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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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輿論

接下來這半年, 時間像裝上了加速器,陳西瑞剪了短發,塗導拿到了律師證, 周圍的朋友們也都奔著前程而去, 少有人提到“結婚”二字,她也漸漸把這事兒暫擱下,沒有再提。

進入研三之後,陳西瑞比前兩年要忙很多,一邊規培,一邊準備畢業論文,每天睜眼就數著日子倒計時,想快點結束規培脫離苦海。

不過, 她現在勉強算是邁進了內行人的梯隊, 工作上越發得心應手,特別是問診的時候,專家範兒拿捏得飛起。

不仔細看她工號牌, 誰能想到這位小大夫其實只是一個懂點皮毛的規培生。

傅宴欽這半年來, 飯局應酬多,工作也忙, 經常起早掛晚, 有兩次熬太晚了直接就宿在公司,一通電話打過去,那人拍了一段CBD的夜景發給她。

視頻裏,摩天大樓林立, 立交橋拔地而起, 燈火輝映之下,整座城市的中軸線盡收眼底。

陳西瑞那顆平平無奇的心臟劇烈跳動, 身臨其境地感受到何謂震撼,財富,名望,體面……所有令男人趨之若鶩畢生追逐的東西,都將在這裏實現。

這個男人真有能耐啊,站得那麽高,看得那麽遠。

她按捺住激動,笑嘻嘻地發語音:“你真牛逼,站那麽高,會不會缺氧啊?”

傅宴欽笑著回她:“不會,小時候住在天然氧吧裏,氧氣吸多了。”

陳西瑞心頭湧起一種熨帖的踏實感,她的所有玩笑和調皮,男人都能準確窺知,妥妥的七竅玲瓏心,可這樣的人,往往是活得最累的。

她突然很心疼他,“早點休息哦,千萬別把自己累著,我還等著你回家摟我睡覺呢。我愛你,掛了!”

有一回,連著三天,陳西瑞都沒見著他人,她自己也是忙得焦頭爛額,沒顧得上關照男人註意休息。

輪轉到全新的科室,什麽都不懂,什麽都要從頭開始學。尤其心內科的工作強度相當高,上完第一個夜班,陳西瑞就感覺自己快心梗了。

惜命如她,馬上給自己安排了防猝死套餐,去門診開了一瓶輔酶Q10,花了兩百多,得上兩個夜班才能賺回來。

十月初,一則揭露中泰旗下迪盧汽車存在安全隱患的新聞進入公共視野。

某位迪盧車主在高速上由於加速踏板失靈而發生事故,人當時就被送往醫院,經過搶救,目前已脫離生命危險。

新聞持續發酵,多數消費者站出來反應迪盧不能自主選擇動能回收的模式和程度,駕駛員長時間深度踩下加速踏板也沒有足夠提醒,這些問題在去年就反饋過,為何廠商熟視無睹?誰來為廣大消費者的生命安全買單?

公司一時陷入輿論危機,網上謾罵聲不斷發酵,受此負面新聞的影響,中泰股價大跌7.33%。

傅廷州迫不得已,緊急召開記者會,就安全隱患一事作出澄清。

提問環節時,一位年輕記者站起來質疑:“有車主反應自己在公眾論壇的發言,但凡涉及到‘迪盧安全隱患’的相關詞條,就會被禁言,請問貴公司作何解釋?”

現場請來的都是一些平常打交道的媒體,傅廷州不知道這刺頭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態度十分倨傲:“這恐怕要問他自己,是不是涉及到辱罵、人身攻擊等詞匯?”

記者說:“據我所知,他們都是在闡述事實,並沒有任何過激的言論,我是不是可以猜測,貴公司在出事第一時間不是公開道歉,而是在想方設法堵住悠悠眾口?”

傅廷州一派雲淡風輕,沈穩冷靜道t:“出事的第一時間,我們就去醫院慰問過家屬,也跟她提過會有後續的補償方案,至於道歉,我想今天這日子正合適。”話畢,他往發言臺旁挪了幾步,正式鞠了一躬。

記者據理力爭:“可我了解的事實並不是這樣,貴司是隔了兩天才去醫院,而且是在輿論發酵到無法掩蓋的程度上……”

傅廷州走回發言臺,厲聲打斷:“如果你還有疑義,我們可以會後再詳談,時間有限,下一個。”

中泰自此陷入“禁言門”事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0月18日,質檢總局執法司負責人就加速踏板問題約談中泰集團,表示集團如果不履行法定義務,質檢總局將責令召回。

傅宴欽這兩天飛了趟滬市,跟那邊的一家科技公司簽訂合作項目,中午剛下飛機,與萬通證券的於董約在秋嶺湖釣魚。

男人一身休閑打扮,鼻梁上掛著墨鏡,穩坐釣魚臺,模樣著實悠閑。

“來晚了,真沒想到這個點還能堵車。”於文斌姍姍來遲,一身休閑裝,小肚微突,有些輕微發福,但對他這年紀來說,保養得還算不錯。

傅宴欽看一眼來人,開玩笑道:“這得怪我們家大公子,到處買地皮造房子,房子造多了,路就變堵了。”

於文斌哈哈笑了笑:“我看國家最近出臺了新政策,又要開始扶持房地產了,這產業還沒到夕陽的時候,大公子是有遠見的人。”

傅宴欽但笑不語,另起話頭問他有關緯綸技術的事兒,當初這公司被傅廷州收購,歷經融資、IPO,耗時四百多天上市,最近緯綸在高溢價收購一家儲能電池公司。

“這家公司的法人是他弟弟。”於文斌道,“你猜得沒錯。”

傅宴欽哼笑:“只需要做一次定增,割散戶韭菜圈來的資金就轉移到了他們自己手上。”

“最後買單的還是散戶。”

於文斌掃了眼那鐵皮桶,似閑聊又似奉承:“今天收獲不小啊。”

斜刺裏,程述走過來,喊了聲:“傅總。”

傅宴欽扭頭看向程述和他帶過來的男人,這人儼然就是記者會的那位“刺頭”記者。

於文斌不想趟這趟渾水,借口說要去歇一歇,自行先離開,等人走了,傅宴欽淡聲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心裏都清楚吧。”

記者點點頭:“我知道,我擔心這次會影響到對您的公司……”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兒。”傅宴欽面無表情地看著湖面,像是在認真觀察水裏的動靜,“記住守口如瓶就行了。”

“我明白的,傅總。”記者心道:這男人真狠,自損八百也要傷敵一千。

目送記者離開,程述難掩激動,韜光養晦多年,現在老天給了他們一個大好機會,“時勢造英雄,眼下這勢頭正好。”

傅宴欽覷眼盯著湖面,察覺到釣線晃動,逮準機會一擡桿,“英雄也造就時勢。”撲騰一下,魚上鉤。

“不知道大公子那邊有什麽應對措施。”程述看著傅宴欽把一條鱸魚扔進鐵皮桶裏。

傅宴欽收桿,“後天就是董事例會,到時候就知道了。”

周天的時候,陳西瑞終於見著了傅宴欽,她本來在書房看書,一聽見動靜,就飛奔了出去,也不管周姨在,張臂撲進男人懷裏,半嗔半嬌地說:“我都等你好幾天了,你怎麽才回來啊。”

清水出芙蓉,滿心滿眼都是小女兒家的嬌態,哪怕是撒潑吵架,也透著三分嗲,磨得傅宴欽什麽脾氣都沒了,心甘情願抱著她哄。

他打橫把人抱進主臥,一番酣戰後,傅宴欽背過身系襯衫上的紐扣,“我去我媽那一趟,晚上就不回來了,明早要陪她去上香。”

陳西瑞拉過被子蓋到自己身上,盯著男人掩藏在襯衫下的肌肉線條,心裏好一陣甜蜜,“我好久沒跟你媽‘請安’了,我要不要也跟著一塊去啊?”

男人轉過身,挑眉笑問:“你什麽時候信佛了?”

“我不信那個,我們年輕人都信星座。”

“那你去了幹嘛。”傅宴欽系好扣子,走過來親了親她,“難得休息,在家歇著吧。”

陳西瑞眨了眨眼,心裏有點別扭,沒明說出來:“那好吧。”

“你們去拜佛,都求什麽啊?”她問。

以陳西瑞那點酸溜溜的心理,豪門望族嘛,錢多到沒處花,就喜歡給寺廟捐香火,格局還特小,不求人人脫貧奔小康,只求佛祖保佑他們家永不破產。

傅宴欽站在陳西瑞的穿衣鏡前,歪頭摸了摸脖子右側的兩處深紅色吻痕,輕笑了聲:“你屬狗的啊。”

陳西瑞也發現她啜得太用力了,羞答答地鉆進了被子裏,“我屬豬的。”又一道悶聲從被子裏傳出來,“你還沒回我話呢,你們都去求什麽啊?”

“年紀大了,我去求子。”

陳西瑞立馬鉆了出來,笑著說:“想得美,我才不要給你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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