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當新娘嗎？”

“本來不是那麽想，但因為是你，就有點想了。”

“我剛才在想怎麽向你求婚。”

“怎麽求都行，就是不要那種做作又燒錢的浪漫，那簡直是汙辱浪漫。謝天謝地，你是個有品味的藝術家，千萬可別搞那些盛大的場面哈！”

“你倒是給我省錢……”蕭乾苦笑，一點也不覺意外。

“你，確定會娶我嗎？”米爾德突然認真地問他。

“當然，你還想去找誰啊？”

“行，那就夠了。”米爾德得到了答案，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我又困了。”

“你這是……同意了？”蕭乾看了她一眼。她平靜的好像剛聽了一首催眠曲。

“同意啊！上海的婚禮為什麽都在晚上？亦蕾這婚禮折騰死人了，好困。”米爾德困意來了，“你是我的，我是你的，又跑不掉。萬一跑掉了，就找一圈兒唄，找不到，那我就找下一個。哈——啊——”

米爾德接連打了兩個哈欠，頭歪在座椅上，卻沒睡著。她看著窗外一言不發，蕭乾在停車的空隙會側臉看看她，知道她沒睡，便問，“想什麽呢？”

“想我為什麽要嫁給你……”說完，自己先“撲噗”一聲笑了。

“那為什麽要嫁給我呢？”蕭乾又看看她，眼裏的濃情化不開。

“因為，讓我想想啊……”米爾德依然望著窗外，眼睛懶懶地瞇了一半，每一句都平靜又溫柔，“因為和你在一起，總是今天比昨天好，明天比今天好，一天比一天好。我們三觀一致，興趣和性趣都很相投，沒有理由不在一起呀！就算哪一天愛情的味道漸漸淡了，感情開始枯燥乏味，甚至會彼此埋怨，我都覺得我們不會太糟糕。”她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路兩邊的高樓向身後快速退去，高架的路伸向天際，前方一片開闊的樣子，“我們都不是那種輕易對生活妥協的人。”

蕭乾聽著，伸出手來，摸摸米爾德的頭發。

米爾德抓起他的手，放回到方向盤上，“專心開車，以後還指望著你養我呢。”

灰藍色的天幕中幾片深藍的雲，與路上紅色的車尾燈海交相輝映，兩邊的建築物漸漸淹沒在夜色裏，亮起城市的燈火。這是屬於都市特有的美麗。

“上海真的很有魔力呀！”

“那，要不，我們結婚吧？成為上海媳婦？”蕭乾突然說，“你最近有空嗎？”

“哈哈哈！結婚還得挑時間！”米爾德只怔了兩秒，便幹笑三聲，“那我要看一下最近的工作安排。哦對了，我記得你說過，你最近也有三個招標要做？”

“是，最近其實事挺多，但是結婚證可以先領了。你看亦蕾他們多勇敢，在那麽惡劣的情況下都先斬後奏把結婚證領了，我們情況可比她好多了。我會光明正大在地走到我媽面前，和她說，‘我要結婚了’，她應該不會說什麽，相信我。我想阿姨也不會反對吧？”

米爾德點點頭，肯定地，“不會反對。”

蕭乾開心地說，“我是這樣想的，我們先領了結婚證，然後開始看房子，你的錢用來給阿姨養老，不用出。至於婚禮嘛，我聽你的，想辦或不辦，想怎麽辦，都聽你的。”

米爾德笑笑，“好啊！聽起來好像是我占了便宜。”

不過說到房子，米爾德不禁想起自己的居住證。已經三年了，要熬到七年才有機會辦理遷滬。她辦居住證時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拉社保，拍照片，交各種資料，排長隊。她曾夢想著能以一已之力在上海買個屬於自己的房子，過幾年單身又自由的神仙時光，那時候，結婚於她還很遙遠。

米爾德知道有很多人和她一樣有著相同的理想，有的因為自身條件優秀而順利落滬，比如張蓉；有的通過旁門佐道買房，比如假結婚和假離婚；有的通過金光耀眼的上海身份賺錢，比如戴大手表的姜總；有人迷失，比如安吉；有人選擇逃離，比如賈辛辛；有人有車有房有戶口卻同樣有苦惱，比如亦蕾。還有人一時僥幸得到幸福，但似乎又前途未蔔，比如盤盤。

而米爾德自己在上海的第一個房子，大概也只有通過婚姻來獲得了。

蕭乾的承諾讓米爾德很感動，可內心終究缺少了點什麽，畢竟理想稍稍偏了一點方向，她本來想親手掙出來一個漂亮的人生。

不過她很快就說服自己，她總是有不斷與自己和解的本事。她告訴自己，有了蕭乾就有了家，媽媽也在身邊陪伴，即使沒有屬於自己的房子，在她心裏也已經是在上海真正安家了。

蕭乾說：“你覺得怎麽樣？我的建議？”

米爾德說：“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很實際，有利可圖，我還有什麽可推脫的呀？呀呀，我做夢都要笑出聲。”

領證的事情就這麽愉快的定下來。

可那段時間他們真的很忙。Yuki離職後市場部經理職位空缺，她走時舉薦了米爾德。同時羅力彥這個大客戶也簽了運營協議，如Yuki之前所推測的，不是官旗，可對天麗公司而言，這也是很大的一個甲方了。羅力彥幾次三番在嚴總與姜總面前提過米爾德，他有力的讚美加速了米爾德升職為經理的進程。

晉級的那天，米爾德和姜總在小會議室裏面對面。

“米爾德，人脈挺廣嘛！”姜總笑容可掬，話裏卻透著一絲絲酸。

“哪有什麽‘人脈’啊？”米爾德從容回應他的酸，不卑不亢也不失禮，“要說‘人脈’，我與姜總你比相差甚遠。不過，我也在學著怎麽運用自己的能力，為別人做點什麽，反過來再讓別人為我做點什麽，這是我理解的‘人脈’，也可能不對。”

“很有道理。”姜總笑笑地看她，“羅總好像也挺喜歡你。”

“‘喜歡’倒談不上，可能他以前也有寫作的愛好，對我做的事感到親切；又可能我寫的東西正好契合了他的想法，覺得我做的文案他接受度挺高，所以，有一點點欣賞而已。”

“恩。”姜總點點頭，話鋒一轉，“米爾德，其實在市場部你資歷不算深，這個你知道。可我和嚴總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用你。知道為什麽嗎？”

米爾德也很想知道為什麽。除了Yuki的推薦和羅力彥的助功，似乎還有一些別的原因。

“因為你精力好。”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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