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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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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恨

這一天禹菲一直在公司忙碌,應付來自各個渠道的詢問、質疑和指責,準備各種應對的材料和口徑,徹夜都沒有回家。

第二天餘詩詩看到禹菲時,她雖然一臉倦色,但依然神情自若,有條不紊,一點兒不見慌亂,於是忍不住說:“你早就知道有這回事,對不對?”

“嗯,對不起。”禹菲坦然答道。

餘詩詩很想追問一句“為什麽”,但眼見禹菲又接起電話,開始應對各種各樣的問題,竟是於心不忍,沒有問得出來。

由於天合集團對於重組案的重大瑕疵沒有任何交代,對監管機構提出的問詢也暫時沒有給予正面答覆,對媒體的采訪更是一律拒絕,開盤後天合的股票仍然在繼續下跌,並不斷地在向跌停線靠近著!

上午收盤後,禹菲看了看數字,倒像是松了一口氣似的向椅背上一靠,本來只是想緩解一下眼睛的疲勞,頭一歪居然瞬間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被手機鈴聲吵醒。她摸起手機一看是楊博威打來的,立刻接通放到耳邊,就聽到楊博威在用不可思議的口氣大叫著:“菲兒,奇跡!安總的案子有進展了!”

這一聲讓禹菲的精神瞬間清醒,她坐直了身子,急切地問:“怎麽了?”

“今天我收到通知,警方終於找到了當時停車場的監控錄像,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一幫人把兩袋錢轉移到另外的袋子裏拿走了。車號也拍到了,他們已經去追蹤了。他們丟棄的袋子被服務生收了起來,給安總裝了外套,所以才會引起誤會!現在案情已經清楚了,今天下午安總就能出來了!”楊博威過於興奮,說到最後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

他以為禹菲聽到這個消息肯定也是欣喜若狂,卻沒有聽到她的聲音,連忙叫著:“菲兒,菲兒,你在嗎?”

“嗯。”禹菲的嗓音有點兒啞。

“下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接安總啊?”楊博威小心翼翼地問。

“好。”禹菲這樣簡短地回答著就放下了電話,靜靜地坐在那裏若有所思,之後她擡起手腕看了看表,下午已經開盤了,再打開電腦看了看,天合的股票居然已經止跌,開始橫盤震蕩!

再翻到經濟消息頁,果然媒體的消息已經鋪天蓋地,核心就只有一句:安迪歐陽回來了!

安迪歐陽回來了。看到這幾個字,禹菲的心裏就是一陣強烈的悸動!但是她定了定神,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站起身準備離開。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快速地敲了兩下,之後一個人闖了起來,是侯景苑。這個平時一身倨傲的男人此時滿臉都洋溢著開心的表情,一進來就叫著:“禹總,禹總,安總要出來了!”

“我聽說了……”禹菲說著,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侯景苑突然叫住了她,在禹菲有些詫異地望向他時,這個大男人臉上竟然露出了羞赧的神色,囁嚅了半天才說了一句:“你……辛苦了!”

這話令禹菲怔了一下,她連忙別過臉去,“嗯”了一聲就匆匆離開了。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沈,也有些悶熱。禹菲趕到城西區看守所的時候,遠遠就見到大門前圍了一大堆媒體人,包括安迪歐陽粉絲團的人,裏三層外三層,根本無法靠近!

她正有些猶豫,聽到有人在喊她:“菲兒!”回頭一看,就見不遠處的小樹林邊的步道上停著一輛摩托車,一個戴著頭盔、瘦瘦高高的年輕人正隱藏在一棵樹後,探身朝她揮著手。雖然看不到臉,禹菲也猜到那是誰,連忙跑了過去。

“楊律師,你這是什麽情況?”禹菲不明就裏地問,“為什麽躲在這裏?”

楊博威一伸手把頭盔摘了下來,一邊遞給禹菲一邊笑著說:“就算是我送給你們的賀禮吧。”

見禹菲一臉詫異,他又追問道:“你該不會騎不了摩托車吧?”

禹菲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好像都表達不了自己的答案,最後索性笑道:“謝謝你,楊律師!”

“不如叫我博威怎麽樣?”楊博威撓了撓頭說。

又等了大約半個小時,遠遠地可以看到看守所的黑色大鐵門打開了,並且原本等在門前有坐有蹲的人們已經全部站了起來,快速向前方湧去,粉絲團的女孩子們也已經紛紛舉起了牌子開始尖叫高喊,不須仔細確認,也知道一定是安迪歐陽出來了!

“上吧菲兒!”隨著楊博威的一聲大叫,禹菲發動了摩托車,隨著一陣馬達的轟鳴聲,車子箭一樣沖了出去,直奔看守所大門。

未盡靠近,車子加速產生的巨大噪音已經吸引了人們的註意力,回頭見到這輛車不管不顧地向他們沖來,嚇得紛紛避讓。就這樣禹菲硬是從這人肉的銅墻鐵壁中殺出了一條路來!

這當口禹菲瞧得分明,背著包走出來的安迪歐陽此時正被記者們簇擁著,他顯然也無意回答什麽問題,不斷地探著頭四處張望著,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車子一路沖進,一直開到安迪歐陽附近才勉強剎住,禹菲一伸手從後座上抓下另一個頭盔向安迪歐陽丟去,高喊著:“上車!”

禹菲的身形和喊聲頓時讓安迪歐陽眼睛一亮,他伸長了手穩穩接住頭盔,再大踏步跨上車攬住禹菲的腰,隨著又一陣轟鳴聲響起,摩托車載著兩人沖出了重圍,在眾人的大呼小叫中絕塵而去!

遠處的楊博威把這一幕看得清楚,手上不由自主地鼓著掌,直到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他才垂手而立,臉上露出了些許落漠的表情。

城西看守所所處的位置本來已近城邊,此時的摩托車載著二人再向更遠的郊區方向開去,開出大約三公裏到了一處水庫,本來這裏還有一些游客和小販,但適逢那聚集了大半邊烏雲的天空此時也終於有了異動,雨滴開始斷斷續續地灑落,人們也因此開始散開,紛紛避雨去了。

禹菲卻沒有停下的打算,驅車直向大壩的方向開去。那裏禁止機動車通行,卡口處樹立著數個障礙物,但她卻調整角度,從那些障礙物中間穿過,一直沿著大壩向前又行了一大段,直到視線裏再也看不到任何車和人時,才終於減速停了下來。

安迪歐陽先下了車,把頭盔摘下來掛在車上,把背包順勢扔到了地上,站直身子望著面前的人。禹菲此時也下了車,看著像是伸手要去摘頭上的頭盔,手指卻顫抖著,居然按不準卡扣,摘不下來!

安迪歐陽見狀走上前去伸手幫她打開了卡扣,一伸手把頭盔從她頭上摘了下來,隨著一頭烏黑的秀發隨風飛揚開來,一張無比熟悉又令他無時無刻不在懷念的臉出現在了他面前!

“菲兒……”安迪歐陽一瞬不瞬地望著面前的這個女人,熱切地低聲輕喚著她。

此時的禹菲一臉愴然,面前的安迪歐陽瘦了很多,原本明晰的五官上如同蒙著一層灰氣,眼窩微陷,下巴上都是胡渣,頭發也長了很多,在後腦隨意地紮了起來。她伸出手去撫上這張臉,瞬間紅了眼眶,肆意蔓延的淚霧開始讓愛人的影像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安迪歐陽看出她眼中的痛惜,內心也是感慨萬千,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吻著她的頭發喃喃地說著;“菲兒,不要哭,不要哭……”

禹菲依偎在安迪歐陽懷中,感受著他的體溫,聞著他熟悉的氣味,聽到他的心跳聲有力地在胸中鼓動,所有的憐惜、牽掛、一腔深愛和長久以來的思念,全部化成了無法抑止的淚水,不斷地從眼中奔湧而出!

烏雲壓頂,暴雨將至,勁風吹起衣袂飄飄,腳下不遠處就是在壩口徘徊激蕩的滾滾洪水,久別重逢的兩人心情也如這暗潮湧動的天地萬物一樣!他們久久地相擁著,感受著彼此,內心都是激動、甜蜜、慶幸、苦澀……百感交集!

過了很久,禹菲才在安迪歐陽懷中出聲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這樣一騎絕塵,把你帶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從此不問世事……”

安迪歐陽聽了笑了起來說:“這個話通常是男人對女人說的吧?”

“怎麽你不願意嗎?”禹菲擡起頭望著他,眼波盈盈,臉上淚痕未幹,表情卻恢覆到了從前的那般刁蠻模樣。

“怎麽會?我不是已經跟著你跑到這兒來了。”歐陽笑著,手指在她紅潤的臉頰上撫過,柔聲道,“要不我們現在就走?”

他這麽直率,禹菲反而當即楞住,卡了幾秒才說:“你這個承諾我記下了,隨時要你兌現!”。

“好,我答應你,等這件事結束了,我們就到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去。”安迪歐陽點頭道,

禹菲滿意地笑了,接著一伸手從兜裏拿出一個紙片塞進歐陽的上衣口袋裏,十分認真地說:“現在你騎著這輛摩托車先去一個地方,地址就在這紙上。到了那兒,會有人把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你。晚一點兒再回家,估計媒體的人等不到你也就退了。我還有一些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必須要回公司去,一有機會我就去會見你!”

安迪歐陽一聽,這大概是禹菲早就想好的方案,之所以沒直奔目的地,估計也和他想的一樣,太需要和對方單獨相處一會兒,以慰相思吧。

至於她說的非常重要的事,他大概也能猜到幾分。今天一早他就聽說了天合股價大跌的事,盡管沒有搞清楚為什麽局面會變成這樣,但也知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就算他們再想膩在一起也是不行的。

只是禹菲最後說的這句話似曾相識,難道不是他自己無數次曾對禹菲說過的話嗎?他當然不認為禹菲是故意模仿他,但過了這麽多年,才終於親身體會到了禹菲的心情,不禁感慨萬千,“嗯”了一聲輕吻了禹菲的嘴唇,之後再次與她緊緊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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