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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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又提前斷開了！
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起來，主機顯示屏不停閃動，林逢定了定神，摘下頭盔。
“砰砰砰！”
敲門聲還在繼續。
“……快出來啊林逢！”
她趕緊站起來，走過去打開門，是隔壁實驗室的張易同。
“老張，怎麽了？”
張易同讀博前，在業界工作過三年，比同組的博士大了好幾歲，大家都喊他老張。時間一久，整個實驗樓裏認識他的人都跟著這麽喊。
“你剛剛在做實驗？”張易同探了探腦袋，黝黑的臉上瞪著兩只大眼睛。“吳大神的項目交給你了？”
林逢點頭：“就是一些掃尾工作，跑跑數據而已。但是剛才電壓很不穩，就斷開了。你剛才是不是說電表箱有火花？怎麽了？”
張易同叉著腰，翻了個老大的白眼：“我就說這棟樓的電路太老了，沒法做實驗啊！學校領導每到周四就開會，不知道在開些什麽東西！不給我們提升一下硬件設備，數據都跑不起來，怎麽出成果？！”
他越說越激動，大手一揮，指著自己實驗室的方向：“剛才我們那也在跑數據，我朋友從生物學院過來，說發什麽招收實驗志願者的傳單，在樓下看見電表箱劈裏啪啦地閃，那小鐵門都崩飛了！他嚇得趕緊打電話給我，叫我通知大家把實驗都停了……哎，他上來了。”
走廊盡頭果然出現一個人影，張易同沖他招手：“方林，這邊！電表箱怎麽樣了？”
方林手裏捧著一摞A4紙，快步跑過來，氣喘籲籲道：“不閃了不閃了，但是在冒煙啊，還是得趕緊上報。”
他看見站在門口的林逢，頓時疑惑起來：“老張，你們實驗室不是和尚廟嗎？什麽時候來了一個小師妹？”
“她是周老師組裏的。”張易同連忙介紹，“叫林逢，接手了她大師兄的工作，剛才也在跑數據。”
他往方林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她大師兄就是吳大神，吳落言。”
“啊，就是見義勇為……”方林趕緊閉嘴，滿臉遺憾地沈默片刻，還是忍不住道：“吳大神真是可惜啊，學妹，節哀。”
林逢點了點頭：“方學長，謝謝你提醒我們。這棟樓建得早，電路老化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能小心著點了。對了——”
她忽然想起一件要緊事，轉頭問張易同：“老張，你大師兄今天在實驗室裏嗎？”
“不在不在不在！”張易同把頭搖得飛起，心有餘悸地摸著胸口。“幸虧他不在，不然又要去舉報，說我們違規操作。”
“你們違規操作了？”
張易同尷尬地笑了兩聲：“哪有啊，怎麽可能！”
他謹慎地四下張望，見走廊上沒人，才小聲道：“我們就是想提高點效率，早上主機開起來之後，一直沒讓它休息。它不休息，我們也走不開不是，剛好今天大師兄開會去了，中午我們幾個就在實驗室裏煮小火鍋吃。”
方林猛地吸了下鼻子：“怪不得我一上你們這層就覺得好香。”
林逢倒是沒聞出來，雖然規定上不允許，但在實驗室裏偷偷點外賣、吃火鍋，是常有的事，她早就習慣飄香的走廊了。
“現在怎麽辦？”她問道。
電壓不穩定，沒法和主腦建立長時間的連接。
張易同想了想：“要不這樣，我們那的主機已經開起來了，學妹你如果不著急的話，今天先讓我們跑完數據，明後天都給你，怎麽樣？”
林逢微微皺眉：“其實我倒是不著急，就怕遠矚科技那邊想快點拿到數據庫……這樣吧，我先打個電話問問，老張，待會微信聯系。”
“行！你先問問。”
林逢正要轉身回實驗室裏去，方林忽然喊住她，討好似地遞上傳單：“學妹，CMS營養針實驗有興趣嗎？”
“CMS？”
“就是Controllable Metabolism Studies，可控化新陳代謝研究。”
林逢接過傳單，低頭掃了幾眼，上面寫著營養針能讓人體的代謝受到計算機程序的控制，適時分解營養，促進或減緩代謝，一天吃好幾頓，或者幾天不吃飯，也不會覺得撐或者餓。
“這個研究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是新興學科？”
方林興奮地點頭：“我們實驗室就指著這個發頂刊呢！”
“可是……”林逢遲疑起來，“這個實驗涉及改變或調節人體新陳代謝，倫理審查能通過嗎？”
方林嘆了口氣：“我們對營養針的效果是很有信心的，只要控制好，絕對不會損傷受試者的健康。但是現在沒人願意參與實驗，花錢也找不到，根本開展不起來。前面的流程沒走完，倫理審查的申請報告就沒法寫。”
雖說同是科研人，但不同學科卻有不同的難處。看著方林頹唐的神色，林逢伸手從他懷裏抽出幾張傳單：“再給我幾張，我問問組裏的師兄師弟，說不定他們會感興趣。”
方林頓時樂得開花：“學妹，好人有好報！學長我就等著看你發頂刊、當院士了！”
林逢撐不住笑道：“我能順利拿到博士學位就不錯了，頂刊和院士，從前不知天高地厚的時候想過，現在是不敢了。”
她側身推開實驗室的門：“那我先進去，老張，待會聯系。”
張易同連忙點頭，方林也不再拉著她閑聊。
回到辦公桌前，林逢掏出手機，撥通何遠的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怎麽關機了？她疑惑地看了屏幕一眼，想了想，上網找到遠矚科技的公共聯系號碼，打了過去。
嘟聲響了三下，對面接起來：“餵您好，這裏是遠矚科技，請問您找哪位？”
“請問何遠何總在嗎？我是澤林大學數據實景化建構實驗室的林逢。”
“是不是做人工智能的林老師？”
林逢頓了一下，她還是很不習慣別人喊她“林老師”：“是我。”
“林老師，我們何總今天出差了，去英國，這會已經上飛機了。”
林逢驚訝道：“可是剛才我給他打電話，他沒說要出差啊？”
“是臨時安排的。林老師，如果有什麽急事的話，您可以先告訴我，等何總下了飛機，我立即替您轉達。”
“謝謝，也不是什麽特別要緊的，我只是想問問他，數據庫能不能推遲兩天再交。我們實驗樓的電壓不太穩定，需要多一點時間來跑數據。”
“當然可以。林老師，何總上飛機前特意囑咐過我們，如果您那有什麽要求或者安排，一定盡力配合。”
“好，謝謝。”
掛斷電話，林逢給張易同發了條微信，告訴他今天自己不會再啟動主腦系統，讓他安心跑完數據。
現在是中午11點25分，林逢在座位上出了會神，很快開始覆盤。
她找出紙筆，寫下“1.主腦連接不穩定”。
張易同那邊要跑數據，修覆主腦連接問題今天是沒法做了，只能先放一放。
想到這，她在第一點後面打了一個問號，換了一行，飛快寫上“2.虛擬場景故事腳本與現實世界中的時間有差異”。
這倒不是什麽大問題，進入虛擬場景中的人，做了不同的選擇，故事的發展自然也會有不同的走向。只是明後天，她得好好研究一下後臺程序，這樣密切的邏輯連接關系，不是誰都能寫出來的。
她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兩回，眉頭微蹙，慢慢寫下“3.鹿鹿的記憶數據”。
看來眼下能立即查清楚的，只有這個了。
她放下筆，拿起手機，點開最近通話。
奇怪，和鹿鹿的通話記錄哪去了？前兩天不是才剛給她打過電話麽？
林逢一口氣拉到最後，可還是沒看見哪怕一條通話記錄。
她沒有遲疑，馬上點開通訊錄，在字母“L”上點了一下。
L開頭的聯絡人裏，沒有“陸鹿”，也沒有“鹿鹿”。
林逢心想這手機一定是出錯了，幹脆從頭開始，一個一個地找。但她找了三遍，還是一無所獲。
怎麽會這樣？不可能啊！
其他人的電話都在通訊錄裏存著，連吳落言的都有，怎麽偏偏就是沒有鹿鹿的？
她隱隱約約覺得一定是哪裏出錯了，想找陸鹿問個清楚的心思，越發強烈。
她打開微信，看了一圈，依然沒有，幹脆啟動□□，在班級群裏找，果然被她找到陸鹿的□□號。
點開聊天界面，她飛快打字——
【鹿啊，我怎麽沒你的手機號了？】
陸鹿的頭像暗著，她等了十幾分鐘，對面才發來消息——
【你是林逢？好久不見，不過你為什麽喊我“鹿”？我們好像沒這麽熟......】
這句話的後面，跟著一個“笑哭”的表情，看得林逢發楞。
鹿鹿在說什麽呀，她們明明是十幾年的好閨蜜！
【你在開什麽玩笑？我們高一開始就很熟了啊！】
她打完字，趕緊點擊發送。
對話框頂端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等了好幾分鐘，界面上才再次傳來陸鹿的消息——
【林逢你是不是記錯了？我高二就出國了，在美國讀完研才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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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出來啊林逢！”
她趕緊站起來，走過去打開門，是隔壁實驗室的張易同。
“老張，怎麽了？”
張易同讀博前，在業界工作過三年，比同組的博士大了好幾歲，大家都喊他老張。時間一久，整個實驗樓裏認識他的人都跟著這麽喊。
“你剛剛在做實驗？”張易同探了探腦袋，黝黑的臉上瞪著兩只大眼睛。“吳大神的項目交給你了？”
林逢點頭：“就是一些掃尾工作，跑跑數據而已。但是剛才電壓很不穩，就斷開了。你剛才是不是說電表箱有火花？怎麽了？”
張易同叉著腰，翻了個老大的白眼：“我就說這棟樓的電路太老了，沒法做實驗啊！學校領導每到周四就開會，不知道在開些什麽東西！不給我們提升一下硬件設備，數據都跑不起來，怎麽出成果？！”
他越說越激動，大手一揮，指著自己實驗室的方向：“剛才我們那也在跑數據，我朋友從生物學院過來，說發什麽招收實驗志願者的傳單，在樓下看見電表箱劈裏啪啦地閃，那小鐵門都崩飛了！他嚇得趕緊打電話給我，叫我通知大家把實驗都停了……哎，他上來了。”
走廊盡頭果然出現一個人影，張易同沖他招手：“方林，這邊！電表箱怎麽樣了？”
方林手裏捧著一摞A4紙，快步跑過來，氣喘籲籲道：“不閃了不閃了，但是在冒煙啊，還是得趕緊上報。”
他看見站在門口的林逢，頓時疑惑起來：“老張，你們實驗室不是和尚廟嗎？什麽時候來了一個小師妹？”
“她是周老師組裏的。”張易同連忙介紹，“叫林逢，接手了她大師兄的工作，剛才也在跑數據。”
他往方林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她大師兄就是吳大神，吳落言。”
“啊，就是見義勇為……”方林趕緊閉嘴，滿臉遺憾地沈默片刻，還是忍不住道：“吳大神真是可惜啊，學妹，節哀。”
林逢點了點頭：“方學長，謝謝你提醒我們。這棟樓建得早，電路老化也是沒辦法的事，只能小心著點了。對了——”
她忽然想起一件要緊事，轉頭問張易同：“老張，你大師兄今天在實驗室裏嗎？”
“不在不在不在！”張易同把頭搖得飛起，心有餘悸地摸著胸口。“幸虧他不在，不然又要去舉報，說我們違規操作。”
“你們違規操作了？”
張易同尷尬地笑了兩聲：“哪有啊，怎麽可能！”
他謹慎地四下張望，見走廊上沒人，才小聲道：“我們就是想提高點效率，早上主機開起來之後，一直沒讓它休息。它不休息，我們也走不開不是，剛好今天大師兄開會去了，中午我們幾個就在實驗室裏煮小火鍋吃。”
方林猛地吸了下鼻子：“怪不得我一上你們這層就覺得好香。”
林逢倒是沒聞出來，雖然規定上不允許，但在實驗室裏偷偷點外賣、吃火鍋，是常有的事，她早就習慣飄香的走廊了。
“現在怎麽辦？”她問道。
電壓不穩定，沒法和主腦建立長時間的連接。
張易同想了想：“要不這樣，我們那的主機已經開起來了，學妹你如果不著急的話，今天先讓我們跑完數據，明後天都給你，怎麽樣？”
林逢微微皺眉：“其實我倒是不著急，就怕遠矚科技那邊想快點拿到數據庫……這樣吧，我先打個電話問問，老張，待會微信聯系。”
“行！你先問問。”
林逢正要轉身回實驗室裏去，方林忽然喊住她，討好似地遞上傳單：“學妹，CMS營養針實驗有興趣嗎？”
“CMS？”
“就是Controllable Metabolism Studies，可控化新陳代謝研究。”
林逢接過傳單，低頭掃了幾眼，上面寫著營養針能讓人體的代謝受到計算機程序的控制，適時分解營養，促進或減緩代謝，一天吃好幾頓，或者幾天不吃飯，也不會覺得撐或者餓。
“這個研究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是新興學科？”
方林興奮地點頭：“我們實驗室就指著這個發頂刊呢！”
“可是……”林逢遲疑起來，“這個實驗涉及改變或調節人體新陳代謝，倫理審查能通過嗎？”
方林嘆了口氣：“我們對營養針的效果是很有信心的，只要控制好，絕對不會損傷受試者的健康。但是現在沒人願意參與實驗，花錢也找不到，根本開展不起來。前面的流程沒走完，倫理審查的申請報告就沒法寫。”
雖說同是科研人，但不同學科卻有不同的難處。看著方林頹唐的神色，林逢伸手從他懷裏抽出幾張傳單：“再給我幾張，我問問組裏的師兄師弟，說不定他們會感興趣。”
方林頓時樂得開花：“學妹，好人有好報！學長我就等著看你發頂刊、當院士了！”
林逢撐不住笑道：“我能順利拿到博士學位就不錯了，頂刊和院士，從前不知天高地厚的時候想過，現在是不敢了。”
她側身推開實驗室的門：“那我先進去，老張，待會聯系。”
張易同連忙點頭，方林也不再拉著她閑聊。
回到辦公桌前，林逢掏出手機，撥通何遠的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怎麽關機了？她疑惑地看了屏幕一眼，想了想，上網找到遠矚科技的公共聯系號碼，打了過去。
嘟聲響了三下，對面接起來：“餵您好，這裏是遠矚科技，請問您找哪位？”
“請問何遠何總在嗎？我是澤林大學數據實景化建構實驗室的林逢。”
“是不是做人工智能的林老師？”
林逢頓了一下，她還是很不習慣別人喊她“林老師”：“是我。”
“林老師，我們何總今天出差了，去英國，這會已經上飛機了。”
林逢驚訝道：“可是剛才我給他打電話，他沒說要出差啊？”
“是臨時安排的。林老師，如果有什麽急事的話，您可以先告訴我，等何總下了飛機，我立即替您轉達。”
“謝謝，也不是什麽特別要緊的，我只是想問問他，數據庫能不能推遲兩天再交。我們實驗樓的電壓不太穩定，需要多一點時間來跑數據。”
“當然可以。林老師，何總上飛機前特意囑咐過我們，如果您那有什麽要求或者安排，一定盡力配合。”
“好，謝謝。”
掛斷電話，林逢給張易同發了條微信，告訴他今天自己不會再啟動主腦系統，讓他安心跑完數據。
現在是中午11點25分，林逢在座位上出了會神，很快開始覆盤。
她找出紙筆，寫下“1.主腦連接不穩定”。
張易同那邊要跑數據，修覆主腦連接問題今天是沒法做了，只能先放一放。
想到這，她在第一點後面打了一個問號，換了一行，飛快寫上“2.虛擬場景故事腳本與現實世界中的時間有差異”。
這倒不是什麽大問題，進入虛擬場景中的人，做了不同的選擇，故事的發展自然也會有不同的走向。只是明後天，她得好好研究一下後臺程序，這樣密切的邏輯連接關系，不是誰都能寫出來的。
她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兩回，眉頭微蹙，慢慢寫下“3.鹿鹿的記憶數據”。
看來眼下能立即查清楚的，只有這個了。
她放下筆，拿起手機，點開最近通話。
奇怪，和鹿鹿的通話記錄哪去了？前兩天不是才剛給她打過電話麽？
林逢一口氣拉到最後，可還是沒看見哪怕一條通話記錄。
她沒有遲疑，馬上點開通訊錄，在字母“L”上點了一下。
L開頭的聯絡人裏，沒有“陸鹿”，也沒有“鹿鹿”。
林逢心想這手機一定是出錯了，幹脆從頭開始，一個一個地找。但她找了三遍，還是一無所獲。
怎麽會這樣？不可能啊！
其他人的電話都在通訊錄裏存著，連吳落言的都有，怎麽偏偏就是沒有鹿鹿的？
她隱隱約約覺得一定是哪裏出錯了，想找陸鹿問個清楚的心思，越發強烈。
她打開微信，看了一圈，依然沒有，幹脆啟動□□，在班級群裏找，果然被她找到陸鹿的□□號。
點開聊天界面，她飛快打字——
【鹿啊，我怎麽沒你的手機號了？】
陸鹿的頭像暗著，她等了十幾分鐘，對面才發來消息——
【你是林逢？好久不見，不過你為什麽喊我“鹿”？我們好像沒這麽熟......】
這句話的後面，跟著一個“笑哭”的表情，看得林逢發楞。
鹿鹿在說什麽呀，她們明明是十幾年的好閨蜜！
【你在開什麽玩笑？我們高一開始就很熟了啊！】
她打完字，趕緊點擊發送。
對話框頂端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等了好幾分鐘，界面上才再次傳來陸鹿的消息——
【林逢你是不是記錯了？我高二就出國了，在美國讀完研才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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