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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 番外—卉瑾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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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番外—卉瑾②

◎coldfish②◎

孩子要想成長, 就得面對各種母親與父親的各種真面目,那是大人的真相。

謝觀會跟卉瑾講述他跟卉滿的相遇與過去,這個無法無天的女兒身上有很多他的蛛絲馬跡, 但她的內核是她的母親, 性格頑劣,桀驁不馴。

卉瑾從初中開始就在外留學了,一直讀到現在,十八歲的年紀, 這是母親與父親相遇的年紀。

留學的這段時期, 是國內相當敏感的時候,她的堂哥謝桉在許家獨掌大權,與謝宴集團開展了轟轟烈烈的競爭,兩大巨頭水火不容的商戰進行了很多年。

卉瑾小時候只是單純認為資本戰爭是為了利益劃分, 長大後才漸漸知曉內裏多了一層誰也不肯透露的幽微內情。

豪門恩怨最適合拿來嚼舌根,圈內人都知道,但沒有一個人敢聲張, 他們不動聲色充當了共謀——自己的堂哥肖想自己的母親, 使得這場不眠不休的貨幣戰爭充滿了背德與□□。

有人的喜歡是明目張膽, 有人的喜歡就成了家醜不可外揚。

堂哥始終覺得不公與不平衡,聲名狼藉的掠奪使得他的舉措處處帶有覆仇的性質,因為據說是他先遇上母親的,後來, 他的一意孤行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借著兩大商業帝國宣戰的名義,他把對母親的喜歡昭告天下。

上輩人的恩怨挺精彩的,不過許多卉瑾也不能親眼目睹, 大人們都很會藏, 而最關鍵的中心人物, 母親她平日裏根本不怎麽出門,她一直生活在為自己打造的安靜空間中。

她跟卉瑾咋舌以前老是被騙,被拐跑,感覺挺沒意思的,索性就不怎麽出門了,反正家裏什麽都有,出門時也一般場地提前清場,反正也不是為了看人。

在卉瑾陸續長大的這些年裏,母親吃好飯,睡的香,喜歡美麗的東西,尤其是數學,她覺得數字本身美的無與倫比,她每天都有看書的習慣,會在書上的段落劃線,當然,那些話看不出有多大意義,她只是覺得特別,好奇的地方總會引她駐足。

晚上母親在古董燈下看股票跳動時,父親便耐心梳理她的頭發,那些烏黑的發絲像瀑布一樣洶湧順滑,但卉瑾一點都不羨慕,母親和姨媽都說要做船長還是留短發方便些,而且短發更帥氣,卉瑾對此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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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紐約,學業繁忙的空檔,卉瑾無意中被朋友拉去看拳擊賽。

看臺上,人堆裏,她擡著下巴,清冷輝煌,臺上正在預熱的男人一眼註意到了她。

朋友興奮地晃著她的胳膊,對她說這個身高近兩米,名字叫修斯的銀發硬漢是地表最強男人,這次比賽的熱度焦點就是他能否成功衛冕拳王寶座。

她靜靜看向擂臺上穿紅色戰衣和藍色戰衣的兩個男人,分不出是誰,她有點臉盲,尤其是對於外國人更辨認不出來,中國人喜歡紅色,於是她對著紅色戰衣的男人喊加油。

比賽結束後,卉瑾在賽場後面的路邊等朋友,等了很久還不來,最後朋友發消息說讓她先走,她了然這是八成有艷遇了,她倚靠在跑車邊上,見到那個贏得勝利的拳擊手正孤寂走來。

他也在夜深人靜時離開,走的很晚,渾身汗氣騰騰,像剛從蒸籠裏出來那樣,肩頭甩著一件西裝。

卉瑾對他這個衣著意外搭配感覺很違和,怪正經的。

她多看了他一眼,這麽男人肩寬腿長,腰細有力,是很美麗兼具爆發力的肉.體。

他也適時看來了,近乎透明的銀色長發垂下,比海水還淺的藍色碧眼,裏面有她的影子。

一瞥眼神的碰撞,他停下腳步。

“你在等尤伯斯?”他問道。

“誰?”她不認識他說的那個人。

“你喜歡尤伯斯。”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誰是尤伯斯?”

“我聽到你給他叫好喝彩。”

這下她明白了,跟他互為對手的那個拳擊手。

其實那是瞎喊的,她也不知道臺上兩位的名字,喊的就是紅方。

看來這位衛冕冠軍就是藍方。

她眨巴了下眼,也懶得詳細解釋,只是說:“我不認識尤伯斯,我在等我朋友,但她讓我先走,於是我準備撤了。”

聽到她有些矛盾的回覆,他微微蹙眉,然後對她伸出手,很鄭重的口吻:“希望你能認識我,我叫修斯。”

他的手很大,手心裏有汗,卉瑾略微有些潔癖,猶豫著不想伸手,於是他把手往胸前抹了抹,擦幹了一些,再度伸過來。

她被他的舉動逗樂了,覺得這個男人的汗液沒有那麽令人討厭。

她揚著下巴,輕輕把手搭上去,碰了下,那點高傲的姿態說不出的富貴驕矜。

修斯發出邀請:“我能請你吃飯嗎?”

“那可不一定,我很忙的。”而且她從來沒有跟拳擊手約會過。

修斯把自己的卡片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來給她,上面有自己的聯系方式,做這個動作時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小心而謹慎。

“如果你有空了,打電話給我好嗎?”此刻這具賽場上充斥爆發力的強悍身體裏流淌著溫和良夜。

卉瑾瞇了瞇眼,沒有說是,也沒有拒絕,她擡起像極了貓科動物的眼睛,危險迷人,但她內心的想法是這個男人好高,仰頭看他有點累。

如果她有心,可以隨時在社交媒體搜索他的名字,他是商業價值最高的拳擊明星,身價幾十億美金,甚至,她可以通過他的姓氏認出他的家族。

但她不怎麽在意,上車後,把那張卡片隨手一丟,跑車以二百裏的時速飛奔在夜晚的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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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瑾有課時一般住在第五大道的公寓裏,這裏視野好,可以俯瞰紐約全城的景色。

她學業很重,母親在這個年紀已經成為傳奇,作為卉滿的女兒,她不敢怠慢,已經獲得兩個博士學位了,可是還不夠。

作為謝晏未來唯一的接班人,僅有學歷是不行的,她在重重壓力下飛速向前追趕沖刺,從來沒有停息。

在閑暇時間裏,卉瑾喜歡賽馬,小時候父親總是教導她如何跟馬兒相處,馬是主人的鏡子,隨主人,父親調教出的馬謙和溫馴,很懂規矩,而她呢,從小陪著長大的馬駒便不拘一格,愛玩愛鬧。

不同於富豪家庭的精英教育,卉瑾從小性格叛逆,身邊的同學們一個比一個謙遜有禮守規矩,她則看起來不像是一個路子出來的,她身上不同於父親的傳統嚴苛,更多的有母親的影子,伸展舒服,享受天賦。

漸漸大些,作為愛好,她開始參加各種馬術比賽,比如青少年騎手錦標賽,馬術障礙賽等等,性子也越來越野。

父親管不了她,母親懶得管她,三個看著她長大的助理叔叔時常自我安慰,她這樣的智商,只要不為非作歹已經是萬幸了。

出於很多原因,父母索性把她送出國去,眼不見心不煩。

世界各地都有集團的產業,在南加州聖地亞哥的牧場,父親置業買下了一百多萬平米的馬場,卉瑾在那邊玩膩了後,便經常跑到佛羅裏達的惠靈頓去,這裏經常舉辦國際馬術比賽,她住在租來的豪宅裏,在得知女兒喜歡住在這裏後,為了保護她的隱私,謝觀一並把周圍的區域買下吞並了。

在馬場,有時卉瑾跟姨媽趙游一起溜馬漫步,趙游女士身側的軍官至今沒有名分,這位女士沒時間去進行結婚那種蠢事,她整天的生活除了在實驗室便是在馬場,趙游是馬背上長大的孩子,從小性格粗獷強力,鐵腕手段,她曾經在十幾年前想要帶母親來美國生活,卉瑾猜測這位雷厲風行的姨媽大約是父親最不喜歡的人之一。

如往常一樣,在晨間的薄霧籠罩下,卉瑾開車抵達了郊區馬場。

幾千米的賽馬道,新滾的泥土地,好像數不清的蹄子在飛騰,震耳欲聾,塵土飛揚,聯想馬靴夾緊撞擊的刺激感,她已經完全沈浸在其中了。

馴馬師來迎接主人,她對他說想看看新來的賽馬。

“就是它,剛剛在比賽裏拿了第一名,它的大名叫波德萊爾。”

卉瑾去撫摸馬兒,這是一匹俊美無比的棗紅馬,通體油光鋥亮,沒有一根雜毛。

“真漂亮。”她的聲音有些勞累後的沙啞。

馬場的工作人員都認得這位千金,她偽裝的很好,一直讓人看不懂,他們不敢質疑她目前的狀態,也絕對想不到她昨晚做了什麽。

時值假期,她一晚上沒有睡覺,和朋友在酒吧裏喝酒,跳舞,玩的很開心,然後到了清晨,身體和意識開始疲憊了。

她蹬上馬背,躍躍欲試。

“那是誰?”

一個大塊頭銀發男人走來,肩寬腿長,健碩強壯。

“他是來買馬的客戶。”

馬場的經營是由那些專門雇傭的員工負責的,卉瑾平時不會插手,只會在閑暇時核對下賬務,她對數字極為敏感,底下的人都不敢做假賬。

卉瑾用手撫摸波德萊爾的鬃毛,同時心臟開始劇烈跳動,下一瞬,她駕馬飛奔而出,幾百米後,這匹馬有些不受她控制,人的情緒能影響馬,而她的情緒是混沌的,想睡覺。

她的身體漸漸滑落馬鞍,臉頰貼著地面飛過,要被重重摔出去,此時終於感到了驚悚與恐懼,脖子斷了是什麽聲?哢嚓,她不想她的脖子被馬蹄踩斷,拼命抓住韁繩。

那個男人像爆發一樣忽然沖了過來。

他用一種奇詭驚人的力量,按住了奔騰中的馬,用力安撫後,把她救了下來。

時間短,動作快,她在他懷裏時,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

要是真摔地上,腦漿粉碎,肋骨少說要斷兩根。

“你該休息了。”他一眼看出她通宵宿醉過。

卉瑾雙目微睜,看著他的銀頭發和藍眼睛,點點頭。

她去馬場的辦公室裏睡覺,大概睡到了中午,餓了,於是起來找吃的,霧已經散了,能聞到空氣中新鮮的涼風和馬糞味。

男人守在辦公室外,見到她,用手在身上擦了擦汗,然後沖她伸出手。

“你好,我叫修斯。”

卉瑾把手伸過,握了握:“我們見過,你是那個拳王。”

修斯點點頭。

她坐在餐桌前吃東西,問他:“你吃嗎?”

“謝謝。”他沒有推脫,抓起簡單的漢堡吃起來。

這個男人神情嚴肅,卉瑾知道他大約要說什麽。

果然:“你今天的做法太危險了。”

她舔了舔手指上的奶油,附和道:“是挺危險的。”

“給你這個。”卉瑾把剛寫的支票送給他。

修斯的聲音有些怒意:“你覺得我救你是為了錢?”

“你大清早出現在我的馬場裏。”卉瑾沒有點破,但不就是為了撞見她麽。

“我是來買馬的。”

“哦,這樣啊。”卉瑾撓撓頭:“那我送你匹賽馬答謝吧,怎麽樣?”

他思索了下,說:“那你會常來看它嗎?”

“不會,我很忙的。”

“是的,忙著喝酒宿醉。”

卉瑾有點惱恨地盯著他,這個男人,說話有點毒。

她哼了聲:“你有地方養馬麽?”

“我在附近有個小型馬場。”

卉瑾眨了下眼,美國拳擊手這麽有錢的麽,她還真不太了解這方面。

吃完飯,她對他道了謝,不管怎麽說,確實是救了她一命的。

她沒有食言,帶他去馬廄挑選賽馬,最後他把那匹波德萊爾挑走了。

確實,討厭的人跟討厭的馬,挺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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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假日之後,卉滿回到了第五大道,繼續完成學業。

熬夜看完十幾本專業書後,又是淩晨,她睡下了。

早晨女管家來頂樓打掃衛生,她趴在床上根本起不來,這棟公寓是由酒店方全權負責的,提供送餐、管家、衛生等各種服務,但父親擔心外人不安全,特地給她單獨雇傭了國內的管家,廚師和一眾保鏢。

睡到九點鐘,卉瑾今天不想吃中餐,於是就出門下樓,到三十幾層樓去用餐,廚師是個法國人,做的法國菜很好吃。

卉瑾剛醒來不久,聞著飯香味,心情卻不太好,因為賴床時間太短了,她迷迷瞪瞪舉著叉子,往嘴裏塞東西吃,快要睡著了。

有個男人一直有意無意盯著她看,視線幽微灼熱,她這才註意到是那個男人。

他的銀發整齊梳到腦後,一絲不茍,腰背筆挺,像一個傳統的歐洲藍血貴族。

怎麽又遇到他了?

他走過來,詢問能否跟她一起用餐,卉瑾抓著亂糟糟的頭發,心情極差,說不。

隔天,他們再次相遇了,這次她心情好很多,接受了他的晚餐邀請。

只是簡單吃個晚餐,她沒想到他穿著這麽隆重,並且接下來的幾次約會中,他一直穿的這樣正式,這讓她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她的父親謝觀是個極為沈斂隆重的男人。

現在的這個男人也很有那種味道,紳士,沈默,魅力值拉滿。

他詢問她:“你一直住在這裏?”

“嗯,已經住了好幾年了,這裏安保很好。”

她看了眼窗外繁華的景致,感覺整棟寸土寸金的大樓就像個玻璃房子。

“你身邊很危險麽?”他註意到她的保鏢一直守在不遠處。

“嗯,還沒出生時就很危險了,我差點生不下來。”

卉瑾淡淡考量說話時,有一種與年齡不符合的神態,仿佛什麽也不能討她歡心,也不能使她厭惡,她的人生由巨大財力支配,已經見慣了各種場面。

修斯卻對她說:“那你的母親一定很偉大,她保護了你,生下了你。”

卉瑾笑了,笑聲很動聽,對他的好感多了很多。

“你知道嗎,我母親和父親就是在酒店裏有的我。”

修斯禮貌又尷尬地笑了笑,卉瑾註意到他雖然塊頭大,但其實是個性格內向靦腆的男人。

“我要退役了,退役之後也可以當你的保鏢。”然後,保護你。

她微微含笑看著這個男人,她知道他喜歡她,這種眼神是藏不住的,盡管他那雙藍眼藏的很深。

修斯沒食言,退役以後,他真的來到了她身邊。

他們的約會必須在他的下班時間,如果是工作時間,卉瑾會覺得自己的錢花的很冤。

修斯含蓄而熱烈地親吻她,卉瑾數著頻率,會想到很多數字。

“你對數字很敏感。”

“這是遺傳我母親,她是個數字天才。”她眉眼間充滿自豪,“她引發了一場東亞股市危機,在那之後她一直想來華爾街,但脫不開身,呃,自從我出生後形勢就不太好。”

修斯註意到她說話時開頭時總是母親,其次是父親,她很崇拜她的母親。

對卉瑾來說,從小到大,聽過最多的話便是,你可是卉滿的女兒。

這是無形的榮譽,也是無形的壓力。

修斯攬過她的腰,對她說:“你想去見見我的家人嗎?”

卉瑾有些驚訝,她並不想,而且她不覺得跟他進行到那個階段了。

修斯害怕被拒絕,想了想,急忙組織語言:“不見也可以,但是我想帶你去見你沒見過的東西,我家有間藏品室,那裏的東西很美麗。”

他說的混亂沒有邏輯,但卉瑾懂了。

她不免有幾分好奇,有什麽是她沒見過的。

周末,修斯邀請她走進那座聞名已久的莊園時,卉瑾大約懂了他身上那股嚴謹古板從何而來了,很明顯,他遺傳了祖先的歐洲貴族血統。

“確定是這裏?”

“嗯。”

傳承了兩個世紀的莊園藏品室裏有很多巨型保險櫃,裏面的藏品煊赫程度比大都會博物館都豐富。

修斯在前方給卉瑾帶路,這個男人有拳擊手的高挑氣質,挺拔健碩,後背曲線流暢完美。

卉瑾被他的腰線吸引了,反應過來時,才被面前展示櫃裏的寶石驚到。

從小攥著各色寶石長大,卉瑾對這些石頭早已習以為常,而眼前的某幾塊甚至比她從小玩到大的都大,她瞧著那些一眼出身於澳大利亞阿蓋爾鉆石礦的粉鉆,粒粒幾十克拉,還有過百克拉的藍寶石,幾百克拉的祖母綠大得簡直像方磚,頓時驚異了。

不可能,怎麽還有比她摸過的更大的寶石?

她越瞅越覺得不對勁:“嗯?怎麽你家也有這顆黃鉆?”

“你家也有嗎?”修斯解釋道,“這顆據傳當時是原石一分為二的,有一顆被我的家族收藏了,沒想到另一顆在你家。”他的家族幾百年來俱嗜藝術,有很多好玩的玩意兒。

“你的家族?”她記得,這座莊園是姓斯文頓來著,一般這種歐洲貴族出身的美國老錢沒有這麽壕。

“我似乎沒跟你說我姓什麽?”

“不......你說過,只是我忘了,姓什麽來著?”

他說了出來,卉瑾倒吸一口冷氣。

修斯繼續解釋道:“莊園確實是斯文頓家族的,不過不久前秘密被我家買下了。”

卉瑾沒想到他竟然出身那個神秘的頂壕家族,他們家掌握經濟命脈已久了。

“哦,你們家族的資產可以占到美國GDP的一個多點?”

修斯沈默地應道:“嗯。”

卉瑾這下有意再鄭重觀覽收藏架了,修斯家也是在冊的全球第一大收藏家族,擁有無數收藏品,光是珠寶就有二十幾萬件。

“呵,就是你們家族,拍賣會上老是跟我父親搶東西。”

從卉瑾記事起,父親便總喜歡送給母親珠寶,他品味刁,又極其挑剔,定制過程總讓品牌方設計師苦不堪言,設計方案經常是推倒重來。

家裏的高定珠寶已經十幾萬件了,母親偶爾戴戴,她喜歡盤在手裏玩,大多數時候只是擺在那些櫃子裏。

“啊,這條項鏈我記得,我父親沒搶過你家。”

修斯聞言,鼻子像小狗一樣皺了起來,這樣的神情在一個壯漢身上怪委屈的。

他不善言辭,為了討好她,給她在收藏櫃裏拿了條粉鉆項鏈,給她戴上,誇她漂亮,脖子上的粉鉆凝聚了十五億年的時光,結構鏤空的六芒星圖案和星形切割鉆石點綴著,風格華麗亙古。

“送給你。”他羞澀道。

害怕她不喜歡這個,又抓了只帕帕拉恰戒指,一上手,帕帕拉恰獨特的橘粉色調恢宏萬千,宛若流動的日落光輝。

卉瑾瞇眼又打量了下這枚Padparadscha,鉻元素和鐵元素的致色反應讓它稀有奪目,戒指很眼熟,想了下,恍然大悟:“這只戒指也是你們跟我父親競價拍走的?”

修斯不好意思道:“應該是我母親,她很喜歡收藏這些,不過她說這些都是未來給我妻子的。”

卉瑾眼尾上挑,知道他在暗示什麽。

他身上的香氣清新勁爽,既青又涼的芫荽籽,逼近時透著百香退避的恢宏霸道,這個男人呈現的生理特征實在太刺激灼熱了。

她笑了:“你很喜歡我?”

修斯點頭,他熱愛一切有生命靈氣的事物,而她總讓他感到生命磅礴。

卉瑾態度本就是冷漠且漫不經心的,可他的回答在迫使她將他正視。

“瑾,家裏只有我一個繼承人,我......我會對你好的。”他胡亂舉起戒指,已經要跪下來了。

“別動,站好了。”卉瑾厲聲道,必須阻止他的求婚,她當然不想早早踏入墳墓。

“我其實,前幾年就在公寓見過你了,那時候你總是喜歡吃法國菜。”

他們在展示櫃前離得太近,幾乎要貼一起,兩人身上的氣味在不停喧囂制噪,撲撲簌簌分子掉落,燦爛的灰燼與神秘儀式,越是靠近,卉瑾越能感知到他身上那種神秘莊嚴的誘惑,引人犯戒。

她想到了那個問題,幼年問過母親,什麽是愛。

母親卻答不上來,模棱兩可道:“如果願意為之付出生命,應該就是愛了吧。”

她撓撓頭,思索與回想:“其實我也不太懂,我只愛過你爸爸,還有你和姨媽。”

母親愛過的人寥寥。

時間定格在此刻,卉瑾緩緩從包裏拿出一枚江詩丹頓的古董石榴花懷表。

修斯說很漂亮,盡管它破舊得有點跟面前燦爛輝煌的世界格格不入。

卉瑾給修斯介紹:“我爺爺跟奶奶求婚時用的它,父親跟母親求婚時也是用的它。”

修斯紅著臉主動出擊:“所以,你什麽時候用它跟我求婚?”

卉瑾被逗樂了:“看心情吧 。”

這些天,他們去橡樹農場游玩,隨性參加各種博物館美術館晚宴,修斯總是偷偷深情望著她,藍眼珠子清澈透明,有時被她發現了,他會晦澀得很不好意思。

當他們交往三個月後,暑假期間,卉瑾收到了國內的消息,風波平靜,她可以回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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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卉瑾記事起,便很明確知道父親喜歡母親,但對於母親喜歡父親這件事存疑。

她見過很多次父親給母親整理衣服,梳理頭發,給母親刷牙擦臉,但她一次都沒有母親對父親做這些,她甚至連給父親碰一下領帶都不會做,在她看來母親似乎對這些瑣屑的小動作不上心,她是個無心之人。

瑣屑雖然微小,但瑣屑也是最能體現愛的不是麽。

當然了,父親的儀容儀表從來無可挑剔,也無從由母親指正,他比她所見過的任何男人都完美。

但與之相對的,即便父親參與了母親的一切,他卻還是患得患失。

母親沒有什麽朋友,但是性格也不孤僻,她只是更喜歡獨處,偶爾自說自話,沈浸在一個人獨處的世界裏,喜歡玩股票。

她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是卉瑾平生所見無人能及,除了性格有點怪,其它無可挑剔。

堂哥掌權下的許家跟謝宴集團鬥爭了很多年,最後歐美制裁到來,由更大的大人物調停,兩方出於國家利益考量停止內鬥。

卉瑾回國時,在機場見到了前來接機的堂哥謝桉,他跟自己的母親一樣年紀,正值男人的黃金年齡,據說父親也是在約莫這樣大的年齡遇到母親的。

關於這位堂哥,她現實裏見的並不多,他結過婚,妻子在他很年輕時去世,鰥夫經年沒有妻子,性格內斂含蓄,而眼下正是他如日中天的時候。

見到她摘下墨鏡,謝桉明顯微微楞神。

她的五官像父親,縱橫的神韻卻像母親。

卉瑾把指甲放在嘴邊時,他開著車,沈聲說她母親也很愛啃指甲。

“其實把你送出國是很沒必要的事,你是她的女兒,我絕不會對你出手。”

“那誰知道,我母親說你人品不好,做事不擇手段,再說你或許不會對我動手,但你可以拿我來要挾我母親啊,我父親當年不就用的這一手麽。”

謝桉半點都沒有生氣,也許是因為這些話評價到位,也許是因為是她母親說的。

卉瑾目光挑剔審視著這個男人,這些年,他不顧一切跟謝晏玉石俱焚的死鬥,跟只瘋狗一樣。

每次母親從新聞裏得知他的瘋狂.操作後,只是習以為常說:“又發瘋了啊。”

卉瑾不禁挑挑眉:“我母親說,你是有十分癲在身上的。”

謝桉聞言心情愉快,精神無比抖擻:“幫我謝謝她的誇獎,她最近過的還好麽?”

卉瑾警覺起來,很嚴肅地對他說:“堂哥,你不能跟我父親搶,他沒有我母親不能活。”

“我也不能活。”

卉瑾雙臂交叉,冷酷無情地切了聲:“誰管你,一把年紀了老鰥夫,中年喪偶不娶妻,成天惦記自己不該想的,你忍忍吧。”

說完她沖他吐舌頭。

謝安聽到這些指責,微微蹙眉,但依然默默承受,沒有辯駁。

卉瑾繼續訓道:“堂哥你別妄想了,我母親跟我父親天造一對,你算什麽啊?你連個小三都算不上。”

“卉瑾,我不會有親生孩子了,想在未來身後把資產都留給你。”

“好嘞,謝謝堂哥,您真偉大,忍辱負重臥底許家這麽多年您辛苦了。”

卉瑾果斷閉嘴,心裏算計著那十幾位數的資產,樂開花。

她說話跟她母親一樣,令人難過,輕飄飄一句忍辱負重,就把許多年的恩怨一筆帶過了。

謝桉陰郁的臉上不禁有一種難以釋懷的哀傷。

過了會卉瑾又悄咪咪道:“堂哥,所以你跟謝晏算是和好了嗎?”

“嗯,差不多。”

卉瑾在這時接到了修斯的電話,說了一通英語,然後掛斷了。

謝桉擡擡眉:“男朋友?”

“嗯。”

“做什麽的?”

“打拳的,退役了當我保鏢。”

“那年紀應該很大了吧。”謝桉已經皺起了眉,“不要找那麽大年紀的男人,你這麽年輕,應該多和同齡人接觸。”

“還好吧,他還不到三十歲呢,而且同齡人都太蠢了。”

“可你才剛成年,為什麽要找那麽老的男人!”

謝桉不開心,當他不說話板著臉做出這副表情時,在卉瑾看來真的跟父親如出一轍。

“堂哥,你不能跟我媽媽還有爸爸說,我還沒有告訴他們。”

謝桉悶哼了聲。

依然在嘀咕,“找那麽大的男人。”對這點他擺了一路臭臉,看起來極度深惡痛絕。

最後他對她叮嚀囑咐:“玩玩就好了,不要認真。”

卉瑾嘻嘻了兩聲,讓他火大,她跟她媽一樣皮。

車子行駛到半山腰,遠遠的可以看到一棟紅色宮堡似的巨型木屋在叢林中若隱若現。

那是她從小生長的地方。

“堂哥,把我送到這裏吧,我自己走回去。”

“還有很遠的路,不安全。”

“你把我送回去才是不安全,我父親見了你是要打架的。”

卉瑾很有先見之明,她說話十分有主見,讓謝桉一陣恍惚。

但他還是擔心她的安全,堅持要把她送回家。

卉瑾讓他先把車停下,遠遠的一輛黑色汽車已經開來了。

車後排有兩個模糊的陰影,一女一男,那是她的母親與父親。

雖然看不到他們具體的輪廓,但她知道,他們手與手正扣在一起,互相占有,融為一體。

她推開車門,輕快地下了車,沖自己的父母撲過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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