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施姨娘這樣的賤婢，原該直接杖斃，念在她為四弟誕下兩子的份上，便拉出去發賣了吧！”林夫人對貼身大丫鬟芍藥吩咐道：“去叫人牙子過來！”

“是。”芍藥才剛要領命而去，就被林家四爺身邊的小廝給攔住了。

林家四爺一邊將瑟瑟發抖的施姨娘護在身後，一邊怒視著林夫人：“大嫂，剛哥兒是我長子，你將他的生母發賣了，卻要讓他如何自處？”

“若不是顧忌著你的兩個庶子，你以為，我會這麽輕易饒過施姨娘？依照她的所作所為，便是死上十次都不夠！”林夫人見林家四爺到現在還在護著施姨娘，十分失望。原以為只林家三房糊塗，不想，林家三房也不遑多讓。

林家四爺縱使重視施姨娘所出的兩個哥兒，也沒得把嫡女當貨物拿來待價而沽的道理。

“既然四弟你不願讓施姨娘被發賣，也罷，今兒個我就讓人直接把這攪家精打死在這裏，省得日後她再繼續害人害己！來人！”

林夫人敢帶著林嬌怡和莊氏直接打上門來，自然不可能毫無準備。她陪嫁的一隊女兵，如今正在門外候著呢。

聽到林夫人的叫喚聲，門外的女兵們直接沖進來圍住了林家四爺和施姨娘。

“大嫂，這是我家！你要在我家裏頭喊打喊殺嗎！”

“道理我已經與四弟你說得很明白，既然你聽不進去，那麽我也只好逼著你聽了！還是說，你準備為了這麽個賤婢，跟我動手？”林夫人的目光沒有絲毫的溫度。

林家四爺幾乎可以肯定，若他敢回答是，林夫人必定會連他一起收拾。

面對這樣的陣勢，林家四爺心中免不了升起了一絲畏懼。他自然知道，這位大嫂惱起來，誰的面子也不會給。而大嫂身後的女兵，都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他府上的侍衛，根本不是這些女兵的對手。

比林家四爺更害怕的是施姨娘。

直到此刻，施姨娘才真正意識到，不是有林家四爺護著她，她就可以安然無憂的。她可以仗著林家四爺的寵愛在林家四房的後宅為所欲為，但到了外頭，她依然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姨娘。若是今天林夫人下定決心要她的命，連林家四爺也護不住她。

是從林筠巧的婚事中得到好處重要，還是命重要？答案一目了然。

在林夫人懾人的目光下，施姨娘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世人都說，長嫂如母，老爺他自是不敢違背國公夫人的意願的。二小姐的這門婚事，老爺原先看著是好的，若是國公夫人覺得不妥當，老爺自然要重新斟酌一二。老爺再怎麽說，都是二小姐的父親，自是希望二小姐能過得好的，老爺說，是不是？”

得了施姨娘的提醒，林家四爺趕忙道：“沒錯，既然大嫂對這門婚事不滿意，直接作罷就是。是我一時糊塗，看走了眼，絕非存心害筠巧，大嫂就莫要與我計較了吧。”

眼見兩人一唱一和，就想將施姨娘作踐正妻與嫡女之事輕輕帶過，林夫人氣得想笑：“姨娘也不過是個奴婢，沒有主子的允許，豈有一個奴婢隨意開口說話的份兒！來人，將這不懂規矩的奴婢掌嘴二十！”

林家四爺想著總要讓林夫人把氣給出了，這件事才能過去，猶豫了一下，便沒有攔。與被杖斃或者發賣相比，掌嘴已算是極輕的懲罰了。

劈劈啪啪的掌嘴聲過後，林家四爺見施姨娘只是面上紅了點兒，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大礙，這才放下心來。大嫂終究還是嘴硬心軟，哪怕惱了，也不曾對施姨娘下重手啊。

林家四爺卻是不知道，施姨娘是有苦說不出。表面上看來，女兵們已是十分手下留情了，施姨娘臉上連皮也不曾破，實際上，施姨娘此時兩邊的兩頰都已經沒有知覺了，現在，她就是想說話，也說不出口，只能一臉焦急地看著林家四爺。

林家四爺卻誤會了施姨娘的意思，勸她道：“大嫂對你已經罰得夠輕了，還不謝謝大嫂？往後，你說話做事之前要再三思量，可不要再做些蠢事兒了。”

施姨娘：“嗚嗚……”

林夫人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倆人，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林家四爺的幻想：“一碼歸一碼，剛才施姨娘隨意插嘴之事，我已懲罰了，可施姨娘迫害我林家骨肉之事，還沒有一個了斷呢。來人，將施姨娘杖斃！”

“大嫂手下留情！施姨娘雖然有錯，但罪不至此啊！”林家四爺未曾料到，林夫人竟然還惦記著要杖斃施姨娘的事，一時之間，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匆忙中，林家四爺瞥見了站在林夫人身側的莊氏，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莊氏，素日裏，你身子不好，施姨娘便幫你管著這府中的事務，操心兒女們的大事。你縱然不念施姨娘的情，也該站出來為施姨娘說兩句話吧？我從不知你是這等冷心冷情之人！你別忘了，筠婷和筠巧縱然嫁出去了，日後也是需要娘家的兄弟為她們撐腰的！你這樣待施姨娘，日後，指望剛哥兒如何待筠婷和筠巧？”

莊氏見她名義上的丈夫到了此刻，還妄想她會為施姨娘求情，有些好笑，又有些悲哀。

她這丈夫，待施姨娘，也算是十分用心了，哪怕冒著得罪林夫人的風險，也要保下施姨娘。

林家四爺對施姨娘一脈有多偏愛，對她們母女就有多漠視。從頭到尾，林家四爺對於她們，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之心。思及此處，莊氏愈發堅定了要與林家四爺析產別居的想法，此番，她已經與施姨娘及林家四爺撕破了臉皮，繼續呆在那府中，指不定哪日就被悄無聲息地整死了。

“老爺說錯了，施姨娘與我之間，從來都沒有什麽恩情，有的，只是仇怨。我從來都不曾指望過施姨娘所出的兩個庶子，能夠成為我兒的倚靠。若是我兒遭了難，他們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這樣的兄弟，還不如沒有！”

“今日，施姨娘要毀我女兒的終生幸福，就是要我的命。她都要我的命了，我自然也巴不得她去死！”莊氏看向林家四爺的目光中，帶著刻骨的恨意。

林家四爺從未見過這樣狠厲、瘋狂、不管不顧的莊氏，一時之間，竟有些怔住了。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發現，林夫人帶來的人正拿著板子一下一下地往施姨娘的身上招呼，竟是要將施姨娘活活打死。林家四爺目眥欲裂，撲到施姨娘身前，一邊護住她，一邊看著林夫人，哀求道：“大嫂，不要！”

林夫人不為所動：“我早已給過你選擇的機會，也給過施姨娘生路。可你總是心存僥幸，妄圖蒙混過關。施姨娘有沒有罪，怎麽處罰，如今，已經不是你說了算的了！”

林家四爺終於知道，林夫人今日來時，便已經下定了決心。他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林夫人給出了兩種選擇，一種是將施姨娘發賣，還有一種是她直接將施姨娘杖斃。可惜林家四爺先前總以為自己向林夫人求求情，當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就如林夫人不理解林家四爺對施姨娘的執著一般，林家四爺也同樣不理解林夫人在這件事上的認真。現在，林夫人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林家四爺，她不是在跟他開玩笑。

女兵們手下絲毫沒有留情，二十大板過後，施姨娘身上已是血肉模糊。

林家四爺看著自己寵了這麽些年的嬌娘趴在上，奄奄一息，再也忍不住了：“大嫂，在府裏頭鬧出人命，終究不好聽……將施姨娘發賣了吧……”

疼的快要暈過去的施姨娘聽到林家四爺的話，眼中浮現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來。她受了這麽重的傷，若是被發賣出去，還有活路嗎？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林家四爺別過頭去，不看施姨娘哀哀的目光，心一橫，道：“從此之後，我府上，就再也沒有施姨娘這號人了。大嫂可滿意了？”

心裏頭終究是有怨言的，明明正說著求饒的話，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刺了林夫人一句。

林夫人巋然不動：“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是。四弟，好好一個家，被你折騰到這個地步，父不父，妻不妻，子不子，你可滿意了？”

“若不是你寵妾滅妻，埋下禍家之源，又將施姨娘慣得無法無天，連林家子嗣也敢算計，她又怎麽會有今日？這一切，都是你之過！你不好好反省你自己，倒還有臉責怪他人？”

林夫人失望地搖了搖頭：“四弟，你與三弟，不愧為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莊氏嫁給你，實在可惜了！”

“你且記住，施姨娘被發賣之後，你和你的好兒子們，誰都不許再把她買回來。若是你們再次將她買回來，就視為你們不願服從宗族的規矩。到時候，就自請除族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那章有人嫌短？哪裏短了，三千字呢！

今天想要加更的話，就努力留爪爪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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