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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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人偶張了張嘴，聲音滯澀幹啞，問出了一個自己都覺得意外的問題。
“你是壞人嗎？”
博士奇怪的挑眉，似是不明白人偶為何如此發問“我看起來像壞人嗎？”
人偶垂眸，搖了搖頭。
他是唯一一個沒有驅趕自己，還說要幫助自己的人，這樣的人怎麽會是壞人。
【即便真是壞人......也——無所謂了】
【一無所有的人偶，還有什麽能夠失去的】
人偶想，無論是誰都好，無論怎樣都好......
【要是能將自己這副骯臟無用的軀體毀壞就更好了】
……
人偶乖乖躺在實驗臺上。
看著博士用工具將自己的胸膛撐開。劇痛襲來，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戳進了自己的核心。
人偶的身體不自覺地痙攣了一下，想要蜷縮起來。卻被鎖鏈束縛了手腳。只能徒勞的掙紮了一下。
人偶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脆弱的痛呼。
自己絕不能再露出那般模樣。
“抱歉弄疼您了嗎？我看你的核心那裏似乎沾染上了血跡。就幫您幫您擦了擦。”
人偶顫聲道“沒，沒關系......請你……幫我，清理幹凈。”
博士露出為難的神情“可是血汙有點多，會很疼。”
怕他不願再幫自己，人偶急切道“沒關系的，我可以忍耐。”
想到自己的胸膛中一直殘留有別人的鮮血，人偶就覺得很不自然。
“你身上的血，有些難清理。”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有些難辦。”博士用鑷子指了指人偶胸膛內部，人偶看不到裏面的情況，但能看到博士蹙起的眉頭。
人偶覺得自己更臟了。
“不過你放心，我會盡我所能幫你清理幹凈的。”
人偶輕聲說了句謝謝，壓住了喉間的哽咽。
連著幾日，實驗臺上。人偶痛得失去知覺，卻無法失去意識。
朦朧間，人偶會覺得自己仿佛在被人切成碎片，可意識回籠，自己仍躺在實驗臺上。
博士說“我需要先了解你的身體構造，你的核心裝置構造過於精密，那裏是你鏈接力量的中樞，很是敏感脆弱，需得小心對待。”
人偶聽到脆弱二字，仿若被刺痛了一下。
幾乎本能的否認道“不用顧忌，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它的用法......你......放心清洗就好。”人偶痛到眼前發黑，卻還是倔強的堅持。
“請你......幫我，一定清洗幹凈。”
【只要能清理幹凈，自己怎樣都好，這點痛......不算什麽的】
“那好吧。”
“過程會有一些痛，請你再忍耐一下……”
人偶咬緊牙關，沒有說話，也沒有反抗。
直到很久，人偶的目光渙散，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
人偶在無盡的痛苦中不斷安慰自己。
【不用害怕，沒什麽的，只是痛而已，很快......很快的......】
每到這時，博士就知道今天的實驗該結束，博士收了手。
看著人偶虛弱的模樣。
剩下的只能明天繼續。
每次結束，人偶都會問一句“請問，血汙......清理幹凈了嗎？”
博士只需抱歉的看向他，那只人偶就會滿含失望卻不再深究的離開，甚至還會寬慰自己沒關系，是他麻煩了自己。
有時還會感謝自己。
博士以手捂臉，在人偶離開後低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博士笑得眼淚都要掉下來，這就是雷神制造的人偶。
還真是單蠢的令人發笑。
“呵，感謝。”博士止了笑，露出一個惡趣味的表情。
一手抵著下巴，思索了片刻，兀自點頭“嗯，被感謝的滋味似乎也還不錯。”
“那就讓這個游戲繼續下去吧。”
博士轉身去看實驗數據。
“還真是令人震驚，這還真是個近乎完美的造物……只是他的運行原理還有待考究。”
“構造也很精妙......”實驗儀器上，是人偶胸膛內部核心部件的照片。
照片上不見絲毫血汙，一片瑩白潔凈，一塵不染。
......
人偶又一次痛暈在實驗臺上，又在半小時後恢覆清醒。
得到了一個無望的答案——依然沒有清理幹凈。
……這樣浸滿刻骨疼痛的日子，人偶重覆了很久。
痛到人偶的胸腔深處誕生出某種熟悉熾烈的情感，在無盡晦暗中危險的壓抑著醞釀著。
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從自己走出那荒蕪的庭院以來......
與上次不同，人偶這次沒了恐懼，他甚至還有心情感受那股情緒。
實驗還在繼續，人偶痛到麻木，甚至覺出些許疲憊......
【真的......好累】
人偶閉上了眼，在實驗臺上睡了過去。
人偶不是沒有懷疑過博士的意圖，也曾想過結束。
可想起那人的話：我會盡我所能幫你清理幹凈的。
【......清理幹凈麽】
【自己確實該清理清理了】
【不過，真的可以變得幹凈麽】
【即便現在想起，自己仍會懷念那份沾染著殘酷與不詳的溫暖】
【那一定是因為鮮血還沒有徹底清理的緣故】
【自己的罪孽如此難以洗刷......】
人偶又想起了那天的慘狀。
【是了，那麽多人，那麽多的血，又怎麽會輕易消失......】
人偶又覺得博士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等他幫自己清理好了，自己也該感謝他的。
之後的幾天突然好過了許多，人偶只要躺在實驗臺上，中途就會昏睡過去，“一覺醒來”實驗就結束了。
博士看著人偶軀體的承載力測試。
理論上來說，這具身體是具有盛放神之心的強度的。
也就是說，只要測出這具身體的極限就可以倒推出神之心的強度。
可神奇的是，每當自己以為那就是極限時，人偶總能給自己帶來新的驚喜。
只是單純的解構和痛覺已經無法支持實驗繼續進展下去。
是該試試新的方式了。
博士決定結束“實驗”。
......
人偶恍惚的聽博士說“清洗的非常成功……”
“已經徹底清洗幹凈了。”
人偶下了試驗臺，沒走兩步，身體便不受控制的摔倒，人偶手腳發軟的又站了起來。
身體似乎還沒從痛苦中緩過勁來。
人偶有種不真實感，有些喜悅又有些懷疑。
【真的......清理好了？】
【這麽容易......就清理好了......】
看著博士的笑容，人偶回神，似還有些狀況外的無措。
但還是說“真的非常感謝您，謝謝你幫我清洗。”人偶認真的感謝對方。
“如果有什麽我可以為你做的？請你告訴我，我真的很感謝你。”
博士的笑容更大“任何事情都可以嗎？”
人偶一頓，許久，輕點了一下頭。
“那麽，我需要你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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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壞人嗎？”
博士奇怪的挑眉，似是不明白人偶為何如此發問“我看起來像壞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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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唯一一個沒有驅趕自己，還說要幫助自己的人，這樣的人怎麽會是壞人。
【即便真是壞人......也——無所謂了】
【一無所有的人偶，還有什麽能夠失去的】
人偶想，無論是誰都好，無論怎樣都好......
【要是能將自己這副骯臟無用的軀體毀壞就更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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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博士用工具將自己的胸膛撐開。劇痛襲來，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戳進了自己的核心。
人偶的身體不自覺地痙攣了一下，想要蜷縮起來。卻被鎖鏈束縛了手腳。只能徒勞的掙紮了一下。
人偶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脆弱的痛呼。
自己絕不能再露出那般模樣。
“抱歉弄疼您了嗎？我看你的核心那裏似乎沾染上了血跡。就幫您幫您擦了擦。”
人偶顫聲道“沒，沒關系......請你……幫我，清理幹凈。”
博士露出為難的神情“可是血汙有點多，會很疼。”
怕他不願再幫自己，人偶急切道“沒關系的，我可以忍耐。”
想到自己的胸膛中一直殘留有別人的鮮血，人偶就覺得很不自然。
“你身上的血，有些難清理。”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有些難辦。”博士用鑷子指了指人偶胸膛內部，人偶看不到裏面的情況，但能看到博士蹙起的眉頭。
人偶覺得自己更臟了。
“不過你放心，我會盡我所能幫你清理幹凈的。”
人偶輕聲說了句謝謝，壓住了喉間的哽咽。
連著幾日，實驗臺上。人偶痛得失去知覺，卻無法失去意識。
朦朧間，人偶會覺得自己仿佛在被人切成碎片，可意識回籠，自己仍躺在實驗臺上。
博士說“我需要先了解你的身體構造，你的核心裝置構造過於精密，那裏是你鏈接力量的中樞，很是敏感脆弱，需得小心對待。”
人偶聽到脆弱二字，仿若被刺痛了一下。
幾乎本能的否認道“不用顧忌，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它的用法......你......放心清洗就好。”人偶痛到眼前發黑，卻還是倔強的堅持。
“請你......幫我，一定清洗幹凈。”
【只要能清理幹凈，自己怎樣都好，這點痛......不算什麽的】
“那好吧。”
“過程會有一些痛，請你再忍耐一下……”
人偶咬緊牙關，沒有說話，也沒有反抗。
直到很久，人偶的目光渙散，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
人偶在無盡的痛苦中不斷安慰自己。
【不用害怕，沒什麽的，只是痛而已，很快......很快的......】
每到這時，博士就知道今天的實驗該結束，博士收了手。
看著人偶虛弱的模樣。
剩下的只能明天繼續。
每次結束，人偶都會問一句“請問，血汙......清理幹凈了嗎？”
博士只需抱歉的看向他，那只人偶就會滿含失望卻不再深究的離開，甚至還會寬慰自己沒關系，是他麻煩了自己。
有時還會感謝自己。
博士以手捂臉，在人偶離開後低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博士笑得眼淚都要掉下來，這就是雷神制造的人偶。
還真是單蠢的令人發笑。
“呵，感謝。”博士止了笑，露出一個惡趣味的表情。
一手抵著下巴，思索了片刻，兀自點頭“嗯，被感謝的滋味似乎也還不錯。”
“那就讓這個游戲繼續下去吧。”
博士轉身去看實驗數據。
“還真是令人震驚，這還真是個近乎完美的造物……只是他的運行原理還有待考究。”
“構造也很精妙......”實驗儀器上，是人偶胸膛內部核心部件的照片。
照片上不見絲毫血汙，一片瑩白潔凈，一塵不染。
......
人偶又一次痛暈在實驗臺上，又在半小時後恢覆清醒。
得到了一個無望的答案——依然沒有清理幹凈。
……這樣浸滿刻骨疼痛的日子，人偶重覆了很久。
痛到人偶的胸腔深處誕生出某種熟悉熾烈的情感，在無盡晦暗中危險的壓抑著醞釀著。
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從自己走出那荒蕪的庭院以來......
與上次不同，人偶這次沒了恐懼，他甚至還有心情感受那股情緒。
實驗還在繼續，人偶痛到麻木，甚至覺出些許疲憊......
【真的......好累】
人偶閉上了眼，在實驗臺上睡了過去。
人偶不是沒有懷疑過博士的意圖，也曾想過結束。
可想起那人的話：我會盡我所能幫你清理幹凈的。
【......清理幹凈麽】
【自己確實該清理清理了】
【不過，真的可以變得幹凈麽】
【即便現在想起，自己仍會懷念那份沾染著殘酷與不詳的溫暖】
【那一定是因為鮮血還沒有徹底清理的緣故】
【自己的罪孽如此難以洗刷......】
人偶又想起了那天的慘狀。
【是了，那麽多人，那麽多的血，又怎麽會輕易消失......】
人偶又覺得博士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等他幫自己清理好了，自己也該感謝他的。
之後的幾天突然好過了許多，人偶只要躺在實驗臺上，中途就會昏睡過去，“一覺醒來”實驗就結束了。
博士看著人偶軀體的承載力測試。
理論上來說，這具身體是具有盛放神之心的強度的。
也就是說，只要測出這具身體的極限就可以倒推出神之心的強度。
可神奇的是，每當自己以為那就是極限時，人偶總能給自己帶來新的驚喜。
只是單純的解構和痛覺已經無法支持實驗繼續進展下去。
是該試試新的方式了。
博士決定結束“實驗”。
......
人偶恍惚的聽博士說“清洗的非常成功……”
“已經徹底清洗幹凈了。”
人偶下了試驗臺，沒走兩步，身體便不受控制的摔倒，人偶手腳發軟的又站了起來。
身體似乎還沒從痛苦中緩過勁來。
人偶有種不真實感，有些喜悅又有些懷疑。
【真的......清理好了？】
【這麽容易......就清理好了......】
看著博士的笑容，人偶回神，似還有些狀況外的無措。
但還是說“真的非常感謝您，謝謝你幫我清洗。”人偶認真的感謝對方。
“如果有什麽我可以為你做的？請你告訴我，我真的很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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