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林家上下一陣忙亂，將老太太送到了救護車上，林兆南要跟著過去，林小檬攔道：“爸，秦姨也要生了，你在家看著她吧！”

林兆南看著已經罩上氧氣罩的老娘，慌亂地道：“沒事，快走，快走。”

救護車開走好一會兒，秦瀾都沒有緩過神來，扶著自個的尖肚子，問一旁的護工錢阿姨：“老太太，真的給我氣暈了？”

她，她還沒有動作呢！

護工錢阿姨做這一行也好幾年了，見多了富人家的糟心事兒，也不敢亂說，笑道：“我也沒註意，林夫人，您可有哪兒不舒服？”

錢阿姨這麽一問，秦瀾才覺得，好像還真有點不舒服，她肚子大，剛才跪下去的時候，似乎用力過猛，“錢阿姨，你回去幫我揉揉腰。”

本來這個年紀就不該再生孩子了，可沒一個孩子，她心裏又不放心，只是沒想到這一胎會這般大。

老太太還沒有到中醫院，林兆乾便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身後是中醫院的好幾位醫生，還有一位李律師。老太太的救護車一到，立即便被帶去內科檢查。

兩個兒子要陪著，老太太一揮手，“不，我，我就要檬檬。”

這個節骨眼，兩人也不敢違背老太太，只得讓檬檬跟著，外頭林兆乾問了林兆南事情起因後，恨聲道：“你就折騰吧，一個房子，老太太要你給，你有什麽舍不得的，不說小檬還是你親生女兒，她可不是撿來的吧？”

“哥，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小檬怎麽會是撿來的。”

“哼，你還知道？兆南，我可告訴你，媽這回要是沒事，還好，要是真的被你和秦瀾氣得怎麽著了，你以後別再喊我哥！”

林兆南皺著眉，自己心裏原本就擔心，眼下被頭發兄長一頓訓斥，心下更是愧疚，暗怪，秦瀾不該跪老太太，老太太還不定以為她是故意的呢。

林兆乾見弟弟也不好受，緩了語氣道：“那房子，你過戶給小檬，我再買一套給你！老太太七十多歲的人了，莫說她說的是正理，便是不站理字，我們也不能違拗了，你也不想想，她多大年紀了！”

林兆南點了頭，“等老太太檢查完，我就和她說，立即過戶。”

半個時辰後，那邊檢查出來了，將老太太送到了單人病房裏。

醫生說，老太太大概是當時血壓過高，壓迫了神經，稍作調養，當無大礙。

林家兄弟兩都松了口氣，林兆南立即拿著已經簽好的房屋過戶協議給老太太看，“媽，我把那套別墅過給小檬了，你消消氣。”

老太太瞟了一眼，有氣無力地“嗯”了聲，“你回去陪著你媳婦吧，她身子沈，說要生便生的了。”

見老太太雖然不喜歡秦瀾，這時候卻還想著她，林兆南一時更加愧疚，知道媽是看在秦瀾懷著他的孩子的份上，想自己這麽大年紀了，還讓老娘操心。

“媽，兒子陪你，家裏有人在呢，不礙事兒。”林兆南十分過意不去地道。

可是老太太當下確實真心不想看見這個兒子，因為她壓根不想待在醫院，兒子不走，她怎麽走？

老太太拉著老大的手，有氣無力地道：“哎呀，你們都走，檬檬陪著我就行，你們不走，我心裏煩得慌！”

老大這時候已經看出點蹊蹺了，又見老太太這個樣子，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對老二道：“小檬在，還有我呢，你在這裏也沒用，回去看著你媳婦吧，她這一胎也不容易。”

幾人好說歹說，總算將人勸走了，林兆乾看著弟弟走遠的背影，轉回病房裏，搖頭道：“媽，你可嚇壞兒子了！”

老太太讓小檬吃了一口孫女切好的蘋果，哼道：“你以為你媽容易呢，不是我暈，現在躺在這兒的就是秦瀾，你們給我買了半面墻那麽大的電視，我和老頭子覺得不看浪費，每晚在家裏看，都是這些劇情，她身子一晃，我就知道她要幹嘛！”

林兆乾瞬時無言以對。

老太太說完，看著老大，還是不由地嘆道：“娶了這麽一個攪家精回來，檬檬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林小檬紅著眼道：“奶奶，我好著呢，我媽已經讓爸爸簽了協議，說他六十以後，他手裏持有的百分之七十的股票，都得給我，你看，你不是又幫我搶了一個房子過來，比我住的那房子可大多了。”

老太太搖頭，喊了一聲老大道：“兆乾，我和你說，老二名下所有的錢和房子，你都得幫著檬檬弄過來。”

“媽，這，我總不好算計老二吧？”

“就是要你算計他，我問你，萬一，萬一秦瀾生了孩子就要離婚呢？老二是不是要分一半給她？還六十歲以後，哎，如嫣還是太心軟了！”

林兆乾一怔，是啊，若是秦瀾知道了老二和許如嫣簽的協議，現在就要離婚呢？她手裏即將有一個孩子，老二不可能虧待她，她很大可能可以分到一半甚至更多的財產！

“媽，這事容我想想，我不會讓小檬吃虧的！我看，你和小檬這段時間，不如搬到我那去住吧！”

老太太笑呵呵地看著孫女兒道：“檬檬去哪，我去哪。”

正說著，林小檬的手機響了，忙拿起來一看，是，是顧其琛。

“檬檬，接啊！”老太太笑瞇瞇地道。

大伯也看了過來。

林小檬劃了接聽，那邊立即傳來顧其琛陰陽怪氣的聲音：“林小檬，你浪到哪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

“我，我在醫院。”

“你在醫院？你這個笨蛋又做了什麽？”

“不，不是，是我奶奶在醫院。”林小檬在奶奶和大伯的盯視下，漸漸紅了臉，有些惱羞成怒地道：“我在醫院就是了，沒事我掛了！”

這人今天怎麽又去了，她的車不都練完了嗎？

“檬檬，誰啊？”老太太樂呵呵地看著自家小臉兒通紅的孫女。

“同，同學。”

林兆乾也笑道：“小檬，有了合適的，要早點帶回來給我們看看，省的我們都擔心！”

“大伯，不是這樣的，這是姑姑的朋友。”林小檬囁嚅道。

“顧家的那個小子？”林兆乾記得妹妹和她提過一句，沒想到這小子速度還真可以。

林小檬驚訝道：“大伯你怎麽也知道？”

林兆乾笑道：“我們林家這一代，就你一個女娃娃，誰不看得緊？”

林小檬忽然為自己未來的男友，深深地默哀了三分鐘，這還沒出現，便被這麽多人惦記著了。

然而，半小時後，才給林小檬打電話的顧其琛，便提著一個水果籃，到了中醫院。

他推門進來的時候，林小檬正在給奶奶按摩腿，聽到動靜，轉過身來，臉便如七月傍晚天空的火燒雲一樣，紅的好像要幻化出什麽怪獸來。

“你，你怎麽來了？”林小檬瞠目結舌地問道，又自言自語地道：“不對，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

顧其琛沒理林小檬，徑直走向笑呵呵地看著他的老太太，溫柔地問道：“奶奶，您可還有哪裏不舒服的？”

林小檬驚得再次睜大了眼，她從來沒有看過顧其琛笑的像一縷春風一樣怡人！

眼前的男孩子，大概比檬檬大五六歲，身條兒又高又正，劍眉星目，看著又清爽又利落，老太太暗自點了頭，姝兒這回介紹的人倒不錯。

“我們家檬檬，嬌生慣養的，還就是養不出霸道的脾氣，你可要多照顧她！”老太太不到五分鐘，便拉起顧其琛叮囑了起來。

顧其琛看了一眼已經勸阻不了老太太，縮到墻角做壁上觀的林小檬，對她露了一個一言難盡的笑，嚇得林小檬渾身一個激靈。

老太太見顧其琛應了，又接著絮叨我家檬檬愛吃什麽，愛玩什麽，喜歡什麽顏色的衣裳，竟是一件不落地說了起來。

林小檬側頭看著窗外的夜色，路燈散著暈黃德光，時而有一兩輛汽車出去或進來，耳邊的聲音，已經被她自動化為背景音。

大概她二十多年所有的尬場事件，加在一起，都沒有遇到顧其琛後這短短的半年裏經歷的多。

出去接個電話回來的林兆乾，一進門便看到老太太拉著個年輕人聊得起勁，小檬紅著臉坐在墻角望著窗外，一臉無地自容的模樣。

***

第二天一早，林兆南來醫院，卻發現老娘已經辦理了出院手續，打電話給哥，卻聽那邊說；“我帶媽去我那住一段時間，你不用擔心，自古婆媳問題都不好處理，你媳婦又在要生的節骨眼兒，她這個年紀，你還是多註意些。”

大哥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可是林兆南，卻是依舊感覺的出來，媽是被秦瀾氣走的，竟是多一面都不願意見他！

想到以前，每次老太太來H市，必定要到他家來住，忙前忙後地給他們燉雞湯，打掃衛生，一家人其樂融融地一塊兒聊天、吃飯，他從來沒有想過，媽有一天會這般躲著自己。

將近五十年的人生中，從來沒有受過老娘這般冷遇的林兆南，一時腳步有些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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