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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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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最後去了主院的小書房。

沈明雖然心中對陸湛不滿, 卻也沒慢待他,等小廝將茶送上來又掩好門, 沈明才淡淡開口道:“不知殿下此來所為何事?”

說完, 沈明略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陸湛有點無奈,頭疼地捏了下眉心,倒是也沒藏私, 幹脆地把聖旨從袖子裏拿了出來,而後展平放到沈明面前。

不明所以地低下頭, 沈明臉色一變:“這旨意, 是陛下親自……”

陸湛點了點頭。

沈明是個急性子,得了回答便有些坐不住了,他從凳子上站起來, 焦急地在屋裏走了幾圈。半晌, 他步子一定, 剛打算說話,便聽到門口傳來一陣微妙的聲響。

迅速止住話, 沈明寒著臉打開門, 還沒來得及查看偷聽的究竟是誰, 就被一團黑色撲了一臉。沈明一慌,近乎手忙腳亂地將那團黑影抓下來, 對上那雙晶亮的豆眼, 沈明才發現手裏是一只八哥。

陸湛擡手掩住額頭, 默默忍笑別過了頭。

沈明沒註意到他的神色, 目光在院子裏環顧一周便落在了正躡手躡腳準備逃跑的沈川身上:“沈川!這八哥是你養的?”

沈川心虛地停下腳步, 露出一個格外純良的笑容:“爹,我整天要去城門當值,哪有時間養這個玩意呀……呀……殿下,原來您也在啊?”

看著從沈明身後走出來的陸湛,沈川露出了一個欲哭無淚的絕望笑容。

然而出乎他預料的,陸湛居然主動開口解釋了:“這八哥確實不是沈副將養的,而是我送給晚……沈小姐的。”

沈川連連點頭,還沒來得及徹底放松,便又後背一涼。

原來陸湛的話還沒說完,只聽他溫聲道:“這八哥怎麽會飛到這裏,可是沈小姐那裏出了什麽事情?”

沈川咽了咽口水,還沒來得及回答,餘光便瞟見燈光下,他爹的手用力到已經骨節泛白。沈川一抖,陡然往後退了半步,眼睜睜看著沈明無師自通地露出了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王爺無需擔心,小女……”

陸湛右眼莫名一跳,令他心裏都連帶著生出了一種濃郁的不安感。

而那八哥也果然沒讓他失望,不等沈明說完話便叫嚷起來:“王爺!本王!晚晚!”

沈川目露驚奇,顯然沒見過這麽聰明的八哥,居然只是聽到一個特定的詞匯就能說出一大長串的。沈明比他想得更多些,一聽這三個詞便心中一緊。

而陸湛已經下意識伸出了手,卻仍是晚了一步。

八哥快快樂樂地喊道:“本王要娶晚晚了!本王……嘎!”

隨著它聲音的落下,院子裏變得一片寂靜。陸湛閉了閉眼,有些後悔之前聽沈晚的話放過這八哥一次,但眼下情況不容過多思考,他只得勉強鎮定下來,盡量平靜地解釋道:“這八哥記性不太好,經常記混東西……”

似乎是不願意背這口大黑鍋,八哥奮力掙紮了下,盡管被陸湛捏著嘴,還是發出了一聲略顯沈悶的不滿嘶鳴。

陸湛的手越發用力了些。

沈明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到半空中傳來一聲清脆的鳥啼。沈明正有點好奇這深秋時節是哪裏來的這麽多鳥,擡眼便見一只體型嬌小、渾身褐灰的小鳥在院子上空盤旋了一圈,似乎確認了什麽一樣,突然俯沖而下,一頭紮進了陸湛的懷裏。

陸湛一時不查,被它撞了個正著。小家夥見到熟悉的主人,開心地啾了一聲,兩只小小的爪子扒著陸湛的衣袍,用小腦袋努力蹭了蹭他的手。

沈川微微張大了嘴,疑惑出聲:“這個……不是木蘇養的那只鳥嗎?”

沈明眼裏一閃,神色頓時不善起來。好在沈川也意識到自己口快闖了禍,牢牢抿緊唇,不敢再說話,只剩下一雙眼睛時不時看看八哥、看看雲雀,又看看陸湛。

沈明到底外出征戰過,比沈川見識多些。不過多打量了幾眼,他就認出這正在向陸湛撒嬌的小鳥究竟是個什麽品種。沈明笑了笑,笑容裏卻不帶什麽笑意:“西南進貢的小雲雀……真是勞王爺費心了。”

陸湛一顆心幾乎是分成了三份,最大的那份裏滿是思念,令他想做一次梁上君子,不偷別的,只偷偷去看沈晚一眼。第二份則在絞盡腦汁地想著解釋的借口。至於最後一份,則用來思考究竟把沈川調到哪裏去才會保險,以及用雲雀燉八哥做出來的湯會不會好喝。

沈明卻已經被氣得快失去了理智,他按捺下想拿著掃帚將人打出去的沖動,語氣強硬地開始趕客:“天色不晚……不對,是不早了,王爺若是還有其他事情的話,不如明日再說吧。”

陸湛一僵,下意識看了眼沈晚院子的方向,沈明被氣得親自將他送出大門,又親手關上了府裏的大門,這才氣沖沖地往臥室去了。

翌日一早,沈晚去向沈夫人請安的時候才得知了這件事。沈夫人性子溫柔和善,也說不出來什麽重話,最終也只是委婉地提醒了下沈晚,讓她回去好好審一審荷白和木蘇。

沈晚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她一早便有這個心思,卻因為沒有什麽特別合理的理由,只得一直忍著。眼下雖然沈夫人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沈晚也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還是立刻應了下來。

回到院子後,沈晚理了理思緒,讓梔初將兩人叫了過來。

荷白和木蘇昨天晚上便收到了陸湛傳來的消息,心裏倒是都有了底,並不怎麽慌。見沈晚擺手讓梔初出去並關好門,兩人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齊聲道:“奴婢三品醫女木蘇/荷白,給主子請安。”

沈晚莫名被奪了發問的先機,緩了半晌才緩聲道:“你們得到消息了?誰告訴你們的?”

一早得了叮囑,兩人都是一副知無不言的模樣。荷白答道:“稟主子,是殿下說日後無論主子問什麽,奴婢們都要如實回稟,不得隱瞞一個字。”

說完,荷白將一張字條放到桌面上。沈晚下意識看過去,立刻認出這是陸湛親筆所寫,上面的字跡只有短短兩行,大意倒是與荷白說的差不多。

在她低頭看信的工夫裏,荷白和木蘇倒是都沒出聲。沈晚等看完信才意識到這點,臉上不自覺有點熱,抿了抿嘴角,她低聲道:“你們都是殿下派來的人?”

木蘇搖了搖頭:“稟主子,奴婢與荷白都是皇後娘娘的醫女,是殿下為了主子您特意從皇後娘娘那裏要過來的。”

沈晚臉上越發熱了。她有心想拿出點刑訊審問的氣勢來,但無奈的時,荷白和木蘇已經將氣氛攪得好像是在訴衷腸一般。

見她不語,荷白接過木蘇的話,繼續坦白道:“其實我和木蘇自進府後一直有皇後娘娘和殿下傳遞消息,主要寫的都是主子您的日常生活……主子您別誤會,這其實也不是殿下吩咐的,而是皇後娘娘覺得主子很合適殿下,這才命奴婢們這麽做的。”

沈晚一楞,有點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她一直以為這傳遞消息的事情是陸湛安排的,卻沒想到除了沈川那個總是胡言亂語歪打正著撮合她和陸湛外,皇宮裏居然還有一個更大的推手。

隱約間,沈晚好似再度聽到了劇情重組的奇妙聲音。

荷白性子急,一件沈晚可能是生氣了,語氣焦急地開始解釋:“主子,殿下對您的心意都是真的,不然也不會費盡心思來謀得這賜婚了……”

直到被木蘇扯住了袖子,荷白才意識到她說了不該說的,不由扁了扁嘴。

沈晚看著二人,有些好笑,更多的卻是滿心的疑竇:“你剛剛說這賜婚是殿下謀來的?難道不是在壽宴上求來的嗎?”

兩個小丫鬟對視了一眼,最後木蘇咬了咬牙,低聲道:“奴婢說了,您可別怪殿下……您先前做了條沙子的金龍,殿下找了個幕僚,在陛下面前演了場戲……”

木蘇知道的情況其實也不怎麽詳細,只是在青蘇那兒聽說過一些。然而就是這不怎麽詳細的版本,也令沈晚聽到整個人都默默發起了呆——

她從來都沒想過,這份賜婚的殊榮裏,居然還有她的一份功勞。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眼見沈晚臉色越發不對勁,這下不只是荷白,就連木蘇也急了:“主子,您別多想,殿下他其實也不想將那條金龍送出去的,就像您之前送殿下的那條金鱗,已經化成一盤散沙了,殿下還好生在寢房擺著呢!”

沈晚頓時從思緒中抽離出來,她微微咬了咬舌尖,將想笑的情緒壓下去,挑了一個比較安全的問題來問:“金鱗?”

荷白眨了眨眼:“是啊,小姐您一開始說那是錦鯉,奴婢們也就信了,還是青蘇看出來的——‘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小姐原來還有這層意思在,奴婢們當時都沒看出來。”

和陸湛被八哥當場拆穿那會兒差不多,沈晚也生出了一股子惱怒的感覺。但和陸湛不同,她這些惱怒卻是來自於被誤解。

她當時送龍的時候只是單純想幫陸湛解決個麻煩,送錦鯉的時候也只是為了討個祝福的好意頭。沒想到就這麽簡單的兩樣東西,最後居然會徹底變了味道。

不愧是在奪權劇本裏歷練出來的人,腦補起來果然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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