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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第一百五十一章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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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下山

手腕被拽的通紅,兩個人都望著彼此哭得狼狽。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悲傷的情緒,不想讓他看出自己對他有半分不舍。

“雁歸哥哥,往後你的生命中只能有光明。像哥哥這樣的人,不該把感情、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不值得。我早晚是個死人,所以日子怎麽樣無所謂,但你值得更好的。不要等我,我不會回來了。”

昏黃的燭光照不亮梁雪明的臉,在柯雁歸眼裏的她真的快消失在黑夜裏。

“你放手吧。”

梁雪明去拽他的手,他的眼神快渙散,仍沒放手。對她充滿怨念卻什麽也沒說。兀自生著氣,心中等待她為自己說的話道歉。

她沒了法力後,比力氣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身上一直藏著瓶灰烏散沒舍得用,就怕遇見緊急情況,沒想到現下第一次用竟是在他身上。

“我會守著這片土地,你要好好活下去,不求你大富大貴,但求你平平安安。”

柯雁歸不想聽她說這些話,聽著只會心中煩躁,見他嘴唇微動,聲音很小:“我不等你。但你一定要回來。”

梁雪明的手蓋在他的手上,傳遞宜人的溫度。看著他憔悴的模樣更堅定離開的決心。

回來,她一定要回來的,回來看看他過得好不好,看看有沒有哪個不知趣的人欺負他,那麽她一定會把那個人打得狗血淋頭。

有些人嘴上說斷了,但其實永遠斷不掉。因為朝夕相處久了,早長成心上的一塊肉。哪怕嘴上說斷了,也夠疼好久。好久好久,近乎一輩子。

天上已冒出星星,山下的路很黑,不好走。

“雁歸哥哥,我答應你,兩年內爭取回來看你一次。天黑了,我該走了。”

她已經做好用毒的準備。只見柯雁歸眼中神采淡了許多,漸漸松了手。頭一扭,閉上眼。不知是暈倒了還是故意不睬她。衛伯時能看見那晶瑩的淚花落於地面,沾染著淺淡的月光更顯悲傷。臉上沒有表情,似是明知無可奈何後的被迫釋懷。

“我走了。別等我。我不需要有人心疼,試著忘了我吧。”梁雪明不需要看見他扭過去的臉有多麽難過落寞,沈著頭囑咐道。同樣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難過。

淚眼收斂了很多,怕他看見又生不舍。既然有他的默許,這一路也能走得放心了。

梁雪明抽回手,看向衛伯時說道:“師傅,那我就走了。”站起身,兩腿發麻。微微蹙起眉。

衛伯時攔住她,指著廚房吩咐:“廚房的包子帶上,天黑了,找不到包子鋪。”

“嗯。”她輕聲應。

走路聲音很小,去往廚房的方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仍舊是閉著眼。眼角到發間的那條細細的淚痕沒有斷過。

縱然舍不得,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松開手放她走。

這一幕,她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一向絕情模樣的柯雁歸,也會為了她肯願畫地為牢。

褪去使用十幾年的堅硬冷漠的外殼,永遠是她最好的雁歸哥哥。

包子還在蒸籠裏悶著,一打開,熱氣就像噴泉似的往外湧。心中溫暖正如同這些熱氣,使得眼眶溫暖,淚水永遠收不住。打包好兩個包子準備離開。衛伯時已經扶起柯雁歸,他整個人倚在樹上,虛弱無力地睜著眼睛看她。

卑微地祈求:“能不走嗎?再等等我。陰間潮濕陰冷,就算是死,我陪你一起。雪明,答應我好不好?”

梁雪明吸了吸鼻子,沒有回答,決絕地越過他離開。

關門的聲音很輕,從門的縫隙裏她還能看見柯雁歸情緒激動地吐出鮮血,摔倒在地上。一聲嗚咽都沒有。對她該有多失望。

衛伯時把他攙著扶進屋子裏,她只能看見背影了,直到內門也被關上,緣份或許就此終了。

不能回頭了。

梁雪明出神地看著夜空,美麗地一如平常。

離去的步伐太沈重,會那樣在乎的人,除了他以外再也沒有。

承業哥哥,一個多月了,你會試圖尋找我嗎?也會對我感到虧欠嗎?你還能再有哪一個深愛的人呢?我如今的下場,倒襯得那十年,得有多麽不值得。多麽多麽不值得。我不會報覆你,因為我們之間沒有仇。別讓我有機會笑你,祝你幸福。

這條夜路走著並不舒坦,她本就怕黑。手裏的包子太香,這味道聞著不僅僅是餓,更多的是想哭。十年未見的師傅都能貼心地想著她,可那個相處十年的人卻狠心到極致。

下山到一半,包子也吃了一個。聽著樹林裏各種各樣的聲響,不由自主地膽顫。動物和植物的聲音還夾雜著女人的哭聲。這哭聲極其耳熟,她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就在左手邊,藏身於樹叢中的一個嬌小的身影。這哭聲倒像她該發出的,足夠撕心裂肺。哭到失聲,趴在一個木頭墓碑上,死死不願放手。

聲音很耳熟,並不是壞人,她便大著膽子走過去,小聲喊她:“是玉華姐嗎?”

前面的背影突然站起身,擦了擦眼淚回頭看她,啞著聲音問:“是誰啊?”

梁雪明來了勇氣,朝她走近兩步,拍著胸脯說:“玉華姐,是我。雁歸哥哥的妹妹。您叫我沈辛吧。以前在店裏見過的,您還記得我嗎?”

“哦哦,是你啊。怎麽晚上不回家呢?太危險了!”玉華姐連忙朝她走過來。

夜裏黑,梁雪明只能靠著月光依稀認出她的臉,還不知道哭成什麽樣子了。

“沒事。我上山走走。與家人吵架了。”梁雪明解釋道。

“與我一道回去吧。正好我也要回去,你一個人走太危險了!”玉華姐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拉著她的手臂推她走。

梁雪明心中溫暖:“好。”

二人走回路上,玉華姐念念不舍地看著墳墓的方向。

“玉華姐,你葬的是誰啊?”梁雪明先前都沒有看見墓碑上的名字,好奇問。

“我丈夫。病沒治好,沒挨過前陣子降溫,就去了。找大夫看了那麽多年病,都沒治好。”玉華姐滿臉疲憊,說起丈夫時還有股不肯放棄的勁。覺得再治治肯定能好。

“玉華姐,別太傷心了。”梁雪明無奈,拍拍她的後背算是安慰。

玉華姐朝她笑得很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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