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至親之痛

媽媽說要是生小妹妹的話，就要去醫院。那麽現在，媽媽是在醫院裏生小妹妹嗎？小男孩就那麽坐在地上，雙手抱住膝蓋。醫院長廊裏的陰森讓他感覺到有些冷，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柯墨軒正好經過這裏，看到小男孩的模樣，沈沈地嘆了一口氣。無論身上的傷好得多麽快，這個小男孩心裏的傷痛都會伴隨他一輩子。現在小孩大約五六歲不經人事的樣子，到以後明白人情世故的時候，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情，那會是怎麽一種淒涼的心境。

柯墨軒擡步走了過去，小男孩聽著腳步聲擡頭，一個溫柔的大哥哥。

柯墨軒脫下外套蓋在他身上，小男孩似乎被燙到了一般打了一個哆嗦，趕緊將外套拿下來：“大哥哥，會弄臟的。”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破舊t恤和小短褲，已經烏黑看不出顏色。平時他弄臟了爸爸的衣服都會被暴打一頓，這個大哥哥的衣服比爸爸的還好看。弄臟了，他是賠不起的。

柯墨軒笑了笑，用力地用外套包裹住小男孩，將他攏在自己懷裏抱了起來。這個可憐的孩子，短暫的歲月裏究竟經歷了些什麽？

“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男孩還有些退縮，紅著臉羞澀地說：“我叫馬小語，今年六歲了。”

“小語？”柯墨軒皺了皺眉頭，這個名字……

正在這個時候，門口的燈突然滅掉了。

小男孩趕緊站了起來，急切地看著手術室門口，等著他媽媽和小妹妹被推出來。

但是，這個等著的過程有些漫長，柯墨軒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啪！”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一張床漸漸地被推了出來，小男孩的眼睛越睜越大，到最後，滿臉的興奮突然僵在臉上。小男孩笑著，抖著聲音說：“你們這樣蓋著，我媽媽會喘不上氣來的。”

醫生們愧疚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小男孩起身走過去，擡手就要掀開那白布，卻被柯墨軒抓住了手。

小男孩回過頭，淚如雨下。

當初，姥姥就是被這層白布蓋住，然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如今，媽媽也要這樣嗎？

“墨軒，讓他看一眼。”不遠處，剛剛醒來的米小言被裴子桐抱著，臉色慘白地說了這麽一句。

雖然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但是至親的最後一面，是比什麽都珍貴的。多少年後，小男孩長大了，腦海裏模糊的人影熨帖在他的心上，他也不會埋怨別人給過他這樣的打擊。

小男孩的手被松開，看了米小言一眼，米小言走過來虛弱地：“你會恨我嗎？”

她不敢確定自己這樣是不是對的，但是，替沒有任何判斷力的小男孩做下決定。如果小男孩承受能力好的話，還行。如果不好，心裏陰暗的他不知道該有什麽樣的未來。

馬小語楞了半晌，突然一笑，漾起唇邊的兩顆小酒窩：“謝謝！”

米小言的眼淚刷得掉了出來……

馬小語伸手揭開了白布，媽媽安靜地躺在那裏，美麗的大眼睛閉得緊緊的。呼吸一窒，小男孩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平靜地替媽媽又把白布蓋上了。轉過身對著米小言他們三個一笑，問：“我會做飯哦，你們要不要嘗一嘗？”

米小言心一痛，過去將馬小語抱在懷裏，嗚咽著：“我們嘗。”

裴子桐看著馬小語臉上的笑容，眉頭不自覺地皺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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