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爾德，趕緊想個問題提問。”

“哈？”

羅力彥演講的最後10分鐘是提問時間，Yuki說她忘了提醒一句了，她們應該提問以讓對方記住自己，就像記者提問時都要說“我是**日報的**”一個道理。可是，米爾德並沒有準備。

“沒事，隨便問。”Yuki存心要練米爾德的膽子，“今天的目標就是，讓他對天麗的印象更深一點，以讓他們將來選服務商的時候能馬上想到我們。所以問啥都行。”

提問的人不少，主持人一個個點著名，對待每個問題羅力彥都會耐心講解，這勢必就會占去不少時間。眼看提問結束時間快到了，米爾德和Yuki一急，兩個人雙雙舉起手臂，伸得高高的。她們坐的位置本不占優勢，這樣一來，倒比較引人註意了。

“反正不管點到誰，都由你來問。”Yuki狡猾。

主持人果然看到了她們，便點名讓她們提問，並托服務人員將話筒遞過來。米爾德看著那只金燦燦的話筒越來越近，恨不得能臨陣逃脫。她直到現在都沒想好到底要問什麽。

話筒還是遞到了米爾德的手裏，臺上的大屏幕上出現了她的鏡頭，米爾德窘的臉都紅了，她還沒有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說過話。真該死，到底要問什麽呢？

臺上的羅力彥、主持人，身邊遞話筒的服務人員都微笑著看著她，全場觀眾看到屏幕裏是個靚麗女子，也紛紛轉過頭來。米爾德知道，她要是再不開口，羅力彥他們臉上的笑容得用膠粘著才能保持住了。

“你好，羅總，我是天麗公司的文案策劃米爾德，‘天’是‘天下’的天，‘麗’是‘美麗’的麗。”米爾德實在是領悟了Yuki話裏的精髓，將“天麗”重點強調了下。羅力彥聽了，大概看出她的緊張，用話緩和氣氛，“天麗我知道，很好的五星級服務商。不好意思，你繼續。”

“我想問……”米爾德此時挺得直直的，表面落落大方，氣質不凡，內心卻是空洞一片。她偷偷看看Yuki，對方可像是毫不為她緊張，甚至有點幸災樂禍，一副“問錯了也沒關系”的表情。

就不要賣弄高深又專業的詞匯了，米爾德這樣告訴自己。Yuki前兩天還專門說過，不懂裝懂是要鬧笑話的，不如心裏怎麽想就怎麽問。米爾德定了定神，便脫口而出，“我想問的是，如果兩家品方的規模、產品和渠道幾乎一致，是不是可以照搬或直接移植套路？還有，每次一到大小購物節，就有許多眼藥繚亂的活動機制，而且各家的套路都相差無已，您覺得是要不斷標新立異呢？還是遵循客人的習慣，讓客人更容易接受些？”

不管怎麽樣，總算是問完了，問題不高明，好歹是個問題。她把話筒遞回給服務人員，對方笑著問她一會兒要不要補充發問，她搖搖頭說算了，該問的已經問完了。

大屏幕的鏡頭切換回成羅力彥的臉，米爾德舒了一口氣。她向旁邊的Yuki抱怨，“看你怎麽這麽高興呢？緊張得我話筒都在抖。”

“挺好的呀！”Yuki朝她嘿嘿笑一下，“特別上鏡。”

米爾德不理她了，目光回到臺上，羅力彥正在回答她的問題。人們也似乎早忘了她，各做各事去了。根本不用緊張。米爾德坐下來後寬慰自己，我並不是主角，就像一枚小硬幣掉地上，人們看到了都不會去撿，就算說錯話了，大多數人也只是善意笑笑，有什麽好緊張的呢？

米爾德的提問無功無過，羅力彥很快就回答完了，米爾德註意力回到他身上時，他已在說總後的總結，“如果產品跨度大，套路是非常危險的，可如果是同類的產品，reapply也不是不可以，可我還是不建議這麽做。有同類產品，但沒有完全一致的產品，還是要認真思考該產品、該渠道、該用戶的動機和習慣，還有用戶不用該產品的痛點是什麽，這當然不能照搬套路或簡單移植。”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主持人將話筒交給了一位滿臉膠原蛋白的男生。米爾德發現那個年輕男孩大概也和自己一樣，硬穿了一套成熟的西裝，款式成熟，卻難擋他一臉稚嫩。男生提問比她可自信多了，從行業生態系統問到未來發展，從全球化問到本土性，看樣子是有備而來。可米爾德聽不進去，她看了看Yuki，對方似乎也對過於理論的言論感到乏味，兩人視線一相對，Yuki說，“那個羅力彥，我上次給過他一張名片，不過我相信他早不知丟哪裏去了。這次一定再給一張。這樣的人啊，見一次騷擾一次。”

“那人家會不會覺得很煩？”

“不會的。”Yuki翻了個白眼兒，“他壓根不記得我是誰。”

米爾德就像剛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一樣，“真是見世面了啊！”

那天的晚餐是自助，Yuki和米爾德吃飯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羅力彥和幾個目標客戶的身影，力圖在最合適的時間去遞上自己的名片。要說大客戶就是搶手，一頓飯也吃不安寧，羅力彥的桌邊總是有人過去寒暄。臉皮厚點的，會坐在他對面多說幾句；不想多打擾他的，遞上名片自我介紹一下就走。

“這麽多人和他套近乎，他估計很煩吧？”米爾德遙遙看著羅力彥，他一直在微笑，連笑都那麽專業，米爾德特別心疼他臉笑得累不累。

“這就叫‘場子’。”Yuki說，“如果沒有人找他，他更慌。”

Yuki見羅力彥將吃到尾聲時，找準時間拉著米爾德款款走到他身邊，兩人儀態萬千的。羅力彥見到又有人找她，臉上再次浮現職業微笑，“你好，你們是……”

“我是天麗公司市場部經理Yuki，這位，”Yuki隆重地介紹米爾德，“這是我們的文案策劃米爾德，剛才向您提問過，非常謝謝您的耐心解答。米爾德還是網上一個小有名氣的作家，也時常給大大小小的品牌寫推文，文章寫得很有質感，粉絲也很多。說不定以後有機會可以合作哦！”

“哦，是嗎？筆名叫什麽？”羅力彥似乎有一點興趣。

“瑪蒂爾德米。”米爾德其實沒想到Yuki會這樣介紹她，事先沒打招呼就把她的筆名告訴別人了。她知道Yuki是為了能為她們的介紹加大法碼，也沒去計較，而是配合道：“就是小說《項鏈》裏的那個‘瑪蒂爾德’，挺好記的。”

“有空我去看看。瑪蒂爾德，挺有特點的，我記住了。”

米爾德和Yuki見機遞上各自名片，羅力彥收在名片夾裏，卻沒有及時遞上自己的。經Yuki提醒，他才解釋說，自己的名片沒帶夠，已經分完了。Yuki和米爾德心照不宣，便也沒再追要聯系方式，說了幾句感謝的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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