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對口相聲

唐寅餘光掃見，卻一語不發，靜靜呷了口茶。

又靜坐了會，他起身出了明軒院，回到了自己院子。

這一晚，卿卿也如這個月伊始的每一晚一般，如約來到夢中。

夢裏，正是夏日炎炎時分。

金光照耀在綠油油的枝葉上。幾聲蟬鳴聲響，卻催得人更加困頓。

唐寅穿著一襲月白錦袍，端著一碗冰鎮湯圓，邁步進屋來。

屋內，他的小娘子還臥在榻上休息著。雖是醒了，但身上一點氣力也無，一見唐寅進來，她眼眸水光泛濫，橫了他一眼。

唐寅只是笑。坐到床邊，溫柔扶她起來，“要吃點東西嗎？”

“不吃！”她身上沒勁，被他扶起來後，整個人幾乎軟倒在他懷裏。一見著他面上這笑，她心頭的委屈更是濃郁。

“你還笑！”擡起手，打在他面上——只是手上沒力氣，說是打，倒不如說是撫摸來得貼切。

“生我氣？”唐寅見她手滑落，竟握住她手腕，又在他面上打了幾下。跟著含笑問她，“氣消了嗎？”

她紅腫的唇抿緊，一雙眼跟秋波似的，望著唐寅，悶悶的沒說話。

也不是氣消不消的問題。而是……

這氣消了，只怕又會被他反覆折騰了。

她這身子骨，哪經得起他這麽折騰……

於是輕輕伏在他頸間，跟貓一般的，用下頜輕輕蹭著他，委屈地問道：“可以不消嗎？”

唐寅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不答反問：“你若是還氣，不如再打我幾下？”

聞言，她縮在他懷裏的身子微微發抖，紅唇也被她咬緊了。

打他？不打了。反正都會被他連本帶利地討回來的。

“唐寅……”她揪著他的衣襟，低低討饒，“你……你得，得想著，可持續發展……”

唐寅笑開，仿佛早已習慣了她這些奇怪的話。

長指撫著她的發絲，故意逗她：“一次，也不行嗎？卿卿？”

“不行！……”她幾乎要被他氣哭。

唐寅笑，蹭到她如玉的耳畔，輕聲哄道：“你說點好聽的，我便放了你。”

她橫了他一眼。

但還是認慫般的垂下了眼簾，縮進他胸膛，低低喊了一句：“……哥哥。”

唐寅心都快被她這一聲“哥哥”喊化了。

……

唐寅隔著層層雲霧，定定看著這一對打鬧的夫婦。

唐寅。卿卿。

是他，和他未來的妻子。

整整一月了，他們夜夜到他夢裏來。

起初他總覺得，這只是他胡思亂想出來的一場夢。

然而這一月下來，隨著夢境隱隱的與現實契合，甚至到他看到那一件事的發生——

他愈發覺得，這不是一場普通的夢。

而是他將來會發生的事。

那個名叫卿卿的女子，也不是他憑空臆想出來的狐仙女鬼，而是他將來會迎娶的姑娘。

雲煙霧擾間，這對新人又開始了打鬧。

“那時，我讓你叫我一聲哥哥，你怎麽不叫？”

“你那時根本就是在戲弄我！我又怎能叫出口！？”

“噢，那現今是沒有戲弄你了。”

“……現今也一樣。死性不改！”

……

聲音漸漸遠去。

唐寅也睜開了眼，凝眸看了房梁一陣，緩緩坐起身來。

一個月了。這樣的夢也不知還要做到什麽時候去。

或許，找到“卿卿”，才會好轉。

翌日。

靳玉起了個大早，換上小廝的短衣，又準備去做工了。不想靳平安卻攔住她，同她說她今日本該休息。

靳玉吃了一驚，眨眨眼不知如何回話。

她這也沒繼承原主的記憶，對休假雲雲的，自然是懵的。

“姐姐不記得了嗎？”靳平安悶聲開口，小臉垂著，忽地問道，“是因為被昨日的事，嚇著了嗎？”

靳玉眨眼，張口想說正好借昨日的事將這掩蓋過去，不想腰間一熱，靳平安竟從後抱住了她。

“姐。”靳平安帶著濃濃的鼻音開口，“不要怕，平安會保護你，讓你幸福的。”

靳玉眼眶一酸。

她雖活了兩輩子，卻是頭一次，有一個人對她說這樣的話。

“嗝！”

一聲酒嗝傳來。

靳大山跟一灘泥一般的，倚在門框上，“姐弟倆聊什麽呢？”

靳玉與靳平安對視一眼，沒說話。

靳大山仍樂呵呵的跟他們說話，仿佛絲毫不覺得自己昨日有做錯什麽。

他又打了個酒嗝，捂著宿醉後頭痛的腦袋同姐弟二人說：“你倆甭聊了，備份禮，去給那個族長吳承化送去，他那什麽，孫兒今日滿月。”

靳玉蹙眉，也不知道這吳承化是誰。張口想說不去，卻聽得叮地一聲，腦中響起一個聲音。

【去族長吳承化宴席上，說對口相聲】

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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