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冷漠如他

“我不要。”小姑娘淚眼汪汪，松開桃夭，轉而站在元離面前，“哥哥，你不能忘恩負義，姐姐救你一命，即便姐姐做了錯事，你也不許抓她。”

說著，小身子擋在元離面前，揚起的下巴，顯得理直氣壯。

她救了他？

元離不知道，但桃夭身懷魔珠，確實應該放在眼皮子底下，也不知道天獄修好了沒有？

狹長的眼落在眼前的小姑娘身上，居高臨下，“一事歸一事，不能混為一談。”

“我才不跟你走，你受了傷，難道還抓的到我不成？”桃夭咧嘴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盡顯狡黠。

她才不信一個方才還躺在床上的將死之人，還能有什麽樣的本事去抓她。

桃花眼裏滿是質疑，腳步又不由自主的往門口退去，警惕萬分，其實，她還是有防備的，萬一真要出手抓她呢，她也好趕緊逃。

狹長的眸就這麽望著她，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笑，在這黑夜中泛著冷，幾乎在眨眼之間，黑色的身影猶如鬼魅掠過，下一刻，玄月劍緊貼著桃夭細嫩的頸脖，刺骨的冷意讓桃夭忍不住顫抖，似乎只要她敢逃，那把劍就會毫不猶豫的削掉她的腦袋，擡起眼震驚的望著眼前的冰冷容顏，手不自覺的摳著衣角，指尖泛著白。

這樣的元離，讓她沒來由的感覺到害怕，還有陌生。

“這樣，夠了嗎？”冰冷的氣息噴灑在耳畔，桃夭忍不住一陣哆嗦。

“你這個壞人，放開我姐姐。”水盈震驚過後，大眼睛突然蓄滿了淚，追著元離的身影伸手就要打過去。

“盈兒別鬧。”醫仙眼疾手快的抱住哭鬧不休的水盈，抱在懷裏輕聲細語的哄著。

“乖，那小子跟你姐姐鬧著玩呢，你爹爹那麽厲害，他要是敢欺負你姐姐，他爹爹定會扒了他的皮！”醫仙心疼的摸著僅到自己腰間的水盈的小腦袋，他才不擔心那只妖精怎麽樣呢，但是害盈兒傷心那就不行了，眼睛瞪著還在門口僵持的一妖一仙，登時怒不可竭。

“還不趕緊滾，非要老頭子親自動手將你們扔出去才開心嗎？”

元離不答，目光盯著桃夭，身上釋放著若有似無的壓迫感，“你是想站著出去，還是躺在棺槨裏被擡著出去？”

“呵呵呵，聽聞殿下的驚塵殿景色很是不錯，殿下既然相邀，桃夭便恭敬不如從命。”桃夭笑得尷尬，眼睛落在頸脖的利劍之上，指尖搭在上面，順著元離回收劍的力氣將劍推開，直至那金色的劍消失在元離手中，這才松了一口氣。

“盈兒，不必擔心姐姐，姐姐去驚塵殿玩幾天就回來，你在這待著，等姐姐回來帶你去玩。”換上歡呼雀躍的言語朝水盈擺手，又蹦蹦跳跳的跟上雲中那修長挺拔的身影，離開這裏。

好歹不要嚇壞了盈兒才是。

直至站在驚塵殿門前，桃夭還緩不過來，她又要當囚犯了嗎？

“殿下回來了。”仙侍青竹遠遠的看見元離的身影，歡歡喜喜的把元離又捎帶著桃夭給迎了進來。

庭院之內。

“吃下去。”元離伸出手來，露出掌心的一顆黑色的丹藥，送到桃夭的面前。

“我不吃。”只一眼，桃夭便嚇得後退，蒼白著一張臉，連連擺手。

天知道那會不會是什麽毒藥，她又不傻，說不定他就是明裏畏懼著爹爹不敢殺她，所以強迫她吃毒藥，到時候死無對證，他就可以撇清關系了。

“若是不吃，我現在就殺了你。”元離上前一步，他的聲音透著清冷，直冷到人骨子裏去。

突然迸發的強烈殺意讓桃夭的小腿肚止不住的顫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連她自己也分不清那是恨的，還是怕的緣故，乖乖的上前，發白的指尖拈起那顆小小的藥丸，在月光的照耀下，泛著淡淡的一層光。

緊閉著一雙眼，飛快的將藥丸送入口中，入口即化，容不得她半分作假。

睜開眼簾，發白的一張臉泛著一股怨恨，“滿意了？”

她以為那一次的同生共死的經歷，足夠讓他對她有一點慈悲，然而，只不過是她的空想罷了。

歷險過後的三殿下，依舊是那個清貴冷月，高不可攀，根本不會出現桃夭妄想的慈悲之心。

“如你所想，那是毒藥，世上只有我有解藥，所以，你若敢逃，後果自負。”夜色之下，漆黑的眼眸亮得可怕，冰冷而又危險。

直到看到桃夭眼中的驚恐，這才轉過身，吩咐青竹，“找人安排一間房給她，然後，來我房裏，我有事吩咐，要快！”清冷的身影目不斜視，修長的腿在言語落下之時便擡起離去，留下懷著一股八卦之心的青竹，與滿心怒火的桃夭。

夜，已深，帶著涼意的風吹過青翠的竹，傳來一陣沙沙作響，屋檐掛著的鈴鐺微微搖晃，清脆的聲響落入窗邊元離的耳中。

青竹走了進來，屋內沒有點燈，擡眼一片黑暗，青竹習慣性的將目光看向打開的窗邊，果然看到那個清瘦的身影，“殿下，夜裏風涼。”

“今日是什麽時候了？”伸手關上窗，卻仍舊倚在窗邊，望著窗外的竹影搖晃。

“三月初五，明日就是天後娘娘壽誕了。”青竹自小便跟在元離身邊伺候，他的所思所想，青竹是最清楚的，元離這樣問，問的是他所在意的那個人，天後。

“那好，明日……記得叫我……”幾乎發生在一瞬間，就在元離說完話，身體驟然倒地，青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之時，白著一張臉，幾乎是飛奔著過去。

“殿下……”言語間是說不出的驚慌失措。

明明剛剛還好好的……

青竹點亮了寢殿裏所有的蠟燭，登時，整個寢殿恍如白晝，青竹扶著元離來到床榻之上，明亮的燭火映著元離的臉，越發蒼白，微弱的氣息恍若死人。

青竹小心翼翼的褪下了那一身的黑衣，直至露出滿身數不清的那些深可見骨的傷痕，傷痕上面還流著黑色的血水，當衣衫盡數褪下的那一刻，青竹的眼眶已經盡是淚水。

元離的身體本就是強弩之末，即便已經化解了梼杌的毒素，身體的傷卻還在，這一夜，他一次又一次的動手，先是醫仙，後是桃夭，那些看起來無甚的動作，卻不是一個重傷之人可以承受的，那些本就還未愈合的傷口，在看著一個個普通的動作之下，被撕裂開來，這一路，元離都一直在強撐著罷了。

直到，他把事情交代好，因為在這裏，他能相信的不過是一個青竹罷了。

青竹沒有大喊大叫，鎮定下來的他擡袖擦幹眼淚，轉頭從一側的櫃子裏拿出傷藥，小心翼翼的為他上藥。

白色的藥粉落在傷口之上，手下的身體忍不住在顫抖，淚水，又忍不住模糊了眼眶，要他快些過來，是因為身體快要撐不住了吧，受了這麽重的傷，也不開口請岐黃仙官，淚眼中溢出了滿滿的心疼，是因為沒人關心會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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