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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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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我保證沒有毒,我嘗過了,你試試。”

黎牙不信如山。

此時她們蹲在院子裏,如山跟著惠眾認巫字,研究巫經,學了不少東西,比如經書上記載著萬物變成人的法子。

黎牙懷疑地看著面前的木碗。

黎牙成了貓,不方便上桌吃飯。她不喜歡真的被當成寵物,於是妲木在院子的石桌旁做了小木桌、小木凳,還有木碗,專供黎牙使用。

一下雨,黎牙就指揮如山和如海把東西搬進屋,等天氣好了再搬出來,沐浴日月之精華。

如今木碗裏堆著莫名其妙的東西,看起來既不是人吃的,也不是貓吃的。

“如山,這是什麽啊?”說話的是玄一,她認真盯著碗裏的東西,甚至伸手嘗了嘗,隨即皺眉,“好鹹。”

如山道:“這是巫經記載的方法,可以讓貓變成人。”

黎牙憂心忡忡:“你沒事吃這個做什麽,萬一吃壞了?”

玄一笑道:“別白費力氣了,黎牙現在變不回人。”

黎牙嘆了口氣。她和小黑互換了身體,恐怕靠如山這一碗不知道放了什麽的詭異東西變不回人。

如山道:“太可惜了,我還想試試有沒有效果。”

“你們都在這裏做什麽?天氣這麽好,出去玩啊。”如海從屋裏跑出來,急急忙忙的模樣,看見兩人一貓蹲在院子裏,才放慢腳步。

玄一笑道:“天氣這麽好,適合睡覺。”

黎牙表示讚同。

如海道:“我們要去溪邊撈魚,你們要去嗎?”

如山道:“我等下去惠眾堂。”

如海道:“不是申時去就可以了嗎?”

如山道:“我發現惠眾堂還是挺有意思的,我想早點去,反正今天休假。”

女子書院逢五、十放假。

玄一道:“妲木不是禁止你們玩水嗎?”

自從江與樂事件後,孩子們就被禁止玩水了,其實以前大人也不許孩子去河邊玩水,可管得不嚴,再加上半大不小的孩子們太吵太鬧,大人忙著生計,根本沒時間管他們。

如海道:“妲木道長說的是,沒有大人陪同就不能下水,我們正好缺一個大人。”

玄一道:“你們打算叫誰去?”

如海腦袋一偏:“嘻嘻。”

紫竹溪在紫竹村邊上,是麗陽河分出來的一條溪流。紫竹溪水不深,剛沒過小孩的腰。

如海還叫了陳明珠、高越和陸羽。

陸羽是女子書院新來的學生。夫子請如海照顧陸羽,如海一口答應了。

陸羽住在城北十一街,十一街住的都是有權有勢人家。陸羽的父親奉命到麗陽城任職,於是攜一家老小南下。

朝廷有女官,因此達官貴人家中有女兒的,大都會把女兒送去書院。陸母陸父一商量,就把女兒送來了。

還有兩位仆從,一高一胖。現在兩人一個為陸羽搖扇,一個為陸羽遮陽。

陸羽坐在岸上。身邊有一小桌,桌上有壺,有杯,還有茶和糕點。

陸羽對家人的說辭是,同窗邀她游湖賞花。

陸父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書院也有如此雅興之人,欣然答應。

只不過現實與陸父所想差距有點大,如海不打算對著山水吟詩作畫,她更喜歡毫無意義的在水中過一天。

但脫鞋玩水對一個小姐來說實在有失體面,一高一胖極力制止,陸羽不得不待在岸邊。

兩人極有禮。高的道:“小姐,這麽大的太陽,您怎麽受得了?要是不小心曬脫皮,我們一定會被老爺責罰。”

胖的道:“小姐,玩水有什麽意思?這都是粗鄙之人才喜歡,昨日高家小姐請您去茶樓小坐,聽說那的糕點不輸良渚,文人雅士也匯集在那裏吟詩頌詞,為何偏偏來這這種地方?又臟又破,實在叫人難以忍受。”

如海在水裏叉著腰大喊道:“這裏不臟!”

高的道:“這位小道姑,我並沒有瞧不起您的意思,但這裏比我們在良渚的家實在差遠了,我們那有涼亭、池子,還有滿池的荷花,天熱極了,還有冰沙吃,若是小道姑能瞧一瞧就明白了。”

陸羽道:“滿嘴大話,阿娘和阿爹從沒教過我與人攀比,要是知道你們在外面這麽對人,他們會怎麽想?”

一高一胖漲紅了臉。

如海道:“陸羽,我們逮住了一條大魚,你去撿石頭和柴火來,我們烤魚吃。”

陸羽心領神會,她看向一高一胖,道:“你們快去搬石頭和柴火,我要吃烤魚。”

一高一胖不情不願地走進山林中。

眼看一高一胖走遠,如海上了岸。

陸羽小聲道:“你要做什麽?”

如海神秘一笑,鬼鬼祟祟進了山林中。

一高一胖沒有分開,她們抱怨著小主人隨意使喚人,還嫌如海事多,非要吃什麽烤魚。

“為什麽不能在茶樓安安靜靜地喝茶呢?反倒連累我們兩個在這裏撿石頭。”

“行了,別啰嗦了,回去我可要跟夫人說說,小姐這都認識的什麽人,粗野、不懂事!”

“就是,還有那個道長,居然倒地就睡,成什麽樣子!”

“你別說,那道長看著就不像正經的,有哪個道長長得像她那樣好看,長得那麽好看能是正經道長?”

“你說的沒錯!”

她們說的是玄一,玄一也來了,她撿了塊地,眼睛一閉,直接睡了,根本沒有在看小孩。

兩個人在林中嘀嘀咕咕,一點也沒註意到背後的動靜。

一道白煙在林中肆無忌憚地散開,不多時便充滿了整座林子。

高的道:“哎,你人呢?”

胖的對著另一頭道:“我怎麽看不見你?”

高的道:“你是不是去偷懶了?”

胖的道:“行了,回去了,撿那麽多是要放火燒山哪!”

兩人要回去,卻發現一直在林中打轉,怎麽也走不出去。

“奇了怪了,剛才我們不是從那邊來的嗎,怎麽不見路了?”

“這裏瞧著都差不多,我們別是進深山老林了吧?”

“都怨小姐,好端端的偏要來這裏。”

“可別說了,趕緊找找路吧。”

看著一高一胖像無頭蒼蠅在林子了亂鉆,如海和其他人笑出了聲。她們不過是在林中改變了石頭、草木的位置,布了一個簡單的迷魂陣,就把兩人困在其中。

陳明珠擔心地道:“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如海道:“給她們一點教訓,再說也困不了多久。”

高越道:“你什麽時候還會這個了?”

如海道:“是如山教我的,可惜她現在去上課了,不然還能教怎麽才能把她們困久點。”

陸羽道:“困住才好,每天都在我耳邊叨叨,這不能做那不能做,真是煩死了。”

幾個小孩看著一高一胖茫然失措的模樣,嘻嘻哈哈走到河邊,來到芭蕉樹下,玄一醒了,她打著哈欠,把黎牙也搖醒。

“來,接著。”高越三五下爬上芭蕉樹,丟下幾張芭蕉葉,再憋著一口氣跳下來。

每人都分到了一張芭蕉葉,遮陽擋臉,連黎牙也有一張。

如海、陳明珠、高越脫了外衫和褲子,下餃子一樣撲通撲通跳進水中。

三人回頭一看,陸羽還站在岸上。

陸羽道:“水好像有點深。”

如海道:“那裏有階梯,你可以從那裏下來。”

不知是誰在河邊碼了幾塊大石頭,一層一層到水底。

陸羽依然有點猶豫。

陳明珠道:“有小魚碰到我的腳了!”

高越雙手舀了一大捧水,潑向陸羽,隨後大笑起來:“膽小!”

陸羽忙退了兩步:“我的裙子都濕了。”

如海道:“叫玄一幫你烤幹。”

玄一已經碼好了石頭堆,生了火,就差魚。

陸羽道:“水冷嗎?”

如海道:“一點也不冷!”

陸羽終於忍不住踩著石頭下水,但她謹慎,還要人扶著。

如海和陳明珠一人一邊。

“你拉著我們就不怕了。”

太陽很大,落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水面波光粼粼,成群小魚穿過這片光,向遠處游去。

陸羽心動了。如海和陳明珠的手心很熱,可她感受這片溫熱沒一會兒,就被如海忽然扯下水。

陸羽一個趔趄,水花四濺,驚壞一群小魚。

“好冷!”陸羽責怪起來。

如海笑道:“很快就不冷了,我們往前走,那裏水深,可以鳧水,水到胸口,沒有浪就不用怕。”

陸羽小心跟在如海的身後。

“水在動!”

“水本來就是流動的呀。”

“有小魚吃我的腳!”

“嗨呀。”

“有東西纏住我了!”陸羽急道。

前面的三人都停下腳步,如海忙道:“是不是水草?”

陸羽急得彎下腰,可她掬起一捧水,猛地潑向如海。看見如海吃癟,陸羽大笑起來。

如海不甘示弱,立馬回擊。

水裏鬧成一團也沒人管,玄一忙著烤魚。

去鱗、去內臟、清洗、抹鹽巴、塗麻油。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烤魚的香味很快傳了出來。

玄一大方,邀請黎牙一起吃。

黎牙嘗了一口,咽了下去,冷靜地道:“這條魚死得可真冤。”

“說什麽呢!”玄一大叫,也嘗了一口,然後沈默了。

這時候,孩子們玩累了,陸陸續續上岸,個個濕漉漉的。如海嫌衣服幹得慢,幹脆把背心短褲全脫了,換上外衫和褲子,再把濕衣服擰成一團,掛在樹枝上。

其他人大驚失色。陳明珠道:“如海,你這是做什麽,萬一被人看到可怎麽辦?”

如海道:“這樣幹得快,玄一,幫我們守著。”

玄一笑著點點頭:“烤魚好了,你們要不要嘗嘗?”

高越舉起雙手:“要!”

她接過玄一遞來的烤魚,小心吹了口氣,大大咬了一口。

高越沈默地吃完,把烤魚遞給如海。

如海吃了一口,笑瞇瞇地道:“明珠也嘗嘗。”

陳明珠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還道了謝。當魚肉入口,她面色微微扭曲,正要開口,卻被高越截住。

“陸羽還沒嘗過呢!”

陸羽沒勁,又沒幹過活,即使擰了衣服,衣服還是濕答答往下滴水。等她換上外衫,另外三個同伴正等著她吃最後一口烤魚。

陸羽十分感動,在大家的註視下,淺淺嘗了一塊,然後——

“呸!又鹹又腥!”

高越和如海大笑起來,陳明珠也忍不住彎起眼睛。

玄一大手一揮:“這麽熱的天,吃什麽烤魚,我們去吃冰,我請客。”

孩子們歡呼起來。

黎牙道:“你們忘了林子還有兩個人。”

如海道:“我們要告訴跟著你的兩個人才行,免得她們以為你丟了。”

陸羽道:“寫信吧,等她們出來看到信就明白了,可是我沒有帶紙和筆。”

玄一笑道:“我有。”

她從袖中掏出信和筆。

黎牙奇道:“你身上一直帶著這些東西?”

玄一道:“給你看看我的衣袖。”

她拉開衣袖,黎牙僅看了一眼,發現裏面居然藏著乾坤,是一望無際的混沌,還飄過去了一只不知名生物。

玄一的衣袖,似乎是個小世界。

黎牙思索片刻,道:“裏面是不是什麽都有?”

玄一道:“當然。”

“烤魚?”

玄一答:“當然不行,你見過哪條河有烤魚?河裏只有魚,沒有烤魚。”

黎牙:“沒用的東西。”

一人一貓就烤魚的爭論結束,那邊也寫好了信,一群人往集市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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