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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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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現在已經到五月, 但是白術給她泡的牛奶還是一如既往的保持剛剛好的溫度。 握在手裏有些燙, 喝到嘴裏剛剛好。

同一樣食物每天都吃, 總歸會生出幾分厭倦感。更何況, 淩歌本身對這種牛奶就不怎麽熱衷。

透明的直筒玻璃杯容量不算小,喝到一半淩歌直接把杯子放回茶幾上。

正在打字的手停下, 白術挑眉“喝完。”

“好撐, 喝不下去。”說完她舉著杯子湊到他嘴邊, “給你喝。”

擡手半握住她的手腕, 白術就著她的手喝完剩下的半杯。把杯子拿到廚房洗幹凈放好,他關上廚房的門走到客廳橫抱起淩歌上樓“睡覺。”

乖乖的靠在他懷裏,淩歌捂著嘴唇打哈欠“好困。”

“恩。”他聲音很低,“今晚不動你。”

不難聽出其中的興味。

淩歌當做沒聽見, 圈住他的脖子安穩的縮在他身前, 眼睛要睜不閉,慵懶到不行。

是真困, 也是真累。

上午在之期, 下午出外景, 一個費神一個費力,回來還要搬家。這時候洗完澡,渾身放松下來只想好好睡一覺。

慶幸白術是個真君子,說不動她,上床之後果真沒有胡來, 只抱著她老老實實的睡覺。

說句直白點的, 白術肖想她不是一兩天。為什麽選擇今晚不動她

夜色裏, 他黑亮的眸子裏情緒不明。

大概只是因為,白天的拍攝讓他想起前世,擁有的同時在害怕失去,矛盾之下,什麽迤邐心思都煙消雲散。

最為重要的是,這是這一世兩人之間的第一次,他不想被其他不相幹的情緒所支配。人已經拐回家,晚一天早一天,並沒有多大差別。

滿是憐惜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他很克制的吻住她的嘴唇,一觸即離“晚安。”

回應他的是她愈加綿長的呼吸聲。

也許是才換到新環境心裏有些異樣,也許是因為當事人就睡在身側,午夜時分,淩歌再次被夢境困住。這回她不再是旁觀者,她很清楚的察覺到,她就是夢裏那個叫做西喬的女人。

“小姐,侯爺喚您去書房。”

她沒答話,放下手裏正在繡的羅帕隨著前來傳話的丫鬟出門。

侯府面積很大,從後院到書房差不多要走一盞茶的時間。平日裏她性子溫和,對待丫鬟們又不似其他主子苛刻,因此這些丫鬟婆子都願意和她說說話。

一路閑聊,竟在不覺中就已經站在書房門前。守門的侍衛行完禮,朗聲傳告的同時推開門請她進去。

伴隨著門被關上的吱呀聲,她和坐在書案後方的侯爺四目相對。

“不知爹爹喚女兒前來所謂何事”

雖是四十好幾卻看不出半分老態的男人招手“喬兒過來坐,爹爹和你說些事。”

她依言走過去挨著他坐下“爹爹您說,女兒聽著。”

侯爺這人素來直性子,面對自家閨女尤盛。沒有過多游移,他開門見山“後日就是三皇子選妃之日,你生得一副好皮囊,琴棋書畫也皆為上等,若是前去選秀,必會有個好彩頭。”

“爹爹謬讚。”

“喬兒,你也知道,近年來陛下疑心極重,但凡手裏握著點實權的,均被壓迫到不成樣子。爹爹被封侯,手裏又握有重兵,也就是這些日子蠻子進犯朝廷離不開爹爹,否則這侯府現下還不定什麽落魄光景。”

家國大事西喬不懂,但是自家爹爹話裏的無奈她聽得分明“爹爹但說無妨。”

侯爺向來欣賞她的通透,聞言憐愛的輕撫她發尾“即是要讓皇上打消對侯府的猜忌,那麽我府裏勢必要有人嫁與皇室。太子地基穩固,最得皇上喜愛,想來帝位非他莫屬。雖說爹爹有意讓你嫁與太子,只是皇上那邊不好交代,擁兵自重,皇親國戚,對朝廷的威脅皇上不會不放在眼裏。”

“爹爹想來想去,還是這三王妃的位子最為合適。三皇子與太子是一派,即使你嫁過去,侯府的兵力也不會威脅到江山社稷。再者,三王府現下後院清凈得很,你過去,有爹爹護著,也無須憂心受欺。”

對於自己的婚事,自打三年前被侯爺領養那日,她就沒想過能親自尋覓良人。這無端享受著的榮寵,總會有需要償還的一日。

十分冷靜的聽侯爺分析完利弊,西喬沒有半分掙紮“全憑爹爹安排。”

事情定下來,侯爺特意請來宮裏的禮教嬤嬤強化西喬的禮儀。一連兩日,西喬都沒出過自己院子的大門。

三皇子選妃那日,陽光普照,萬裏無雲,天氣好到不行。

早早的隨著秀女們一起進入皇宮,西喬心裏時刻牢記爹爹的囑咐這場選秀事關侯府的將來,若是她能勝出,侯府依舊風光無限。若是她出局,那麽侯府,便是前途未蔔。

為了侯府,為了養育之恩,她拼盡全力。

選秀的最後一部分是才藝,為確保勝率,她選了最為擅長的琴。

許是因為前面的成績太過於出眾,最後這一項,她壓軸上場。

前面不乏有精通舞道琴道的世家千金,臨到上場,不可否認心裏有生出幾分緊張之感。但多年的習性,讓她將情緒掩藏得極好。

高臺之上,她素手撫琴,空靈的曲子隨即在眾人耳邊響起。

彈到深情處,她下意識的擡頭,然後就看到一道身影出現在眼前,衣袂隨風揚起的同時,裏面露出一抹有些炫目的明黃色,占據她所有的視線。不知他是否有察覺到她的視線,四目相對時,她羞窘得連忙低頭。再擡頭,男人的身影已經消失。

後面的曲子怎麽彈奏完的,她完全不記得。腦海裏殘存的,只有男人好看的眉眼和高挑的身段。明黃,這個年紀,他是太子殿下。

她很清楚的聽見,自己不斷加快的心跳聲。

不知為何,那一刻腦海裏突然就想到在那片翠綠的竹林裏,錦衣華服的少年手裏拿著一個錦盒,頗為局促的道歉“抱歉,本宮不知這原是你哥哥的救命藥,稀裏糊塗的差點就被他們哄著吃下去。”

少女低著頭,倔強著遷怒。

“你快些拿回去讓你哥哥服下,再耽誤,本宮可就真成千古罪人了。”

聽出他話裏真真的關切,和他僵持許久的西喬總算伸手把那錦盒抱進手裏“你為何要把這藥給我”

“這原就不是本宮的,本宮霸著作甚再者已經服下兩顆,少一顆不礙事。”

“那你”

少女還要繼續問下去,少年卻是沒了那份耐性。頗為粗魯的推著人往外走,也顧不上男女有別“你若是再不回府把它給你哥哥吃下,等本宮皇祖母和父皇母後回過神,這藥可就又得收回來。”

原來這是他偷偷拿給自己的西喬停下腳步不願再往前走“你”

“你再啰嗦,信是不信本宮把藥拿回來”

西喬連忙抱緊“你已經給我了。”

“現在知道護著”他笑,“你記著在本宮皇祖母和父皇母後跟前管住嘴,莫要說本宮把這最後一顆給了你。”

心裏記掛著哥哥,西喬也顧不得去管他若是少了這最後一顆會如何“好。”

“那你快回去吧。”

西喬才剛邁開步子,又被他喊住“本宮名喚蕭寺,你呢”

抱著藥跑出去之前,她告訴他“西喬。”

所以,不是乍見之歡,而是傾心已久。蕭寺,可真是個好名字,可惜,終究無緣。就像當年那顆解藥,到底沒有救回哥哥的命。

沒有被驚醒,淩歌這回醒來時,很平靜。

如果不是胸腔處熟悉的疼痛感和額頭上的冷汗,她想她完全不會記得今晚再次夢到。

也不對,關於這回的夢,她好像沒有完全忘記。腦海裏一直盤旋著兩個名字,可是任她怎麽想都想不起來完整的發音。

忘記已經搬到白術這裏,也忘記身邊還睡著一個人,像是為了擺脫那股無力感,她直接掀開被子坐起來。

動靜不算小,白術被吵醒。睜眼看到靠坐在床頭蜷縮成一團的她,他連忙打開壁燈坐起來“怎麽了”

模糊的內容在聽到他的聲音裏突然變得清晰,她擡頭,皺著眉頭問他“你知不知道蕭寺是誰還有西喬,這個曾經在你口裏出現過的名字,她是誰”

她不懂,為什麽這麽多年,這些夢總是抓著自己不放。她好奇,好奇這背後的故事。她想知道,這段只存在於她夢裏的故事,究竟是什麽。

直覺告訴她,這些對她來說很模糊的東西,白術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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