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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三:某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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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三:某瓶酒

他瘋了!

這個男人絕對是瘋了!已經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他咬牙用另一只手出乎意料地舉起配木倉抵上自己心臟的那刻——沙奈便不由自主地狠狠踹飛了他手中的武器。

無法原諒……無法原諒像這般明明擁有反擊力量的人做下這樣可笑的自裁舉動!

幾乎沒有給蘇格蘭喘氣回神的時間,臉色不明的沙奈便用力揪起了他的領帶,在走廊監控隱藏的死角,兩人似乎緊緊地依偎在了一起,她們簡直像是一對真正處於熱戀中的暧昧男女。至少在方才來到酒店的波本眼裏,事實就是如此。

【さな……你也要拋棄我嗎?】

區別於之前與諸星大爭鋒相對的態度,在不遠處停下腳步的波本露出了罕見的空洞而迷茫的神情。他面無表情地盯了二人一會,突然背過了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而被誤會的沙奈與蘇格蘭卻陷入了氣氛危險而緊張的拉鋸戰。他沒有反抗的意願,僅僅是垂著眸側過了頭,早在被她以悄無聲息的腳步接近並戳穿一切偽裝的假象時,蘇格蘭便下定了決心絕不再認真地看她一眼與托付愚蠢而不必要的真心。

“蘇格蘭,膽小鬼。既然有自殺的勇氣,為什麽卻以如此可憎的逃避態度拒絕與我交手!你是在瞧不起我嗎?”

“……”

“說話!別再低著你的頭!”被他沈默的姿態徹底激怒,沙奈狠狠地拽了一把他的領帶——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了一起。但是蘇格蘭依然拒絕去看她。

“你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不出手——”沙奈的話突然停住了,這時候她才發現蘇格蘭嘴角的傷口很可能是本人故意造成的。因為只有在他攥緊了拳故意砸向自己的情況下,才能勉強構成這種痕跡的形狀。

這個瘋子……到底在想什麽?她下意識地松開了拽住他的領帶,即將離開的手卻在一瞬間被蘇格蘭握住。他用那雙灰藍色的眼眸近乎絕望地看著沙奈,嘴唇遵從本能地上下開闔了幾下,不出意外地被少女憤怒地扇了一耳光。

“簡直令我惡心,你在開什麽玩笑!”

“……”他放任著泛紅的臉頰,湧動著覆雜情感的眼底突然浮現出無法形容的酸澀,“的確只是一個玩笑,我就是在欺騙你。包括被你無意中揭露的身份。”

“呵,我還以為你會抵賴一會呢!”毫不在意地挑眉輕笑,沙奈稍微拉開了與蘇格蘭的距離。但無論距離遠近,她的視線總會情不自禁地集中到男人染有血漬的嘴角。

奇怪的男人,比起幹凈利落地解決對方,他的做法似乎更接近傷害與折磨自己。

果然也是病得不輕的神經病。對於組織內所有男性毫無同理心的沙奈冷漠地在心中做出了最終判定。不過,他的真實身份……此刻突然聯想到並不適合組織生活的宮野明美,沙奈的心裏隱約掠過了一個可怕而瘋狂的想法。

公安臥底,還是行動組裏少見的狙擊高手。如果能脅迫他拿出足夠多的公安內部被保護人名額,或許宮野姐妹就能如願地過上不用擔心受怕的平常人生活……而且聯合外部勢力從頭到尾地摧毀這個該死的組織的話,對於把它當作家與信仰一般存在的琴酒與波本來說——一定會是最痛苦又無法忘懷的回憶吧!

【想讓他們死去……無法忍受了……想要他們跪下來露出後悔的表情!更想要他的血與淚來彌補姐姐的悲傷!】

身體裏還未脫離的某個意識又開始說話了。她的記憶,她的情緒……她的思想恍若無法掙脫的大蛇猛地覆上了她霎那空白的大腦。

於是在蘇格蘭瞳孔微縮的眼底,曾經他心裏無害又需要被拯救的純白少女以一種極度惡意的姿態再次接近並輕輕捧起了他莫名發燙的臉。

“幫我,蘇格蘭。你沒有拒絕的資格……”緊貼在耳邊的甜蜜嗓音,他一次次的感到戰栗,連什麽時候離開的雙手摸到了他隱藏另一部手機的位置都毫無察覺,她似有似無地觸碰著他胸前的口袋,神態天真,“正義而緊張的警官先生,你難道要拒絕無辜的我嗎?都是琴酒的錯哦,沒有他的話……還有那個陰魂不散的波本,我一定是生活在太陽底下的善良日本市民吧。”

“幫我吧,蘇格蘭。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做到的。”

“……”他不堪忍受地閉上了眼,喉結小心地滾動了下,“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噗嗤——”狀態奇怪的沙奈幾乎是親吻上了男人的耳垂,但她的眼底卻是一片嘲諷與冰冷。拒絕看向她的蘇格蘭只能聽見沙奈更加小聲輕柔的嗓音,她或許是帶著溫柔的笑說出了與命令毫無差別的請求吧。

“只是請你帶我們姐妹離開組織哦。不過志保那邊有點麻煩呢,我這邊也有一個陰魂不散的惡心鬼在糾纏。所以蘇格蘭,殺了琴酒與波本……殺了他們,我和志保的力量都可以為你們公安所用。你對我們不可能一無所知吧?”

“還是說,這樣的條件你還覺得不夠?”觸碰著他胸口的手指有了停頓,沙奈收回了笑,她等待著沈默著的男人回答,一面更加貼近了他……隱藏真正屬於自己手機的部位。

他是終於發現了嗎?急促加重的喘息聲,猝不及防的沙奈突然被一把推開了。

“不要再……靠近了。”他擡起了頭,睜開的灰藍色眼眸似乎在克制著什麽。沙奈皺起了眉,她不滿地提高了嗓音,直率而任性地朝他表露著不耐,“所以,你是答應了嗎?”

“你是認真的嗎?還是說只是在……”你是在捉弄我吧,沙奈。蘇格蘭覆雜地掃過她一無所知的臉龐,態度不明,“宮野沙奈,你確定現在的狀態是清醒著的嗎?”

“……”

“啊,我很清醒。”突然轉變的無所謂語氣,眼神閃了閃的沙奈露出了諷刺的笑容。

其實是被你推開才徹底恢覆了自己的意識。不過,她的記憶與情感,還有昨晚的事——現在的我全都知道了。

是平常的她,蘇格蘭松了一口氣。只是他並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在的狀況……尤其是宮野沙奈發現了自己臥底的身份。

抱有私心地答應她?還是說采取公安該有的流程?

這個問題並未思考太久,沙奈便直接脅迫他做出了唯一的選擇。

“你打不過我的,連隱藏的腳步聲都無法事先發現,這就是我們的差距。如果你膽敢拒絕我,即使自己不畏懼死亡,但那部不為人所知的手機呢?蘇格蘭,你可以試試——看到底是誰拔木倉的速度更快。”

“……”

再次沈默了啊。嘖。這個悶葫蘆真難纏。

沙奈撇了撇嘴,就在她打算搶走男人的那部手機直接逼迫他屈服時,蘇格蘭夾雜著嘆息的聲音終於響起了。

“我答應了,但是琴酒和波本……”

“這件事交給我,我知道對上他們你會吃力。放心吧,本來按照你這種行事作風,遲早會有暴露的一天,但是有了我的配合,這種收容神經病的組織根本不在話下。”

不,重點不是這個。你想要我幫你殺了琴酒和波本,即使他們罪大惡極,但按照現在的法律制度恐怕也只是暫時看守。

不過現在更為緊要的事也不是和她進行口舌之辯,屬於組織的聯絡工具突然傳來了通知鈴聲,蘇格蘭不得不將自己從各種繁雜的思緒中掙脫出來。他深吸了口氣,拿起手機的那刻,卻意外地瞥及餘光範圍內的沙奈也同時握住了手機。

“嘖,你這個討厭鬼也跟來了?就在六樓的開放式酒吧?我拒絕!你難道忘記了我還在出任務嗎?”

“煩死了!有什麽重要的事不能電話上說明?”

她生氣地想要掛斷電話,但是不知手機那頭的人說了什麽,沙奈居然一反常態地點了點頭,似乎同意了對方的條件或是邀約。這也讓蘇格蘭隱隱地沈下了臉色。

他大概看了眼發給自己的臨時狙擊配合任務,突然覺得詭異的湊巧。

【蘇格蘭,先放下手中的任務。就在你們蹲守的地點附近,我們的一處據點遭到了日本警方的盤查。現在你就去配合那邊幾個上不了臺面的外圍成員,必要時刻可動手全部解決他們再引爆那處據點撤退。】

他皺起了眉,緩緩擡起的眼巧合地與露出相似神情的沙奈兩兩相視。

“任務……可能要暫停一會。我會離開一段時間,或許不會耽誤太久,你自己小心保存好房卡。”

還真是湊巧啊……自己剛接到波本的邀請,這邊蘇格蘭就被臨時任務調開了。沙奈不由得發出無語的冷笑,她總覺得和那個腦子很不正常的波本有關。但關於這家夥到底在背後做了什麽,又做到了何種地步她是全然無法猜出的。

只是——波本談到的諸星大與姐姐的情報,她又的確很想知道。作為實力強大的情報組幹部,他一定是掌握了某種證據確鑿的消息吧。

不耐地呼出了口氣,沙奈沖著蘇格蘭點了點頭,隨即毫不留念地轉身離去。對於蘇格蘭身上的其它事,她或許是沒有一點興趣的。

而另一邊,等待已久的波本搖晃著手中的高腳酒杯,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惡意的笑。

【さな,我也不想這樣做的。但即使是憤怒地想要殺死我,你一定也是愛著我的吧。】

【你不是宮野艾蓮娜,你絕對不是她,我也不會再被舍棄。さな……不要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他隱含瘋狂的繾綣目光屢屢投向路人走過的入口方向,毫不意外地吸引了幾位臉紅心跳的年輕女性。

在沙奈皺著眉接近酒吧的一刻,有一名被波本的出色外在迷惑的女人終於忍不住向他發起了搭訕。

她笑著打量了一會男人酒杯中的琥珀色液體,挑眉輕笑道:“波本酒,基本上是很多女性的第一選擇呢。沒想到你居然也——”

“不是為我準備的。”金色短發的男人看也不看她,他輕輕抿了口泛著濃郁香氣的液體,暧昧地在酒杯邊緣留下了一個淺淡的吻,“她就要來了……我不接受其它人的邀請,”

可是你不是已經……看著男人言行不一的散漫動作,敏銳地感受到不明危險與警告的女人後退了一步。

她轉身要走,身側卻意外地傳來了一道夾雜著不耐的清冽女聲。

“你到底要做什麽?我不喜歡這種幽暗的場所!”

是一名年紀尚小的金發少女,在她完整的臉被吧臺唯一的一束明光照亮的瞬間,女人近乎逃避著轉移開了如同火焰般炙熱的視線。

周圍若有若無又自慚形穢的幾道目光相似也不同,但她們周圍的人卻在實實在在地減少。

在兩名混血客人互相對視的時刻,女人悄悄地離開了。這裏原先夾雜著窸窣聲的雜音也徹底靜止了。波本並沒有回答沙奈的問題,他朝她舉起了酒杯,一只手愜意地托著泛著紅的臉頰,嗓音低沈。

“さな,要來一杯波本嗎?”

“……”她懶得回答,繼續皺著眉坐下,神情冷漠地去看波本將只剩半杯液體的酒杯推向她的動作。

“入口的刺激感會比較劇烈,但是さな……它的餘韻是甜蜜而極盡辛辣的。你會喜歡上這種強勁而長久持續的感官享受的。”

意有所指的一段話,他的惡意與晦澀凝視在她面前毫不掩飾。

這家夥……是每天都在升級有病的程度嗎?沙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面露嫌惡的她直接握住眼前的酒杯潑向了波本的臉,“我永遠不會喝你調下的酒,離我遠點!”

“呵,那さな是更喜歡蘇格蘭的味道嗎?還是說……琴酒?”

如果到這裏還聽不懂他的潛臺詞,那就是個傻子了。不是傻子的沙奈倍感膈應地摸了摸或許起了一層雞皮的手臂,正想換個座位遠離越來越發癲的波本,這家夥便眼疾手快地脫下了身上的外套遞給了她。

“是溫度太低了嗎?這裏的確不怎麽樣呢,さな要去我那邊看看嗎?反正現在的任務也無法進行吧,不如和我一起去趟輕井澤吧。”

此時才抽出一張紙巾緩緩拭去額上水漬的男人露出了期待的笑容,他用不像是詢問的口吻為沙奈做出了決定,也令她越來越不耐的神色徹底冷了下來。

“我沒有時間浪費在你的身上,之前你說的那件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關於諸星大和我姐姐,你又是怎麽調查到他——”

“因為他出現在了我和さな的面前,要搞到這種人的姓名檔案之類對於我來說並不難呢。是真的哦,他的確是故意撞上了你姐姐的車。這個男人或許對宮野明美有著利用或者其它的意圖……你還打算信任並與這樣的他來往嗎?”

又是茶裏茶氣的譏諷語氣,看來波本對於只見過一次面的諸星大惡意不小。不過自己也沒多好的印象就是了,沙奈回憶著他的一舉一動,那個和琴酒氣質很像的男人的確存在著很大問題。但是波本能調查到這個地步,還是如此短暫的時間,他究竟為什麽……

“我覆原了已被刪除的附近路段監控。さな,其實你可以向我提出一切問題與求助,只要不是背叛,我都可以為你完成。”

一眼看出沙奈直白表情的波本笑瞇了眼。即使小時候的他對於宮野艾蓮娜有過類似依戀的情感,但是宮野姐妹的話——已與組織的黑暗徹底融為一體的波本其實並不怎麽在意呢。如果不是沙奈的突然出現,他根本不會如此費心地調查發生在宮野明美身上的事。

所以さな……如果你也做出背叛的行徑,我絕對會親手處決你。絕對會。

將洶湧的殺意隱藏在無害而燦爛的笑容下,波本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u盤,他緩緩地推向沙奈,同時也附上了一張寫有自己房間號的字條。

字條率先松開了手,u盤卻被男人噙著笑輕輕按住,沙奈無語地撇過了頭,波本的目光卻黏膩而暗含警告地一直依附在她的身上。

“這裏有當時的影像和證據,還有更多的關於這次任務目標的情報。さな,如果想要知道一切,今晚就來字條上的房間。還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是關於你的堂妹宮野志保,組織最近會將一名幹部派往美國監督並照料她的生活,我直接向那位先生提議了琴酒哦。如果發展得順利,接下來的你指不定會轉到情報組呢。”

“……渣滓!”

啊。她果然露出了想要殺死我的憤怒面孔。波本笑容不變地收回了u盤,面對著沙奈厭惡而滿含殺機的眼眸,他反而擴大了期待而興致盎然的笑。

撒,就來試試吧,沙奈——來較量一番到底是我們中的誰先死於對方的恨意下。

你一定不會對我真正動手的,我在夢裏的確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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