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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第4章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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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機場

“繆彩小花小姐的弟弟有某種先天性的疾病,繆彩小姐家裏為了給她弟弟治病已經花光了所有積蓄,繆彩小姐答應跟藤崎先生在一起的條件就是藤崎先生出錢給她弟弟治療,所以她不可能離開藤崎先生。”

“原來是這樣,那繆彩小姐也挺可憐的。”

“如果我有錢的話……”中野攥緊拳頭,“繆彩小姐就不必當那個人的情婦了。”

“話說中野你父親不是北海道大公司的社長麽,為什麽你會到東京來,而且似乎跟從前不太一樣?”

渡邊澤沒有說中野跟以前比就像個乞丐,曾經的中野相貌英俊,性格開朗,充滿陽光,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同學目光中的焦點。

但是現在的中野卻普通、怯弱、自卑,眼神中在沒有當初那種自信的光。

渡邊澤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麽事,會讓中野從那個自信陽光的富家大少爺,變成現在這樣落魄的模樣。

“我爸爸的公司破產了。”中野嘴唇顫抖,“背負了巨額的債務,我來東京,是想找願意幫助我爸爸的人。”

“破產?那麽厲害的公司,怎麽會破產呢?”

中野咬著吸管喝了口橘子汽水,接著張開嘴唇,微微吸了口氣。

“我家公司原本是做北海道的地產業務,總部設在劄幌,公司最初叫‘起勢地產’,最早創立的時候,算上我父親在內只有三個人。

但是我父親確實在那方面有天賦,甚至我覺得他天生就是為幹那一行而生的,不久公司便小有起色。

公司成立兩年後,我父親的公司迎來一次巨大的機遇。

當時北海道道廳決定在劄幌新建一個機場,用以發展北海道的旅游業,是北海道道廳為北海道未來十年的發展打下的第一顆鉚釘,也是承載北海道未來十年發展的地基。

渡邊君你也知道,北海道那個地方,很長時間以來都是蠻夷之地,雖然面積碩大,但是人口稀少,這麽多年以來一直都只是日本的糧倉,可謂是落後無比。所以東京那些人才會把我們叫做鄉巴佬。

但也因此,北海道保留了很多未經破壞的天然自然景觀,這些自然景觀都是絕佳的旅游資源,因此北海道道廳老早便有把北海道打造成旅游聖地的想法。

最大的問題是,北海道地處北方,交通不便。”

“不是有新幹線麽?”渡邊澤道。

“雖然有新幹線,但是一來新幹線班次少,二來速度慢,從東京到北海道需要差不多二十個小時,這個時間足以讓大部分游客望而卻步。更別提坐車路途的疲憊。

所以,新幹線對北海道旅游業發展的幫助微乎其微,想要發展旅游業,只能建造機場。

劄幌之前倒是有一座機場,但是那座機場規模小,設施落後,與其說是機場,更像是一種不得不存在的遮羞布,就是那種別人說起來的時候點點頭道,‘哦哦,北海道確實是有機場的嘛。’這種作用。

所以北海道道廳的當務之急,就是建一座能夠容納巨量游客的機場,就是後來我父親公司執標的北加伊機場。

北海道道廳當初招標的要求有兩個,第一個是把機場建成北海道地標式建築,不僅有實用效果,更要有高深的藝術美感,以契合北海道旅游發展的需求。

第二個要求是能省則省,也就是不會給競標公司多少預算,但是最終項目驗收的標準卻不會降低。”

“那豈不是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嘛。哪有這種好事!”渡邊澤道。

中野苦笑道:“沒辦法,當時的北海道道廳真的太窮了,哪怕是機場這個關乎北海道未來發展的重大項目,道廳財政也拿不出多少預算來。

當時參與競標的公司聽到這兩個要求,大都知難而退,最後剩下的只有三個公司。其中兩個公司是東京的地產公司,他們看重北海道日後的發展潛力,不甘心就這麽放棄,最後一個公司就是我父親的公司。

我父親對這個項目勢在必得。

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當初為什麽有那麽強烈的自信,甚至連我母親都勸過他,說:公司剛剛起步,不提你能不能拿下這個項目,萬一真的拿下,你又有什麽辦法建成呢?那可是把北海道未來十年發展壓上去的機場,萬一失敗,是要被釘在恥辱柱上,被人一輩子唾棄的。

但是我父親並沒有改變自己的決定。

他說我知道這件事很難辦到,但是這是我們北海道的機場,就該由我們北海道的人民自己建造,這樣建成的機場才是北海道的驕傲,才是北海道人民的驕傲。現在競標的公司只剩下我們一家北海道的公司,我又怎麽能退出呢?

我母親終於同意他。

當時父親的公司在北海道已經小有名氣,但是成立時間短,公司底蘊不足,所以北海道道廳並不信任他,而是更加青睞那兩家東京地產公司。

北海道道廳跟那兩家東京公司談判了很久,東京公司認為北海道道廳開出的條件太過苛刻,要求北海道道廳要麽放低標準,要麽提高預算。

道廳方面不同意,說提高預算是不可能的,北海道財政的狀況你們也知道,現在能夠拿出來的預算都是超標的,都是北海道的老百姓們從指甲縫裏一點一點摳出來,交給我們的怎麽可能提高預算呢?

兩個東京公司的代表說既然不能提高預算,那麽降低標準。

北海道道廳說降低標準也不可能,這個機場承載的不僅是上上下下的飛機,更是北海道的百姓們的希望,如果做,那就做到盡善盡美,如果降低標準,敷衍了事,那麽老百姓的錢花了,機場卻一塌糊塗,我們怎麽對得起那些信任我們的百姓?

這期間我父親數次找到北海道道廳,想要說服道廳方面給他一個機會,但是都被謝絕會面。

轉機發生在競標終止的那天。

東京那兩家公司最後一天不僅寸步不讓,反而在談判上提高要求,威脅道廳說:現在所有的競標公司只剩我們兩家,除了我們你們別無選擇,你們如果不同意我們的方案,那麽我們就撤走我們的公司團隊,不再參與這個項目。

當時的情況是,道廳和公司談判期間,機場的初期用地已經規劃出來,周圍居民的相關安置工作也已經完成,只等公司確定立即動工。

所以每拖延一天,那塊地就閑置一天,就多一天的費用。那麽大的一塊地,每一天閑置的費用是驚人的。況且每個月還要額外撥付一大筆費用,用以那些土地被占用農民的生活補貼。

如果這次流標,到下次重新競標再確定,又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北海道道廳的預算本來就拮據,哪經得起這樣的消耗?

那兩個東京公司正是算準了這一點,才在競標最後一天翻臉,威脅北海道道廳。

北海道道廳代表當時在談判桌上,氣得差點吐血,根本沒想到這兩個公司居然這麽無恥。就在這個時候,我父親帶著他的方案闖進了辦公室。

我父親進辦公室之後,道廳代表和東京公司方面沒想到他會忽然闖進來,所以都直勾勾地盯著我父親看。

我父親則鎮靜自若地走到道廳代表面前,把自己的方案放在代表面前,對代表說:這是我們公司競標機場項目的方案,請代表你過目。

然而代表卻有些猶豫。道廳方面一直瞧不起我父親的公司,之前還故意冷落過他,所以代表本人對這個方案也不報多大希望,更何況他還想要說服那兩個東京公司。

我父親看出代表的疑慮,說我們公司也是最終三個競標公司之一,有權利提交自己的方案參加競標,不是麽?

道廳代表這才點了點頭。

東京公司方面的人也認識我父親,他們知道我父親是最後參與競標的公司社長之一,但是從來沒有把我父親和我父親的公司放在眼裏,也根本沒有把他當成競爭對手。

所以看到我父親提交方案,便冷嘲熱諷說:你的公司不過是北海道一個小小的土著公司,不管人力還是技術都遠遠比不上我們這兩個東京公司,有資格跟我們競標嗎?

我父親說哪怕實力再強大的公司,如果由一幫吃人不吐骨頭的禽獸管理,也是個流氓公司,北海道新機場承載的是北海道人民的希望和熱情,怎麽可能把這麽重要的項目,交給你們這幫趁火打劫的流氓。

東京兩個公司的人被我父親罵得面紅耳赤。其中一個公司的人惱羞成怒說:你的嘴巴再犀利,北海道道廳會把這麽重要的項目交給你嗎?他們之前連見都不願見你!

我父親說只要代表看過那份方案,一定同意把項目交給我。

那個人冷笑說我倒看看北海道道廳是會選擇我們這兩個‘流氓’的東京公司,還是會把項目交給你這個北海道公司的社長。

另一個公司的人更加不把我父親放在眼裏,直接催促代表說代表,快決定吧,你不會真的把這麽重要的項目交給這個北海道的土著吧?別耽誤我們的時間,我們東京人的時間可比你們北海道的值錢。

他們說話的時候,代表就在看我父親的方案,他們說完之後,代表已經看完了我父親的方案。他放下方案,語氣沈靜地說抱歉,東京兩位公司的代表們,北海道道廳方面決定,把項目交給起勢株式會社。

兩個東京公司的人都臉色劇變,根本不相信代表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指著代表拍桌子說:你說什麽,你要知道這個機場項目對你們北海道意味著什麽,你把項目交給這種不入流的小公司,是想讓這個項目徹底爛掉嗎?

代表什麽都沒有說,而是把我父親的方案書給他們看。

他們拿到方案書,一行行讀下去,臉色越來越驚駭,先是手,接著是上半身,最後全身都在顫抖,其中有個人甚至把方案書裏面最重要的兩句話讀了出來:

一、本公司建設北海道機場,除建設物料預算,第三方公司預算,政府預算,不收取任何酬勞,本公司人員、財物及相關勞動支出,全由本公司自行承擔,直到項目竣工。

二、如果項目完成時,未達到北海道道廳方面驗收標準,本公司將承擔全部後果,包括經濟賠償和法律追責。

這兩條內容讀出來後,整個辦公室嘩然一片。

一個東京公司的人顫聲質問我父親:為什麽你能夠寫出這種對自身毫無利處的方案?你這麽做是為了什麽?你可是個商人,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

我父親說因為那個機場不僅是我自己的夢想,也是北海道許許多多人民的夢想,我當然是個商人,但我更是北海道的人民,我就是要讓你們這幫傲慢自大的東京人知道,哪怕沒有你們的幫助,我們北海道人也能建成我們自己的機場,建成我們的北海道。

東京那兩個公司的人被我父親一通話說得啞口無言,再也沒有之前那種囂張的氣焰,徹底放棄競標,而我父親也終於拿到這個項目。”

“這可真是……破釜沈舟。”渡邊澤道。

“與其說是破釜沈舟,不如說是孤註一擲。我父親當時就是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

項目拿到手的當天,我父親就帶人前往機場用地進行勘測,隨後著手進行機場設計,施工,整個過程中所有調動的第三方公司,都是北海道的本土企業。

因為身上背負著重大的責任,我父親從項目開始,就幾乎沒有回過家,要麽住在公司辦公室,要麽住在機場。

另一方面,為了履行當初方案的承諾,父親公司真的一分錢都沒跟道廳拿過,所有的支出都是公司之前的利潤和父親這些年的積蓄。

為了填補這些支出的窟窿,父親變賣了公司的不少業務和資產,原本稍有起色的公司一天天雕敝,唯一剩下的只有那些依然在追隨他的員工。

那期間兩家東京公司的人對我父親搶下他們口中的蛋糕,心存怨恨,在東京說了不少關於我父親的壞話,東京很多人都在等著看我父親笑話。

然而功夫不負有心人,三年後機場竣工,北海道道廳驗收通過。那天晚上父親終於回了家。

不久,日本建築人藝術協會在項目竣工來機場參觀,對機場的建造工藝和藝術成就給予了極高的藝術評價,稱其是閃亮在北海道這個自然世界上的一顆明珠,並頒發了一個特殊的藝術獎。

從那天起,北海道終於有了自己的機場,那個機場被命名為北加伊機場。

而我父親三年前孤註一擲的決定,也終於得到回報:他的聲望也伴著新機場的建立,一路騰飛,他最初跟東京公司競標的故事也傳遍大街小巷,成為所有北海道人心中的標桿和偶像。起勢株式會社也迎來一波雲霄飛車般的發展期,各種業務和合作紛至沓來,和北海道道廳方面也合作密切,數年間,就發展成為北海道最大的地產公司。

東京那些想看父親笑話的人,忽然間全部傻眼。

那是父親人生中最輝煌的一段時間,但也是落幕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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