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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終能相會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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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能再拖下去了,伊布讓兩個式神擡著被包裹好的蛋糕,走到江川家。

“眠,讓裏面的人都睡著。”真子是有夫之婦,伊布送她追憶以前愛人的禮物,被人知道了不太合適,所以只好將這裏的人都催眠了。

瑩草把蛋糕穩穩地放在真子身邊,由伊布自己拆開包裝,確定沒什麽問題之後,伊布才把真子喚醒。

在三個月之內做等身大小的翻糖蛋糕太難了,所以伊布只能做出大水缸大小的。她也沒有收服類似“大”牌這樣的道具,只能由幻牌將蛋糕的大小放大了一點,盡可能地讓這個顯得真實。

真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她偏頭想喚來侍女,卻看到了被幻牌放大的翻糖蛋糕。

那是一株櫻花樹生長在青青草地上,花瓣輕輕飛舞,落在兩個少年少女的身上。

“緒方君……”真子掙紮著把手擡起來,想去觸碰那依偎在樹下的人影,可是她太虛弱了,連擡手都困難,“緒方君,你是來見我了嗎?”

那只是放大的幻影,裏面的緒方當然不會回答。

伊布嘆了一口氣,正要讓幻牌解除對她的隱身效果,卻猛然發現她的翻糖蛋糕動了。

原本依偎在樹下的兩個人,相視一笑,手牽手地站起來,在花瓣中悠閑又歡樂地轉起了圈圈。那由硬質糖漿構成的裙擺也變成了真正的布一樣,隨著他們的動作,在風中劃起一道道優美的波浪。

“有風?”伊布發現不知什麽時候,真子的窗戶被打開了。以前她病重,不能吹風,所以門窗一般都是關著的。

風帶著一片片櫻花瓣吹進來,一個淡雅的男聲隱隱約約在念著和歌。

真子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她輕輕說了句“我終於等到你回來了”,就此閉上了眼睛,胸口也漸漸沒有了起伏。

伊布在她床邊坐下,用手探了一下她的呼吸,然後對身邊的紅蓮感嘆一句:“她沒有呼吸了。”

紅蓮卻沒有說話,他抱著伊布突然沖到了門外。

那個翻糖蛋糕上面的庫洛牌效果明明已經被取消了,卻還是在變大,那株櫻花樹甚至生長出了粗壯的根系,深深紮入真子房間的地下,然後樹身也飛速成長著,長成了真子夢境裏那顆櫻花樹的模樣。

與此同時,遙遠某方的一株櫻花樹也在迅速枯萎著,上面最後盛開的櫻花隨風飄起,直奔這株新櫻花樹而來。

“這是怎麽回事?”伊布茫然地看著這一系列變化,就連京都另一邊的晴明也被這景象引出門,皺著眉頭在掐算。

遠道而來的櫻花們融入這顆櫻花樹的樹幹,讓它在這不合時宜的季節裏盛開了。

一個淡淡的虛影從樹中浮現,卻是緒方年輕時的模樣。他看到這個房子已經被大樹毀了,面色上帶著些炯意,卻還是先朝著外頭的伊布深深鞠了一躬。

“多謝恩人讓我們得以再次在一起。”在緒方這樣說著的時候,一個白色的靈魂從死去的真子身上飄起來,安靜又溫柔地站在了緒方的身旁。他們倆先後融入伊布捏出來的兩個人偶中,就像真正的佳偶一樣。

伊布搞不懂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變化。

緒方再次帶著真子向伊布鞠了一躬,說:“我在異鄉死去後,因為心中掛念實在太深,我埋葬處那株櫻花樹已有兩百年歷史,早有靈性,它甚喜和歌,於是收留了我的亡魂。我在它的花瓣上刻下歌句,作為報答,它盡量讓花瓣往京都的方向飛,希望能將我的心意傳達給真子。”

他說到這兒,柔和了眉眼望著真子,真子幸福地倚在他懷裏。即使什麽都不說,也能看到彌漫在他們之間的愛情氣息。

“我沒辦法到京都來,直到上次您把我引入真子的夢境中,我才看到了一點希望。多虧您為我跟真子塑了像,而且還把櫻花樹也塑造出來了,讓它可以脫離原來的樹體,帶著我在這個塑像中重新落戶。”

這樣一來,那個翻糖蛋糕就不是單純的蛋糕了,有了樹靈與魂靈入駐,這個已經變成了樹妖。

晴明被式神帶到這裏落下,他看到是伊布和紅蓮在,心裏放下了一塊大石。他剛剛測算的結果,是他不能除去這個新出生的妖怪。如果他的誕生跟伊布有關的話,應當沒什麽壞處的。

能讓兩個愛人在死後重新在一起,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只是櫻花樹長起來的地方不太好,它把江川家的宅子給占了,江川家近些年還算有權勢,若是鬧到砍樹的地步,那就麻煩了。

晴明似乎知道伊布在擔心什麽,他先是看了紅蓮一眼,然後對伊布說:“江川家的事,我會找時間告知左大臣,拜托他跟天皇求情,保留這株樹,讓江川家另尋居處去。”

說到江川家的人,他們都還處於睡夢中呢。伊布心裏覺得過意不去,當下立刻解除了催眠的效果。

現在江川的家主是真子亡故的丈夫過繼來的孩子,品行還不錯。他因為一些交好的人,對真子的過去知道了一些,只是他並非親生,而且基於尊重長輩的想法,並沒有把她一直掛念舊情人的事宣揚出去。

看到真子現在能和真正心愛的人在一起了,江川家主也是很為她開心。

“江川家人口本就不多,我們會重新設計宅院,把中間那塊地方留給櫻花樹。父親在迎娶母親之後,才知道她心中另有所思,但是他們是天皇的賜婚,即使心中明白很多事,也要裝作不知道。父親對我說過,他還能娶自己心愛的其他女人,但是母親卻只能一輩子帶著遺憾生活了,心中對她有許多歉疚。現在她能再和愛人相會,我想留他們在江川家,世代供奉,也護佑我家後人都能與愛人在一起。”

既然人家家主都這麽說了,伊布和晴明也不再做其他安排。只是京都中多了一個妖怪,即使他們是無害的妖怪,晴明也要把這個事上報。

真子公主的父親已經過世了,現在的天皇是她的兄弟。天皇知道事情經由之後,也是十分感嘆,“沒想到真子殿下經受了這麽多的苦痛。京都是她永遠的家,就讓他們在那裏生活吧,每年的今日,我會從我的私庫裏取出一些財物,贈予江川家,作為他們供奉公主的報酬。”

這件事就這樣落下帷幕。

天色漸漸變暗,系統再次提醒伊布,她該回去了。

伊布抱緊紅蓮,終於忍不住大哭起來,“紅蓮,如果我在我那邊呼喚你,你會到我的身邊來嗎?”

“我一定會去的。”紅蓮輕輕揉著伊布的頭頂,“只要聽到你的聲音,無論你在哪,我都會立刻趕到你的身邊。所以,你安頓好之後,就立刻呼喚我吧。”

希望一刻都不分開。

晴明帶著式神們遠遠看著。一個洞口像再也無法被壓制一樣,迅速在伊布身後成型,將她吞噬進去。紅蓮卻被這黑洞無視了,即使他也在黑洞的範圍內,卻只能看著伊布消失,自己觸碰不到她身上的任何地方。

“唉,希望她的力量能支撐住吧。”晴明看的明白,伊布即使能再次召喚紅蓮,那股能帶人穿梭於不同世界、不同時間的力量也極少了。紅蓮聽到了呼喚,又要如何去到她的身邊呢。

紅蓮失落地回到晴明身邊,晴明輕聲嘆了聲氣,“你暫時與勾陳一起陪在昌浩身邊吧,我不會阻攔你去任何地方。”

這話就是給他下了定心丸,他聽到伊布的聲音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晴明不會阻攔也不會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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