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4章

關燈
第24章

眾人皆驚, 包括知道他們兩個可能有一腿的人。

誰都沒有想到,在公審現場,烏丸霧嶼竟然會公開對琴酒表白。

“呵。”琴酒忍不住笑了,他的嘴角朝上揚了揚, 很快又因為疼痛降了下來。

烏丸霧嶼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對琴酒告白, 琴酒也沒想到會在今天聽到烏丸霧嶼的示愛。

他終於承認了。

愛情的追逐戰中, 遲早有一方會認輸。

烏丸霧嶼,一敗塗地。

“卡蒂薩克,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烏丸蓮耶語氣不好地質問。

“是,父親。”烏丸霧嶼認真地重覆:“從小到大, 我都沒求過您什麽事情,如今我有了喜歡的人,父親能不能將他留給我?”

“卡蒂薩克!”

“父親,求你了。”烏丸霧嶼的眼眶紅了,甚至落下淚來,幾近哀求。

烏丸蓮耶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將人暫時帶下去吧。”烏丸蓮耶疲憊地開口。

烏丸霧嶼的眼睛閃過光彩, 他的眼眶中還溢滿淚水, 心卻重重放了下來。

公審轉為私下審判。

烏丸霧嶼明白,自己贏了。

審判結果很快出來了,琴酒在組織的一切權利被剝奪, 伏特加另尋搭檔,雖然保留了“琴酒”這個代號,但已經不被允許接觸組織的任何事務, 名存實亡。

換而言之,琴酒完全變成了烏丸霧嶼的附庸, 就連這個代號都是因為烏丸霧嶼才得以保留,一旦烏丸霧嶼對他失去興趣, 組織裏多得是人想要他的命。

烏丸霧嶼第一時間將琴酒轉移到了自己名下的醫院,安排了可以信任的人守著他。

“卡蒂薩克……”躺在病床上,琴酒像是明白烏丸霧嶼要做什麽,虛弱地問:“能不走嗎?”

自從琴酒獲得代號後,烏丸霧嶼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脆弱的模樣,仿佛風一吹便散了。

他怔怔地看著琴酒,張開口,話卻哽在了喉嚨裏。

“你生病的時候,我都會陪著你。”

烏丸霧嶼的心宛如被刀子絞過。

烏丸霧嶼第一時間走到了病床邊上,輕輕撫上了他的手,感受到琴酒手背的青筋,他的心更痛了。

“我不是不想陪你,半天好不好?給我半天的時間。”烏丸霧嶼對琴酒說道:“中午十二點之前,我一定回來陪你。”

有些事情,他必須要處理。

“可如果你回不來呢?”

“我會回來。”烏丸霧嶼用眼神示意病房中的人出去,房門關好之後,他探頭過去,輕輕吻上了琴酒的唇。

蒼白的唇仿佛也因為這蜻蜓點水般的一吻重喚生機,竟然有了一絲血色。

“等我,阿陣。”烏丸霧嶼站直了身子。

琴酒一直盯著他,沒有阻攔,卻也沒有收回視線。

烏丸霧嶼嘆了口氣,終於還是狠下心走出病房。

才到病房外面,有人將一個檔案袋遞給了他。

“照顧好他。”烏丸霧嶼吩咐,拿著檔案袋匆匆離開了。

西郊的別墅。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沒有打游戲,兩人窩在沙發上,雖然盡可能擺出悠閑的姿態在看電視,但身體的線條卻全都緊繃著。

他們在緊張,這是當然的。

他們在害怕,他們本就應該害怕。

做了那樣的事情,還以為能萬事大吉嗎?

烏丸霧嶼進門的那一刻,兩人明顯都註意到了,卻都裝作毫不在意。

“琴酒之前找你們制造過一批炸/彈?”烏丸霧嶼清亮的嗓音在客廳中響起。

“有這麽一回事嗎?”松田陣平裝傻。

萩原研二含含糊糊答:“或許有吧。”

松田陣平找機會中傷琴酒:“那家夥到底怎麽回事?我們明明說過等你回來開工,可他非不願意,他連你的話都不聽?”

烏丸霧嶼面色陰沈。

他撕開檔案袋,用力一甩,漫天的照片便天女散花般飄落下來。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本來都不在意,直到兩人註意到了照片上的內容.

等等,那是!

萩原研二抓住一張照片,是一輛殘破的車,通過車型和車牌能清晰判斷,這根本就是他姐姐的車!

車子破損得很厲害,車子被嚴重追尾,車屁股幾乎都塌進去了。

四面車窗被震碎,玻璃的碎片一地都是,甚至可以看得到車上的血跡。

松田陣平也接住一張,是松田丈太郎的住院照片,他被人打得鼻青臉腫,腿顯然斷了,被打了石膏用繃帶固定在醫院提供的架子上,無法移動。

萩原研二甚至找到了姐姐住院的照片,她的頭上綁著繃帶,閉著眼睛,昏迷不醒。

明明發生了這樣令人氣憤的事情,兩人這次卻都沒有第一時間發火,他們只感到四肢冰涼,手上的照片有千鈞之重,甚至壓得他們手都開始顫抖。

“我的人辦事很小心,對我的命令執行也足夠精準,所以他們目前還沒死。準確來說,他們其實沒什麽大礙。”

“你管這叫沒有大礙?”萩原研二幾乎吼得破了音。

這一次,竟然是比較沖動的松田陣平攔住了萩原研二。

松田陣平眼眶通紅,兩眼冒著火,卻沒有朝烏丸霧嶼揮動拳頭,只惡狠狠問:“你到底想要什麽?”

“聽話。”烏丸霧嶼語氣平靜:“我將你們帶過來,在物質上從來沒有虧待過你們,也沒對你們進行毆打、刑/訊,我對你們的耐心其實一直很充足。但是我沒想到,我的耐心與縱容竟然會成為你們叛逆的本錢。”

炸/彈只裝了三分之一的量,這是烏丸霧嶼用來在公審上駁斥朗姆一派的說辭。

但卻也是真的。

琴酒做事,向來能做絕就做絕。

他知道這件事情風險有多大,知道他可能會被組織處死,因此絕不會留下朗姆那個禍患。

炸/彈只可能是這兩個人動的手腳。

“我很不滿意。”烏丸霧嶼實話實說。

雖然他們的行為誤打誤撞讓琴酒活了下來,但他們的初心可不是這個。

叛逆的家夥,總要受些懲罰。

“這次的事情,你們讓我非常失望,我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以後在關鍵時刻你們搞鬼,我又會落得什麽下場。”烏丸霧嶼問他們:“萩原研二,松田陣平,你們制造的炸/彈我還敢用嗎?”

“對不起。”萩原研二道歉,立刻又道:“是我們做錯了事,禍不及家人,你不能傷害他們!”

“但我已經傷害了。是不是還會對他們做什麽,就要看你們的表現了。”烏丸霧嶼唇角勾起陰冷的笑容,光明正大地威脅:“如果我想,他們甚至無法活著走出醫院。”

“你不能那樣做!”松田陣平大聲抗議,又咬牙切齒:“我……我們錯了,我們以後都照你說的做!”

“包括制造炸/彈?”

“包括制造炸/彈!”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松田陣平不由捏緊了拳頭,額上也暴起青筋。

烏丸霧嶼嘲諷地看著這一幕,他明白,雖然松田陣平應了,但對方的內心仍舊飽受煎熬,甚至在反覆衡量、拉扯。

這樣不行。

當正義的一方占據上風,這兩個家夥又會立刻反水,而他將成為其中的受害者。

烏丸霧嶼今天過來,就是要和他們徹底解決這件事的。

“我向你們保證,你們制造的炸/彈絕不會用來傷害無辜的人。”烏丸霧嶼以退為進,他想要兩人一個態度,就先給他們一個態度:“事實上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我的理念和你們其實相差不大。”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對視一眼,眼神中充滿警惕。

“不相信?”

沒有人說話,但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我所在的組織是一個跨國大組織,組織的根基就在霓虹,而我的父親是組織的boss。”烏丸霧嶼說到這裏,自嘲地一笑:“聽到這個,你們肯定認為我的話更不可信了,對吧?但是你們知道我的父親在追求什麽嗎?他在追求長生。”

烏丸霧嶼的眼神陰鷙毒辣。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都十分震驚,長生?這種事情怎麽可能實現!

“為了追求長生,他組建了一個巨大的藥物研究機構,而我,身為與他血脈相連的兒子,我就是最合他心意的實驗品。”烏丸霧嶼的眼神涼薄而諷刺。

“你是實驗品?”松田陣平不相信:“可你明明是他的兒子……”

“我的父親很長壽,我是他一百多歲還老當益壯生下來的孩子。”看著兩人震驚的眼神,烏丸霧嶼只感到可笑:“試管嬰兒,精/子培育,總之,我的誕生就是為了給他做實驗用的。”

氣氛一下子變得相當壓抑。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大氣都不敢出,只震驚地看著烏丸霧嶼。

“我想推翻組織。不為別的,只為了能活下去。”烏丸霧嶼冷靜地說道:“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我會死在組織的實驗室裏。”

不……

他其實已經死了。

如果不是重生,如果不是他有所準備,他已經被實驗殺死了。

甚至……

如果不是在島上發了一場高燒,如果不是琴酒突然炸/傷了朗姆,他也會被留在島上強行進行那場絕對會殺死他的實驗。

他的時間不多了。

哪怕烏丸蓮耶的身體在轉好,哪怕他有了新的藥物,但以烏丸蓮耶冷血,也絕對不會留給他太長的時間。

“我是組織的太子爺,整個組織都不敢不把我的話當回事,可我為什麽要來找你們?”烏丸霧嶼反問:“我無人可用嗎?我找不到比你們擅長造/炸/彈的人嗎?是我不敢用!我要做的是推翻組織,是推翻組織的boss,所以組織的人我根本不敢用。”

“我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們。”松田陣平提出質疑。

烏丸霧嶼冷笑。

他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對著自己的手掌劃了一刀。

“正常人的血液是鮮紅色的。”

“你這不就是……”萩原研二說著一怔。

烏丸霧嶼的血不是鮮紅色,雖然很不明顯,但他的血液要比一般人的血液顏色深些,卻又不是血液即將凝固的暗紅。

“體質不同罷了。”萩原研二說道。

“是,體質不同。”烏丸霧嶼幹脆利落地承認了:“因為被做了多次實驗,所以我的血液和其他人的血液顏色不同,當然,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萩原研二,你觀察得很仔細。”

萩原研二抿緊了嘴唇。

“其實也不僅僅是壞處。”烏丸霧嶼用力攥了一下手掌,掌心中溢出更多的鮮血,但很快卻又放緩,傷口滲血的速度明顯比正常人要慢許多:“我的傷口比一般人更容易愈合。”

“血小板過多是病。”松田陣平提醒。

“這不是血小板過多,是藥物的作用。”烏丸霧嶼淡定地說道:“我就像是一個藥罐子,體內各種藥物相互制衡,最後形成了一個平衡的生態。生態……是不是很有意思的描述?”

烏丸霧嶼甩掉手上的鮮血。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連忙躲了躲。

“放心,我的血沒毒。”烏丸霧嶼翻了個白眼,他倒也沒毒到那種程度,否則人早就受不了了。

“所以你說的是真的?”萩原研二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那樣惡毒的父親嗎?

“嗯。為了活下去,我什麽都願意嘗試,包括養兩個警察幫忙。”烏丸霧嶼朝兩人發出邀請:“願意和我一起摧毀組織嗎?”

半真半假。

烏丸霧嶼的確想摧毀組織,但不是為了活下去,準確來說,其實是為了讓琴酒活下去。

他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但他在意琴酒。

他絕不能讓琴酒再一次被組織害死。

竭盡一切可能,拉攏身邊一切可以拉攏的力量,無論如何也要讓琴酒活下來。

萩原研二與松田陣平對視,兩人心中仍舊存疑,但此刻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好。”萩原研二先答應了。

松田陣平補充:“但如果你騙了我們,我們可是會反悔的。”

烏丸霧嶼瞄了眼照片。

松田陣平的臉頓時就綠了,怒道:“卡蒂薩克,你不要太過分了,你再敢動他們……”

“不會了。”烏丸霧嶼向兩人保證:“只要你們聽話,這是最後一次。”

萩原研二苦著臉說道:“只要你和我們好好聊,我們以後也肯定會合作,你又何必對他們……”

“這是報覆。”烏丸霧嶼表情冷漠。

兩人一楞。

烏丸霧嶼的眼神甚至流露出一抹殺意,雖然很快收斂。

為了琴酒,他願意拉攏身邊一切可以拉攏的力量。

但前提是,這些力量絕不能反噬到琴酒的身上。

正午十二點之前,烏丸霧嶼遵守約定回到了醫院,走到琴酒病房門口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蘇格蘭拎著一個保溫瓶,站在琴酒的病房門口等他,烏丸霧嶼安排的人則正盯著蘇格蘭。

“烏丸先生!”見到烏丸霧嶼,蘇格蘭眼睛一亮,快步過去說道:“你看起來憔悴了不少,我給你熬了雞湯。”

“我代琴酒謝謝你。”烏丸霧嶼接過保溫瓶。

“其實我是給你……”

“還有事嗎?”烏丸霧嶼問。

蘇格蘭悄悄看向琴酒的病房,他這次過來,其實是想探探琴酒的情況。

“沒事的話就先回去吧。”烏丸霧嶼說完,拎著雞湯便進入了病房。

蘇格蘭立刻朝病房裏面探頭,房門卻被很快關上。

“這位先生,還請你離開。”烏丸霧嶼安排的人也開始趕客了。

蘇格蘭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這次算是一無所獲。

“沒有睡嗎?”烏丸霧嶼拎著雞湯走到了琴酒病床前。

琴酒的視線定格在保溫瓶上。

“蘇格蘭送了雞湯過來。”

琴酒迅速失去興趣。

“別這樣,你好像對他很不爽。”烏丸霧嶼哄著他:“我和蘇格蘭都不熟的,我是因為你該好好補補,這才收下他送的雞湯。”

琴酒面色稍霽,卻還是說道:“你就不怕他在湯裏下毒?”

“那也太明顯了吧。”烏丸霧嶼忍不住笑。

“也可能被人借刀殺人。”

“不會,他們這種人一向警惕,送人的湯絕不會離手的。”烏丸霧嶼隨口說道。

琴酒立刻敏銳覺察:“他們這種人?”

“就是組織裏的人啊。”烏丸霧嶼裝傻。

他指的,其實是臥底。

蘇格蘭身為一個臥底,若是能被人借刀殺人,那業務能力得差成什麽樣?

“我不是瞎子。”琴酒似提醒也像是在警告,他願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完全是因為烏丸霧嶼。

烏丸霧嶼笑著問:“好哦,那以後我不要蘇格蘭煮的湯了。”

琴酒輕輕“嗯”了一聲。

“我親手給你煮湯好了。”

烏丸霧嶼一句話說得琴酒臉都綠了。

可烏丸霧嶼還在說,甚至自我陶醉:“洗手作羹湯,神仙眷侶!”

“神仙眷侶我不覺得,但如果喝了你煮的湯,我怕是會原地飛升。”

“真的那麽厲害?”

“是,被毒死也算飛升了。”

烏丸霧嶼“嘁”了聲,什麽人嘛,他明明很認真要照顧好琴酒的,琴酒卻在嫌棄他!

烏丸霧嶼找了兩個小碗,和琴酒你一碗我一碗地喝光了雞湯,然後揉著肚子滿足地靠坐在椅子靠背上。

“啊……舒坦~”

湯太美味了,量也很足,他們兩人分都喝得肚子飽飽的。

而且雞湯中竟然加了胡蘿蔔!明明是那麽可惡的胡蘿蔔,天底下第一難吃的東西,煮進雞湯裏竟然不顯得難吃。

果然,蘇格蘭是廚藝界的天才!

“怎麽樣?琴酒,我就說蘇格蘭做飯很好吃!”烏丸霧嶼興沖沖提議:“你這幾天住院應該吃點好的,讓蘇格蘭每天送飯過來?”

“是送飯給你吃還是給我吃?”琴酒打量著他。

“當然是給你吃了!”烏丸霧嶼義正辭嚴:“你受了這麽重的傷,肯定要好好補補啊,我最多吃你一點剩飯。”

“我的剩飯?意思是三分之二的雞湯?”

烏丸霧嶼啞口,他剛剛好像的確喝得多了點。

“就……你胃口小?”

琴酒翻了個白眼,卻還是順著他:“是,我胃口小,稍微喝點就夠了。”

烏丸霧嶼忍不住笑,想抱住琴酒卻又怕碰疼他,只在一旁小聲說道:“就知道你最寵我了。”

“唉,兒女都是債啊。”

“餵!”烏丸霧嶼大聲抗議。

在醫院的幾天,蘇格蘭一直幫忙過來送飯,最初只是送午餐,後來進化成三餐都送。

量大,哪怕有只“饕餮”在身邊,琴酒竟然都能夠吃飽。

味道就更加不用說了,這幾天烏丸霧嶼一直碎碎念著一定要將蘇格蘭拐來專門做飯。

琴酒在一旁聽著頭疼,組織養一個狙/擊手容易嗎?培養出來就是為了給他做飯用的?

或許是因為琴酒現在沒有了實權,琴酒出院的那天,琴酒派系的人就只有伏特加過來。

“大哥……”

“別亂叫。”琴酒仍穿著那件黑色的大衣,身上的傷還沒完全好,精氣神卻早就回來了,挑眉對伏特加說道:“有點自知之明,你現在地位比我高。”

“你一天是大哥,一輩子都是大哥。”伏特加咬牙,決絕說道。

琴酒嗤笑了一聲。

烏丸霧嶼打圓場:“伏特加都來接你出院了,我們上車……”

“上你的車。”琴酒說道。

烏丸霧嶼一怔。

“去開車。”琴酒又說了一句。

烏丸霧嶼抿緊嘴唇,還是去開車了。

伏特加就在一旁看著,可憐兮兮,卻在琴酒冷漠的表情下一句話都不敢說。

甚至當琴酒坐上烏丸霧嶼車子副駕駛,烏丸霧嶼發動車子離開的時候,伏特加還站在原地,從後視鏡看著,憨厚的漢子倒頗有種大狗狗的可憐模樣。

“伏特加來接你出院了。”

“嗯。”

“他是真沒把上面的命令當回事,也是真把你當他大哥,否則你現在這處境,他腦子有病才會來沾你。”

“嗯。”

“你和伏特加一起搭檔好多年了,任務中還救過他好幾次,他是想著報答你。”

琴酒嘆了口氣,問:“你想說,我不應該那樣對他?”

“他看起來有點難過。”

“我不上他的車,他只是心裏邊難過,我上了他的車,他以後日子都不會好過。”琴酒冷漠中隱藏著獨屬於他的溫柔。

烏丸霧嶼也嘆了口氣,琴酒現在除了一個代號其他權力一點不剩,比剛剛拿到代號的人還要不堪,畢竟他們還能調動外圍成員呢。

再加上琴酒差點弄死朗姆,在組織已經成了眾矢之的,琴酒現在疏離伏特加地球而是為了他好。

可他用這樣的方式對伏特加好,伏特加未必就會願意。

“回家後,把我的保時捷弄過來。”琴酒說道。

“你還怕伏特加給你開壞了?”

琴酒搖頭,說:“後面有你的小床。”

烏丸霧嶼舔了舔下嘴唇,笑著問:“沒有伏特加,我們兩個都坐前面不就行了。”

“坐可以坐前面,但做還是後面比較好些。”琴酒意有所指。

“咳。”烏丸霧嶼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難以置信地看著琴酒,“你變了,琴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早答應我的告白,我早變成這樣了。”琴酒剛出院,今天沒有開車,這會兒坐在副駕駛上,手卻不老實地落在烏丸霧嶼的大腿上。

“餵,你別亂來,我在開車!”烏丸霧嶼立刻警告他。

“亂來?你以為我要做什麽?”琴酒反問,故意說道:“說不定我只是看你褲子皺了,想幫你撫平呢。心臟,看什麽都臟。”

琴酒說著幫烏丸霧嶼撫平被揉皺的褲子,然後慢慢向上,微涼的手指鉆進了他的腰帶處,並且緩緩向下。

烏丸霧嶼一個急轉彎,車子都差點翻出去。

“開車小心一點。你今天褲子提得急,你瞧內褲都露在外面了。”琴酒手指一勾,將烏丸霧嶼的內褲勾了出來。

是淺藍色的。

烏丸霧嶼咬牙切齒:“可我記得它剛剛還在裏面。”

“是嗎?那肯定是你看錯了,它剛剛就是這樣的。”琴酒說謊臉紅都不紅。

“手拿開!”烏丸霧嶼將琴酒的手撥開,“傷都沒好利索就想玩刺激的?你玩得起嗎你?”

琴酒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被這樣的眼神盯著,烏丸霧嶼磨了磨牙齒,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惱羞成怒了?”

“沒有。”烏丸霧嶼撇嘴,“也不知道學誰,平日裏裝的不近男色,現在又變成老流氓,幹嘛?今天是月圓之夜,狼人形態大白天就壓不住了?”

“你這嘴……”琴酒“嘖嘖”兩聲,還是這麽毒。

“你嘴不毒?你罵人的時候,你隊裏有一個敢吱聲的嗎?”

“他們不敢吱聲是因為槍,不是因為嘴。”

“你確定?基安蒂都罵不過你!”

“多大個人了,我可沒和基安蒂小學生對罵過。”琴酒澄清,又補充:“況且我嘴毒,還不是因為你嘴毒傳染的?”

“我哪有,我可是小太陽!”

琴酒再次撇嘴,眼神充滿鄙夷。

烏丸霧嶼磨磨牙齒,一只手扶著方向盤,將自己安全帶解開,上半身猛地躥了過去在琴酒的嘴上啃了一口。

真的是啃,力道大的差點把琴酒嘴唇啃出血。

“你這……”

“這才叫嘴毒。”烏丸霧嶼現身說法,舔了舔嘴唇說道:“光知道罵人算什麽嘴毒,小學雞。”

琴酒真想也解開安全帶讓烏丸霧嶼看看自己的嘴毒,可前面有交警查車,他只能暫時罷休。

烏丸霧嶼也綁好安全帶,表現得就像是一個乖寶寶,完全看不出剛剛還那樣狂野。

回到家後,烏丸霧嶼給了蘇格蘭自己安全屋的地址,讓他每餐送過來,雖然看著像是將對方當跑腿小弟,但連安全屋地址都給了,也可以看出對他有多信任。

他也沒空和琴酒廝混,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一疊資料擺在書房的桌子上,烏丸霧嶼咬著鋼筆,仔細判斷著每一個人的可信程度。

烏丸霧嶼在組織有自己的一批人,他們在大多數時間都服從烏丸霧嶼的命令,可信任,好操控,但是這些人可從來都不是沖著他個人來的。

他是組織的太子爺,雖然烏丸蓮耶想弄死他,但在外人眼中依舊風光無限。

因此,這些人究竟是效忠組織的還是效忠於他的,既然要好好搞一番事業,現在就必須分辨出來才行。

“這個,家人朋友都在我的控制下,倒是可以信任。”

“這個的話……我記得他是父親硬塞給我的,說是搞情報一流,我看不能用了。”

“還有這個,當時他過來的時候還沒拿到代號,是我一手提拔的……”

一個個挑選著,琴酒就坐在一旁看。

照片與檔案鋪了一桌子,桌子的一角還有一摞。

平日不覺得,今天弄出來仔細挑選時,琴酒才發現烏丸霧嶼手底下竟然有這麽多心腹。

嗯……不完全是心腹。

但若只是派系之爭,不動搖組織根基的基礎上,這些人都會為烏丸霧嶼出生入死。

“被你挑出來的人你打算怎麽處理?那些更忠於組織的,拋棄掉?”琴酒問。

烏丸霧嶼搖頭,“太浪費,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用,我要做的事情又不是每一件都在針對組織。我只是幫他們分下層,安排的時候也省心些,知道什麽事情能安排給他們,什麽事情不能。”

“他們裏面或許有烏丸蓮耶的眼線。”

“多新鮮,整個組織都是他的,誰手底下沒他的眼線?”烏丸霧嶼對這點倒是不在意,反正他早在防備了。

“伏特加?”琴酒註意到了一份不該在這裏的資料。

“嗯。”

“你把他放這裏面……”

“你的人就是我的人。”烏丸霧嶼擡頭,給了他一個“你有意見嗎”的眼神。

琴酒倒是沒什麽意見,但還是提醒他:“我現在手底下沒人了。”

“今天誰來醫院接你,誰就是你的人。”烏丸霧嶼自信一笑,伸手搭在琴酒的肩膀上,說:“你倒也不用妄自菲薄,你人格魅力真挺大的,不是所有人都是為了你的地位和權勢才聚集到你身邊的。”

琴酒抿緊了嘴唇。

“不讓他加入我們,他就很可能被我的人弄死,我倒也不是故意針對他,但真搞起來誰都沒把握波及到誰,所以我認為有些事情可以提前和伏特加通個氣。”烏丸霧嶼將伏特加的照片挑到了可以信任的那摞。

琴酒嘆了口氣,“隨你吧。”

審查這麽大一批人實在是累人的工作,他們早上回來,中午蘇格蘭送餐過來都沒搞完。

烏丸霧嶼伸著懶腰從書房出來,琴酒已經將人帶了進來並且在擺盤了。

“等過幾天,你可以提前買菜過來做,我這裏廚房還是好用的。”烏丸霧嶼看著滿桌子的菜,很驚訝:“怎麽這麽多?”

“慶祝琴酒出院。”

“我可不記得你和琴酒關系好。”

“我和他關系其實沒多好,但他是你的人,我當然也要做些表示。”蘇格蘭擡頭,藍色的眸子漾著笑意。

烏丸霧嶼一怔。

琴酒一把捂住烏丸霧嶼的眼睛,將他拉到座位上坐好:“你眼睛都看直了。”

“我沒在看他!”

“呵。”

烏丸霧嶼撇撇嘴,怎麽看別人一眼都不被允許了?

“兩位關系真好。”蘇格蘭擺好飯菜,就準備離開了。

琴酒卻喊住了他:“留下來一起吃吧。”

蘇格蘭面露訝色。

“沒想到我會留你?你在等什麽?等他親口留你吃飯嗎?”琴酒戳穿蘇格蘭的心思。

“沒有。只是受寵若驚。”

“我現在的身份,你受寵若驚?”

蘇格蘭輕聲笑了,說:“琴酒,你好像很在意這次懲罰。”

“我沒有。”

“可我們兩個都沒有提到你的處境,你卻主動提起來了,這是在意的表現。”

琴酒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

烏丸霧嶼也在桌下攥緊了拳頭,是啊,怎麽能不在意呢?

他這些天一直都小心不碰觸琴酒的傷疤,可他曾經那樣高高在上,突然就被打落泥潭,說不在意也太假了。

他這樣在意……烏丸霧嶼想不出辦法,他想不出辦法立刻將琴酒重新擡上去,尤其現在朗姆還沒有出院,事情仍舊敏感。

“呵。”烏丸霧嶼還沒想到辦法,琴酒反倒先笑了,他隨意把玩著手上的筷子,似笑非笑問:“你知道我也是從泥潭裏爬出來的嗎?”

蘇格蘭語氣平靜:“所有人都是從外圍成員做起……”

“我不是。”琴酒打斷了他的話,眼神充滿了鄙夷:“外圍成員?那些被你認為是陷入泥潭的家夥,曾經是我的可望不可求。”

蘇格蘭表情錯愕。

烏丸霧嶼卻已經想到了。

他低頭,抿緊嘴唇,心裏對於組織的憤恨正在一步步增加,幾乎已經到達了即將爆發的臨界點。

“世界各地每年都有很多拐賣、走失兒童,他們成批成批地被運往組織的研究所,然後一個接一個死在了實驗室裏。你沒有見過他們死時猙獰的表情吧?竟然覺得外圍成員就是陷在泥潭裏了。”琴酒冷笑,語氣中的嘲諷也不知是在針對誰。

蘇格蘭瞳孔地震,難以置信問:“琴酒,難道你……”

“我就是唯一的例外。”琴酒是踏著屍山血海從地獄中走出來的。

外圍成員?不受重視?隨時可以被拋棄的一次性用品?

至少他們還有往上爬的機會,至少他們的死亡只是一瞬的痛苦。

可是實驗室的人呢?琴酒親眼見過苦苦熬著半個月生不如死的實驗品,痛苦的哀嚎聲幾乎可以穿透實驗室隔音良好的鐵皮門。

“我能從那樣的環境中爬上來,如今對我來說,只是稍有些不如意罷了。”琴酒輕笑,語氣雲淡風輕。

“抱歉,我不知道。”蘇格蘭道歉,看著琴酒的眼神竟也多了幾分覆雜的情緒。

“用不著道歉,像你這種活在陽光下的人,再怎麽想象力豐富,也根本不知道黑暗中究竟茍藏著什麽。”

“我……”

“咳,吃飯,都吃飯吧,吃飯不要講話。”烏丸霧嶼回過神來,連忙打斷,生怕琴酒等下再說些什麽會被蘇格蘭察覺。

琴酒深深看了烏丸霧嶼一眼。

“要親親是不是?來,給你。”旁若無人的,烏丸霧嶼湊過去親了親琴酒的唇。

琴酒擡手摸了摸,指腹輕輕摩挲著剛剛被親吻的位置。

蘇格蘭:……

他迅速低頭,當做什麽都沒有看到。

吃過飯後,蘇格蘭忙不疊便離開了,顯然這種黏膩到簡直能拉絲的氛圍讓他招架不來。

等蘇格蘭離開之後,烏丸霧嶼又回書房挑人,琴酒突然從身後抱住了他。

烏丸霧嶼一楞,然後便笑了,這是沒任務可做,變得喜歡撒嬌了?

“炸/彈出問題,你有沒有懲罰他們?”

烏丸霧嶼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沈著:“有。”

“我是故意的。”

“猜到了。”

兩人之間陷入了冗長的沈默。

終於,烏丸霧嶼先忍不住開口,他企圖掙開琴酒,卻又怕弄裂他身上的傷,掙了下沒掙開便不再動了。

“你為什麽非要提起這件事?就讓我們忘了它不行嗎?”烏丸霧嶼語氣很不好:“我最初的時候的確沒考慮到,但後來一想就明白了,你這麽多疑的性格,他們給你什麽你就敢直接用?你早試過了對不對?”

“是。”

“你直接用,就是想用自己給我做個示範,告訴我他們都不可信。你受害越大,我就越生氣,說不定會除掉他們,你表面上不說什麽,實際上早看他們不順眼了。”

“你別生氣。”琴酒的頭輕輕蹭了蹭烏丸霧嶼的脖子。

“少來,我不生氣?你怎麽不氣死我!”烏丸霧嶼罵道:“我以為你沒那麽蠢,不管朗姆死不死,你都難逃一死,可你還是用了殘次品,你是豬嗎?”

“我安排了人,如果朗姆沒死我卻死了,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

“早幹什麽去了?你要一開始讓你的人動手……”

“不行!”琴酒收緊了手臂,他更加抱緊了烏丸霧嶼,固執地重覆:“不行。”

以後都可以,但這次不行。

這一次襲擊,只能由他親自動手。因為這次襲擊的最終目的根本就不是朗姆的命,他是想……想……

“我要你回來。”喑啞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宛如杜鵑的低泣。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