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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第15章入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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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入夢者

“我們救其他被夢境困擾的人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用下墜的方式驚醒他們。

盜夢空間渡邊君看過嗎?跟那部電影中的方法差不多,讓昏迷者坐在椅子上,然後推翻椅子制造下墜感。如果椅子的下墜感不夠強烈,還會使用跳臺蹦床之類的更高的器具。

不過這種方式只適用於夢境很淺的受害者,如果被夢境困擾的夢境很深,那麽下墜的方式就不管用,因為處在夢境中的人格意識,根本無法感受到現實中身體的墜落。

這種時候我們就會使用另一個方式——意識錨向。”

“意識錨向?”

佐代子笑了笑。

“渡邊君別驚訝,雖然名字聽起來很高端,但其實原理很簡單,就是鬧鈴。”

“鬧鈴?”

“人在做夢的時候,如果外界有什麽響聲,那麽響聲也會出現在夢境中,只不過這種聲音在最初會被當做夢境的一部分。

比如有個人做夢時,忽然外面響起一首歌,那麽他的夢境世界也會出現這首歌,最初這首歌不會引起他的註意,但是隨著歌曲出現的時間變長,他會漸漸意識到歌曲與夢境的割裂感。

當他開始尋找這種割裂感根源,也就是尋找歌曲來源的時候,他就會從夢境中醒過來。”

“但是連下墜感都無法感受到的深層夢境,能聽見歌曲麽?”

“當然可以,只不過需要一種特殊的手段,這種手段就是意識錨向。

意識錨向的原理是以怪異之力為媒介,攜帶一部分信息,進入到昏迷者的夢境世界,然後將那個信息植入到夢境世界中——就像鬧鈴的聲音進入夢境。

但意識錨向植入的信息不僅是聲音,也可以是文字,圖片,甚至是視頻,當人格意識註意到這段信息後,經歷一段鬧鈴相同的過程,就會從夢境中醒過來。

不過這個過程只能由通念師來完成,因為那種深層夢境,只有通念師的怪異之力才能夠接觸,也只有通念師才能夠施展意識錨向。”

渡邊澤點點頭,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便問道:“既然意識錨向能夠直接傳遞信息,那為什麽不直接告訴夢境中的人,自己是在做夢呢?”

“那種事情萬萬不能。”佐代子當即搖頭,“首先一點,身處夢境中的人會把夢境當成真實的世界,並不會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如果直接告訴他們是在做夢,極大可能會造成他們意識震動,引發不可預料的後果。

譬如說,如果我現在告訴渡邊君,渡邊君你是在做夢,你所在的世界根本不是現實世界,而是虛假的夢境世界,你會作何感受呢?”

“我不會相信。”渡邊澤老實回答。

佐代子點點頭:“所以原因就是這樣。此外,哪怕夢境中的人確實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其實也很難掙脫夢境,而是處於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實際上這種狀態依然是在夢境中。

渡邊君應該也有類似的感受,就是睡覺的時候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也告訴自己要快點醒過來,但是卻遲遲無法醒來。

甚至有時候以為自己醒來了,其實卻沒有,而是在夢境中醒來的,現實依然在沈睡。

這種狀態下,如果現實中的自己真正醒過來,甚至會有一種心有餘悸的感覺,恍然意識到剛剛發生的無比真實的一切,居然是夢境。”

“你這麽說,好像確實有過。”

“所以,我們只能用意識錨向的方法,讓昏迷者自然而然地從夢境醒來。但是不管是墜落還是意識錨向的方法,都對深田初雪的狀況無用。”

“為什麽?”

“因為深田初雪的夢境,是個由多重夢境組成的夢境迷宮。哪怕我們把深田初雪從一個夢境中拉出來,但是很快深田初雪又會陷入第二個夢境。循環往覆,永遠不停。

我們猜測,深田初雪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狀況,是因為最後‘夢境困擾’在深田初雪身上碎開。

夢境困擾所有的怪異之力都湧入深田初雪的身體中,從而鑄造出這麽一個離奇的夢境。”

“那怎麽樣才能救深田呢?”

“渡邊君不要焦急,實際上我特意對渡邊君說這件事情,就是和救深田有關。

我從佐藤紗耶香那裏也聽說了,渡邊君你是個強大的奇人,而且,剛剛我看到你握著深田的手,深田居然沒有任何抗拒,看得出深田格外信任你,所以這件事渡邊君你最合適。”

“需要我做什麽?”

佐代子深深看了渡邊澤一眼,沈聲道:“進入深田的夢境。把深田從夢境中帶出來。”

“進入深田的夢境?”

“這是我們特別調查組和奇人理事會在意識錨向的方法上,聯合想出來的方案。

具體是把意識錨向所傳遞的信息,換成一個人的人格意識,利用意識錨向把那個人的人格意識送入深田初雪的夢境,在夢境中拯救深田初雪。

這個方案極具可行性,甚至可能是拯救深田唯一的辦法,不過最大的難題在於,進入深田初雪夢境的人選。這個人必須滿足五個條件。”

“哪五個條件?”

“第一,這個人的人格意識必須極其強大。

人的意識離開身體後,將會失去大腦的保護,從而直接暴露在外界環境中。

而外界環境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意識,如果人格意識不夠強大,極有可能被外界的意識汙染,導致人格意識變質,甚至崩潰。

第二,人格意識的意志必須極其堅韌。

因為夢境世界是個獨立的意識世界,因此從外部世界進入夢境世界時,人格意識會經受一段強烈的沖擊,就像外太空的隕石落入地球大氣層。

如果人格意識的意志不夠堅韌,會直接被那段沖擊磨滅。

第三,當人格意識進入夢境世界後,人格意識對夢境世界而言,是徹頭徹尾的外來物,因此會被夢境世界本能地排斥,承受極大的來自夢境世界的壓力,所以人格意識的強度必須足以承受這股壓。

如果無法承受,人格意識就會潰散,被夢境世界同化。

第四,人格意識的主人必須是深田初雪足夠信任的人,不然一旦接觸夢境世界中的深田初雪,就會發生跟現實世界中,深田初雪的身體被人接觸同樣的狀況,哪怕進入夢境也無濟於事。

最後,人格意識的主人還必須足夠強大,強大到能夠帶深田初雪掙脫夢境的地步。”

“這麽一說,條件確實很苛刻。”

“所以渡邊君你是唯一的人選。”

這時紗耶香憂聲道:“組長真的要讓渡邊君進入夢境麽?渡邊君雖然很厲害,但畢竟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進入夢境這種事對果然還是太為難渡邊君了吧?稍有不慎就會有生命危險……”

“我知道,所以我在征詢渡邊君的意見。”佐代子看著渡邊澤的眼睛,“渡邊君,你的決定呢?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十分冒險,你可以拒絕,但是我還是保留我的看法。

你是最適合進入深田初雪夢境的那個人,只有你才能救深田初雪,除了你沒人能夠做到。”

“我同意。”渡邊澤毫不猶豫道。

“渡邊君……”紗耶香喃喃道。

“佐藤警官放心,我會沒事的。我一定會把深田救回來。”

“那麽就這樣確定了。”佐代子道,“明天上午十點,我們正式開始。”

……

渡邊澤在深田初雪病房中照顧了整夜。

第二天上午,他剛剛吃過早飯,佐代子和紗耶香就來到醫院。

渡邊澤回病房時,剛好在病房外碰到她們。

跟隨她們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個穿著修女服的年輕女性。

那個修女的眼睛是詭異的血紅色,皮膚白得像冰塊,頭發是淡金色,梳成一條緶子從肩頭搭繞在左側胸前。修女服緊緊貼在身上,身材曲線玲瓏。

渡邊澤微微楞了了,這個人是在cosplay修女角色麽?

“渡邊君早上好。”佐代子道,隨後指著修女道,“這位就是奇人理事會的通念師德瑞娜小姐,今天就將由她來送渡邊君你進入深田初雪的夢境。”

“德瑞娜小姐這個名字……難道是歪果仁麽?”

“是的。”叫做德瑞娜的修女輕輕笑了笑,“我父母都是北歐人,但是從小在日本長大,渡邊君叫我德瑞娜就好。”

“為什麽德瑞娜穿著修女服?”

“因為德瑞娜小姐從小生活在日本的教堂,上的學校也是教會學校,從小便是地地道道的修女。

後來德瑞娜小姐考入劍橋神學院,拿到學士學位,之後返回日本。

加入奇人理事會之前,德瑞娜小姐在橫濱鄉下一間教堂擔任首席修女,後來那家教堂因為鄉下發展規劃被取締了,德瑞娜小姐本人則被招募到奇人理事會,擔任通念師,但是本人依然保持著穿修女服的習慣。”佐代子解釋道。

“原來如此。”

“渡邊君,昨天晚上深田初雪同學的情況怎麽樣?”紗耶香問道。

“從昨天到今天似乎都沒有做過噩夢。”渡邊澤道。

佐代子、紗耶香和德瑞娜三個人情不自禁地對視一眼。

“果然如佐代子所言,渡邊君是最適合進入深田初雪小姐夢境的人。”德瑞娜喃喃道,“我和佐代子算是最了解深田初雪小姐病情的人,當初佐代子把深田初雪小姐帶回來時,正是我負責對深田初雪小姐進行意識錨向,發現深田初雪小姐的夢境是迷宮的人也是我。

但是我從來沒見過能使深田初雪小姐安靜下來的人,任何接觸深田初雪小姐的人都會被排斥,渡邊君是唯一一個呢。”

“我也很奇怪為什麽深田唯獨對我沒有抗拒。”渡邊澤道,“不過我還有個問題一直想問,深田的父母知道她的事情麽?為什麽一直沒有見到他們呢?”

佐代子詫異道:“渡邊君不知道深田初雪小姐家裏的情況嗎?”

“深田家裏的情況?”渡邊澤面露茫然,接著搖搖頭,“不知道。”

渡邊澤雖然跟深田初雪認識很久,但是從來沒聽深田提起過自己家裏的狀況。

每次說到與家庭有關的話題,深田都會笑著回避,要麽沈默,要麽轉移話題。

渡邊澤只知道深田家似乎相當富裕,甚至比中野家還要富裕,她自己也一直過著大小姐一般的生活。

“深田初雪小姐家的背景相當覆雜。深田初雪的父親名叫深田木宏,是與現如今日本天皇有直系血緣關系的表親,地地道道的皇親國戚,曾經被天皇親自敕封為親王。

但是他父親是個崇洋派,對西方世界的社會和文化格外向往,所以上個世紀末出走日本前往歐洲,靠著自己日本的親王身份混入歐洲貴族圈,現如今已經是歐洲最上流的貴族,還被英女王親自授予英侯爵爵位。

深田初雪的母親同樣是一位歐洲貴族,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統,嫁給深田木宏的第二年生下深田初雪。

深田初雪剛剛出生時就被英女王授予了子爵爵位,同時日本天皇也敕封她為‘千子代禦女’,終生可以自由出入日本宮廷。

可以說,深田初雪小姐從出生開始,就流淌著這個世界最尊貴的貴族血統,是這個世界上身份最高貴的人之一。”德瑞娜解釋道。

“沒想到深田居然還有這種身份……”渡邊澤驚訝得合不攏嘴。

“不過深田初雪和父母的關系並沒有那麽好。”佐代子接著德瑞娜的話道,“深田木宏只有深田初雪這一個女兒,所以從小就想把深田初雪培養成,能夠繼承自己家世和貴族爵位的女侯爵。

他請了最優秀的宮廷教師教導深田初雪禮儀,從小就帶深田初雪參加各種貴族沙龍,連日本這邊的貴族宴會都出席不少。然而深田初雪本人卻並不想成為女侯爵,她更加感興趣的是文學。”

渡邊澤點點頭。

深田初中高中的時候就是文學少女,而且她在文學上確實有超凡的天賦。

“因為觀念沖突,深田初雪和深田木宏發生過不少爭吵。最後一次爭吵是在某場十分重要的貴族晚會上,當時深田木宏氣得臉色鐵青,不顧自己時刻遵循的貴族禮儀,出手打了深田初雪一巴掌。

深田初雪逃出晚會,第二天便坐飛機逃到日本。她為了和之前的貴族世界劃清界限,特地選擇在日本最落後的北海道地區定居。她父親也惱恨她的反抗,直到現在都沒有過問過她的事情。

這次深田初雪出事,我們已經通知過她的父母,但是她的父母至今沒有出現,也沒有回覆任何消息。”

“這樣的父母未免太不負責任了。”渡邊澤道。

“大概對那些追求聲名的貴族而言,顏面比自己的女兒更加重要吧。”德瑞娜失落地笑了笑。

“關於深田初雪的身世大概就這些,渡邊君還有什麽想問的麽?”佐代子道。

渡邊澤搖搖頭。

“既然這樣,那我們進去吧。”佐代子頓了頓,看著渡邊澤輕聲道,“深田初雪的父母不願意管她,那麽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渡邊君了。”

“我一定會救深田的。”渡邊澤鄭重地點了點頭。

……

“我雖然是通念師,但從來沒有嘗試過把一個人的人格意識送入到夢境中,所以渡邊君一定要記住,一旦意識傳送過程出現問題,渡邊君的意識要立即返回自己的身體,絕對不能強行進入夢境,不然渡邊君的意識說不定會泯滅。”

病房中,德瑞娜小聲道。

“好的。”渡邊澤點點頭。

“那麽我現在就開始以怪異之力構建通道,等到怪異之力在深田初雪小姐與我自己之間建立起通道,渡邊君的意識就脫離身體,從通道進入深田初雪小姐的意識域。進入意識域後,我會啟動意識錨向,將渡邊君你的意識送入深田初雪小姐的夢境。”

“好。”

德瑞娜看向佐代子和紗耶香:“那麽兩位的任務就是不要讓任何人進入病房來打擾。”

佐代子點點頭:“放心吧德瑞娜,我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特別調查組和奇人理事會的人已經暗中把整個修朧麗醫院保護起來,不管是怪異還是奇人都無法進來。

這間病房四周也安排了我們的人守護,杜絕任何人靠近。

醫院方面我們也知會過,沒有我們的消息,不會讓任何醫生或護士進入這間病房,唯一能夠進入的只有院長八重追銘,和他帶領的兩名護士。

他們的任務是在發生極端情況的時候,進入病房對深田初雪進行搶救。”

“好,那麽我們就開始了。”德瑞娜道,“渡邊君,準備好了麽?”

“準備好了。”

德瑞娜深吸一口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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