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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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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站到了,蘇西西知道她該下車,但是腳卻像是有千斤重,“其實--你真的是個好人,我希望你能夠早點回頭,好好過日子!如果我是你,回去我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離那個豪華的監獄!”</p>

“豪華的監獄?”宋靖寧不解的重覆了一次是指他家嗎?</p>

蘇西西用力的點頭,“嗯!那是別人的,你不能一直依附下去,不然等你老了,人家就會一腳把你踢開,你就變得一無所有!”</p>

他先是一楞,最後嘆了長長的一口氣</p>

她凝視著他深刻的五官,“我要回去了,你好自為之吧!”</p>

“如果我想念你的時候,要怎麽找到你?”</p>

他溫和的語調觸動了她心中的某一根弦,若他不是她最討厭的那一種類型的男人,該有多好?</p>

可惜……她一點都不想要自己的人生變得跟爸媽一樣,一輩子吵吵鬧鬧個沒完沒了</p>

她幽幽的說:“我們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不是嗎?”</p>

“是啊,”他點頭,眼睛一直盯著她的臉,“確實沒有必要”</p>

這個單純的女人需要的是一個願意給她愛與家庭的男人,他可以給她許多的東西,但就這些--他給不起</p>

蘇西西知道自己要哭了,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眼眶發酸,應該也泛紅了,但這個時候哭就實在太可笑了</p>

她咬著下唇,像是逃避似的推開車門狼狽的離開,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p>

蘇西西回到了南部,她的生活依然沒有太大的改變</p>

她的阿爸依然愛打牌,阿母整天為此哇哇叫,整個家熱鬧得雞飛狗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變了</p>

她常常一個人發呆,出神的想著某個人,某個她根本不適合的人</p>

在隔了一個多月,她努力的想要忘記這個人的時候,老天爺竟然還跑來跟她開了一個大玩笑,所以她發呆的時間變得又更多了……</p>

“救命啊!”蘇明祥抱著頭四處躲藏,“西西啊!快來救爸爸!”</p>

廖雅玲拿著雞毛撣子追在身後,不留情的打著</p>

“別打了!老婆--”蘇明祥哀號著,“老婆--我不敢了啦--”</p>

“我打斷你的手,你以後才會不敢!”廖雅玲不停的揮舞著雞毛撣子,還不忘大嚷著,“丟人現眼、丟人現眼,都被抓進警局了,還不知道要反省,也不想想都幾歲人了!”</p>

“好啦、好啦!老婆,我會改!”</p>

“改?從年輕改到現在,我看等我進了棺材你也改不了,死賭鬼!”</p>

“老婆--老婆!”蘇明祥一把捉住了廖雅玲的手,“不要再打了!”</p>

廖雅玲的雙眼一瞪,有點意外一向打不還手的丈夫在多年後竟然敢抓住她,不讓她打,“你跟誰借了膽啊!竟然抓住我的手!”</p>

“不是啦!”蘇明祥苦著一張臉,“你女兒--是咱們的西西!”</p>

廖雅玲皺起眉頭,眼光掃過去,就見蘇西西呆呆的坐在窗邊,望著外頭,一動也不動</p>

“老婆啊,你有沒有覺得我們西西有點怪怪的?”蘇明祥壓低自己的聲音問道</p>

以前若是這種情況,蘇西西早就出來擋在他們中間了,但現在他們吵得屋頂都快掀了,她在旁邊不單沒半點反應,還好像沒聽到似的</p>

“西西再怪都怪不過你這個老賭鬼!”廖雅玲推了蘇明祥一把,雖然嘴巴是這麽說,但眼底寫著擔心,“西西啊!西西?”</p>

她的叫喚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p>

廖雅玲連忙上前,手撫上蘇西西的額頭</p>

蘇西西嚇了一大跳,“媽!你幹麽啦?會嚇死人耶!”</p>

“你才嚇死我了!”廖雅玲撫著自己的胸口,狐疑的看著她,“你在想什麽,想得這麽出神?”</p>

蘇西西搔了搔頭,不自在的站起身,咕噥道:“哪有想什麽”</p>

“最好是沒有!”蘇明祥在一旁咕噥</p>

“阿爸,”蘇西西瞪著自己的父親,“我說沒有就沒有!”</p>

蘇明祥的脖子立刻一縮,躲到老婆後頭</p>

“要吃飯了,”廖雅玲擔憂的目光追隨著蘇西西,“你回房間去幹麽?”</p>

“我不餓不想吃,等一下別吵我”蘇西西無精打采的說完,身影消失在兩老面前“我要睡一下”</p>

“這天要下紅雨啦!”蘇明祥忍不住說道,“咱們西西從小就愛吃,現在竟然會吃不下東西?老婆,你有沒有覺得她從臺北回來後就不對勁,會不會姓趙的小子欺負她?”</p>

廖雅玲的眉頭皺得死緊,她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向來開開心心的,她可不想她受了什麽委屈而性情大變</p>

“我怎麽知道!”廖雅玲什麽打人的情緒都沒了,將手中的雞毛撣子給丟到一邊,“改天你去問問她!”</p>

“我?”蘇明祥一楞,“我去問?”</p>

“對啊!”廖雅玲用力的拍了下自己的老公,“你是她阿爸,你不問誰去問!”</p>

“我是她阿爸,但你是她阿母啊!這種事不都是女人去問比較好嗎?”看到太座那掃過來的殺人眼神,蘇明祥的氣焰立刻一消,“好啦、好啦,我去問!老婆,我肚子餓了”</p>

廖雅玲瞪了他一眼,但還是走到餐桌前,快速的替蘇明祥添了碗飯</p>

蘇明祥立刻笑得開懷,坐到餐桌前,“老婆,等會兒洗澡,我替你擦背!”</p>

廖雅玲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雖然吵吵鬧鬧了大半輩子,跟著這個男人過的也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日子,但其實她心裏比誰都還要清楚,除了愛打麻將這件事之外,蘇明祥其實是個百分之一百的好丈夫</p>

她的視線若有所思的瞄向蘇西西緊閉的房門,只要這唯一的寶貝女兒能夠有個好歸宿,她就真的很滿足了</p>

今年的中秋,老天爺很賞臉的給了大夥兒一個又圓又亮的月亮</p>

合家團圓的日子,蘇家雖然只有三口人,但是每年還是會應景的烤肉,聚在一起吃月餅、袖子,只不過蘇西西依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p>

“西西啊!”蘇明祥討好的烤了塊肉片,用吐司夾著送到女兒跟前,“快點吃!”</p>

蘇西西搖了搖頭,“我不想吃”</p>

蘇明祥苦著一張臉,“西西啊,你是怎麽了?你這個樣子阿爸看了真的很難過!”</p>

蘇西西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我又怎麽了?”</p>

“以前你阿母打我,你都會護著我,可是現在你都不幫我了,到時若是我再因為賭博被抓進派出所,你是不是也不理我了?”</p>

蘇西西聞言,不由得翻了個白眼</p>

一旁正在殺柚子的廖雅玲氣不過,拿起柚子皮就丟了過去</p>

蘇明祥嚇了一下</p>

“你這個家夥,”廖雅玲啐道,“除了賭以外,你就不會講點別的嗎?”</p>

“哎呀!老婆,我--”蘇明祥無奈的嘆了口氣,“西西啊!你跟阿爸、阿母說,是不是趙弘明欺負你?”</p>

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趙弘明了,她想的是宋靖寧,不過她不想跟任何人談起這個人,尤其是自己的阿爸</p>

雖然只見過一次面,但是蘇明祥竟然會對他念念不忘,直說他看起來很有教養、脾氣又好,要不是她兇巴巴的話,他真的想要求他考慮一下當蘇家的女婿</p>

在蘇明祥的心目中,蘇西西的評價可能只比他養的那只小黑狗要好一點而已</p>

廖雅玲雖然嘴巴不停的數落著蘇明祥,但手還是將剝好的柚子,一口一口餵給正在烤肉的蘇明祥</p>

“阿母,”蘇西西看著兩人的互動,終於在二十幾年後的今天,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都沒有想過要跟阿爸離婚嗎?”</p>

兩個老的差點被這句話給嚇死,同時震驚的看著她</p>

蘇西西無辜的眨了眨眼,“你們從年輕吵到現在,每次都像是要把屋子拆了,難道你們不累嗎?”</p>

兩夫妻面面相覷,然後同時露齒而笑</p>

見他們笑得開心,蘇西西更覺得困惑</p>

“西西……”廖雅玲拍了拍女兒的手,柔聲的說道,“我雖然有時候很氣你阿爸,但是我真的沒有想過要跟他分開”</p>

“為什麽?”</p>

“因為他對我很好,除了愛賭了一點之外這麽多年吵吵鬧鬧,外人都在看熱鬧,我們也知道,但這就是我們溝通的方式你阿爸是個男人,你以為他為什麽每次都乖乖的讓我修理?”</p>

蘇西西想了一會兒,給了個合理的答案,“因為他做錯事!”</p>

廖雅玲搖搖頭,瞄了自己的老公一眼,“因為他愛我,在乎我們的家!雖然我總說他愛賭不顧家,但是家裏發生什麽事,他哪一次不是在我的身旁、陪著我,這比很多男人強多了,不過……除了我要生你的那天!”</p>

“老婆,那天我也趕回來了!還送你去醫院!”</p>

廖雅玲忍不住擡起手,就往他的後腦勺打過去,“你找死啊!還敢講得這麽大聲,差點來不及是事實,你這輩子要不是遇到像我這麽識大體的女人,我看你一生就完蛋了!”</p>

“我知道、我知道!來--吃點肉!”蘇明祥諂媚的說“別生氣!”</p>

看著父母甜蜜的互動,蘇西西不由想得出神</p>

“每個人都不會是完美無缺”廖雅玲咬了口肉,看著女兒,“我從以前就知道你阿爸是個什麽樣的人,除非我有把握可以改變他,不然就只能接受這樣的他!既然選擇了,就接受跟他這麽多年,我沒想過離婚,打打鬧鬧也是一種情趣,感情的事就是這麽一回事,你以後慢慢就會懂的”</p>

澳變他--不然就接受他……</p>

她有辦法改變宋靖寧嗎?看著父母親,其實就像他們吵吵鬧鬧一輩子也不見得是壞事啊,只要彼此相愛就好</p>

如果宋靖寧願意跟她結婚、要她、愛她的話……</p>

突然她的腦子像是被雷打到似的,一下子清明了起來!</p>

其實老天爺已經替她做了決定了,任何事的發生若真有他的道理在,她在這個時候發現自己懷孕,不就是老天爺要她去做點什麽嗎?</p>

宋靖寧是她肚子裏孩子的爸爸,她當然不能狠心的放任他揮霍青春,繼續靠著巴結別的女人過一輩子</p>

她住在一個鄉下地方,未婚懷孕就像丟了一顆原子彈,所以她該離開這裏,看著父母親愉快的互動,雖然舍不得他們,但是她該去追求自己的幸福</p>

“阿爸、阿母!”她像是活過來似的精神百倍,“明天我要去臺北!”</p>

兩個老的驚訝的看著她</p>

“我要去臺北找工作,順利的話--我還要把自己嫁出去!”</p>

“啊?”</p>

在父母來不及有任何反應之前,蘇西西已經開開心心的去收拾行李了</p>

她會找到宋靖寧,就像她阿母找到她阿爸一樣,不顧一切的跟他生活在一起一輩子!</p>

只要有愛就行得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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