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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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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

薛闌又一夜沒睡,或者說不敢睡,他生怕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醒了什麽都沒了。

岑月醒來時,他已經早早準備好了早飯,桌子上擺的琳瑯滿目,小籠包,黃金糕,櫻花酪,杏子酥,麻團油條,各式各樣的小吃和粥,看的人眼花繚亂。

這也太誇張了。

岑月懷疑薛闌是把外面店鋪的吃食都搬到家裏來了,她詫異的看了眼薛闌,少年漆黑晶亮的眸中興奮未散,他殷切的註視著岑月,神情略微緊張,生怕她不喜歡這些東西。

想起昨晚的事,岑月還有些不好意思,她臉頰微紅,看薛闌還站在一旁讓他坐下一塊吃飯。

席間薛闌幾乎沒怎麽動筷子,他兩天沒睡覺,精神卻出奇的好,整個人神采奕奕,不知疲倦。

他們來到這裏後,家裏的一切幾乎都是薛闌打理,買菜做飯洗碗都由他接手,岑月就沒怎麽幹過活,自從昨晚過後,薛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時時刻刻圍繞在岑月周圍,有時候岑月還沒說話,一盞熱茶便已經被遞了上來。

岑月開始還有些不自在,時間長了便大膽起來,每日太上皇一般的待遇,懶的她連眼皮子都不願意翻了。

薛闌任勞任怨的做著一切,變著花的讓岑月開心,唯恐她反悔不喜歡自己了,他眼睛就像黏在岑月身上一樣,她走哪就要跟到哪,有時候岑月人在院子裏澆花,薛闌也要跟在身後。

“過來。”岑月沖他找了招手。

她拿起前幾日剛買的兩盒胭脂,笑瞇瞇的看著薛闌,狡黠的眼底有些不懷好意。薛闌聽話的走過去。

“幫我試試這胭脂好不好看。”

岑月一邊說著一邊將薛闌按在床上,用手指抹了點胭脂就開始往他臉上抹,她湊的很近,眼底隱隱閃著興奮的光芒,薛闌就這麽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岑月眼底的笑意逐漸擴散,她以前就想這麽幹了,看到那張漂亮的像姑娘一樣的臉就忍不住想“禍害”一番,奈何那時薛闌對她愛答不理,眼中滿是防備。

“不錯不錯,這樣也好看。”

少年蒼白的肌膚上鋪著一層淡淡的胭脂,那淡淡的粉色完美融入皮膚,漂亮的臉蛋上多了幾分精巧和可愛,她給薛闌打扮的越發起勁,又拿了盒口脂往他唇上抹。

薛闌出奇的配合,連躲都沒躲,就這麽由著她去。

岑月笑得合不攏嘴,看他的眼神活像在青樓裏的老鴇,滿意的不得了,感覺下一秒就要說出今晚讓你去接客這種話。

折騰一通後,她才意猶未盡的收手,笑道在床上:“好了,我不折騰你了。”

薛闌看向對面梳妝臺的鏡子,鏡中的自己抹著胭脂,比平日更顯女氣,這讓他不禁想起以前在望月樓時,那些女人也喜歡給他塗脂抹粉,幾個人將他收拾好後,總是嘻嘻哈哈的圍成一團,看著他笑。

那個時候薛闌心裏有幾分反感,沒想到岑月也喜歡這樣,想到對方是岑月,他便可以欣然接受,由著她胡來。

“好看嗎?”薛闌忽然問了一句,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不解。

岑月認真的端詳著他:“好看啊。”

薛闌問:“你喜歡?”

“喜歡。”岑月點了點頭,存心要逗他,“所以說你可得保護好你的臉,萬一你哪天毀容了,我遇到了一個更好看的,說不定就不喜歡你了。”

薛闌神色一變,眸底閃過一絲慌亂,岑月完全沒註意到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危險。

“不是說好了,只喜歡我一個?”

岑月還在粗枝大葉道:“我又不能控制我的心,萬一有人長得比你還漂亮,我.......”

她餘下的話都被薛闌用唇堵了回去,少年懲罰似的吻著她的唇瓣,眼中占有欲作祟,半是乞求半是強硬道:“不許喜歡別人。”

岑月差點喘不過氣,看著薛闌冷峻中夾雜著可憐的臉色,她急忙點頭安撫著他,即便岑月應了,他仍舊有些恐慌,又惶然的低下頭一遍遍親吻著她。

*

“小岑,出門啊。”

樹蔭下坐著幾個穿著布衣的女人,她們正一邊說話,一邊做著手上的活,其中一個上了年紀,笑起來眼角兩道褶子的女人,看見遠遠走過來的年輕人,熱情的打了個招呼。

岑月笑著回應:“宋婆婆好。”

薛闌看見樹蔭下的幾個女人,不自覺皺了皺眉,他們這條巷子前有條河,經常有婦女在這洗衣服,擇菜,一群人女人經常嘰嘰喳喳的湊在一塊,每次看到自己和岑月,都會不自覺壓低聲音,想也知道這群人議論的是誰。

宋婆婆一邊擇菜,一邊打量著迎面走來的少男少女,那少年一臉冷漠,除了身旁的女孩,對誰都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宋婆婆也不指望他能給自己打招呼,匆匆掃了一眼又低頭做起了手上的活。

這條巷子裏住的人大都彼此相識,大家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好不容易搬來一戶人家,還是兩個年輕好看的男女,自然而然會成為眾人打發時間的談資。

待兩人走遠後,宋婆婆立馬道:“這小郎君,好歹是鄰居,連個招呼都不打,我看以後誰家姑娘能看上他?”

身旁納鞋底的胖女人隨即接上:“哎呦,這用不著你操心,人家長得俊俏著呢,我活了幾十年還沒見過哪個郎君長得像他那樣標致。”

宋婆婆輕哼了一聲,一旁剝花生的李大媽好奇道:“不過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麽關系?”

胖女人:“這還看不出來?是一對啊。”

宋婆婆:“他們家我就沒見過那小姑娘出來買過菜,好像都是小郎君在幹活,我還見過他出來打水洗衣服呢。”

其餘幾個人都一臉訝異的看著她。

“呦呵,這可稀奇了。”

“真的假的?”

“騙你幹嘛。”

幾個人熱火朝天的聊著,走遠的岑月薛闌絲毫不知道自己再次成了大媽婆婆們的話題中心。

再過幾天就是清明節了,薛闌自然不會忘記自己的師傅,說要出來買些元寶和祭品。岑月眼神微閃,臉上一抹覆雜的情緒,她沒說什麽,反而很輕快的答應了薛闌。

兩人走在街上,一邊走一邊逛,今天天氣很好,街道旁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

“我要這個,我要這個!”一個小男孩停在一處木雕攤前,正指著上面的兔子哭喊。

一旁的女人,應該是他的母親:“不行,今年你過生辰已經有一個了。”

小男孩委屈的撇嘴:“那就再過一次生辰嘛。”

女人瞬間被逗笑了,摸著男孩的頭說:“一年只能過一次生辰,你只能等到明年了。”

岑月聽到女人的話,心中一動,她從來沒見過薛闌過生辰,記得之前在他的記憶裏,看到懷度給他慶祝過生辰,好像還下了一碗長壽面,是什麽時候來著?

她拼命回憶,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不知不覺兩人已經走到了了香燭鋪,薛闌要了些香燭元寶。

岑月看著那兩大袋東西:“你買這麽多幹嘛?”

懷度生前簡樸,但薛闌想盡孝多燒點紙錢也沒什麽毛病,可這未免太多了吧。

薛闌深深看了她一眼,岑月立馬道:“你不會讓我明年留著給你燒吧?”

薛闌並未否認,岑月的臉色當即就變了,看上去有些生氣,一是薛闌這麽咒自己,二是她這段時間按照長老的囑咐,督促著薛闌藥浴,企圖救他的命,原來他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說白了就是不相信自己可以改變無解的病癥。

她都開始懷疑薛闌是不是真的老老實實在裏面泡著藥浴。

“我都說了你不會死。”岑月黑著臉道, “原來你一直不相信我。”

薛闌想要辯解,誰知岑月扭頭就走了,他抿了抿唇,交代小二將東西送到住處,便追了出去。

他只要一靠近,岑月就加快步伐,擺明了不想和他一塊走,薛闌臉色有些難看,只能默默跟在岑月後面,看著她。

兩人一前一後,他走到巷子口時,岑月已經不見了蹤影,想必是已經回家了。

薛闌臉色微沈,慢慢住處走去。

“我就說了,你看長的那樣,哪有男子長這麽漂亮的?一看幹的就不是正經生意。”

一道毫不遮掩的聲音落入耳中,薛闌一楞,朝樹底下的女人們看去,她們聊的太過投入,嗓門也大的很,壓根沒有註意薛闌就在附近。

“又是洗衣服又是買菜的,我就沒見過那小姑娘幹過一點活。”

“是啊,哪有男子心甘情願洗衣做飯的?還是這麽漂亮的男子,這裏面絕對有貓膩,那小郎君肯定是個吃軟飯的,靠人小姑娘養著,幹活討好小姑娘呢。”

砰——

旁邊驟然發出一聲響動,眾人聞聲看去,原來是有人踢翻了不知誰放在那的木桶。

少年緩緩擡眼,陰鶩的朝宋婆婆等人所在的方向看來,嚇得幾人大氣也不敢出,紛紛猜測這小郎君有沒有聽到她們說話。

“不好意思。”薛闌扯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盯著幾人,“方才沒看見,不小心將桶踢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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