的一聲叫喚，江傾陽覺得他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不過討厭鬼徐妍很快反應過來，她喝一口水，怪腔怪調的，“噢~~~他英文不好啊~~~”
江傾陽把目光投向蕭一航，是希望他能閉嘴的，不過二百五很明顯就沒有這麽高的領悟力了。
“他從小被他媽帶著滿世界跑，又在國外呆了幾年，英文說得那是比母語還遛兒。”
腦筋只能走直線的蕭一航覺得這個時候非常有必要替好兄弟在喜歡的女孩面前正名，他端坐起來，驕傲地補充道，“向菀，就這麽跟你說吧，你說江傾陽英文不好，就跟說他不會畫畫一樣。”
誇完了，蕭一航邀功般地把目光投向自己好兄弟，“對吧，江傾陽？”
“.........”
怎麽形容他好兄弟當時的眼神兒呢？
蕭一航覺得，有那麽一瞬間，江傾陽應該是想揍他的。
江傾陽沒有揍他，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好兄弟看起來有點慌張，最後只匆匆落了句“我去把菜單報給老板。”就轉身走了。
蕭一航一頭霧水，怔楞著把目光重新移向坐他對面的兩個女孩。
那兩個女孩——
一個攤在椅背上哈哈大笑。
另一個卻是安安靜靜地沒什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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