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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求凰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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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大夫這封信寄回來後, 謝臨雲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信上的內容告訴了玉羅剎。

雖然她至今都覺得玉羅剎這個人真是既奇怪又神經, 但想到之前他是怎麽恭恭敬敬地來問詢自己的, 她還是覺得,西門大夫信中的這位白姑娘, 對玉羅剎來說應該挺重要。

事實上,因為已經把所有需要勻給無名的人手都調了過來,銀錢方面的約定也徹底簽下,玉羅剎最近已經在準備動身回西域了。

謝臨雲拿著信去找他的時候, 他正在君山西南的一座小島上和終於閑下少許的無名喝酒。

無名見了她, 還是和從前一樣, 立刻見了閻王似的爬起來行禮。

禮畢, 他有些緊張地問:“不知湖主過來……”

“沒你什麽事,坐著, 我找他。”她一邊說, 一邊指了指玉羅剎。

玉羅剎倒是本來就坐著, 聽到她這麽說, 才終於慢悠悠地起身,一派閑適悠然, 仿佛是來洞庭度假的。

這讓謝臨雲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

糾結片刻後, 她決定幹脆不開口,她直接把信遞了過去,讓他自己看。

玉羅剎接過信,只半個呼吸便掃完了上面的內容, 表情幾乎沒產生什麽波瀾。

說實話,這反應和謝臨雲想象中不太一樣。

“呃,你還好嗎?”她到底沒忍住問了一句,“那位白姑娘,是你什麽人啊?”

玉羅剎把信重新折好裝回信封裏,垂著眼道:“算是恩人罷。”

無名:“你還有恩人?!”

“十幾年前的事了。”他語氣平靜,表情亦然,“其實她的名字說出來,你們肯定都知道。”

無名聽得一頭霧水:“是哪位?”

至於謝臨雲,她作為一個外來的穿越戶,就更不知道了。

所幸玉羅剎今天並沒有像平時那樣說半句就開始賣關子,在他的講述中,謝臨雲和無名總算知道了這位白姑娘與他的淵源。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西域武林雖不像中原這般,時時刻刻都在明爭暗鬥,但因明教和靈鷲宮的相繼沈寂,這三十年間,始終維持著一個許多中小勢力誰也不服誰的微妙狀態。

玉羅剎年少時,因武學天賦卓然,在大漠裏橫行無忌慣了,自然得罪了不少人。

當然,後來把妹妹嫁去白駝山莊後,他和西域諸多勢力的關系多少有一點緩解;但在那之前,說那些中小門派個個恨不得生啖其肉也不為過。

玩鷹的尚且有被鳥雀啄眼的時候,當時武功還沒到如今境界的玉羅剎,在這種針對下,當然也不可能次次都脫險。

其中最嚴重的一次,他被二十餘人在沙漠中伏擊,身受重傷之下,無法回到自己的勢力範圍內,幾乎去了大半條命。

而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他遇到了帶著剛出生沒多久的兒子隱居在沙漠邊緣的白飛飛。

白飛飛救了他一命,順便幫他掩蓋了一下行蹤,讓還在找他的那些人往更遠的地方搜尋去了。

“我在白姑娘那養完了傷後,本想帶她回我的地盤,改善一下她的生活,但她拒絕了我。”玉羅剎說,“也是直到那時,我才知道原來她就是昔年名震武林的幽靈宮主。”

謝臨雲沒聽說過幽靈宮主,反應比較平淡,無名聽到這裏,當即驚呼一聲道:“原來是她!”

“想當年她在武林中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妖女一名了,沒想到退隱江湖後,竟會出手救人。”

謝臨雲:“她很厲害?”

無名:“呃……不跟您比,那肯定是厲害的。”

“那她得的是什麽病癥?”她有點好奇,便問玉羅剎道,“居然連西門先生都無能為力。”

“白姑娘早年為了報仇,吃了無數苦楚,身體本來就差。”玉羅剎沈聲解釋,“加上因感情之事郁結於心,又常居苦寒之地,長此以往,便難以為繼。”

謝臨雲:“……”這個經歷,跟林朝英有點像啊。

無名比她聯想得更多一些,聽下來忍不住問道:“什麽,幽靈宮主也會為情所困?!”

“不是有個兒子嗎?”謝臨雲也不太明白,“難道是孩子的父親死了?”

“那倒不是。”玉羅剎繼續解釋,“這孩子的父親根本不知道有這麽個孩子,也完全不知白姑娘的去向,現如今早已帶著妻子和摯友出海隱居了。”

謝臨雲:“???”

無名:“帶著妻子和摯友出海隱居,你說的這人莫非是沈浪?”

玉羅剎點了頭:“正是他。”

“其實之前收到消息的時候,我就多少有所預料,去拜托西門先生,也是想盡一盡最後的人事罷了。”玉羅剎長嘆一聲,“如今一切塵埃落定,也算了了我一樁心事。”

謝臨雲其實還是沒懂這裏面錯綜覆雜的關系,但她向來不喜歡對這些過去許久的恩怨情仇追根究底,便也沒問,只道:“既然白姑娘把兒子托付給了西門先生,等西門先生帶那孩子回來,就留他一道在洞庭住下算了。”

……

和玉羅剎說完,謝臨雲又去找了林朝英。

她去時,林朝英正好在指點西門吹雪練劍,一大一小站在桃樹下,都穿著白衣,遠遠望去,風姿尤似。

謝臨雲平時不怎麽過去,也就不知道他們師徒練劍和休憩的時間,為了不耽誤他們的進度,她一開始幹脆沒造出什麽動靜,打算等西門吹雪練完這幾招再說。

結果西門吹雪一練完,這對師徒居然正好聊起她之前忍不住跟黃藥師八卦的內容!

先開口的是林朝英。

林朝英道:“嗯,這幾招你已練得相當不錯了,我記得我是在你父親走後才開始教你的。”

西門吹雪:“父親離開三個月了。”

林朝英一楞,隨即點頭:“是,三個月了。”

西門吹雪擡眼看了看她,一本正經問:“所以師父思念父親了嗎?”

林朝英:“……”

可惜她的徒弟對她的尷尬毫無所覺,接著道:“您最近時常提起他。”

林朝英更尷尬了,擰著眉頭沈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父親他……他是我的恩人,我對他既感激又敬佩,並無他意,你不用擔心。”

西門吹雪哦了一聲,說那看來是我父親單方面對您有意。

林朝英:“???”

在暗處的謝臨雲:“……”

眼見這對師徒就要這麽面面相覷下去,她終於走出來,裝得前面什麽都沒聽到,開口與他們打了招呼。

林朝英這才從震驚裏轉回神來,側首迎上她的目光,喊了一聲湖主。

“湖主怎麽忽然過來了?”林朝英又問。

“西門先生來了信,我想著怎麽也該跟你們說一聲。”謝臨雲一邊解釋,一邊註意觀察了一下眼前師徒二人的表情。

西門吹雪連眉毛都沒動一下,但捏著木劍的手卻變了個姿勢。

至於林朝英,她大概還沒忘記徒弟剛才說了啥,聽到這消息,反應半是欣喜半是忐忑,看著十分矛盾。

謝臨雲見狀,也沒有再遲疑,直接把來信內容告訴了他們。

林朝英聽到人沒救回來,哀嘆一聲道:“先生是我見過最慈悲為懷的醫者,這回沒能救下那位白姑娘,他定然自責。”

西門吹雪:“他是醫者,不是神仙,合該知道有些病癥本就是救不了的。拿這種事為難自己,委實愚蠢。”

雖然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他這話畢竟說得不好聽,讓林朝英十分無奈。

謝臨雲倒是不太驚訝,畢竟她第一次見到西門吹雪,就是在他板著臉催促其父回去喝藥的場合下。

她笑了笑,伸手揉了一把這小子的腦袋,道:“行了,誰不知道你最關心他,放心,這回真的怪不了他,相信他也不會為此格外為難自己的。”

西門吹雪這才稍松開了些握著木劍的手,不過面上還是一派平靜,道:“我練劍去了。”

謝臨雲和林朝英對視一眼,同時抿唇點頭:“去。”

之後的小半個時辰裏,他繼續在樹下練劍,謝臨雲和林朝英在桃林裏轉了兩圈,權當散步。

中秋將至,島上的花木由盛轉衰,氣溫倒是比酷暑時怡人許多,最適泛舟湖上,煮酒話劍。

轉到桃林另一側的時候,恰有簫聲從林外傳來。

謝臨雲不通樂理,也就不知道外頭的吹簫人到底在吹什麽曲子,聽了幾個呼吸後,順口感慨了一句他今天吹的曲子挺好聽的。

林朝英:“他?”

“黃藥師啊。”謝臨雲一臉理所當然,“這島上除了他,也沒人會閑著沒事在湖邊練簫了。”

“黃公子真是雅人。”林朝英感嘆,“我說我怎麽完全沒聽過這首曲子,想來是他自己譜的。”

因為這句自己譜的,之後林朝英回了住處繼續指導徒弟,謝臨雲就循著簫聲去找黃藥師拍馬屁了。

不怪她狗腿,實在是前兩天他料理的螃蟹太過好吃,讓她完全克制不住討好一下來換取他下廚興致的心。

可惜天不從人願,找過去後,才開口誇了半句,她就被黃藥師打斷了。

穿青衫的少年立在碼頭邊,眼角微挑,笑意半掩道:“誰告訴你的?你肯定聽不出來。”

謝臨雲:“……”你是不是太敏銳了。

看著他這副篤定無比的神情,她難得不想直接認輸,而是道:“誰說我聽不出來的,我只是自己不會吹,聽我還是會聽的!”

“你剛剛吹的這,明顯不是前人所作,那顯然就是你自己譜的唄。”

“是嗎?”他拿著竹簫,眼神一動,語氣也隨之一轉,“那我接著吹,你再聽聽看?”

謝臨雲完全沒來得及找一個借口拒絕逃避此事,他就已經把竹簫放到了嘴邊。

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樂曲和著風聲緩緩流淌而出,謝臨雲就算再不通樂理,也知道這必然不是同一首。

這真是尷尬了,她想。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黃藥師沒有吹一會兒就停下來問她這是什麽,而是一直這麽吹了下去。

那簫聲宛轉悠揚,如怨如慕,正配滿湖蕭景,闔島秋光,叫人一個不察,便整個人沈了進去。

一曲未畢,謝臨雲竟被勾出了些許傷懷。

待黃藥師放下竹簫後,她終於再度出聲。這一回她並非蓄意討好,而是真心誇讚道:“你吹得可真好啊。”

黃藥師別開眼,目光不知落在何處,開口時語氣不知究竟是嘲弄還是遺憾,道:“可惜你不識此曲。”

謝臨雲揉著眉心,一臉真誠道:“呃……這不妨礙我覺得好啊!”

然而她不知道,倘若她認識此曲,這麽聽下來,就絕不會覺得它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啦昨天沒更新今天也現在才更新,昨天奔波一整天,今天又出去過了個生日,本章前30發紅包,再另外發12個隨機的,就當在晉江另外慶祝下,麽麽噠愛大家!

(差的那更等我結束這趟出門再補……在外面寫文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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