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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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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女人溫和地道:“我叫惠眾,是這附近的大夫,你可覺得不舒服?”

徐瑞忙拱手道:“多謝惠眾大夫關心,小生沒事,只是吃得多了些。”

惠眾道:“你一直吃那麽多嗎?”

徐瑞想了想,道:“小生食量一向不大,但今早不知怎麽,吃多少也不覺得飽。”

徐瑞咽了咽口水,她想吃那又大又甜的杏子了。

惠眾笑道:“那就是了,你吃了饑蟲,才會覺得饑餓。”

徐瑞困惑不解:“請問什麽是饑蟲?”

如山道:“饑蟲是一種會寄生在人的身上的蟲子,人因此變得饑餓。”

徐瑞嚇了一跳:“可我沒吃過這種東西啊?”

惠眾道:“一定是你不小心吃進去的,饑蟲會偽裝成果實之類的,好趁人不註意寄生在人的身上。”

徐瑞想起早上不小心吃進肚子的榕果,突然覺得那榕果掉進嘴裏的過程也太順滑了,她緊張道:“這可怎麽辦?”

如山道:“惠眾大夫,可以由我取饑蟲嗎?我想把饑蟲賣了。”

惠眾一楞,接著笑道:“當然可以,但你要小心,饑蟲是從饕餮身上掉下來的蟲子,不怎麽聽話。”

徐瑞聽到是由如山操作,又想到如山敢去拔虎須,面皮一抽,心裏很不放心,但既然惠眾同意,她也不好說什麽。

如山找來鹿胸肉,饑蟲最愛鹿胸肉,立馬循著味道往上爬。

徐瑞覺察有東西從肚子爬到喉嚨,連忙又是嘔又是吐,折騰了老半天,一個東西猛地從徐瑞口中跳出來,模樣像蝦子,兩根手指長。

如山早準備好土罐子,饑蟲一出現,她手疾眼快,抓住饑蟲往土罐子放,再蓋住蓋子。饑蟲完全沒地方跑,畢竟蠻甲在一旁虎視眈眈。

徐瑞看清饑蟲的模樣,更加想吐。不過腹中不再饑餓,好受多了。

如山摸摸蝮蛇的腦袋:“惠眾大夫,饑蟲可以賣多少錢?”

惠眾道:“饑蟲不能入藥,但我有別的用處,可以給你兩文錢。”

如山嘆了口氣。

惠眾笑道:“我聽南星說,你想去拔虎須賣給我們,虎須的確值錢,可再值錢,你也要有命花才行,萬萬不能去做這麽危險的事。”

如山搖搖頭,道:“不會了。”

徐瑞暗自腹誹:她真去了,還拔到了,最後丟了。不過她不敢說,畢竟如山有一條蠻甲。

徐瑞這時候才想起來,書院這時候還沒下課,如山怎麽跑出來了?

如山仿佛知道徐瑞的心思,指了指她,道:“惠眾大夫,我還有事,先回書院了。”

惠眾應了。

眼看惠眾走遠,徐瑞終於忍不住道:“你逃課!要是叫書院的夫子們知道,你就死定了。”

如山瞥她一眼,道:“我可是救了你,你就這樣對待救命恩人?”

徐瑞震驚:“你在威脅我?”

如山道:“我是在提醒你。”

可徐瑞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兩人往女子書院的方向走,過了內城河,徐瑞朝門房望了一眼,看到何大姐正在掏耳朵。何大姐端詳耳勺上的一大坨,心滿意足地敲了敲桌角,眼皮慢慢往上擡。

徐瑞忙轉過臉。

這時,鈴聲響起,書院下課了。

徐瑞打開窗,看見一只貓趴在枝頭,通體黑色。她認得這只貓,是永安觀的貓。

黎牙跳進窗,一尾巴拍死一只跟著飛進來的怪哉。

怪哉是一種紅色的小蟲子,附在誰身上,誰就愁苦不安,久而久之,那人就會抑郁而死。

黎牙有點納悶,徐瑞這麽招蟲子,也不知是怎麽長這麽大。

她來接如山和如海,但看大門的何大姐不喜歡帶毛的,從來不給她開門。何大姐不僅不喜歡帶毛的,也不喜歡不帶毛的。男人路過書院門口,都要被何大姐啐兩口。

所以黎牙每次都是在橋精的幫忙下進入女子書院。

橋精即是通往書院的橋,因年代久遠,成了精。橋精好心好意,悄悄送黎牙過河。

黎牙大搖大擺穿過徐瑞的屋子,嗅著味道等待如山和如海下課。

鈴聲一響,一屋子的學生跑出來,最先出來的是如海,她看見黎牙,直接伸手一撈。

黎牙不願意往如山身邊待,她最怕蛇,因此打死都不許如山靠近。

如山在蠻甲和黎牙之間選擇了蠻甲。

黎牙甚至為此不大高興。

黎牙道:“你們都準備好了?”

如海道:“快走,要趕不上了。”

如山道:“沒事,玄一會幫我們拖住妲木道長。”

徐瑞聽到兩個小孩的對話,奇道:“你們急著要去哪兒?”

如海笑道:“今天妲木道長過生日。”

妲木二十五歲時過上了第一次生日。

那時如山和如海七歲。兩個孩子從陳明珠那裏得知生日是怎麽回事後,鬧著要過生日。

“明珠今天過生日,我們吃了長壽面和紅雞蛋。”如海道。

“長壽面好吃麽?”玄一道。

“阮姨做的很好吃,為什麽我們沒吃過長壽面?”如海道。

“你們想吃吃長壽面?這個簡單,叫妲木做。”玄一理所當然地道。

“阮姨說,長壽面是過生日時吃的。”如海道。

“我想想,那天下著大雨,你們是打雷下雨的立春出生的,想吃長壽面要等到明年立春。”玄一道。

“妲木道長的生日是什麽時候?”如山道。

玄一一楞,接著笑道:“你們要給妲木過生日?”

“阮姨說,生日也是母難父憂之日,妲木道長養育了我們,我們想給她過生日。”如海道。

玄一許久沒說話。過了好大一會兒,她才道:“咦,你們怎麽不問我的生日是哪天?我照顧你們也很辛苦!”

妲木的生日是七月中旬,大暑即將到來。

永安觀的後院,石桌上擺著一束花,花是不知名野花,玄一從後山摘的。

黎牙稱這為儀式感。

黎牙準備的是一本桃花箋。

富貴坊的獨眼貍花建議她直接去書齋偷一本,黎牙剩餘不多的羞恥心拒絕了。

她跑到山下,每天跟在獨眼貍花後巡視富貴坊,終於撿到了十文錢。距離買一本桃花箋遠遠不夠。

最後,獨眼貍花帶她拜訪了附近的三花。

三花是一只美麗優雅的貓,也是舞姬養的貓。據說那舞姬是醉春樓的招牌,善舞劍器,許多人慕名而來,只為一睹芳容。

三花臥在美人榻上,神情慵懶,看著不速之客黎牙和獨眼貍花,聽明白兩貓的請求後,爪子一伸,就把一本包裝精美的桃花箋送給了黎牙。

如海擅長女工,她準備的是一條繡有青竹白眉的圍巾,去年她送的是襪子,前年送的是手套,大前年送的是帽子。

如山則拿出一個木匣。有鎖,叫人猜不出裏面是什麽。

妲木一時間有點猶豫。如山曾送過詛咒木偶、蠱母。她收了心裏膈應,不收的話,打擊如山的感情。

妲木道:“這裏面不會出現什麽我不想看到的東西吧?”

如山想了想,道:“我覺得你會喜歡。”

玄一笑瞇瞇地道:“輪到我了,今天晚上我們吃點好的。”

她從袖中掏出一大個烤全羊,還有葡萄酒、新鮮水靈的脆桃。

但笑容在玄一的臉上沒待多久,她神色一凝。

“真香啊,你們在吃什麽?我快餓死了!”

一道聲音從前院傳過來。

————

一張龍飛鳳舞寫著算命兩個字的幡旗下,坐著一個方士。

無名是個又窮又老的方士。她肌黃面瘦,滿臉褶皺,穿著一件填充麻絮的長袍。一點也不像超凡脫俗的高人,而是形容猥瑣,讓人心生不悅。

無名兜裏沒一個銅板,打算靠擺攤算卦掙點夥食費,可距離掛起幡旗過了一上午,也沒什麽人來。

好不容易有一個客人,可那人命運多舛,一生不順。雖然無名極盡委婉,那客人還是勃然大怒,氣呼呼地走了。

就在無名唉聲嘆氣時,一只白色的鳥兒落在桌子上。

無名看向那只鳥,突然眼冒兇光,猛地向前撲去。

“嘿嘿,晚飯有著落了。”

鳥兒不傻,撲哧撲哧展翅飛走,但它飛得不高,總讓無名抱著一絲希望。無名惦記著晚飯,追著鳥兒跑,眼看鳥兒飛累了要落下,她心中大喜,沒想到被絆了一跤,趴在地上差點起不來。

絆她的是裸露的槐樹根,無名擡起腦袋,鳥兒在樹梢上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然後飛進了高墻。

“我的晚飯!”無名哀嚎一聲。她看向高墻,神色古怪。

王家紅墻綠瓦,大門開在東南方,門外有家丁看守。誰都看得出王家有錢,但只有無名看出王家上頭黑氣沖天。

王家家大業大,不時有乞丐來王家門前乞討,王老爺不是吝嗇的人,吩咐過家丁看著給些錢。但有些乞丐得了好處不知足,一而再再而三來討錢。家丁們記得臉,沒好氣地趕走乞丐,就看見一個方士,以為也是來討錢的。

“去去去,今天沒了!”

無名被驅趕也不生氣:“小兄弟,我不是來討錢,只是剛好路過,你們家最近是不是有怪事發生?”

家丁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聽到無名道的話,他翻了個白眼:“你家才有怪事,再不走小心棍棒伺候!”

無名笑道:“小兄弟,還是麻煩你進去通報一聲,要不然事情發生就糟了。”

家丁冷笑一聲:“不要故作玄虛,像你這樣騙人的我見多了。”

無名見家丁不肯通報,打算另尋辦法,但有一頂軟轎比無名的辦法更快一步到了王家的大門前。

家丁一看那頂轎子便恭敬地迎上去,口中殷勤地叫著“蘭夫人”。

無名道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搭話,軟轎已經停在正門。

“怎麽有婆婆在這裏?”軟轎中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

家丁看向無名道,語露不屑:“夫人,我這就把她趕走。”

“等等,給她一點錢吧,看著怪可憐的。”

家丁恭敬地道:“是,夫人。”

無名忙道:“夫人,我不是來討錢,只是路過貴府,看到貴府上方有黑氣,恐怕有事要發生。”

軟轎裏許久沒有傳來聲音,就在無名放棄時,蘭夫人道:“不知婆婆看出什麽了?”

無名道:“夫人身上最近可有怪事發生?”

軟轎中的蘭夫人立馬打斷她,道:“這裏不便說話,婆婆請隨我進來。”

家丁們看蘭夫人主動邀請無名進府,不敢阻攔,忙退到一旁。

無名隨著蘭夫人來到一處庭院。庭院中心有一座池塘,池邊有一座假山,還種有幾棵矮棗樹,樹上的葉子掉光了,看起來頗為寒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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