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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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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去一趟文友書坊不容易。

文友書坊在城東,紫竹山在城西。每次妲木送連環畫都要花費大半天的時間穿過麗陽城,再緊趕慢趕,在深夜前回到永安觀。

當今聖上登基後,準許商人、女人參加科考和入仕,也不再限制商人行商,麗陽憑空多出了許多商人。

文友書坊是其中之一。  書坊的管事姓顧名長,是個胖老頭,看誰都笑瞇瞇。

妲木剛回到麗陽的時候,文友書坊還是個地攤,顧長還年輕,不過年輕時候也是胖的,老了更胖了。後來顧長攢了點錢,開辦了書坊,倒賣書籍。等到書坊擴建,妲木送來了連環畫,顧長一看之下,喜愛不已,收下了妲木所有的連環畫。

“妲木道長來了?這期的連環畫做好了?”

顧長請妲木坐下,翻看著連環畫,笑瞇瞇地道:“妲木道長的畫不錯,故事也好,我賣了不少,就是可惜了。”

妲木道:“什麽可惜了?”

顧長道:“若妲木道長是個男子,憑這連環畫就能獲得名聲和權利,可惜你是女子,眾人不會希望他們喜歡的連環畫出自女子之手,所以你只能默默無聞,還得小心他們知道你的身份。”

妲木平靜地道:“我們對此心知肚明。”

顧長笑道:“其實我有個事情想找道長幫忙,不知道長是否方便?”

顧長有個侄女,叫顧春,顧春三歲的時候,娘和爹就走了,顧長接過來養大,待之如親生女兒一般。即使是文友書坊最忙的時候,顧長也不忘操勞侄女的婚事,準備了豐厚的嫁妝。

顧春的丈夫姓白,名朗。白家家境貧寒,以種地為生,白朗三歲時也沒了爹,由娘拉扯大。白朗白天幫母親種地,晚上頭懸梁,錐刺股,終於考中舉人,當上桂平縣的縣簿。

一轉眼,顧春有了個五歲的兒子。

顧長本以為對早逝的哥哥和嫂子算是有了個交代,哪想到中秋時,顧春帶著侄孫連夜回來,問了也不說話,光是哭。

顧長當下派人去白家打聽了。

原來是個千古難題。

白朗的母親黃芳與顧春不對付。

一開始黃芳裝得挺好,經常對媳婦噓寒問暖。日子一長,問題出來了,她不是嫌顧春吃得多,就是覺得顧春做事懶。顧春在叔叔家備受寵愛,哪裏見過這種陣仗,也沒人教她面對這種情況怎麽辦,當下只好忍氣吞聲,想著有孩子就好了。

後來顧春有了身孕,黃芳的確消停了一陣。但等孫子白明一出生,黃芳變本加厲,對待顧春極其嚴苛,即使有下人,也要叫媳婦在坐月子的時候做這做那,或是冬天的時候忽然想吃蟹膏,非要媳婦出去買螃蟹。

冬天河面結冰,哪有什麽螃蟹?

可白朗讓妻子多忍讓。顧春無奈之下,只能聽從丈夫的話。

顧春的地位並沒有因為生出的是個男孩而有所改變。

這次顧春跑回娘家,是因為黃芳突發奇想,一定要吃梅花餅,還得是新鮮的梅花制作,去年的梅花不行。

此時剛過中秋,梅花還沒長花苞呢,更不要說開花了。

顧春一氣之下,帶著兒子回來了。

顧長雖對黃芳刁難侄女一事不滿,還是得把顧春送回去,不僅免得別人笑話,也不能冷落了丈夫。  妲木道:“顧老板想讓我怎麽做?”

顧長道:“其實也不難,道長能不能嚇唬嚇唬我這侄女的婆婆?也不需要做得太過分,只要讓她得到教訓,別總是為難我侄女就行。可憐我侄女那麽小沒了娘親和父親,沒想到嫁人之後還要忍受惡婆婆。我身為叔叔,也不好說什麽,只能請道長出面幫個忙,好讓他們小兩口從此和和睦睦,沒有芥蒂。”

妲木道:“你想怎麽嚇唬?”

顧長道:“我瞧著那老婆子精神足得很,恐怕一般的還治不了她,不過她年紀大了,方法也得合適些才好。”

妲木回到永安觀時已是亥時。

如山和如海睡了。無名和玄一在大堂。玄一倒是想睡覺,無名不讓,非要在玄一耳邊念叨。

玄一不高興道:“你做你的好人,我做我的觀主,咱倆互不相幹,我不說你,你也別來煩我。”

無名道:“少來!要不是你欺負妲木那時候年紀小,從她那裏騙到了永安觀的地契,現在妲木才是觀主。”

玄一道:“你又胡說了,我那明明是正當贏來的。”

無名冷笑道:“妲木早跟我說了,你去賭場賭錢,妲木為救你輸了永安觀的地契,沒想到你贏回地契後沒有還給她。”

玄一幽怨地看一眼妲木:“你怎麽什麽都和這老太婆說?”

無名道:“你看看你每天閑得沒事幹,難道不覺得人生空虛麽?只要你堅持做好事,一定會感受到人生充滿快樂,為自己幫助了別人而開心。”

玄一道:“我一點也不覺得人生空虛。”

無名道:“你除了睡覺就是睡覺,不是空虛是什麽?”

玄一道:“你這就不對了,睡覺就是空虛,你看待事物怎麽如此狹隘?啊,妲木回來了?”

玄一和無名齊齊看向妲木。

無名道:“你怎麽回來這麽晚?”

妲木說了顧長請求一事,無名萬分驚訝。

“你居然答應了?”

妲木道:“顧老板給了一箱白銀,說是辦事的謝禮。”

無名立馬轉變態度:“這倒是可以。”

玄一平時不管這些事,但被無名一頓勸說後,此時偏要和無名作對。

她道:“你見錢眼開,哪有一點好人的樣子?”

無名道:“這錢能掙,我們是幫人幫己,不沖突。”

玄一道:“你要和誰去?”

妲木道:“我一個人去,你們看著如山和如海。”

玄一道:“你怎麽不帶上無名?她整天閑著沒事幹。”

無名道:“我想去,可我忙著呢,我最近在惠眾堂幫忙巡視城內是否殘留著饕餮的妖氣。”

玄一拍拍睡覺的黎牙,道:“帶上她吧。”

妲木道:“不用,我很快就回來,你記得起來給如山和如海做早飯,別讓她們餓肚子去書院。”

玄一癱倒在地上。

從麗陽到桂平縣需要走上兩天,妲木收拾好行李,天沒亮就出門,還從山下租來一頭毛驢,啪嗒啪嗒上路了。

臨近午時,妲木找到一處驛站。

驛站是官辦,只許官員及傳信者進去,好在附近有一家客棧。

妲木牽著毛驢來到客棧,正要從行李中掏出煎餅,卻摸到一個柔軟的毛絨絨的東西。

妲木立馬收回手。

行李猛地變大,只聽到一陣抓撓聲,一個黑色腦袋冒了出來。

“這是哪!”

黎牙從行李鉆出來,左盼右望,只看見妲木,不見其他人。

妲木冷靜地道:“你怎麽在這裏面?”

黎牙跳到了毛驢的背上,憤憤道:“都是玄一!”

黎牙睡覺睡得好好的,玄一忽然飄進來,一把將她攏進衣袖中。

玄一的衣袖大有乾坤,黎牙在衣袖中走累了,累得呼呼大睡,結果一覺睡到了現在。卻不知怎麽回事,出現在妲木的行李中。

眼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黎牙也只能跟著妲木往桂平縣去了。

桂平縣的主簿住哪很容易打聽到。

妲木在桂平縣衙附近找到一家客棧,大堂內有幾個人,一個趴在櫃臺打著哈欠,旁邊有本賬簿,一個在擦桌子,兩個坐在凳子上玩猜碼。

妲木一進店,大家齊齊看向她。還是其中玩猜碼的夥計反應過來,笑吟吟地走向妲木。

“道長,打尖還是住店哪?”

“住店。”

管賬房的道:“有憑由嗎?”

憑由是本折子,上面記載著身份信息,凡進城、住店都需要憑由。

賬房道:“麗陽人?住幾天?”

妲木道:“沒事的話明天該回去了。”

賬房道:“道長來探親哪?”

“受人所托來辦點事,”妲木登記了名冊,付了房錢,又開口道,“聽說這裏的縣衙主簿姓白?”

賬房突然來了精神:“道長是要找白主簿?”

妲木道:“白主簿的娘子姓顧,我是從顧家來的。”

賬房聞言,和其他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妲木也沒有繼續問。方才問話的夥計為妲木引路,她帶妲木上樓,眼看四周沒人,忽然壓低了聲音。

“道長是顧家的人?”

妲木道:“你知道白主簿家?”

夥計笑道:“巧了這不是,白主簿住在我們客棧後面,隔著一條巷子第二間房就是。”

妲木道:“多謝提醒。”

夥計驚訝道:“原來顧夫人沒跑走?”

妲木道:“怎麽回事?”

夥計道:“你還不知道吧,我們都聽說顧夫人不要孩子,跟男人跑了呢!”

妲木道:“這是聽誰說的?”

夥計道:“還能聽誰說,還不是白主簿他老娘。”

妲木聽出夥計言語之間,對黃芬沒有尊重之意。

妲木道:“顧夫人還好好地待在麗陽城,怎麽能說她和別人跑了?其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黃老夫人怎麽會不知道?”

夥計道:“道長,你不明白這黃老夫人有多厲害!自從她來了桂平,我們客棧遭賊了,不是時常少個碗就是少雙筷子,要麽少把蔥,一開始她還知道遮掩,後來被我們掌櫃的戳穿了,幹脆光明正大地拿,一說她她就倒地上不起來,還說掌櫃的害她心痛,我們也沒有辦法,畢竟她年紀大了,還是白主簿的老娘。端午的時候,她還跑來和我們客棧大鬧了一場,就因為看見我們包粽子卻沒送給她。”

妲木道:“白主簿不管?”

夥計道:“想管也管不了,白主簿一說她,那老太婆就開始哭,白主簿能怎麽辦呢?他給掌櫃的塞了些錢,當作是賠禮道歉。”

黎牙道:“一個惡婆婆,一個幫親不幫理的兒子,顧夫人真是遭罪。”

夥計道:“誒,道長,不知你是要來做什麽?”

妲木道:“顧夫人的叔叔請我來說和,希望他們二人好好過日子。”

夥計搖搖頭:“難嘍。道長,屋子到了。”

妲木選了一間中房,中房在二樓,屋子沒有什麽太多的布置,一打開窗,可以看到一座院子緊緊挨著,院子裏有個男孩。

夥計探出個腦袋,示意道:“喏,那就是白家的小公子,現在一個人在家呢。”

白明吸溜著鼻涕,在院子裏玩泥巴,他想出門,可是門口被鎖上了。他才四歲,還弄不明白怎麽開鎖,急得哇哇大哭。白家似乎沒有人,白明哭了一會兒哭累了,挨在門邊悶悶地玩起泥巴。

黎牙道:“他奶奶呢?”

夥計道:“自從顧夫人走了,白主簿一去縣衙,那老太婆就去隔壁打麻將,也不管孫子,有時候這小孩還跑到我們這裏來要吃的,瞧著真可憐。”

妲木道:“白主簿不知道麽?”

夥計道:“知道,可那又怎麽樣?他拿自己親娘沒辦法,所以請了個人來看小孩,可是黃老夫人心疼錢,把人趕走了。”

黎牙道:“心疼錢還去打麻將?”

白明被關在家裏無事可做,開始爬樹,他爬到一半,看見客棧有人從窗子望著他,咧嘴一笑,又有點害羞,不由得緊張起來,結果腳下一松,沒踩到樹枝上,急得滿頭是汗。

好不容易踩到樹枝,正要放下心來,結果樹枝哢嚓一聲斷了。

夥計驚呼出聲,妲木已經從樓上翻進院中,可還是遲了,白明重重跌落在地上,大哭出聲。

黎牙道:“快去叫人!”

妲木扶著白明,一手握住他的腿,道:“他傷到腿了。”

夥計才如夢初醒,飛奔出客棧找大夫。

大夫來的時候,妲木已經檢查過白明的傷勢,發現小孩只是腳踝崴了,做了簡單包紮。

大夫又查了一遍,發現小孩確實沒有其他問題,道:“我瞧道長眼生,不知是哪座山上的?”

妲木道:“我是麗陽人。”

大夫有點驚訝:“麗陽?離這裏這麽遠,不知道長來麗陽有什麽事?”

“明兒!”

白朗回來了。在縣衙的白朗得知兒子從樹上摔下來,連忙告假回家。

白朗對大夫和妲木感謝萬分,大夫道:“白大人,小公子扭傷了腳,其他沒有大礙,這幾日小心些就是了,話說回來,白大人也不該讓小公子一人在家,他才那麽小,沒有人看著,容易出事哪。”

白朗羞愧地點點頭:“大夫說的是,原是我母親在家,不知怎麽不見她人。”

正說著,黃芬回來了,還是客棧的人去通知她,她才從麻將桌上跑下來。

“哎喲我的孫兒啊!”

黃芬還沒進大門,嗓子先嚎開了。

她看見大夫,著急地道:“我孫兒咋樣了?”

白朗忙道:“大夫,這是我的母親。娘,大夫說了,明兒無大礙,只是平時吃喝拉撒需要多看顧。娘,你去哪了?”

黃芳一聽,急道:“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我一大早起來去割豬草賣,想著給家裏補貼點家用,怎麽,你反倒怪起我來?”

白朗狼狽地道:“娘,我沒有怪你。”

黃芬還是不大高興。

白朗趕忙送走了大夫和妲木,關上大門,才道:“娘,明兒不能沒人照顧,還是得請個人來家裏,也免得你操勞辛苦。”

黃芬道:“我去打聽過了,買個人太貴了,一個人要五兩銀子呢,我得攢多少年才能攢到五兩銀子?哎,明兒看病花了多少錢?”

白朗道:“不多,也就五十文錢,沒算藥錢。”

黃芬叫起來:“五十文?他怎麽不去搶?!我一捆豬草才賣5文錢!人家就是看你太老實,喊你的價呢!不行,我得去找他把多餘的錢要回來。”

白朗攔住黃芬,哭笑不得地道:“娘,你可千萬別去,大夫只收了個本錢,已經很便宜了,你就別添亂了。”

黃芬道:“我是為了你好,你現在當官了,是桂平縣的主簿,不能像以前那樣被人欺負。”

白朗道:“娘,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先歇口氣,喝口水,我去看看明兒怎麽樣了。”

說罷,他轉身回房,閉口不談黃芬把白明獨自留在家裏的事。

他想,總歸是老人糊塗,不好責怪她,下次註意就行了。

黃芬也跟在白朗身後,她比白朗更著急,一看見白明,摟著白明哇哇大哭,邊哭邊道:“我的孫兒!可憐的孩子!”

白明心裏本來就委屈,一看奶奶,眼淚止不住的大顆大顆滾落下來。

黃芬傷心道:“孫兒啊,要不是你娘不要你一個人跑了,你也不會摔斷腿,你那個娘怎麽這麽沒良心啊!”

白明說話還不利索,心裏又急著為娘親辯解,急道:“娘好。”

黃芬尖聲道:“她好?你娘沒良心,你就是小沒良心!我每天照顧你吃喝拉撒,你就只記得那個女人!”

“娘,別對明兒說這些。” 白朗皺起眉。

白朗知道,其實顧春是位好妻子,溫柔賢惠,可誰讓婆媳關系是千古難題呢,娘親總喜歡大題小做,挑剔妻子。但父親早逝,母親一人拉扯大他不容易,因此有時候娘糾纏起來,他不得已撿一兩句話丟給妻子。顧春聽了默默流淚,他心疼起來,會持續一段時間對顧春百依百順,可這越發讓黃芬不滿,對兒媳婦吹鼻子瞪眼。

顧春不樂意了,她盡心盡力伺候婆婆,操持家裏,還落不下一句好,言語間不由得抱怨幾句。

娘親馬上給他告狀,要求兒子必須做個公正的判決。

白朗頭痛不已,他又能怎樣?只好斥責妻子。

顧春被激怒了,一氣之下跑回娘家。

白朗後悔自己說得重了,可後悔歸後悔,心裏還是不免埋怨妻子不懂事,為什麽她不能多忍耐一下,和同老人家計較什麽?反正娘親不會害她,平日裏也沒少幫襯家裏,只是嘴上不饒人罷了。

黃芬不知道兒子心裏想了這麽多,她只覺得兒子護著外人,當即跳起來,大叫道:“好啊,你是有了媳婦忘了娘,我連說話也不能了!”

白朗賠著笑臉道:“娘,我沒這個意思,但是在明兒面前,還是不要說這些,他該休息了。”

黃芬還是嘟嘟囔囔,不依不撓,說什麽白明沒人要,跟人跑了之類的話,白明委屈巴巴,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屋子一時間鬧哄哄,白朗煩躁不堪,又埋怨起妻子來。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跑回娘家,連孩子也不管了,叫別人知道了像什麽話?這麽一想,他忽然覺得母親說的話不無道理,難道妻子真的品行不端?

白朗已派人去請妻子回家,現在又後悔起來,可是妻子的那位叔叔不太好惹,他是麗陽有名的書商。白朗不怕商人,可聽說那書商暗中與官員勾結,恐怕不好對付。

思來想去,想不出個結果,白朗突然大吼一聲:“都給我閉嘴!”

黃芬和白明都安靜下來,齊齊看向他。

白朗臉色極其難看,重重哼了一聲,摔門而出。

黃芬摟著白明,小聲嘀咕:“你爹真不像話,我不過是說了幾句,他就這麽生氣,哎喲,兒大不由娘咯,你可千萬不能像你爹那樣,聽到了沒有?”

白明小聲應了一句,黃芬笑瞇瞇地道:“乖孫,奶奶沒白疼你,明天帶你吃糖。”

一道黑影起身從暗處離開。

是黎牙。她跟著人進了白家後,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在觀察。

黃芬的確是個不好相處的人,白朗則是一味推卸逃避。

教訓黃芬也不一定能換來顧春的安穩日子。

黎牙搖了搖腦袋,爬上院墻,跳進窗子。

妲木在喝茶。她隨身攜帶茶葉,路上有熱水就泡一壺。

看到黎牙回來了,妲木道:“怎樣?”

黎牙道:“恐怕聖上來做黃芬的媳婦都會被挑刺。”

妲木無聲地笑了。她倒了一碗茶,推到黎牙面前:“熱的,不燙。”

黎牙道了謝,隨即又憂愁起來:“這箱銀子不好拿,你想好要怎麽教訓又不會嚇壞黃芬她了麽?”

妲木道:“沒想好。”

黎牙默了默,道:“沒想好?”

妲木道:“顧老板給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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