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爾德必須提前走了，她不想讓亦蕾等太久。

“老蕭說找我有事，我和他打個招呼就走了，小宓，今天不陪你了哦！”

“你哪天也沒有陪過我啊！”小宓翻了個白眼兒。

“我和你朝夕相見的，都快成兩口子了。”米爾德向小宓輕輕“啵”了一個吻，又向蔚強告辭，忽略了小宓粘乎的小眼神，頭也不回地往蕭乾的辦公室走去。她沒料到自己原來這麽重色輕友，光怕自己與蕭乾單獨相處的時光被驚擾。

米爾德輕扣蕭乾辦公室的門，推門走了進去。一個玻璃門之隔，或是外面有些聒噪，竟不知他的辦公室裏正放著音樂。音樂很輕，是陳奕迅的一首英文歌《Nothing Ever Happend》，Eason淺吟低唱的聲音彌漫在房間的各個角落，就像瑜珈教室裏的放的心靈音樂一樣，讓人不再那麽緊繃了。

蕭乾擡頭，溫和地問：“現在要走嗎？”

“對，我朋友就在附近，我不想讓她等太久。”

“走，我送你。”蕭乾離開椅子，順手將桌子上一個白色的帆布袋子拿在手裏。袋子上印的是工作室的LOGO和英文名稱。

“噫？這是公司新做的包嗎？特別好看。”米爾德禁不住讚美。

“是的。”蕭乾為米爾德拉開門，請她先出去，自己隨後跟著。

從蕭乾辦公室到大門口只需穿過一個走廊似的區域，兩人沒有向其他人招呼，直接走出了工作室。沒有了音樂的保駕護航，米爾德又變得不自在起來，而蕭乾似乎要十裏相送的意思，陪米爾德走了一段路，也沒有將手中的袋子遞給她。

快走到坐標書店了，米爾德看到亦蕾的車已停在那裏，再往前幾步，便看到縮在車椅座裏、頭歪在一邊瞇覺的亦蕾。睡著的蔣亦蕾看起來特別無辜，嘴微微張著，口紅塗得很雜亂，想必是胡亂化了一個妝就出了門。她鼻尖上滲著細微的小汗珠，不知是因為車裏熱還是因為大吵過後身子虛弱，整個人狀態是下沈的。

這樣的亦蕾，米爾德從沒有見過。

米爾德知道要強的師姐一定不願讓別人看到她此刻的憔悴，便停住腳步，轉身對蕭乾說：“你送我走這麽遠，我還挺意外的。不過，不用送了，我朋友就在前面，她……她有些社交恐懼，見到生人不自在。”米爾德支吾地扯了個謊。

蕭乾把手中的帆布包打開，在許多工作室的畫冊啊、小物件當中，拿了一個黑色的長款錢包，縫線形狀有些像小香的經典菱形，卻又不太一樣。Logo是工作室的Nodic.Tone，醒目，精致。蕭乾沒有馬上遞給她，而是不好意思地說：“這是之前在國外一個朋友那裏做的，他專門做手工的小東西，自己設計自己做，在當地還挺有名。有一次我技癢，就在他那裏學著做了一個手工錢包。你要不嫌棄，就當是你給我找房子的酬勞吧。”

米爾德本以為蕭乾手中的袋子裏全是工作室的資料，沒想到在裏面還隱藏了一個驚喜，她這才知道他為什麽要送君千米了。米爾德將那只黑色的錢包接過來，觸感是硬挺中不失柔軟的，是米爾德最愛的質地。她的欣喜就像冬日的陽光一樣在心頭暈染，一時間便忘了剛才的掬謹，開玩笑地說：“這是真正的限量版呢！”

“不太值錢的限量版，哈哈。有一處不同，是這裏……”蕭乾指給米爾德看，“兩個字母o裏面都有個小小的鉆，旁邊加了一圈銀色馬線，這個工藝是朋友幫忙的，我可做不來。不過，你也別打賣它換錢的主意，小米粒大小，不值錢。”

“幸好你提醒了，否則還真有可能被我賣掉呢！”

“行，你快走吧，別讓朋友總等著。”蕭乾把手中的袋子抻開，米爾德領會，把錢包放進去，雙手接過帆布袋子，甜甜地笑了。

在車座上打盹的亦蕾已醒轉過來，正睜著惺忪的眼睛四處看著，仿佛要確認自己身處何方。待她眼清目明之後，一眼便看到了米爾德和蕭乾，米爾德也看見了她。

“我先走了。”米爾德忙不疊地向蕭乾告辭，“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一個抱著帆布袋子轉身快速離開，一個在她身後怔怔地看著。米爾德自知逃離太急不太妥當，只好指著車裏的亦蕾，對蕭乾笑笑，“我朋友，她醒了。”

蕭乾朝車裏看去，與亦蕾打了個照面，朝她微微笑了一下。亦蕾本能地回應了一個微笑，又茫然地看看米爾德，瞬間明白了。

米爾德跑到車門前時，回過頭看了蕭乾一眼，見他紋封不動，便又抱著帆布袋子折回幾步，鼓足勇氣問了他一個問題。

“老蕭，有個很私人的問題，有些不禮貌。”這句話在米爾德心裏盤旋了好一陣子，“你可以選擇不回答。”

蕭乾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哭笑不得的樣子，“這麽嚴重？”

“呃……”米爾德支支吾吾的，“我是想問，想問……你為什麽總是穿著同樣一件T恤？”她終究還是不好意思，臨時轉換了話題。

“不是同一件，”蕭乾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被問懵了，“是這樣的，有時同一款會買好幾件。”

“哦，喬布斯風格啊……”

“就這個問題？”

“呃……”米爾德閉了閉眼睛，心一橫，終究還是東拉西扯地問了出來，“我是想問你那個公益基金的事。”米爾德用力地編著瞎話，“那天我們領導也說要做個什麽活動，但這筆費用……不知道報銷的話屬於哪種費用……如果公司有專門的公益款項還好，如果沒有……”

看著米爾德吞吞吐吐地，全然不是寫文章那般流利，蕭乾被弄得一頭霧水，“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捐的那幾筆都是我自己的錢，沒走公司的賬。”

“哦，是這樣哦！”米爾德眼睛一亮，笑容瞬間浮現在臉上，像是松了一大口氣。用自己的錢做公益，用大唐的邏輯，就是他不願讓蕭母知道，那麽他就不是一個真正的“媽寶”？米爾德為自己的發現而開心不已，她甚至想迫不急待地告訴小宓，蕭乾不是她們口中的那個樣子，她要為他平反。

蕭乾記住了米爾德這個大大的笑容，以往見到她，她的笑容舉止都拿捏的太有分寸了，失去一些生動。而現在的她，在午後的陽光下笑的那麽燦爛，她仿佛鮮活了起來。

“沒事了，必須要走了。”最後一次的告別，米爾德的表情比先前輕松了不少。當她優雅地拉開車門、優雅地坐下並優雅地扣上安全帶的時候，懷裏的帆布包仍在抱著。

“多雲轉睛？”蔣亦蕾盯著米爾德手裏的包，賊兮兮地笑了，“親愛的，什麽寶貝？”

“一些工作資料。”米爾德終於探著身子把帆布包輕輕放到後座。

“這是你做兼職的那家老板嗎？”蔣亦蕾朝後車窗看去，蕭乾還沒走。她沖他一笑，又回過頭來，說：“看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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