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孩子滿月宴的時候，林兆南給林小檬打電話，希望小檬能夠去。

姑姑和老太太都說不去，林小檬勸道：“去看一眼吧，她還小，看看她長什麽樣兒。”

七月二十五，林小檬戴上爸爸先前帶她去買的水滴鉆石項鏈和心形耳釘，換了一件粉色長裙，露出好看的鎖骨，搭了一雙銀色亮片高跟鞋。

萬倩玫看到她的裝扮，搖頭笑道：“二十來歲的女孩子，真是穿什麽都好看。”一邊說著一邊拉過侄女的手，一只玉體通透的羊脂白玉鐲子，便套在了林小檬的手腕上。

見小檬有些訝然，萬倩玫笑道：“我看你帶著好看，這東西還不打眼，留著吧。”

老太太也換了一身新衣裳出來，紫色的旗袍，圓頭小坡跟皮鞋，看到小檬，眼前一亮，“還是我家檬檬會穿衣服。”

林兆乾已經讓司機在樓下候著了，見女士們都好了，招呼道：“走吧，今天周日，可能還要堵車呢！”

林姝一邊扶著老太太一邊道：“要不是來看媽媽，這一回我才不去呢，沒得給秦瀾臉。”

林姝原本在S市工作。

萬倩玫道：“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而且，妹妹，你就不想看看秦瀾今個的嘴臉？她那放在秦家的女兒，今天肯定也回來吧？說起來，我還沒見過呢。”

滿月宴定在了一個會所裏，布置的很好看，入口登記處放著秦瀾和林兆南兩人抱著嬰兒的巨幅照片，秦瀾穿了一身大紅V領長裙，和林兆南一起站在門口迎賓。

林小檬遠遠看到爸爸面上有些許疲色，想來對二胎女兒還是喜歡的，就是不知道他看到秦若琳的時候，有沒有那麽一點錯付的感覺。

看到老太太幾人過來，林兆南還沒反應過來，秦瀾已經踩著紅色高跟鞋從紅毯那邊開始往這邊過來，“媽，大哥，大嫂，妹妹，小檬，你們一起來了，快進來坐。”

老太太皺眉問兒子：“你們都在這裏站著，孩子交給誰了？”

秦瀾笑道：“媽，你放心，孩子我侄女若琳在抱著呢？”

老太太淡道：“都是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心疼便成。”

老太太這一句話說完，便見秦瀾的臉上微微僵了一下。

林兆南忙帶著老太太去裏頭看孩子，一邊走一邊說：“媽，你今天這衣裳真好看，孩子大名叫林小曦，還沒取小名呢，你今天幫著取個吧！”

老太太隨口答道：“就叫小二吧，她是妹妹。”

到了大廳的偏間兒，裏頭除了錢阿姨，還有一個和小檬一樣大的女孩兒穿著一身白底繡花的紗裙，兩縷亞麻色的卷發垂在肩頭，正搖著搖籃裏的孩子，逗著她笑，聽到人來，忙起身，喊道：“姑父。”

林小檬也沒見過秦若琳，倒是見過她的哥哥秦川平，不過先前練車的事兒，她對秦川平也沒有什麽好感。

“你就是小檬吧？我在姑姑家的相框裏見過你。”秦若琳十分熱情地對著小檬笑道，眼睛在林小檬胸前的那塊水滴鉆石項鏈上，微微停留了兩秒鐘，眼裏閃過一點艷羨。

她有一雙和秦瀾一樣的瑞鳳眼，身材纖瘦，脖子上帶著一根鉑金海豚吊墜項鏈。

林小檬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移開了眼，沒有搭腔。

一邊的秦若琳臉上的笑意險些沒有掛住。

老太太看著秦若琳，直覺得鬧心，再看那十分精致的嬰兒吊床，卻不願意上前了，喊了小檬道：“小檬，我年紀大了，眼睛花，你代我去看看那個孩子，長得是像你，還是像秦家的姑娘。”

萬倩玫和林姝也不動了。

林小檬上前兩步，孩子是個雙眼皮，小巧的嘴唇，小眉頭兒皺皺的，十分可愛，林小檬想如果她不是秦瀾的孩子，她可能會喜歡她吧。

“奶奶，我看不出來，可能都有點像吧。”

老太太點頭，“行了，既然都像，我們去前頭廳裏頭坐著吧，這裏不是都雇了人在伺候。”老太太今個來的主要目的，是帶著孫女兒宣誓主權來的。

林小檬知道，老太太是不敢看，她怕自己看了會心軟，畢竟稚子無辜。

等一行人又出了偏間，秦若琳臉上的神色便冷了下來，唬的躺在搖籃上的小娃娃“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旁的錢阿姨連忙上前哄著。

林兆南新夫人生了千金，來道賀的人很多，多是林兆南在商場上的朋友，也有帶子女過來的，秦瀾和林兆南結婚的時候，老太太不允許他們辦婚禮，是以，這算是秦瀾在這個圈子的第一次正式亮相。

概因此，當萬倩玫把這層說給老太太聽的時候，不願意來的老太太才點了頭過來，秦瀾和林兆南在外頭迎客，林兆乾和萬倩玫帶著小檬和來往的叔叔伯伯打招呼。

“這是兆南的女兒，小檬，以後還要賴先生、賴夫人多多照顧。”

“哪裏，哪裏，小檬都這般大了，真是女大十八變，越來越好看，聽說是在讀研究生？”

林小檬禮貌地道：“是的，賴叔叔。”

“女孩子家，多讀讀書，是好事！”賴夫人笑道。

這邊賴先生剛走，又有一對年紀似乎有些差距的夫婦過來，夫人大概四十來歲，十分優雅端莊，像是上世紀那種大家族中培養出來的女兒，眉目間猶有年輕時候的風韻，只是，她挽著的先生雖然看著精神奕奕，但似乎也有六十了，老先生問林兆乾：“兆乾，這姑娘是？”

林兆乾看了小檬一眼，笑道：“顧總，您真是稀客稀客，這個嘛，您猜？”

林小檬察覺大伯雖說笑著，但語調明顯比先前應對的時候，要恭敬一些，一時猜不透，在H市，還有讓大伯這般重視的人物？

顧總身邊的夫人，一雙溫和明亮的眼睛看著小檬柔柔笑道：“是小檬？”

林兆乾點頭，便見顧夫人眼睛裏忽然閃過光亮，握著林小檬的手，笑的像三月的桃花一樣，看的林小檬一時都有些晃了眼，只聽顧夫人笑道：“長得比我想象的還標致。”

林姝笑道：“羅姐姐，誰能比得過你年輕的時候，艷壓四座啊！”

顧夫人美眸微微流轉，笑道：“多少年的事兒了，眼下，兒子都等著娶媳婦了。”

林小檬還有些鬧不清狀況，便見門口那裏，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媽媽！”

許久沒有消息的顧其琛，像忽然從天上掉下來一樣，出現在門口。

一時四目相對，林小檬心下一陣慌亂，扭了頭不去看他。

眼角餘光卻瞟到那邊的顧其琛快步走了過來，“爸，媽，你們沒說過來啊？”

“我讓你帶小檬回家來，你一直都不願意，我和老頭子只得合計著自己過來了。”顧夫人白了兒子一眼，又轉過來頭對老太太抱怨道：“三天兩頭不著家的，哪有閨女好啊，我年輕的時候就沒盼到一個女娃娃。”

顧夫人一邊說著，一邊還舍不得松開林小檬的手，問林家老太太道：“您老身體好些沒？先前聽其琛說您住了院，等我們要去拜訪的時候，聽說您又跟著小檬去了歐洲，玩的可還開心？”

老太太一看顧夫人熱情地模樣兒，也笑道：“好，好，都好，倒勞你惦記。”

顧夫人笑道：“早就應該拜訪了。”

兩邊長輩心裏頭都透亮兒，又見彼此都有意，一下子便越說越說到了一塊兒，顧夫人看著雖然年輕，但是很會說話，性子溫溫柔柔的，倒和老太太聊得十分投緣。

林小檬安靜地站在老太太身邊，目不斜視，極力忽視一直往她跟前挪來的顧其琛。

這人一連一個多月不見蹤影，現在還好意思舔著臉過來，顧其琛往右邊靠過來，林小檬就轉過看左邊，顧其琛往左邊來，林小檬就挨到右前邊和姑姑說話。

顧其琛唇角微勾，看著林小檬玉瓷一樣白凈的臉上，透出的點點粉紅，竟就幼稚地陪著她玩起了這個左右移動的游戲。

兩個人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地動，自己以為旁人都沒發現，不知道老太太和顧夫人早就對上了眼色，拉著手笑道：“走，我們去那邊坐著聊。”

見林小檬要跟上來，林姝回頭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小檬，你陪著其琛四處看看。”

林小檬便擡腳要去洗手間，顧其琛作了一揖，淡道：“林小檬，你練車的時候，我可白送了你好些天，你這翻臉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哦？我和顧先生認識嗎？”林小檬並未回頭，硬著脖子道。

“林小姐說不認識，便不認識了！”

林小檬不妨他話接的這麽死，暗咬了牙，拔腿便走。她也不知道自己生的什麽氣，可是這人從那晚送她回家後，就再沒了消息。

林小檬在洗手間的鏡臺前補了唇妝，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輕聲道：“氣什麽呢，你和他又沒有什麽關系，既然不熟，不理便是！”

等林小檬從洗手間出來，發現顧其琛正和秦若琳站在一起，秦若琳掩嘴笑著，好像是聽了什麽有趣的事兒，林小檬心裏不由冷笑，找了張桌子坐下，挑了點甜點吃，點開了常去的論壇，刷起了八卦。

早知道，就不給爸爸這個面子了，還不如不來。

秦若琳剛攔了顧其琛，還沒說上兩句話，便看到顧其琛朝著林小檬的方向望了兩眼，紅唇微啟，不經意般地問道：“顧先生認識小檬？”

顧其琛點頭：“世交。”

“哦，那顧先生知不知道小檬在大學裏追過的那個男孩子？我聽我哥哥說了幾句，倒十分好奇，那男孩子該是什麽樣的，惹得小檬牽腸掛肚……”

秦若琳話還未說完，便看到顧其琛看著她的眼裏，似笑非笑，“秦小姐若是好奇，何不親自去問小檬，你說你和小檬很熟？”

末尾一句，語調微揚。

秦若琳臉一紅，好像瞬間被人撕了面具一樣，胡亂地點著頭。

卻聽對面的人，道了一句：“失陪”，越過她，朝林小檬走去。

秦若琳微微咬了唇，她聽姑姑說過，顧家的老幺，現任顧夫人羅楠珈的獨子。

羅楠珈是上世紀商界轟動一時的羅家的獨女，繼承了羅家幾代人的家產，聽說早在四十年代，羅家在海外便置下了甚為龐大的資產，即便顧其琛不繼承顧家的一分一毫，也可與顧家的長子比肩。

這樣的一個人，她若是拿在手裏，林家，又算得了什麽呢？

秦若琳想著，看到顧其琛已經走到林小檬身後，一時精神好像有些恍惚。

“林小檬，你什麽時候去S市？”顧其琛不知道什麽時候拿了一杯香檳，出現在她身後。

“不勞你大駕。”林小檬叉了一塊芒果，冷冷地道，說著心裏還有點不痛快，“我和顧先生，似乎不熟。”

“哦，不熟？我上次落了一件衣服在你家，不知道可否在你走前，還給我？”顧其琛喝了一口香檳，若無其事地道。

好像，他過來搭訕，不過就是為了那件衣服。

林小檬一口芒果梗在了喉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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