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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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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會

有時在員工餐廳,謝桉會跟卉滿一起吃午飯,卉滿覺得他這樣顯得很親民,大老板是他叔叔,可他一直隱瞞著,一點架子都沒有。

聖父都沒有他這樣好的脾氣。

“卉滿,馬上就是集團年會了,你之前參加過類似年會嗎?”

“沒有。你參加過嗎?”

“我啊,年年都要參加的,還要表演節目,小時候我的臉都被那些阿姨大叔親腫了。”

謝桉回想起小時候那些慘不忍睹的集團年會,每一年都是血與淚的教訓,不過還好自從他年紀稍大些就沒這樣的煩惱了,變成了其他煩惱,一些年紀大的女投資人,甚至是男投資人,總是對他眉來眼去暗送秋波,想趁著醉酒發生點啥,他都或明或暗委婉回絕了。

卉滿叉起一塊番薯,緩慢咀嚼:“應該很熱鬧吧。”

“確實很熱鬧,還可以跳舞。”

謝桉托著下巴,對她笑瞇瞇說,隱隱有所期待。

集團年會如期到來。

繽紛燈光下,卉滿走上臺,作為年度十佳員工,從謝觀手裏接過獎章,兩人指尖無意碰了下,他的身體驟然繃緊,帶著一絲輕顫,視線陰沈可怕。

卉滿不禁想起那個傳言,大老板從來不跟人握手,雇了三個助理,給辦公室一天消毒十遍,有非常嚴重的潔癖。

她看向臺下的三號助理哥,他福至心靈地用悲催表情沖她點頭,以表明傳聞是正確的,大老板確實潔癖很嚴重,而且不止潔癖強迫癥,其他毛病也特別多。

總之,寡王一路單身到這麽大年紀不是沒有原因的。

頒獎環節還沒結束,主持人念著後臺剛寫好的稿子,說獎品還有巨大驚喜,卉滿支起耳朵,滿心期待。

“今年的優秀員工,可以在結尾的舞會環節跟我們的幾個老總一起跳舞,哈哈哈,哈哈哈。”

主持人的笑容別提有多僵滯了,估計心裏也在罵這操蛋的什麽狗獎品,活躍氣氛也不是這麽個活躍法,這幾個老總大部分都半截入土的年紀了,誰稀罕跟幾個糟老頭子跳舞,跳著跳著他們一激動帕金森了怎麽辦。

不過既然稿子都念出來了,幾個主持人也只能不停打圓場:“這是多麽榮幸之至啊,就像巴菲特的午餐一樣。”

員工們都面無表情呱嗒呱嗒鼓掌。

等年會儀式舉行的差不多了,該領的獎品抽的禮物都分發完了,終於要進行一年一度最期待的舞會t環節了,大家都撒歡去舞池裏跳舞狂嗨,一時之間群魔亂舞。

幾個老總面面相覷,一大把年紀還是很遵守游戲規則的,穿著西裝都走到舞池裏,跟幾個最佳員工尷尬搭伴。

卉滿在人堆裏看到了謝桉,他在跟一個路都走不利索的老頭手扶手,對著老頭一邊喊晏爺爺一邊噓寒問暖,似乎是從小就認識的長輩,老頭耳朵不好使,眼神也不咋地,一邊摸著謝桉的頭一邊說:“你是謝桉還是謝束啊,都長這麽大啦。”

“晏爺爺,我是謝桉。”

謝桉面露苦相,隨著音樂節拍緩慢挪動腳步,時刻攙扶著生怕把老爺子腳給崴了。

卉滿看到這一幕,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清脆的笑聲引來了身側幾人的註意,一個看起來還算年輕的中年副總主動邀請她共舞,看著這個略顯油膩抹滿發蠟的大叔,卉滿裝聾作啞,主動躲避開,一邊跟著音樂跳一邊往後撤步,動作幅度不大,直到撞到一個男人堅硬的胸膛上。

謝觀正板著臉,神色不明看著她。

卉滿有點慌,中年大叔已經追過來了,鐵了心要完成小目標跟她跳舞,她迫切想躲到犄角旮旯去,正要灰溜溜地鼠似的鉆走,結果旁邊一個老頭跳嗨了,手舞足蹈絆了她一下,她要摔個狗啃泥,忽的被身邊人攬過腰。

“她跟我跳。”謝觀看了眼追來的副總,不輕不重道。

副總當即露出明白的表情,訕訕離開。

卉滿疑惑道:“你不是有潔癖嗎,為什麽還要來舞池遭罪?”

謝觀給她指了指不遠處跟謝桉一起扭腰的老頭:“晏伯快八十歲了都沒有推辭,我當然不能因為個人私事例外。”

“你很敬業啊。”

“第一次見到員工這麽誇老板的。”謝觀冷著臉,頓了頓,“你拿了十佳員工,很厲害。”

他知道她年紀很小,才剛入職半年,就做出這樣的成績,確實跟傳聞一樣是個妖怪。

“嗯哼。”卉滿驕傲地仰起頭。

音樂像流水一樣緩緩穿過整座大廳,接下來是個雙人轉圈圈動作,踮腳旋轉時,她聞到了謝觀身上淡淡的味道,小時候從福利院的陽臺遠眺時可以看到草坪上金雀花成片成片開,他發絲上仿佛有那種著了火的金雀花味。

她後知後覺擡起頭,舞池光怪陸離的光幕下,謝觀臉部線條冷硬,抿著薄唇,兩扇睫毛陰影垂下,看上去不怎麽高興。

他一直都這麽不高興麽?怪討人厭的。

他漆黑的瞳孔裏反射出她好奇的臉,音樂迎來一波高潮,摟住她腰的手旋即松開。

又是旋轉,天旋地轉間他們十指相扣,他的指骨又寬又硬,硌痛了她掌心的軟肉,她跟不上節奏亂踩他的腳,指縫交疊處滲滿冷汗。

難捱的曲子迎來最後,她聽到了他呼在她耳畔的微微喘息,很輕,像是螢火蟲輕輕飛入了洞穴。

完蛋,把他腳踩廢了,害怕挨罵,一曲終了後卉滿如蒙大赦,趕緊跑後邊跳噠當混子去了,沒有回頭,因為她感覺到謝觀還在陰森森盯著她。

那頭謝桉把氣喘籲籲的晏老爺子扶座位上坐下,跑過來問候謝觀:“叔叔,你剛剛跟卉滿跳的舞?”

謝觀低頭掃了眼漆黑皮鞋上的雜亂腳印子:“嗯。”

又問自己的侄子:“你跟她是同學?”

“不是同學,是一個比賽遇見的,她來公司不久後就暫時休學了,可能覺得工作比較有意思吧。”

“你喜歡她?”

“我……”謝桉感到難為情。

“你不喜歡她,但又過分關註她。”

他視線平靜劃過自己侄子的頭頂,從小看這個孩子長大,把他當做繼承人來培養,謝觀對於侄子的本性很了解。

謝桉始終對外謙遜有禮,一直偽裝的很好,但他們這種家庭出來的,只能說骨子裏根本就沒有什麽善人。

“作為員工她很有用,讓她專心工作,不要迫害她。”

“叔叔——”

謝桉漲紅了臉,有一種被戳破的心虛割裂感。

他微微低下頭,眸光暗沈,表情陰郁。

“知道了,叔叔。”

後半場的舞池蹦迪一直延續到淩晨兩點,卉滿接過謝桉遞來的果汁,咯咯笑。

她覺得今晚的年會比想象中好玩,同事們一個個都變了模樣,在舞池裏像貪吃蛇那樣扭來扭去,跟平時的古板枯燥大相徑庭,還有可以吃各種好吃的,她的兜裏塞滿了糖果。

“你很開心啊。”謝桉對她淡淡說。

“對啊,你不開心嗎?”

謝桉沒有回答,卉滿感到困惑,不過也沒有在意。

集團財大氣粗,直接包了酒店三天三夜,接下來還有兩天玩樂時間,員工們當晚都在酒店留宿。

兩點之後。

卉滿明明沒有喝酒,但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頭暈,路都走不穩了,特別想躺床上睡一覺。

她搖搖晃晃沿著走廊一直走,在最盡頭的房門前停下腳步,確認了下門牌號碼,此前沒註意到這裏位置如此偏遠。

她低頭從口袋裏扒拉房卡,左右口袋裏裝滿了許多糖果,因此找起來很費勁,好不容易找到了卡圈,這時驟然聽到了腳步聲,擡頭望去,是兩個陌生男人,走廊上此刻靜悄悄沒有別人,因此他們遠遠走來的動靜顯得出奇刺耳,

卉滿一下子清醒很多,直覺使然,她下意識覺得這兩個男人是奔著她來的,手裏的房卡掉在地上,來不及撿拾,她跑進了逃生用的樓梯間,要往下跑,結果樓梯下面也走來了個男人,情急之下她只能往上爬樓。

她很害怕,不停爬,一直爬到了最頂層,聽到腳步聲還在逼近,嚇得胡亂拍起一扇房門尋求幫助。

“人呢?”

三個男人踏進最頂層走廊,這一層是總統套房,一般人是不能進來的,這讓他們心生猶豫。

唯一一扇紅門打開了,高大健壯的男人站在門前,臉色可怕,似乎在刻意壓制怒火。

“你們是什麽人?”

三個男人對他致歉,“先生,我們只是來打掃衛生的,打擾到您真不好意思。”

“酒店管理層沒有通知過你們,我的房間不需要外來員工清理麽?”

他們互相使了個眼色,唯恐多說露餡,趕緊倉惶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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