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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苦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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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苦聖母

七苦聖母號是艘龐大美麗的游艇, 花費了六年時間打造,造價數億美金,它長一百三十多米, 桅桿高度達六十米,在問世之初便登頂了各國最高游艇之列。

它並非是傳統的機動游艇,航行主要靠風能驅動,造型流利, 因此更為古典優雅,登船後,卉滿發覺它的內外風格都很像它的主人。

謝觀牽著她的手,身後跟著泱泱一眾保鏢。

她看到了巨大的直升機停機坪,再往裏走,餐廳、游泳池、健身房、桑拿室、食物存儲室、美容院、籃球場、酒窖和三層電影院等娛樂設施應有具有,另外還配有摩托艇、補給船、私人潛艇等防備各種意外之需。

謝觀這兩天很忙,他不停翻覽各種文件,下達各種通知,忙完一陣後, 端了杯咖啡在寬闊平坦的甲板上信步。

卉滿寸步不離跟著他,她這兩天就像是沈默寡言的跟屁蟲。

他喝完咖啡後又坐下處理工作, 卉滿也坐在他身邊, 偎著他,用手臂貼近他的手臂, 手裏捧著自己的咖啡,謝觀沒有動作, 沒有親近, 也沒有排斥,卉滿感受著手心和手臂的那點溫度, 然後擡頭望著碧海藍天,仿佛這是最稀松平常的一天。

慢慢的,卉滿挨著他趴在桌子上,滑動手機,海上風浪大,信號不好,斷斷續續的網絡,她看到了這幾天的轟動性新聞,謝觀以個人名義連夜買下了那艘游輪。

她扯扯他的袖子,如鯁在喉想說什麽,但他微微蹙眉,擡指抹掉她下巴上的一點黃色咖啡漬,示意她不要影響自己工作。

卉滿於是沒有再開口,把粘人狀收了幾分,繼續趴著。

孕育文明的遼闊海洋就在腳下,流動著,不會停,也不能停,幾千年前的人類測量水深,記錄變幻的洋流和潮汐,幾千年後,她聽著這些聲音睡著了。

謝觀把卉滿抱到了床上,她睡到了晚上醒來了,見他就陪在身邊,小聲哽咽道:“你為了我買下了游輪。”

謝觀面帶嚴肅,果斷否認道:“為你?你想太多了,我買它只是作為資產投資罷了。”

“可你根本沒有讓它再繼續商業航行,游輪作為資產是隨年限貶值的,你這樣投資很不明智。”

謝觀不悅地看著她,知識學多了,果然不好騙了。

她又低聲說:“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是他自己掉下去的,我沒有碰他一下。”

“就算是你把他推下去,那也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一個浪子掉到了浪裏,不是很好麽。”

謝觀還是一貫毒舌,還好阿爾蒂諾已經葬身海底,這是他最好的歸宿,覬覦她的都該死。

這個浪子沈沒了,但麻煩並未因此停止,阿爾蒂諾家族因為繼承人失蹤,想要深入調查此事,但游輪上的所有線索都被損毀中斷,他們一夜間懷疑到了新的所有者謝觀頭上,認為那晚的事謝觀動機不純且有所隱瞞。

這個在歐洲聲名顯赫的古老貴族,因此跟這位長久以來的中國生意巨頭交惡。

謝觀在這件事上做的異常果決,他不可能犧牲她,不可能讓她被牽扯其中半分,制造偽證、請私家偵探、請百分百勝率的名律師……阿爾蒂諾這種權貴家族為了向游輪方追責完全可以不擇手段,他必須提前避免這種局面。

卉滿的聲音提醒他將思緒暫停。

“你覺得我很臟嗎?”她終於將內心堆壓的問題問了出來。

“你為什麽會這麽問?”

“你說。”

謝觀沒有絲毫猶豫:“臟的是他,不是你。”

卉滿不信,她知道他那樣強的潔癖與占有欲,肯定極度厭惡他的所有物被染指。

“是我把你帶去的,我有責任保護你的安全,但是意外發生了,你可以怪我,除此之外你沒有錯,你很頑強,反擊出色,讓他付出了代價。”

他慢慢說著,低頭,捧起她的手,親了下。

蜻蜓點水,泛起漣漪。

卉滿恍惚意識到,從發生事情之後,謝觀第一時間檢查了她的身體有沒有受t傷,然後迅速聯系警務處理了一切,唯獨沒有過問關於她的問題。

怎麽發生的,他是怎麽死的,他碰你了嗎?碰你哪裏了?他通通沒有過問,仿佛在刻意忽略。

他的這種若無其事的沈默,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對她的二次傷害,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很快就會被遺忘——他無時無刻不在用行動說明這一點。

她知道他一定在乎的,但他卻表現的這樣不在乎,不知怎麽,卉滿感覺自己眼眶有熱淚湧出來,不是在那種面對疾風暴雨的時候,反而是這種有人默默陪伴與安慰的時候,他用他的冷漠表達出了善意。

謝觀認真看著她:“你想哭嗎?如果哭出來好受的話,你可以抱著我哭。”甚至他都不介意讓她哭毀自己一件衣服。

卉滿搖頭:“不想。”

如他所言,壞人都死了,她有什麽好哭的。

她把自己的身體往他懷裏塞,第二天起來時,謝觀感覺自己像被鹿臥過的草堆,味道也像,他的身體就像為她保留的那樣。

他在甲板上繼續辦公,卉滿四處溜達著玩,身後兩個強壯保鏢始終尾隨著。

“這艘船會生銹嗎?”

兩個保鏢面面相覷:“小姐,我們不知道。”

“你們看過泰坦尼克號嗎?銹是船的癌癥,生銹了船就會變成古董。”

她遙望波瀾壯闊的海平面發呆,繼續咕噥道。

晚上,臥室裏,謝觀點了個電影,聽到熟悉的音樂聲響起時,卉滿意外道:“你也喜歡看泰坦尼克號嗎?”

“嗯。”

她問了白天時的問題:“大船生銹了就會沈沒嗎?”

“你覺得呢?”他問她。

卉滿抱住了他的腰。

“我有點害怕你們這種人。”

他鼓勵她:“當你說出來就已經不怕了。”

卉滿晚上做了噩夢,驚醒,渾身是汗,謝觀緊緊抱住她,輕聲哄了會,終於,她又不安睡下了。

接下來,一連幾天都是如此,重覆驚醒,卉滿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脆弱,可那些畫面在夢裏就是揮之不去。

她有些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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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卉滿的虛弱狀態,謝觀急於靠岸,想帶她修養調整一段時間。

途徑南法聖特羅佩島時,謝觀本意想在此地停留,他在世界上的大部分地方都有產業和住宅,這裏也不例外,島上有一座剛收購來的貴族莊園。

很多巨富名流都喜歡將度假地選在南法或者希臘,幽遠僻靜,可最近天氣不湊巧,南法連日來陰冷多雨,不符心情,謝觀迫切想找一個溫暖的地方。

他下令繼續向東航行,到了希臘海岸,為了隱匿活動蹤跡,提前安排七苦聖母號停在大海中央,由海岸邊駛來的快艇接駁上岸。

他們來到了希臘南部的伯羅奔尼撒半島,如所期待的一樣,這裏陽光明媚,光芒萬丈金子一般揮灑,極其適合療愈。

這片形狀像大桑葉的島嶼是奧林匹克運動的起源,每屆奧運會火種從這裏點起傳遞,島上擁有最古老的希臘神廟,輝煌燦爛的神話氣息歷經千年不褪。

謝觀牽著卉滿的手,還有幾個貼身保鏢,住進了島上最昂貴的酒店,這座愛琴海上的眾神之殿,建立在蓊郁千年橄欖樹圍繞的高山之上,可以鳥瞰碧藍色的愛琴海,欣賞爛漫而自由的日落。

晚上,他攬著她,簇擁而眠,卉滿察覺到他換回了熟悉的香水,那種潮濕香氣像一種保護,讓她的神經末梢發軟,一股微妙的情愫在她與他的肉.體之間蔓延。

她好像環抱一棵大樹,樹的內核永遠平實穩定,撫平心靈,她像遲緩的樹懶那樣,在他身上找到了某個枝叉的休憩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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