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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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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幾個孩子自然是不曉得那群詭計多端的大人們打著什麽主意, 他們還在美滋滋地數錢。

看著那銀燦燦明晃晃的銀子,董貞等人笑得嘴都合不攏,放下矜持, 得意地說:“發了發了,這下都發了。”

就是左二郎小手裏都攥著一個銀元寶, 笑得牙不見眼。

劉善在一旁看得都快酸成檸檬精了, 但他沒有參與這次活動, 只有羨慕的份兒。

劉先生在某些方面很死板固執, 他認為行商賈之事是自甘墮落, 士農工商,商者本就是賤籍, 也不允許劉善參與其中。

他也不太喜歡讀書人沾染銅臭味。

但他也不是不會變通的人, 就像白謹和左安禮等人行商賈之事, 雖不讚同, 但他也不會阻攔。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行事準則,白謹先前還擔憂了一陣, 後來發現劉先生對他們依舊如常地盡心教導,就不再管這事兒了。

白謹托著腮,苦惱道:“離立冬只有幾天了,咱們的蜂窩煤還沒做好。”

左安禮寬慰他:“應該快了, 你不是說那些工匠已經摸到門了嗎?”

白謹咬了咬唇, 搖頭道:“也不知道是他們第一次接觸這些, 還是我不會教人, 提點一個這麽簡單的東西都弄了如此久。”

左安禮摸了摸他的腦袋:“你總要註意自身的安全才能繼續往下行事, 既然都說了是第一次, 你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明明是張稚嫩的臉蛋, 卻有著老氣橫秋的氣質, 成熟和穩重都是白謹拍馬不及的,或許這就是一個人的特質。

白謹怔楞地望著他。

左安禮溫柔地說:“況且咱們已經將火炕普及出去了,往年沒有這些大家不都活過來了嗎,沒道理今年有錢有暖和的地方了,過得還不如以前。”

白謹笑了笑:“你說得對,萬一我就無心插柳柳成蔭了呢。”

月牙般的眸子裏倒映出幾許亮光,燦如繁星,美如望舒。

左安禮頓了頓,或許小書童樂觀倔強的品質,才是特別吸引他靠近的地方吧。

*

立冬前,白謹看著工匠拿過來的成果,總算是散去了籠罩在眉宇間的陰霾。

“就是這個!咱們真的做出來了!”

左安禮先是飛快掃了一眼白謹眉開眼笑的臉蛋,接著就將目光放在黑黢黢的蜂窩煤上。

此物果真如白謹所言的那樣,外表是圓柱形,中間有許多個直穿而通的孔洞。非常省煤,燃得比單純的木柴更久。

據說還有柔紅的顏色。

左安禮直接獎勵做出成品的工匠,“今後白謹吩咐你們要做的東西,就按他的要求去做,做出來了我都有賞。”

他氣勢驚人,稚氣未脫的眉目中已經稍帶威嚴,簡直不可思議。

剛才拿到幾錠銀子後歡天喜地的工匠收斂喜色,所有工匠都低眉順目地應是。

不管是為白謹造勢,還是讓這群工匠服從,左安禮都做得很成功。

躲在樹後觀察的左縣令十分欣慰,大郎的手段和魄力一點都不輸於他,不愧是他的好大兒!

長隨抽了抽嘴角,只覺得他們的偷窺行為實在有違君子之風。

蜂窩煤這樣的好東西一出世,當然要先讓左縣令想辦法推廣起來才行。

這也是左安禮派人去將左縣令喊過來的原因,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平日裏看起來疏風朗月,高風亮節的父親竟然會做出這般的小人行徑。

他們還在疑惑,是不是對方有什麽事耽擱了,這才過了半天都沒到。

半柱香之後,左縣令這才像老大爺似的背著手,姍姍來遲。

兩個孩子沒有發現異樣,老老實實地介紹這樣新鮮事物。

老父親面色如常地聽他們說話,等白謹說完,他臉上滿是喜悅的神色。

看白謹的眼神,也是格外慈祥。

“我們這是撿到寶了呀,你竟然在器物上如此有天賦!”

白謹撓撓頭:“大人不說這是奇淫巧技就好。”

左縣令詫異:“怎麽會呢,你這分明就是在為廣大百姓造福,是在做利國利民的好事,天底下像你這樣的實用人才就該多些才好。”

反正他是瞧不起那些只擅空談,不幹正事的人。

白謹恍然大悟:“原來左大人崇尚經世致用這一套啊。”

“經世致用?”

在場的人都有些疑惑。

白謹這才想起,前朝至今還未有人提出這個說法,這還是他們那兒明末清初的思想家們總結出來的。

於是他又給幾人講解這個詞語的含義:指學問必須有益於國事。

他又加了自己的見解在裏頭。比如商賈之事,在古代的很多人看來,商業繁榮了,農民就會不思進取拋棄耕地從事商業,而那些可惡的商人重利,通敵賣國都不在話下。

嚴重的更是會操縱國家大事,總之在封建時期,他們的名聲是很難聽的。

凡事皆有兩面性,假如沒有商業,一個地區乃至於一個國家的經濟都宛如一潭死水。

所以他很讚同黃宗羲工商皆本的思想。

眾人聽了都若有所思,沒說讚同也沒說反駁。

左縣令看白謹的眼神更是在像看什麽寶貝。

白謹也沒想著他這三言兩語就能打破思想壁壘,讓這些人對他的話奉為圭臬。他只是覺得不說不痛快,自己性格又外向,當場就口齒伶俐地說個不停。

在他們還楞神之際,白謹就拉著左安禮的手,要請假回家一趟。

現在左夫人已經不會管白謹的去留了,都是左安禮自己來安排。

左安禮性格沈穩,很少有令人擔憂的地方。

他只是淡淡地問了句:“為何回去?多久回來?”

得到準確的答案後就給白謹批準放心了,高興得白謹直接撲在他身上,笑嘻嘻地用甜言蜜語感謝一番。

左安禮哪見過他這麽輕浮孟浪的人,耳尖都紅得快要發紫了,綴在白玉般的耳朵上尤為顯眼。

白謹已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沒註意到自己瞎鬧騰出來的動靜。

他要拿回去給張氏也帶些蜂窩煤,平時就不用去東市的街中買木柴回來了,數量少不說,價格也貴。

現在大部分的人都去礦區、工坊做工去了,到山裏砍柴的人就更少了些,每次張氏掏錢買柴都心疼得不行。

張氏在白謹上次回家時,就為這事都念叨了許久。

“娘親是說,現在許多老人上山砍柴,將那些柴火帶到縣城裏賣錢?”白謹問道。

張氏回答:“是呀,你可別小瞧這些老人家,他們身子骨可利索了。可不像咱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

白謹自言自語地說:“到時候蜂窩煤這個工坊招人,就請他們那些身體康健的老人好了。那些活計應該不會太累,也能給家裏掙著補貼,總比冒著山路打滑的風險砍柴好。”

他可是知道,附近有些山裏還有野狼和老虎,每年鄉裏報上縣衙的野獸殺人命案就有不少。

這事兒還得等之後跟左安禮商量商量才行,不過他話語權這麽高了,提一句對方多半都會答應。

“你在那兒嘀嘀咕咕什麽呢,還不快過來吃飯了!”張氏大聲將他魂喚回來。

“哦,來了!”

他的娘親之前遭了罪,現在正是好吃好喝養身體的時候。

白謹大部分的錢都是拿給他娘買補藥,張氏心疼錢不願意吃,他就陪著她一塊兒吃。

吃不完她肯定舍不得倒掉吧?還不是要自己解決。

是藥三分毒,所以最好還是食補,這就得買些不錯的食品了。

“娘親,你覺得那些火炕怎麽樣?”白謹詢問道。

在可以盤炕的第二天,他就拜托家裏的工匠先來他娘這兒上工了。

張氏每年過冬時都手腳冰冷,到了深秋就有這癥狀了,白謹有錢後就買中藥給她內調,外部的物質條件也不能缺。

張氏聞言高興道:“火炕確實暖和,躺在上面熱熱乎乎的,人也沒那麽冷了,倒是個好東西。”

只是她有些舍不得夜裏面燒的柴火,因此總會在夜間入睡前給竈臺裏悶上米飯,明天一早就能吃上熱乎的。

白謹並不清楚這事,一聽張氏說好,他就放下心來,拍著胸膛豪氣沖天地說:“娘親,您別給我省著,我賺錢不就是為了花的嗎?”

聽著他的胡話,張氏笑著打趣:“錢還是得給你存著,將來好攢一筆嫁妝。”

白謹:“???”

嫁什麽?

什麽妝?

就在他以為自己聽錯的時候,張氏已經掰著手指頭開始計算了。

“你如今虛歲十一,已經是大孩子了。尋常哥兒到了你這個年紀,再過一年就能談婚論嫁了,只等把婚事定下來,過幾年就嫁出去。”

白謹恍惚:這麽早的嗎?

不對!他根本就不會嫁人啊!

張氏說到這兒就有些憂愁,“我應該盡早尋個時機,將你的真實性別公布出去的。”

她摸了摸白謹眉心,輕輕抹去上邊與膚色相近的白色脂粉,露出底下藏著的一抹嫣紅。

白謹一臉的敬謝不敏:“娘親,我現在要以事業為重。您公布了我的性別,那我還怎麽在左少爺身邊待下去,更別說報答他們了。”

好說歹說,終於將張氏的想法給打消了,白謹撫著自己的心臟,萬幸自己還有一口伶牙俐齒,說得天花亂墜才讓親娘改變主意。

真是有驚無險啊!

作者有話說:

家人們今天去辦銀行卡發生了一件很尷尬的事情,我才買不久的手機居然黑屏了怎麽都打不開,望著工作人員無語的眼神,我感到無比的社死。

回來時因為太激動,啪嘰一下摔在樓梯上了,幸好只擦破了皮。

啊,真是波瀾起伏的一上午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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