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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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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可惜, 事與願違,是帶來冰雹的雷暴,並且發生在錦瀾山莊上空。

錦瀾山莊迎來它建成以來的第一次冰雹, 比成人拳頭大的冰雹劈裏啪啦砸下來,瓦片、玻璃、路燈、垃圾桶……不是應聲碎裂就是被砸出一個深深的凹洞。

喬奚一直站在窗邊觀察外面的情況,特種玻璃、不銹鋼紗窗、精鋼防盜窗三層防護,她並不擔心冰雹砸進來。她觀察過, 很多建築物只靠防盜窗就防住了冰雹,畢竟那只是冰雹不是炸彈。

兩個多小時後,乒乒乓乓的聲音終於消失,烏雲消散,烈日重新占據天空,繼續肆意散發熱量,毫不留情地烘烤大地,地面上的冰雹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

喬奚打開大門,花園裏一片狼藉,靠著洗菜水幸存至今的花草樹木東倒西歪, 滿地殘花敗葉。已經結了小小花苞的桂花樹被打得光禿禿,原本還想著摘桂花做糕點吃, 現在做不成了。

電子圍欄和防盜窗偶有幾個地方有輕微的變形, 啟動發電機後試了試,電子網欄能照常使用。

喬遠山松一口氣, 盯著圍墻上變形的電子圍欄,又有點愁:“可要挺住, 現在可不好換了。”

喬奚寬他心:“材料和電焊槍我們都有, 等壞了我們自己就能換,又不要多好看, 牢固就行。”

她看著隔壁周家的別墅,玻璃窗全碎了,樓頂的陽光房也被砸塌,鋼管玻璃摔在花園裏。她不是業主,無權給他們裝,不過她囤了一批材料,希望有用上的一天。

喬遠山奚靜雲在下面收拾花園,喬奚爬到露臺防護網上方檢查,撿走上面的樹枝和不知道誰家飄出來的窗簾。

站得高看得遠,可以清晰看見滿地狼藉的小區全景,沒裝防盜窗的別墅被砸的一塌糊塗,隱隱約約的哭罵聲從各個角落傳來。

喬奚皺了皺眉頭,應該是鄰居心疼房子不是傷亡。家家戶戶都有地下室,又有電臺提前四十多分鐘預警,物業還特意開車帶著大喇叭在小區轉了一圈。

清理完露臺上方的雜物,她重新拿出太陽能發電板安裝,啟動電源後下樓,發現家裏有客人。

許太太帶著十三歲的女兒許林翎坐在沙發上,奚靜雲正在替許林翎處理臉上的傷口。

打過招呼,喬奚奇怪:“怎麽受傷了?”許家的防護可一點都不比他們家差。

許太太露出無奈又心疼的表情:“這丫頭運氣忒差,去花園裏撿冰雹時,被一根掉下來的樹枝砸了,幸好那樹枝不粗,只劃了幾道小口子。到底是臉上,不處理不放心,去醫院要排好久的隊,就過來麻煩你媽處理下。”

“這麽點事,說不上麻煩。”處理好傷口的奚靜雲叮囑,“三天換一次藥,註意別碰水也別出汗,這一陣吃的清淡點,別吃發物。”

許太太連連點頭,許林翎有點心不在焉,視線一直跟著花斑貓轉。留意到這一點,許太太笑著解釋:“她喜歡貓,家裏養了五只貓。”

許林翎抿抿唇,看看大人,最後目光落在和她年齡差最小的喬奚身上:“姐姐,你這是什麽貓?”

喬奚搖頭:“路上撿的,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嗎?”

許林翎表情有些古怪:“好像是豹貓。”

喬奚察覺到小姑娘神情不簡單:“這種貓有什麽問題嗎?”

許林翎撓撓臉:“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私人不能養。”

喬奚比較關心:“那它是豹子還是貓?”

許林翎眉眼彎彎:“是貓咪呢。”

喬奚盯著貓爬架上跑酷的花斑貓,之前瘦不拉幾還不明顯,養得皮光毛滑後,她就覺得毛發紋路越看越豹裏豹氣。還拿動物畫冊比對過,可又不像小豹子,連豹子出軌了貓這種不負責任的念頭都冒出來過,萬萬沒想到世上還有豹貓這種貓,長見識了。

她清清嗓子一本正經騙小姑娘:“居然是保護動物啊,幸好我撿回來了,當時受了很重的傷,那回頭我聯系下相關單位。”

送是不可能送走的,養了一個多月早養出感情,就是她爸媽都不會舍得。

聞言許林翎露出不舍的表情,有點後悔自己嘴快了。聽人說動物園裏熱死了好多動物,豹貓又不是大熊貓沒那麽珍貴,去了那邊會得到妥善照顧嗎?要是被放歸大自然更可憐。

她眼巴巴望著喬奚:“可以不送走嗎?我不會說出去的。姐姐要是不想養,可以送給我,我來養。以後要是別人問起,我就說是我自己撿到的,和姐姐家沒關系。”

還真是個愛貓的小姑娘,喬奚故作猶豫:“那我就不送走了,你要幫我保守秘密哦。”

小姑娘連連點頭,有點兒不好意思又期待地問:“那我可以帶我家貓貓過來找它玩嗎?”

喬奚笑而不語。

許太太何等精明人,知道這就是拒絕,這一家比較獨,很少和鄰居往來。如今好多鄰居經常互相串門打牌打發時間,他們家從不參加牌局。

“就你那幾只貓的臭脾氣,不是來玩是來打架的。”許太太岔開話題,“好了我們該回家了,姐姐他們還要收拾房子呢。”

許林翎乖巧站起來,再次向奚靜雲道謝。

送客的奚靜雲拎起母女倆進門時放在門口玄關櫃子上的兩瓶名酒:“搭把手的事兒,真用不著這麽客氣。”

許太太為小區安危盡心盡力,八月裏為了安撫無意中造成小偷死亡的三名保安,許太太自掏腰包拿出六萬塊錢獎勵他們,就是告訴所有物業保安以後再遇上這種事,不要瞻前顧後,該驅趕就驅趕。

只沖著這一點,幫她女兒處理小傷口那是應該的。

“對你是舉手之勞,對我們可是大事,我就這麽個寶貝。”許太太笑吟吟往回推,“就兩瓶酒,又不是多貴重的東西,推來推去的不好看。再說了,早就想謝謝你們了,要不是你們家動了工,我們家沒那麽快反應過來裝防盜窗,現在說不準房子都保不住。”

話說到這份上,奚靜雲也就不客氣了。夫妻倆經營著一家醫藥上市公司,太陽風暴後,主動和國家合作,公司至今還在正常運轉,夫妻倆保留著一部分管理權,很有些能耐,確實不差這兩瓶酒。

送走許家母女,奚靜雲對喬奚有感而嘆:“許太太和我年紀差不多大,年輕的時候忙著打拼事業,生孩子就晚了。他們兩口子年紀不小了,女兒才那麽點大,上面老人七八十,想想也怪不容易。”

“有人靠手腳活,有人靠腦子活,許太太夫妻倆都是人精裏的人精,就沖他們家的醫藥公司,只要政府還在,他們的日子就差不了。”喬奚笑笑,“以後京市要是有安全基地、地下城這一類的地方,肯定有許家一席之地。”

倒是他們家,無權無勢無價值,如果名額有限,可未必有他們的份。所以她才會病急亂投醫,把渺茫的希望寄托於菩提手鏈,希望祂能成為全家的安全堡壘。才一個多月,她是不會放棄的,她有足夠的耐心,一年兩年三年……十年都願意等,只要能給她這麽多的時間。

奚靜雲想想也是,打趣女兒:“那我們家靠什麽活?”

喬奚自吹自擂:“既靠手腳又靠腦子,我們家文武雙修。”

奚靜雲忍俊不禁。

喬奚走過去抱起花斑貓,不,是豹貓,嘖嘖稱奇:“沒想到你還這麽有來歷,二級保護動物誒,還真是貓不可貌相。”

奚靜雲同樣覺得不可思議:“幸好它不愛出門,要被人看見舉報了,說不定就要被帶走。”日子艱難歸艱難,基本的社會秩序還在。

說笑一會兒,各自去忙。

奚靜雲去陽臺啟動洗到一半的幾臺洗衣機,趁現在太陽大,把那些新衣服被單床套洗洗曬曬,以後用起來幹凈又舒服。

喬奚和喬遠山則在花園裏收拾垃圾。

“在掃地啊,奚奚就是懂事,一點都不嬌氣,不像其他小姑娘,一點家務活都不幹。”

喬奚看著鐵藝圍墻外的阮易慧,她認識的鄰居不多,外面這位算一個,因為足夠奇葩而記住,遂只笑了笑。

阮易慧東張西望:“你媽呢?”

喬奚回:“在屋裏。”

阮易慧:“我找你媽有事,把門給阿姨開一開。”

喬奚問:“有什麽事?”

阮易慧笑呵呵:“你個小孩子好奇心還挺重,大人的事,我得跟你媽說。快,把門打開,曬死阿姨了。”

藏著掖著不肯說,直覺不是好事兒,喬奚沒動:“我媽被嚇到了,這會兒不方便見人。”

阮易慧將信將疑,嚇到了,騙人的吧,奚靜雲不像是膽子這麽小的人。她盯著喬奚看,意識到是喬家這女兒不想給她開門,暗罵年紀不大心眼不少。

這時候,在後院忙活的喬遠山聽到動靜走過來。

一見他,阮易慧眼前一亮,覺得有戲了,年紀大的總比這批年輕人更講情面:“老喬啊,我找你們商量個事,你看這大太陽的,總不能讓我站在這裏說吧。”

喬遠山皺眉,老喬什麽老喬,和你有這麽熟嗎。他十分不喜歡阮易慧這一家,蓋因阮易慧竟然想把她那個被挺著肚子的女人找上門的兒子介紹給自家女兒,至今想起來就一肚子氣,也不撒泡尿照照,他配嗎?

喬遠山態度很硬:“有事你就在這說吧,我們家這會兒挺忙的。”

阮易慧臉上有些下不來臺,運了運氣才重新堆起笑臉:“我家被冰雹砸的一塌糊塗,沒法住人了。你們家人少房間多,不如讓我們在你家客房借住兩天。等我找人修好房子,立刻搬回去。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我家另外的房子都被砸了,實在是沒地方去。遠親不如近鄰,你們就幫幫忙唄。”

喬奚翹了翹嘴角,去他的另外房子,當誰不知道她那敗家兒子把他老子留下的十幾個億都敗光了,就是錦瀾山莊這套別墅都已經抵押出去。要不是末世來了,別墅說不定已經被法院查封拍賣。

至於自己為什麽知道的這麽清楚,都是從鄰居那聽來的,這家物業費和圍墻費都沒交,可不就要被人議論幾句,你一句我一句,就把他們家那點事都抖了出來。

“你們可以去政府收容所過渡幾天。”喬遠山怎麽可能同意,不說他們家有秘密,就是沒秘密,也不會收留人品不佳的阮易慧母子倆,請神容易送神難。

阮易慧狠狠皺眉:“像我們這樣身份的人,怎麽能去難民營和那些窮鬼擠在一塊。”

喬遠山和喬奚雙雙驚奇,不明白她哪來這麽強烈的優越感。不說他們家早就敗落,已經是資不抵債的狀態,就算沒破產,不過是有點錢而已。

父女倆的表情太明顯,阮易慧暗自咬牙,要不是丈夫六年前過勞猝死,他們家何至於落到今天這地步,連個防盜窗都裝不上,也就不需要低聲下氣求人,更不會想撮合一個廚師的女兒和自家兒子。真當自己稀罕,一個殺人犯,他們家沒嫌棄她,她倒好意思嫌棄自己兒子。

奈何形勢比人強,阮易慧運了運氣:“老喬,這麽多年鄰居,你真當見死不救。你讓靜雲出來,我就不信靜雲這麽狠心。”

其實奚靜雲只是和她打過幾場牌的交情,在阮易慧想撮合自己兒子和喬奚,奚靜雲委婉拒絕,阮易慧依舊裝傻充楞後,奚靜雲便遠了她,真沒什麽交情。

喬遠山皺起眉頭:“靜雲來了還是這句話,我們家不住外人,你也別在這強人所難了。你要不願意去收容所,你們家地下室將就著也能住。”

錦瀾山莊每套房都有地下室,冰雹毀壞的是地面建築,地下室影響有限。

阮易慧氣結,暴發戶就是暴發戶,一點教養都沒有,虧得兒子和她沒成。阮易慧狠狠瞪了喬奚父女一眼,扭身離開,就不信離了你們喬家,他們母子倆找不到一個容身之所。

真找不到,母子倆沒做下好人緣,這節骨眼上,大家防範心都重,哪肯收留非親非故的人。

接二連三吃了閉門羹的阮易慧氣到眼淚直流,對著兒子徐棟維哭:“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兒,要是你爸還在,他們怎麽敢這麽不留情面。兒子啊,你得爭氣,把媽這口氣掙回來。”

徐棟維眼神陰郁。

最後在晚上社區上門統計傷亡損失情況時,母子倆不得不帶著家當去了收容所。

地下室雖然勉強能住人,可太陽能發電板毀於冰雹,空調室外機也跟著壞了。這種溫度下,哪敢住在沒空調的地下室,一個不小心就是熱射病,會死人的。

也是從社區工作人員口中,喬奚知道這一次冰雹的大概範圍,寬約八公裏,長約二十公裏,錦瀾山莊屬於受損最嚴重的區域,幸虧大部分人家都裝了防盜窗,沒裝的人家也有地下室,所以只有個別輕傷沒有亡。

出門時,奚靜雲把裝滿冷飲的塑料袋塞給他們:“辛苦你們了,這麽熱的天還在外面跑來跑去。”

飲料都是半冰凍狀態,瓶身上結著一層冰霜,看著就讓人心裏涼快,工作人員舍不得拒絕,不好意思地接過來:“謝謝,謝謝,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這一場冰雹,錦瀾山莊搬走不少人,至於剩下的人,日子該怎麽過繼續怎麽過。

一眨眼就進入了本該秋高氣爽的十月,溫度不見下降,反而繼續上升,直逼六十度大關。這樣的高溫下,喬奚一家只能晚上去俱樂部,不然長時間跑在太陽暴曬的柏油馬路上,輪胎會融化甚至爆炸,就是汽車也有自燃的危險。

夜路走多了,總會遇上鬼。

前腳還說著馬上就是重陽節想吃重陽糕,喬奚後腳收起笑容,放緩車速,一邊拿出一臺新手機,一邊說:“爸媽,前面路上有很多釘子,該是故意的。我下去看看,你們待在車上等我。”

說著,她把新手機遞給喬遠山:“爸,拍下來,回頭讓他們把牢底坐穿。”社會秩序還沒崩潰,不能太血腥,不然會把自己弄進去,那就只好把他們送進去。以前坐牢包吃包住,幹活不超過八小時,現在可沒這樣的好事兒,包吃包住依然有,但實行997勞動,人權不人權的,等社會回到正軌再說,不然還不得有一群人耍小聰明,把監獄當包吃包住的免費賓館。

眼見汽車沒上當,四個攔路的劫匪啐了一口,司機眼睛還挺尖,山不過來我就過去,四人拿著鋼棍水果刀從暗處走出來。

奚靜雲臉色一變,她急忙催促:“倒車,快倒車!”

坐在她懷裏的豹貓不安地叫,他們不在家時會關閉電源防止雷暴,空調就會隨之關閉,小家夥也就只能跟著出門,不然還不得熱死它。

喬奚安撫地笑了笑:“後面的路被堵了,媽,沒事,你女兒的本事你還不放心。”

喬遠山扭頭一看,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後面多了一輛面包車,車上下來四個人,這條路兩邊沒岔路,前有狼後有虎,顯見對方有備而來:“他們這麽多人,你別沖動,我們報警。”

喬奚微微一聳肩:“垃圾再多也是垃圾。”

喬遠山瞪眼:“你給我老實待著,把社區發的哨子給我。”

現在不方便報警,社區就發了警哨,還配備一張暗號表格,三長兩短就是報警的意思,附近的巡邏隊聽見會立刻趕過來。

“這些人估計研究過巡邏規律,專門打著時間差動手,”話是這麽說,喬奚還是把警哨拋給喬遠山,同時拿出兩把槍讓他們防身,自己則打開車門跨下車,同時鎖上車門。再不下車,等這些人靠近砸破車窗,待在裏面就會很被動。

想跟出去的喬遠山打不開車門,氣了個倒仰,趕緊對著口哨吹起來。

奚靜雲氣得直瞪眼,一把抓起手機拍攝,心裏想著回頭一定要狠狠教訓這個膽大包天的倒黴孩子。

一見喬奚主動出來,打劫的幾人喜出望外,這可是上百萬的豪車,能不破壞當然最好不破壞,回頭賣到外地少說能賣個三五十萬。

再看喬奚生得漂亮,領頭的人目光變得濕滑粘膩:“抓住這女的,讓裏面的人閉嘴,趁著巡邏隊的人不在附近,都給我動作快點。”

喬奚動作比他們還快,一棍比一棍狠,奔著斷腿去的,不然可不就讓人逃了。換做以前,她出手不敢這麽狠,怕防衛過當給自己惹上麻煩,可今時不同往日,從她最近聽說的幾個案例來看,沒事兒。隨著治安越來越混亂,上面對待犯罪分子的懲戒明顯嚴格,相對也放松了正當防衛的尺度。

奈何對方人多,有八個,其中三個特別賊,一看形勢不好,立刻逃之夭夭。爸媽還在車裏,喬奚就沒追,

車裏的喬遠山和奚靜雲用力拍打車窗。

喬奚摸了摸鼻子,按車鑰匙解鎖,打開車門下來的夫妻倆瞪著女兒,剛想說什麽,就見她啪的一聲拉開駕駛座的門:“哎呀,他們想跑。”

她彎腰仿佛從駕駛座拿東西,其實是從空間裏拿出手銬——情趣手銬,她在港口收到了好多。追上去把一瘸一拐想逃的劫道匪徒銬住,一副手銬兩個人,手腳交替著銬起來,中間再繞一繞,把五個人纏成個人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誰。

這一通忙活,成功堵住了喬遠山和奚靜雲要說的話,喬遠山運了運氣,把力氣都用在吹口哨上。

過了兩分鐘,巡邏隊終於出現,可以說那群劫道的這個時間差打的非常準,能在這麽頻繁的巡邏中,找到十分鐘的空隙。

“喬奚!”陸子騫驚訝出聲。

“班長。”喬奚也有些意外,巡邏隊員竟然是高中時期的班長,班裏唯一一股清流。全班二十四個同學,二十三個出國留學,唯有他上了國內警校,畢業後成為光榮的人民警察。

陸子騫望望被銬成一團的劫匪:“這是遇上劫道的了?”

喬奚心裏一動:“之前發生過?”

“有一夥流竄作案的王八蛋,專門三更半夜扔釘子攔車,劫財殺人,屍體都會處理掉。直到前幾天有個受害者僥幸逃走報案,我們才知道他們的存在。”陸子騫看看散落在路面上的釘子,再看看五個鼻青臉腫青壯男人,“你一個人幹的?”

喬奚笑了下。

陸子騫豎拇指,笑嘆:“喬姐風采不減當年啊!”他們班不少同學在M國留學,當年第一時間在群裏宣傳她反殺持槍搶劫犯的壯舉,全班排隊在群裏拜喬姐。

“我說你們老同學敘舊換個時間,把事情給我們說說明白,好讓我們交差啊。”隊長含笑打斷。

有手機裏的視頻為證,無須喬奚多說,事情經過一目了然。

她直接把手機交給他們,希望早點把逃走那三條漏網之魚抓回來。

做了筆錄,巡邏隊很幹脆地放行:“回頭我們會把手機還給你,就是可能需要點時間。”

喬奚說好。

陸子騫笑著說:“到時候我給你送回來,你住哪兒。”

喬奚報上地址。

陸子騫重覆一遍,對著喬遠山和奚靜雲:“叔叔阿姨再見。”

二人含笑點了點頭。

等喬奚開車離開,隊長盯著那幾副情趣手銬忍俊不禁:“你這同學玩的挺花。”

陸子騫心說以前還真沒發現,嘖嘖,人不可貌相啊。

隊長回放手機視頻,之前人在他不好意思說,這下沒了顧忌:“你這同學有點東西在身上的。”

陸子騫開始吹:“二十歲,一對三,反殺持槍入室搶劫的M國佬,能沒點東西嘛。聽說之後她就下了狠功夫練射擊,這也就是手上沒槍,不然一個都跑不了。”說著他還踢了踢地上的人,“算你們運氣好,這要是在M國,你們已經被那位姑奶奶一槍一個送走了。”

喬遠山和奚靜雲覺得自己快被這膽大包天的女兒送走了。

喬奚笑嘻嘻解釋:“哪是瞧不起你們啊,可殺雞焉用牛刀,這會兒還沒到可以光明正大用槍的地步,對吧……我一個人就能解決,哪用得著你們出馬……你們可是殺手鐧,要留在關鍵時刻。”

喬遠山氣樂了。

“行了,你少在那耍嘴皮子哄我們,你也少咋咋呼呼的。”奚靜雲說完女兒說丈夫,“有沒有點自知之明,你下去只能幫倒忙,女兒還得分心照顧你。”

喬遠山噎住。

奚靜雲語重心長中帶著懇求:“奚奚,媽媽只想說,能求穩咱們不冒險好嗎?我和你爸只有你這一個依靠,要是你有個好歹,你讓我們怎麽辦?”

喬奚安靜下來,其實她可以倒車和後面的車硬碰硬,對方那車撞不過她,只是撞車有點危險,畢竟父母在車上,權衡之後選擇了正面剛。

“好的,媽,我聽進去了,下次我會求穩。爸,你也別生氣了,肯定沒下次了。”喬奚心說,該剛還是得剛,逃總是下下策,逃得了一時還能逃得了一世嗎?但是以後在爸媽面前,她可以不那麽剛。

“再有下次,下次,”喬遠山憋出一句,“罰你吃一個星期的香菜。”

巨討厭香菜的喬奚故意誇張地叫起來:“這也太狠了,你還是我親爸嗎?”

“要不是親的,就不是一個星期是一個月。”

說說笑笑,這事算是過去了。不然又能如何,總的來說有驚無險,還成功抓獲了五個壞人,也算是為民除害。

過了兩天,陸子騫上門歸還手機,同時還拎了一袋石榴,到底是老同學,哪有空手上門的道理。

十月石榴紅似火,本該是石榴大量上市的季節,奈何高溫曬死果樹,冰雹砸死果樹,有限的資源都投入到保障糧食的生產上,可有可無的水果處於自生自滅狀態。近來超市裏能買到的水果已經越來越少,外面的水果已經被炒到天價。這會兒帶著一袋石榴上門,算得上相當客氣了。

陸子騫順帶告訴後續:“你抓的那幾個劫匪,就是最近殺人劫財那一夥,他們一共十二個,當天出動了八個。根據你提供的視頻以及被抓那五個嫌疑人交代的線索,又抓住了六個人,可惜還有一個跑了。跑的那個見過你,你當心點,就怕他報覆。”

喬遠山奚靜雲齊齊變色。

陸子騫連忙寬心:“不過這種可能很小,通緝令已經發放下去,貼的到處都是,他要是敢露面,一準被抓起來,估摸著這會兒早跑到外省去了。”

然而喬遠山和奚靜雲依舊心有餘悸。

喬奚倒是無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被抓起來那群人會怎麽判刑?”

“死刑沒得跑,”陸子騫咬牙,“就是一群畜生,一個月做了七起案件,一共殺了十六個人,最小的才六歲,是個小女孩,被他們糟蹋後殺害。”

聞言喬遠山義憤填膺:“畜生!就該千刀萬剮!”

“可不就是畜生,其中有三個停電之前就是在逃通緝犯,其他人都有案底,可以說本來就不是好東西。”陸子騫看喬奚,目露感激,“幸虧遇上的是你,否則還不知道他們要作多少惡,殺多少無辜的人。”

喬遠山和奚靜雲面面相覷,忍不住想,那天女兒要是聽他們的話跑了,這群人是不是會繼續作惡。只是讓他們再選一次,他們還是不希望女兒冒險,人都是自私的,更在乎自己心愛之人的安危。

喬奚盯著陸子騫,關註點是:“都一個月了,可外面一點風聲都沒有,這種惡性案件,你們是不是還有很多秘而不宣。”

陸子騫眼神飄了飄。

喬奚就懂了,為了維|穩,少不得要多報喜少報憂,也就是說治安比她想象中還要糟糕。

陸子騫知道瞞不過去,苦笑:“就是以前,一些惡性案件在沒結案之前也不可能全部公開報道,何況現在。有時候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喬奚不置可否,問她,她肯定不想被蒙在鼓裏,不過上面有上面的考慮,他們考慮的是全局。

陸子騫說起這次過來的另一個目的:“能成功抓獲那夥人,你功不可沒,上面給你批了一筆獎金,有三十萬,我給你帶來了,你簽個字。”

喬奚提筆簽名,指了指茶幾上那堆錢:“給受害者的家屬吧,父母配偶子女均分。”即便每人分到手只有幾千塊錢,去超市也能買上兩三個月的口糧。

陸子騫不覺笑,知道她不差這筆錢,遂一口應下,拿出筆記本:“我給你寫個收據,回頭再給你爭取個錦旗或者榮譽證書下來。別覺得沒用,這是政府的表彰,沒準以後用得上。這世道,必須抱緊國家爸爸的大腿。”

幾天後,政府通過電臺公布了那夥劫匪的懲罰,全部死刑,並且省略繁瑣冗餘的步驟,把行刑日期定在三天後。世道混亂,非雷霆手段難以震懾住暗處蠢蠢欲動的魑魅魍魎。

其實現在的日子還過得去,在公共食堂可以吃到免費的飯菜。

家園被毀,還有政府提供的收容所,很多公共場所、學校都被改造成收容所,收容無家可歸的人。即便家好好的,也能住進去,裏面有空調有免費的一日三餐,很有一部分人樂在其中。

生病了去醫院可以得到免費治療。

就是死了,火葬場都是免費的。

現在就開始為非作歹的人,不是被逼無奈,純粹性本惡,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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