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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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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闌

蒼穹之下,偶有幾只寒鴉掠過,孤風卷起殘葉,發出簌簌聲響。

岑月蹲在樹後,警惕的望著周圍,她右手舉著的火把將臉照的微微發紅,琥珀色眼眸中寫滿了不安。

遠處忽然傳來幾聲異動,伴隨著鳥獸的嘶叫,在寂靜荒野中尤為突兀,想到那人說的話,岑月默默把火把舉高了些。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岑月在心裏念叨著

可那尖銳的嘶吼似乎越來越近,黑沈的天幕下飛著幾只半人大的怪物,那蛾長翅輕如薄紗,泛著詭異的紅,觸角細長,獠牙尖銳,它精準捕捉到跳躍的火光,直直朝岑月飛去。

岑月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楞了幾秒,轉身就往深山跑。

無論她如何揮動火把,妖怪依舊窮追不舍,似乎更加興奮了。

“那血蛾怕火,屆時你點上火把,躲遠點就好。”

岑月腦中浮現出那人說這話時眼中狡黠的笑意,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她憤憤扔下火把,拼盡全力朝林中跑去。

果然,其中兩只血蛾立馬飛到火把旁,興奮的嘶叫起來,還有一只仍追在身後。

樹影搖晃,月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灑下一地碎銀,岑月七拐八拐的穿梭在林中,忽然被什麽東西絆住,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血蛾懸在半空,見狀發出刺耳的嘶吼,張開血盆大口,就要沖過去。

岑月心裏咯噔一下,心想:完了。

說那時,那時快,一道凜冽劍光劃破長夜,直插入血蛾的咽喉,將它擊斃。

“你瞎跑什麽?”

這語氣散漫至極,仔細聽,似乎還有些不耐煩。

岑月朝來人看去,草叢裏走出一個少年,他一身黑衣,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這人頭發用竹簪高高束起,薄唇挺鼻,漆黑的眼中流露出幾分漠然,他右耳垂處綴著一顆紅色寶石耳飾,月光下微微透出晶瑩的光澤,不僅不顯女氣,反而平添些許雅致。

岑月看清他的臉,長舒了一口氣,眼前這人便是她的任務對象---薛闌。

她熬夜猝死後便被送到一本奇幻小說裏。

還是一本沒有看過的小說。

經過系統一番簡單的科普,岑月才知道原著《降妖記》主要講述了女主江映柳護送男主謝重川回臨都,兩人一路上降妖驅魔,歷經生死後兩情相悅。

薛闌便是這書裏一個毫不起眼的配角,雖是配角,但他人氣極高。

全書上下有關他的來歷寥寥無幾,作者只借旁人之口,說他死而覆生,不人不鬼,殺生母,燒佛寺,無惡不作,連皇帝都拿他沒辦法。

當初他入臨都城,血洗安樂候府,只憑一把劍要了全府上下幾百人的性命,那病怏怏的世子被他剖心挖肺,侯夫人受不了刺激,當場瘋魔。

天子腳下,行事如此囂張,偏薛闌來無影,去無蹤,誰也奈何不了他。

這樣驕傲狂妄的人,最後卻孤零零死在了荒野,連個魂消身死之地都沒有。

無數讀者氣的血壓飆升,這薛闌進了臨都後到底發生了什麽,忽然黑化也就算了,還死的不明不白,連身世都沒交代清楚,她們瘋狂討伐作者,要求將薛闌的故事線補完整,可惜作者置之不理。

憑借多年看言情小說的經驗,岑月戰戰兢兢道:“是要我去攻略他嗎?”

冰冷的機械女聲便在腦海響起。

“不,你去殺了他。”

殺了他?

岑月微微瞪大眼,內心吐槽道,為什麽她的畫風和別人不一樣?

“不行,殺人放火的事我幹不了,你去找其他人吧。”岑月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系統像沒聽到似的,自顧自說道

【系統載入中……】

【宿主:岑月】

【任務對象:薛闌】

【任務目標:殺死角色薛闌。】

【溫馨提示,大結局前若不能成功殺死薛闌,作為懲罰,宿主將會被抹殺。】

岑月聽到抹殺二字心裏咯噔一下,她來不及發出任何抗議,整個人就陷入昏迷。

再次醒來時,岑月發現自己被鎖在一個鐵籠裏。

幾個穿著補丁破衣的女孩蜷縮在角落,見她醒來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她們眼神空洞,神情麻木。

後來,岑月才知道自己這是落人販子手裏了。

她等了三天才等到薛闌。

起因就是有個貪財的人販子順走了薛闌的玉佩,薛闌追上將他們一行人打的哭爹喊娘,還一刀砍掉了牢籠上的鐵鏈。

女孩們見此機會,紛紛跑了出去,唯有岑月坐在籠中一動不動。

她上下打量著這位攻略對象。

黑衣,長劍,右耳處有顆紅色耳墜,是薛闌沒錯。

他束著馬尾,神情倨傲,看上去恣意瀟灑,就連衣服上那沈悶的黑色都變得生動起來。

岑月沈默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饒是薛闌武力值碾壓這些人販子,但還是被他們趁亂四散逃掉了,連帶著那枚偷來的玉佩。

頃刻間,只剩下岑月一人,她默不作聲跟在薛闌身後,像只趕不走的貓,任憑他威逼利誘也沒用。

直到岑月信誓旦旦的說,自己知道那群人販子要去哪,能幫他找回玉佩,薛闌才勉強允許她留下。

不過他也不是善茬,哄弄起岑月就像玩弄傻子一樣,今晚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若是他來的遲一些,自己就要死在血蛾口下。

想到這,岑月後怕的站起身,哆哆嗦嗦的問:“你找到靈藥了嗎?”

他們剛到這時,薛闌發現了血蛾的洞穴,說血蛾居住的洞壁上長著血芝,此藥極為稀少,說是讓人起身回生的靈藥也不為過。

他找來一堆枯枝綁在一起,說血蛾怕火,讓岑月舉著火把躲遠些,自己去拿血芝。

岑月心底一陣感動,覺得薛闌這人雖然小氣多疑,人還是不錯,她生火生的極其賣力,甚至還找了些帶葉的樹枝,讓火燒的更旺。

薛闌當時抱臂在旁邊看著,眼底一片和善純良的笑意,現在想來,那人大概是覺得自己傻呢。

聽到岑月問,薛闌仿佛這才回憶起自己說過的話。

“哦。他勾了勾嘴角,十分隨意,“沒找到,可能是我記錯了。”

岑月差點氣的吐血,你他媽玩我呢??!!!

可惜她敢怒不敢言,生怕把薛闌惹毛了。

“我們還是不要在這逗留了,之前我聽那群人販子說要去臨都,若是加快步伐,說不定還能趕上,找回你的玉佩。”

一聽到玉佩二字,薛闌眼底就遍布寒意:“好啊,那就依岑姑娘所言。”

很快,薛闌就將她遠遠落在身後。

堆積的黑雲漸漸掩住那輪彎月,林間風聲嗚咽,像怪物張開血盆大口,聽的人心頭一顫。

岑月看了看前面那人的背影,暗自誹謗:你丫故意的吧,走這麽快,趕著去投胎啊。

“薛公子,你能等等我嗎?”

她原本沒報希望,充其量也就是試探著問問,誰知薛闌身形一頓,竟真的停下來。

他皮笑肉不笑道:“不是你說加快步伐嗎?”

岑月還未來得及說話,又聽他笑語盈盈問道:“你叫我什麽?”

岑月;“薛公子啊。”

又是一陣風吹來,落葉颯颯,驚得飛鳥啼叫數聲,在靜謐的黑夜裏尤為瘆人。

薛闌聞聲笑了笑,他臉上不知何時濺了一滴血,冷白的膚色,襯得那點紅尤為突兀。

“我好像沒說過我姓什麽吧。”他好奇的眨了眨眼,眼神收緊,“岑姑娘,你是如何得知的?”

臥槽。

岑月沒想到他這麽狗,兩人從相遇到現在也有幾天了,仔細一想,薛闌確實沒告訴說過自己的名字,反倒有意無意套了她不少話。

“啊哈哈哈”岑月訕笑兩聲,“你之前被彪子偷走的玉佩我見過,那上面不是刻著一個薛嗎?”

“怎麽了?難道你不姓薛?”

她也像薛闌一樣眨了眨眼,帶著些疑惑,俏皮的問道。

薛闌彎唇,烏黑的眸中擠出一點笑意:“是姓薛,岑姑娘好眼力。”

看他似乎是信了自己的話,岑月松了口氣,那枚玉佩她的確見過,脂白玉色,透著瑩瑩光澤,上面刻的花紋並不繁覆,中間的薛字很好辨認。

這個人防備心實在太重了,看來自己要更加謹慎。

薛闌此時也在盤算。

從開始他就懷疑岑月待在自己身邊別有用心。

滿口謊話,漏洞百出。

若是換了旁人,跟著一個陌生男人,只會緊張的吃不下睡不著,他看岑月倒是從容的很。

方才聽她喊自己“薛公子”,薛闌以為這丫頭狐貍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沒想到她幾句話輕松躲了過去。

這種感覺像是蓄滿力的重拳輕飄飄落在棉花上,再加上岑月一直問個不停,他心底無端生出一種惱火。

“薛公子....”

他剛走沒兩步,身邊竟又響起那道清脆的喊聲,這個時候,薛闌已經沒有耐心了,他冷冷擡眸,不客氣道:“又怎麽了?”

薛闌繃著臉,想: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岑月的聲音多了幾絲顫抖,她下意識往薛闌身旁挨了挨,指著前方那塊插在地上的破舊木牌問:“這地方我們方才是不是來過?”

薛闌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木牌並不完整,破損了一大半,上面刻著歪歪扭扭的字,牌身在風中顫顫巍巍的,仿佛隨時要倒下去。

岑月:“半個時辰前我見過這塊木牌,就是這個地方。難道我們一直在打轉?”

看薛闌抿著唇並沒否認,她又驚呼一聲,掃視四周警惕起來:“不會是遇到鬼打墻了吧?”

漆黑的夜裏,忽有白霧彌漫開來,周圍景物朦朧一片,看起來不那麽真切。

大霧茫茫,只一點光亮,星星點點的光如四散的螢火,在濕冷的夜中顯得尤為溫暖。

岑月伸手擋在薛闌面前,一臉認真的分析起來:“薛公子,此事太過蹊蹺,這明顯是想引我們過去,不如我們.....”

話未說完,薛闌果斷的朝那光亮走去,岑月楞了幾秒,無奈的咬牙跟上。

他們走到一條荒草叢生的小道,盡頭處傳來幾聲打趣的笑:“年輕人,可是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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