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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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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蹤

在門旁的公司名欄中一找,禹菲很快便鎖定了一家公司的名字:安順投資,在10層。她正要走向電梯間,卻被一樓值守的保安叫住:“靚女,等陣,你系揾邊個啊?”

“我要找安順投資的人。”禹菲說。

“安順投資啊?”保安沈吟著,眼光上下打量著禹菲說道,“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哦,我也是投資公司的,來和他們談合作。”禹菲說著從包裏取出名片,出示給保安看。

“那你還是回去吧!他們這個公司,平時沒人在這裏的。”保安卻說。

禹菲眉頭一跳,顯得十分驚訝,有些不相信似地說:“沒人……是什麽意思?”

“就是,沒有人在這裏見過他們公司的人,這個意思啦!”保安說著。

禹菲一聽,頓時躊躇了起來。難道這家安順投資也只是為了持股所需而設,其實也沒有實際經營?如果是這樣的話,想找到他們的負責人可就困難了!

實在沒辦法,只能明天去香港公司註冊處碰碰運氣了。禹菲嘆息著,就舉步想要離開,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又走回去問保安道:“那他們用的房間總有人交租金吧?是誰在交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咯。”保安說著坐下了,從高高的櫃臺上方僅能看到他的禿頂。

禹菲一看,繞過櫃臺走到保安身邊,擺出可憐兮兮的樣子說:“大哥,其實他們公司是欠我們錢咧!如果這次找不到人,回去老板肯定要把我開了的!我家裏有還有年邁的父母要養活,沒了工作我可怎麽辦呢?求你好心幫幫忙,就幫我查一下是誰在交租金,好不好?……”

保安一看她眼眶泛紅、好像就要流下淚的樣子,也有些心軟起來,口中說著:“好好好,我也不是不能幫你查一下,不過你千萬不能告訴別人知道哦!”接著他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一個破本子,翻了半天,口中自言自語地說道:“寫字寫得好似鬼劃符咁,系乜誰啊……歐陽……歐陽乜鬼啊?”

禹菲一見他肯幫忙,臉上瞬間由陰轉晴,也探頭過去跟著往那本子上看,辨認了半天後說:“這是……美……琴……嗎?”

歐陽美琴!當這個名字出現在腦中時,她的心頓時像是被一道電光擊中一樣戰栗不已!

難道說,這家安順投資是安迪歐陽的母親所有的公司嗎?不,她馬上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因為雖然網上安順投資的信息很少,但負責人的名字還是有的,分明是個叫劉向中的人。從子公司“向中高科”的名字來看,也明顯是這個人依自己的名字設立的。

再說即使倒退幾年,天合4.5%的股份折算成現金也不是個小數目,雖然歐陽的母親是多年的律師,在美國也算是高凈值階層,但據她所知應該也沒有如此強大的財力。而且在自己最需要支持的時候突然出現這樣的奇跡,會不會太巧合了一點呢?

禹菲隨即冷靜下來又想,會不會是恰好遇到了同名同姓的人呢?給安順投資交房租的這個歐陽美琴,萬一只是這公司的一個普通員工,或者是個被委托的房屋中介呢?

但不管怎樣,向歐陽的母親求證一下總是好的!禹菲想著看了看表,又按時差換算了一下,歐陽美琴所在的時區還是淩晨,這個時間也不方便打電話過去,還是再等一下吧。

大堂保安看禹菲楞在那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也是有些錯愕,戰戰兢兢地問:“你……沒事吧?”

“啊,沒事,真是太感謝了!”禹菲隨即離開商務樓,跑去街對面的餐館打包了幾樣小吃拿給那個保安,自己又回到店中點了碗沙嗲牛肉面慢慢地吃了起來。

一邊吃她又打開電腦開始查詢天合集團過去的資料。上市公司的方便之處就在於大部分信息都是公開的,很快她就發現京州當地的那家向中高科最初進入前十大股東是在三年前,當時持股就是差不多4.5%,定在這個額度大概也是不想觸發舉牌,因為一旦舉牌就有很多信息是必須公開披露的!之後三年持股量都沒有什麽大的變動。

禹菲又仔細回憶了一下,歷次股東會見到的向中高科代表好像都不是同一個人,拿的是公司的授權書而已,應該是公司委托了外部機構在處理。

像向中高科這樣的股東也就屬於所謂的財務投資者,看好上市公司的業績而選擇長期持有,賺取分紅的。

她這樣看著想著,心裏也大概有了打算,就站起身來走了出去,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來。

房間在18樓,透過酒店的窗戶,可以看到下方街道上的車輛和行人都螞蟻一樣在夜色中匆匆移動著,在街道兩側店鋪不連續的燈光照射中,化作明明暗暗的光和影。

說起來禹菲來香港也好多次了,待得比較久的一次是來和當地券商談天合在港股上市的事。理論上她已經很熟悉這座城市,畢竟為了籌備上市的事情她做了太多的功課,也跑了太多的地方。安迪歐陽第一次來香港的時候,還是她帶著他去各處名勝玩了一下,品嘗了各樣美食。

但是現在這樣俯視著這座城市,仍然覺得十分陌生。可能是因為令她殫精竭慮的始終只是某件事或某個人,她從來沒有為了自己真正和這裏親近過。

到她離開天合為止,天合港股上市的事情出師未捷,不知道後續是不是有其他人過來處理這方面的事了呢?一想到這裏,頓時心裏就是一陣悸動,就像是有什麽特別熟悉和依戀的東西被觸動,有種又緊張又興奮的感覺。再回頭想想,自己又早就不是天合投資關系部的小經理了,不禁又是一陣感慨。

如此胡思亂想著,時間已經來到了將近十一點。禹菲定了定神,從隨身的小本子裏抽出一張紙條,照著上面的號碼撥了出去。

很快對面便接了起來,一個興奮的聲音喚著:“禹菲,怎麽是你?”

“阿姨,不好意思一大早打擾……”禹菲說。

“沒事,正好我出來跑步,有事嗎?”身在美國的安迪歐陽的母親--歐陽美琴在電話另一頭說著。

“歐陽他……遇到了一些事情……”禹菲這樣說著,用委婉的語氣把最近發生的事情盡量簡明扼要地講述了一遍。

歐陽美琴聽了沈默了一會兒問道:“你相信安迪會受賄嗎?”

“我不信。”禹菲回答得迅速而篤定,“這件事發生的時點過於巧合,很大可能只是對方在故布疑陣,目的還是在完成對天合的收購!”

“你的意思是收購方為了削弱天合管理層的抵抗,所以捏造了個罪名抓了安迪?但這樣做風險也未免太大了吧?一旦敗露他們會自身難保的!”

“是的,風險太大所以肯定不是捏造罪名,很可能是利用了一些模糊的事實來促成了這個局面!因為天合的另外一個高管正好涉嫌受賄,歐陽對這件事是知情的但並沒有及時處理……”

“這……果然很像是安迪歐陽幹出來的事啊……有的時候做事太不果斷了!”

“阿姨,這件事情很覆雜,換了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當機立斷的!”禹菲連忙解釋道。

沒想到歐陽美琴在電話裏居然輕笑了出來,說道:“看你,我才說了他一句,你就立刻來維護他!”

禹菲萬萬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歐陽美琴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不禁有點無語,但還是撐著繼續說道:“嗯……受賄的高層是公司一個大股東的兒子,如果當時處理他的話,等於和大股東鬧翻了,公司內部的矛盾會更大的,萬一大股東站到收購一方去,那就不可挽回了!”

“現在他們倆同時卷進這件事,難道大股東還會向著他不向著自己兒子嗎?所以結果上是沒有區別的。如果是原則問題,當時就斷臂可能很痛,但至少不會病入膏肓!”歐陽美琴說著。

“這……”禹菲一時語結,過了半晌說,“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

“傻瓜,我說的是安迪,誰在說你啊!我兒子我還不了解嗎?他想做的事情其他人勸是沒有用的。讓他進去反省一下也好,不然就不知道吸取教訓!”

“您……不心疼嗎?”禹菲突然問。至少她自己就從來不敢去想象身陷囹圄的安迪歐陽眼下會是怎樣的狀態和心境,生怕那種牽掛會動搖自己的意志!

“哈哈……”歐陽美琴聽到這個問題突然笑了起來,“看來你並不太了解這小子的過去是吧?他認識你之前……總之,這只是小場面,安迪歐陽是不會被這點兒挫折就打倒的!”歐陽美琴的語氣十分確鑿,那不像是身為母親的偏信,倒十分像是朋友一樣的心意相通。

禹菲聽著她話中帶笑,不知怎地心裏的陰霾一掃而空!她之前就常常聽安迪歐陽說起他母親是一個很強大的人,只是不知道那是否只是基於親子情深的客套評價,現在這樣一看,單是遇到危機時的心理素質,就非常人可比啊!

“那你現在想怎麽做呢?”歐陽美琴隨後問。

“我想聯合盡可能多的股東,阻止收購!”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這裏有一個主意,只是實現起來不那麽容易。”歐陽美琴說。

禹菲聽了心中一動,頓時聯想到安順投資的事,但嘴上還是客氣地說:“您請說。”

“不如你自己進天合董事會吧!”歐陽美琴卻說。

“呃……”禹菲頓時卡殼了。這的確算是一個主意,但可真的不是用“不那麽容易”這麽一個輕巧的詞就能形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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