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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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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二)

“半年?”

她哪等得了半年?馬上就要到臨都了,屆時薛闌要是死了,這玩意她豈不是要戴一輩子?

岑月徒勞的扯了扯浮花鎖,心中驀地湧現幾縷怒氣,就連語氣都透著強烈的不滿:“薛公子,我方才救了你,你這麽做是不是有點恩將仇報?”

“萬一有什麽危險,我帶著這鎖,豈不是跑都跑不遠?”

聽著岑月生硬疏遠的語氣,薛闌微微皺眉,即便這樣會引起她的厭惡,他也認了。

薛闌眸色幽深,固執的想,討厭他,也好過離開他。

“你待在我身邊,就不會有事。”他垂眸低聲說道。

“不行。”岑月欲和他爭辯,往前走了幾步,腳下卻不慎踩到一個堅硬的東西,“這是什麽?”

她俯身拾起,看清那玉佩的樣子後面上閃過一絲錯愕,即便過了很久,岑月一眼便認出這正是薛闌被偷走的那枚。

只不過這東西怎麽會在這?

她將玉佩遞到薛闌面前:“你的?”

對方臉色有些難看,他躊躇幾秒最終還是接了過來。

看薛闌這反應,岑月頓時確定這就是從他身上掉出來的。他是怎麽找到玉佩的?還有,薛闌為什麽要騙她還沒找到?

“你之前不是說沒找到嗎?”岑月這麽想著直接問了出來,“你騙我?”

薛闌一怔,他臉上並沒有被拆穿的慌亂無措,反而緊盯岑月,眼底浮現些許自嘲,他幽幽道:“不如你猜猜,為什麽我明明找到了卻要騙你說沒找到?明明可以離開卻還要跟著你去臨都?”

岑月面上登時閃過一絲慌亂,此刻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就不該問這個問題。

索性周圍昏暗,薛闌並察覺不出她的異樣。

她細細思索著他的話,驚訝的想,薛闌竟然是因為她才願意去臨都。

岑月心中不免有些僥幸,如果他沒喜歡上自己,說不定找到玉佩後就離開了,那這樣她的任務就徹底失敗了。

她手指撫過浮花鎖冰冷的質地,一時不知道這是福還是禍。

“走吧。”薛闌出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岑月回過神跟上他的腳步,不管怎麽樣先出去再說,在這待著實在太不安全了。

林中只有兩人悉窣細碎的腳步聲,岑月的心情比來時放松了很多,神情也不似先前那麽緊張,兩個人相互照應總比一個人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中要好得多。

路上他們遇到了兩只游蕩的惡鬼,那惡鬼見到活物眼瞪的似銅鈴,紛紛兇猛的撲了過來。

岑月下意識緊張起來,她身上除了燃燈的符紙都用光了,就連匕首也不知所蹤。

那惡鬼來勢兇猛,連她的頭發絲還沒碰到就被薛闌飛速解決了。

經歷了那麽一遭,薛闌臉色白如薄紙,胳膊上的傷口又因打鬥加重了些,還好三葉花的氣味足夠濃烈,掩蓋了這淡淡的血腥氣息。

岑月滿腦子都是方才薛闌擋在她面前斬殺惡鬼的模樣。

“待在我身邊,你就不會有事。”

原以為只是說說而已,他竟然真的在保護她。

岑月抿了抿唇,仔細想想這不是薛闌第一次救她,或許從他在懸崖上放血引走烏鴉時,她就該察覺到。

又或許早在薛闌跑到後山,在鬼將軍墳前大開殺戒的時候。

竟然在那個時候就.......

當時兩人相處了這麽長時間,她只以為薛闌救她是處於朋友間的道義,不想是因為這個。

兩人也算幸運,後邊沒再碰到什麽妖魔鬼怪,他們從鬼幽林出來,又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回到懸崖上方。

紅鬼躺在懸崖邊,一動不動,他胸前一個大洞,渾身狼狽不堪,生前像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細長的眼中滿是驚愕,怨恨的覆雜情緒。

岑月見到此情此景,眉頭一抽,差點上去給他一腳。

她真以為紅鬼生命力有多頑強呢,原來是回光返照。這家夥也是不容易,吊著一口氣都得爬起殺了她。

怪她當時慌了神,沖動之下就跳了下去,索性她找到了薛闌,兩個人還平安無事的從鬼幽林走了出來。

薛闌冷颼颼朝地上的屍體瞥了一眼,岑月懷疑要不是他還受著傷,以他的性子能把紅鬼挫骨揚灰。

岑月點了燈符,許是江映柳那邊收到了信號,不多時半空中浮現了一團暖色的火團。那火團繞了個圈,接著朝某個方向慢悠悠飄了過去。

兩人見狀隨即跟上。

方才在鬼幽林他們生怕引來妖魔鬼怪,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此刻沒了不說話的理由,兩個人仍舊不交流,氣氛頓時有些尷尬起來。

薛闌心知岑月還生著氣,不願和自己說話,因此也不願開口惹她嫌。

最終還是岑月憋不住,她按耐不住好奇,問了句:“你是從哪找到的玉佩?”

薛闌見她願意和自己說話,臉色緩和了幾分,他將當日的情況簡單告知。

岑月沒想到玉佩竟然在孟虎身上,訝然的哦了一聲,薛闌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下話,周遭又陷入一片詭異的安靜中。

兩人回到上京時,天還未亮。

江映柳仍守著那兩盞魂燈,神色疲倦,像是幾天幾夜沒睡過一樣。狐玉看到兩人一掃無精打采的模樣,驚喜道:“回來了。”

待兩人魂歸入體,謝重川三人迅速圍了上來,江映柳看著薛闌胳膊上慢慢浮現一道猙獰傷疤,便知他們遇到了不小的麻煩。

“出什麽事了?”

岑月將那拘魂鬼報覆,以及兩人掉進鬼幽林的事一一告知,狐玉面色一邊,揮了揮拳頭氣憤道:“早知道當初就打死那家夥,以絕後患。”

岑月:“秦小姐他倆沒事吧。”

尤其是那秦祖耀被捉去鬼介閣定是受了不小的驚嚇。

“放心都沒事。”謝重川道,“映柳已經將秦小公子丟魂的記憶消除,他醒來什麽都不記得,就是秦小姐.....有些不好。”

岑月內心唏噓,秦小姐驟然失去雙親,想來對她應是很大的打擊。

她這麽想著,忽覺全身湧上一股莫大的疲憊感,頭都有些昏沈起來,江映柳見狀讓兩人快去休息。

她解釋: “這兩日你和薛闌以魂魄的形態奔波,如今魂魄歸體,覺得身體勞累是正常現象。”

岑月打著哈欠往住處走去,薛闌也想離開,卻被謝重川不由分說的按下: “你胳膊還流血呢,不如我先給你處理一下吧。”

薛闌哀切的看了眼岑月離去的背影,他臉色蒼白的道了聲謝。謝重川往傷口上灑了些金創散,平常人受傷每每用金創散都疼的呲牙咧嘴,薛闌卻一點反應沒有,像是不知道疼一樣。

此時薛闌根本無暇顧及傷口的疼痛,  想起以往自己受傷時岑月的反應,他眼底陰翳一片,方才她離去時看都沒看自己一眼,更別提會關心他的傷勢了。

看來岑月當真是討厭他了。

*

岑月睡醒時已經日上三竿。

她洗了把臉出了房門,才發現秦府到處掛著白布喪幡,就連樹上也綁了些許白條,路過的小廝丫鬟個個紅著眼眶。

岑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難怪她這一路走過來覺得府內的氣氛有些沈悶怪異。

前廳內放著兩口檀木棺材,秦郁身著喪服,跪在棺材前燒著手裏的紙錢,趙玥拉著秦祖耀站在一旁,不時低頭抹著眼淚。

她身份尷尬,本是不該來的,多虧秦郁心善,允許她帶著秦祖耀給秦覺磕個頭,送他最後一程。

江映柳等人也都紛紛上了柱香。

秦家忽然發生這檔子事,所有人都十分意外,謝重川可憐秦郁一個人要應付許多大大小小的瑣事,決定幫她一塊打理。

幾人商議等秦氏夫婦辦完喪事再離開上京。

岑月這幾日用盡了法子都摘不下浮花鎖,也不知這浮花鎖是什麽材質做的,用刀砍也砍不斷。

折騰了幾日,她終於認清了一個殘酷的事實,除非薛闌主動打開,不然她無論如何也是摘不下的。

這天到了秦氏夫婦下葬的日子,秦家祖墳在上京城外十裏外的一處荒地,眾人起了個大早跟著送葬的隊伍走到埋棺的地方。

棺木落地,黃土為被,這喪事也就算辦完了。秦小姐哭的泣不成聲,幾乎是被親戚擡回去的。

岑月等人心情也頗為沈重,一言不發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你這手鐲什麽時候買的?我怎麽從未見過。”狐玉無意瞥到她手腕,他好奇的抓起岑月的手鐲,仔細端詳了片刻:“這鐲子倒是新奇,上面竟然還有個鎖扣。”

他不提還好,一提岑月心中窩著的火又燒了起來。

“這手鐲哪來的啊?”

“哪來的?”岑月對上角落裏一言不發的少年投來的視線,淡淡道,“別人送的。”

“別人送的?”狐玉驚訝的瞪大眼,一臉吃瓜的表情,“誰啊?誰送的?”

岑月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旁人不知什麽意思,只有薛闌看出了她的不高興,還有那笑中隱藏的一些無奈,惱怒。

看岑月只笑不答,狐玉頓時抓心撓腮,纏著她非要問個清楚。

兩人回到秦府時均都累的不行,狐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順手拿起桌上熱騰騰的栗子糕塞進嘴裏,口齒不清的道:“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薛闌。”

“平時看你傻了吧唧的,沒想到還有兩把刷子,你對他表白了?”

岑月嚇得差點將栗子糕噎住:“我沒有,你小聲一點。”

她慌張的張望四周,內心暗自後悔當初就不該扯這個謊,萬一讓薛闌聽去了,可就麻煩了。

“這鐲子其實是我自己買的,我逗你玩呢。”

狐玉露出一臉失望的表情。

“還有我現在不喜歡薛闌了,你別到處亂說。”岑月往他嘴裏塞了個栗子糕,“管好你的嘴。”

“不喜歡了?”狐玉心道女人變心可真快,“那你喜歡誰?”

他賤兮兮一笑:“可別喜歡我啊。”

“我喜歡你?”岑月驟然提高音量,“你想的到美。”

說話間薛闌和江映柳幾人已經進來了,方才岑月說的那句話準確無誤的落入他耳中,他面色一沈,不知道兩人在聊什麽,眼神驀的陰狠起來。

狐玉後背一涼,不知為何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嚇得他急忙又往嘴裏塞了個栗子糕。

這栗子糕香甜軟糯,一口一個根本停不下來。他吃的不亦樂乎,順口問了一句:“唔....哪來的栗子糕啊?”

謝重川:“薛闌方才出去買的。”

岑月一聽下意識向他看去,薛闌眼神立馬軟了下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眸中竟有幾分討好期待的意味。

這栗子糕不會是特地買來給她的嗎?

意識到這點的岑月又將拿起的栗子糕放了回去,呵呵,別以為吃了栗子糕就代表她可以原諒他。

薛闌眼睜睜看著她將栗子糕放回,頭也不回的走了,他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狐玉見他臉色這麽差,還以為他是怪自己吃的太多,那栗子糕大多都進了他的肚子,桌上也就剩了寥寥幾塊。

“薛公子,你吃點?”他將栗子糕推動薛闌面前。

薛闌搖搖頭,譏笑道:“你既然喜歡,那就多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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