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梅爾維爾（四）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不過我認為，你被修改的記憶應該是柱或者初代們的秘密，防止被其他神靈窺探。因為和你本身的記憶沒有任何連貫性，所以只會有‘感覺有點怪’的想法。】

聽完羅蕾萊的解釋，林克什麽都沒說，眼神放空，思維一片空白。

嚇傻了？這小子不是那種一遇到絕境就不知所措的人啊？

沈默了許久，林克才有所反應，【布雷的暗示算是解開了吧？】

所有的有智生物都一樣，越簡單的事情就越不會動腦筋去想，布雷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以警告的方式提醒林克，過多使用精神力會引發柱的反感，聯想到死神希克斯也是自然之子出身，林克並沒有起疑心，甚至將這當做善意的警告。

【是的，暗示就是這樣，只要被本人意識到就會自動解除。】其實在林克融合羅蕾萊魂能的那十天，她就從林克的記憶裏發現布雷對他下了暗示。奪取身體的計劃失敗，羅蕾萊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不過，林克接下來的行為有些出乎她的預料，本以為他會陷入低潮，可林克只在知道的最初有些糾結，很快就將猜忌與焦慮統統都拋到腦後。

【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嗎？下次你可能還會被布雷下暗示。】

【瞻前顧後不是我的性格，想再多也無法改變既成的事實，既然以我現在的實力防不住，索性把精力都用在力所能及的事上。】林克倒不擔心布雷再下暗示，在信仰之力恢覆之前，天上界的諸神都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的動作，他們都不想步上羅蕾萊的後塵。成為下一個隕落的神靈。

召出森羅萬象，看著法術分類裏的神術與奧術，林克依舊苦惱。沒有合適的場地，他也沒法繼續自創法術啊，奧萊特的工會是臨時租的場地，只能進行普通的物理訓練，去藏書區又有可能暴露身份。

對林克的想法，羅蕾萊非常無語。

連布雷下暗示的動機以及晨曦修改記憶的緣由都置之腦後，卻為了這麽簡單的小事而苦惱？

【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情景嗎？】

不止記得。甚至可說是印象深刻。萬裏冰封的銀白景致在腦子裏一閃而過，林克很詫異，羅蕾萊怎麽會突然提這個？

【操法者可以憑借精神力創造屬於自己的意識空間，你那個世界似乎也有類似的詞，好像是叫……精神世界。】

【流放之地的精神世界這個詞不是這樣用的】。林克忍不住吐槽。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夠了。意識空間的大小、環境是由你由的內心與精神構成，你可以在你自己創造的區域內盡情測試法術，而不需要擔心會對物質界造成破壞。】

林克很是心動。【我該怎麽做？】

【你就不擔心我利用這個機會占據你的身體或者像布雷那樣給你下暗示？】

林克長嘆一聲，不時來一出，他也會煩的好吧。

【你不是已經試過了嗎？就算真的成功也無所謂，反正我們的目標都是死神，至於超出的部分，柱會阻止你的】

意識相通，羅蕾萊知道林克並未說謊，他確實是這樣想的。可就是這樣，她才更無法理解。

晨曦改動的記憶與本性無關。這個家夥難道不怕死嗎？

【懼怕並不能阻止死亡，只要是生物都會有死去的一天，即使是‘神’也不例外。細胞的壽命只有幾天，甚至幾小時，昆蟲通常活不過百日，人類幾十年的壽命已不算短。只要活得有意義，不虛度光陰。幾天還是幾十年又有什麽區別？】

羅蕾萊瞠目結舌，這番話裏沒有半分虛假和偽善。也許……我真的可以期待……

沈寂片刻後，她指示林克如何創造意識空間，【停止一切肉體活動，集中精力冥想。排除多餘的思維，只留下一個念頭，自我。】

這是林克在吸收羅蕾萊的魂能後第一次進入完全的冥想狀態。他再一次看到了混沌的黑暗，巨大的光柱以及以自身為中心的感知範圍。不同的是，這次他的意識裏多了另一個靈魂。

因為魂能融入的關系，已經算同化的羅蕾萊第一次看到擁有形態的柱。或者說。這是林克眼中的柱，象征四元素的四道沖天光柱，承載著世界。

【黑色的部分象征著未知，也代表力量所無法掌控、到達的區域。】羅蕾萊指著遠處的黑色區域解說，【而你周圍已經顯現的部分代表你所能汲取到的元素範圍，但你現在需要的不是感知。是構建。把這些也排除。沒聽懂嗎？把感知也去掉！】

【這……有點困難。】原本林克學習冥想就是為了感知，沒法做到羅蕾萊的要求。

【不，你可以，你必須這樣想。誰也幫不了你，我也不行，這一步必須由你自己完成，否則你永遠也無法構建屬於自己的意識空間。】

好吧，我試試……

構建一詞提醒了林克，既然意識空間是由精神構建的，那他可以像使用具象化的力量那樣，靠想象來完成構建。就如同3d建模一樣，先規劃出一個立體的空間，再細化內部。

羅蕾萊還在考慮如何向林克解釋構建，感知所探查到的環境忽然變成了一個全白的立方體。很快，上方顯現出布滿星空的天空，緊接著是平整的地面，隆起的變成丘陵，凹陷下去的變成湖泊，地表上覆蓋了灌木和樹木，比瓦奧萊特大不了多少的空間轉瞬之間變成了了一個微縮世界。

【根本不需要我幫忙嘛……】羅蕾萊低喃，精神世界可以直接反應出構建者的性格與內心，只是……【為什麽是夜晚呢？你這家夥無論陣營和性格都更偏向秩序。】

【大概與我的生活習慣有關吧，我在流放之地都是晝伏夜出，夜晚只是環境。與陣營與性格無關。】和羅蕾萊的夢境一樣，在這裏，林克擁有完全的身體，而不只是單純的感覺。

這虛構出的意識空間真的可以測試法術嗎？

羅蕾萊感受到林克的疑惑，提議道：【試一試你就知道了。】

試？林克有些猶豫，雖然沒花費多少精神力，可要是毀了的話，豈不是又要重來一遍。

【你用過法師的訓練場吧，與其說那是布雷的傑作。不如說，那是意識空間的具象化。】

【我明白了。】林克在心裏默念森羅萬象，這個由神只魂能和命運魔精構成的聖物成功顯現。

以意念驅動翻頁到法術分類，林克遵循著現實裏使用法術的方法，將精神力註入後，他的對面出現了一條由純精神力構成的風蛇。

破壞那片樹林！

得到命令後，風蛇扇動翅膀。半透明的身軀以看似緩慢實則飛快的速度滑行過去。一棵棵樹木在閃電吐息下化為焦炭，只用了幾十秒的時間，蔥郁的樹林就被毀壞殆盡。

【怎麽，質疑你召喚物的威力真實性？】在意識空間裏，羅蕾萊不再只是一道意念，一個聲音，她還保留著在夢境裏的模樣，白袍、銀發。

【畢竟，這只是我的意識。就算測試成功，又怎麽能知道法術在現實中使用的效果？】尤其是攻擊類法術，在對敵時不好把握啊。

【你難道就沒想過，布雷既然在未封神前就能制造出類似意識空間的實物，為什麽神靈不能制造類似的空間呢？】伴隨著她的這句話，被毀壞的樹林開始了自我修覆，一如布雷所制作的那些封閉的訓練場。只要不超出某種上限，無論破壞多少次都會恢覆如初。

不過，這種修覆是會耗費林克的精神力。

林克一邊埋怨羅蕾萊喜歡繞圈的說話方式，一邊琢磨她話裏的暗示。

類似……難道是……

【沒錯，被你稱為‘幻境’的夢中世界就是諸神合力制作。在那裏，你可有感覺到不真實？】羅蕾萊的話徹底打消了林克的疑惑。

原來如此，這下就可以盡情測試法術測試而不用擔心被發現了。林克的欣喜才維持了短暫的幾秒就被羅蕾萊接下來的話破壞殆盡。

【使用意識空間必須投入全部的精力，沒有感知，你無法得知現實的情況，肉體也處於無防備的危險狀態。】

【那該怎麽辦？】林克不認為羅蕾萊會給自己一個極度危險的建議。既然意識空間早已存在。法師們肯定有解決的辦法。

【這時候就凸顯出使魔的重要性了。】

在幻境時，林克有兩名因為職業白得的自然盟友，穿越到埃德加之後，德魯伊都隨柱的封閉而與世隔絕，他到現在還沒有嘗試過締結使魔。

【我畢竟只是一縷寄宿在你靈魂中的意識，只能示警。沒有防禦或擊退敵人的能力。】羅蕾萊建議林克盡快締結使魔，是否忠心並不重要，關鍵是能力。只要訂立了契約，就可以約束使魔，使其無法反抗甚至是背叛主人。

可瓦奧萊特四周是沒有人煙的荒原，除了狂化的野獸，根本找不到魔法生物。再則，林克認為瓦奧萊特是人類城市，魔法生物當使魔相當的紮眼，倒不如先用野獸應付一陣子，等有機會再換合適的。

【使魔是有數量限制的，只有聖者以上的位階能破法則的約束，可真到了那一步，也沒有使用使魔的必要了。】羅蕾萊讓林克慎重選擇，他身份特殊，隨便找個野獸草草應付，既是對自己的不負責，更是對世界的不負責。

怎麽就上升到對世界不負責的高度了……林克嘴角抽了抽。

【要麽找一個德魯伊或元素生物當自然盟友，要麽捕捉魔法生物或惡魔當仆役，二選一吧。】

伴隨著羅蕾萊給出的選擇，林克的精神力再度充沛，這代表現秩序與光明的太陽已經升起，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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