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師尊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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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師尊尊
這個夜晚註定不平靜。
容煥徹底瘋狂了一整夜，直到晚上，他在夢裏還在嘶吼叫喊。周巖葶跟他同住一個靈府，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再加上這孩子畢竟吃了太多苦，周巖葶也不好意思看他不要這麽用功努力。
他思來想去，半夜還是悄悄地走了。
準備去隔壁跟風師弟搭個夥。
站在風青陽的洞府，也不知道風青陽到底有沒有睡著，周巖葶略有些猶豫，但容煥突然夢中暴起喊號子他著實受不了了，快被嚇出心臟病了。
稍微給自己加了點勇氣，周巖葶伸手叩門：“師弟，你休息了嗎？”
剛敲一聲靈府石門，門就開了。
風青陽站在門口，身上裝束完整，眼神清明：“未曾，周師兄你這是……”
周巖葶撓了撓頭：“那個，容煥今日一直在說夢話，我有點睡不著，想跟你擠一下。”
風青陽側身讓開，清塵絕艷的臉上露出溫軟的笑意：“沒有，進來吧。也不算擠，床榻你可以一直用著。”
周巖葶抱歉地朝風青陽笑笑，並沒有將風青陽這番客氣話當真，畢竟自己塊頭很大，靈府又不是雙人靈府，自己住進來，肯定是要委屈一下風師弟的。
然而，一炷香後。
周巖葶突然就悟了風青陽那話不是在跟他客套。
真的不算擠。
因為周巖葶發現，風青陽他竟然不、睡、覺！
恐怖如斯——
周巖葶坐在床上，對風青陽的修煉狂熱程度感到恐懼，他一直以為平日裏看見的抓緊一切時間修煉的風青陽已經很卷了。
完全沒有想到，私底下的風青陽更瘋。
他都不會累嗎？
周巖葶眼睜睜地看著風青陽將自己引進來後，自己就很快盤腿進入狀態，他的面前還擺著一套劍法，已經被翻成了毛邊——這應該也是從師尊那裏得來的，師尊給的功法向來都是最廉價的紙張書寫而成。
周巖葶的心裏略有點不是滋味。
風師弟一直都是宗門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人，現在這反轉得也過於……讓人心疼了。
雖然說大比上的風師弟真的很美很颯很讓人移不開眼睛，但是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周巖葶看著感覺有點心疼，整個宗門，除了三位峰主外，周巖葶應該算得上是最疼風青陽的人了。
但是風青陽已經進入了修煉狀態，周巖葶也不好喊他。
等到風青陽結束一個階段的修行，周巖葶才開口喚他：“風師弟！”
風青陽正垂眸翻劍譜，聞言扭頭看向周巖葶，問道：“怎麽了，周師兄？”
天色已晚，靈府內點了鮫燈，燈柱就放在風青陽旁邊的矮桌上，暖黃色的光將一身暗紅花紋玄衣的風青陽籠罩著，他的眼睛似乎依舊澄澈，柔艷的面容依舊美得讓人停滯呼吸。
然而，卻似乎和記憶裏那個令人忍不住想要呵護，不食人間疾苦的柔弱形象……割裂了。不知何時，風師弟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已然成長了太多。
周巖葶看著他，心裏卻沒有升起欣慰的感覺，反而心酸得想要哭出來，以前自己也會在風青陽胡鬧玩耍的時候象征性地說他幾句，讓他不要太怠惰於修行，但是他現在變成這樣，也不是什麽好事。
周巖葶索性從床上站起來，走到風青陽的面前蹲下，心疼地勸道：“師弟，你……可以休息，沒必要逼自己這麽緊。修行一事，本就應松弛有度。”
風青陽聞言，對周巖葶笑道：“我心裏有數，周師兄你先休息去吧。”說罷垂眸繼續翻看手邊的劍譜。
周巖葶沈默了。
過了許久，周巖葶才繼續開口道：“明日我便讓師尊不要教你，你現在這樣子，我很擔心……”
風青陽手指略微顫動了一瞬，他收回翻頁的手指，擡頭看向周巖葶，明明是在笑，給人的感覺卻比哭還讓人難過：“周師兄，我不敢停下來……我真的不敢停下來……”
他的資質是很好。
但是他的起點太低了。
越長卿擁有一張褚彥親近之人的臉，溫檾言不論模樣還是身份亦或是大乘期的修為，都足以甩他半條街。
他猶記得當初褚彥睜開眼，第一眼看見自己時目光中蘊含的情緒——那是嫌棄。
他不喜歡自己。
但是他收了自己，因為自己的天資和體質。並且，很巧合的是，自己和他一樣，也是一個……劍修。
風青陽低頭，垂下眸子，烏黑地發落在面前的劍譜頁上，他伸手輕輕拂開發絲，笑著說：“我很開心，至少，我還擁有機會，他喜歡勤奮之人，所以我變得勤奮；他不喜歡陰險卑鄙者，所以我願意為他收斂自己的陰暗和齷齪，他……想讓我繼承他的所有學識衣缽，我會在最短的時間達成他的要求。”
周巖葶聽著風青陽說話，臉上表情從心疼一點點變得茫然，然後是震驚，“風師弟你……”
風青陽：“對，我喜歡師尊。宗派委會的那位溫長老，也喜歡師尊。”
周巖葶張張嘴，一時半會兒，竟沒說出半個字。
風青陽紅著眼睛笑，“師兄，我知道這是□□，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或者以後會有一個人，你見過她第一眼，也許就會懂我的感覺了。你不要因此疏離我……”
周巖葶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一聲嘆息，他伸手摸摸風青陽的頭，無奈道：“師兄不會因此疏離你。師兄，願意一直支持你……”
風青陽擡頭望向周巖葶。
周巖葶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鼻子，略有些不自在地道：“比起師尊，或許我更在意你一些。不過，師兄不會幫著你撮合你與師尊，頂多……阻撓一下你的情敵。”
風青陽緋紅的眼尾彎起，臉上閃爍著象牙般的光暈：“謝謝師兄。”
“師兄先休息了，你自己有點分寸，別還未能站到師尊的身側，自己就先倒下了。”說完這句話，周巖葶也不再說什麽，回到床上輾轉反側，不一會兒也進入了夢鄉。
於是，第二日，當溫檾言整理好衣裳，從靈府內出來，正欲去敲褚彥靈府石門，叫他一同前往拍賣會時，發現在褚彥的門口多了一個身強體壯的修士。
溫檾禮記得他。
叫周巖葶，是褚彥的大弟子，為人敦厚和善，看見自己都會主動問好行禮。
但是今天有點問題。
周巖葶沒有向自己問候，也沒有行禮，反而一動不動地杵在褚彥的靈府門前，伸手擋住自己，甕聲甕氣道：“對不起，溫長老，師尊還未晨起，請您先莫要敲門，免得擾到他。”
溫檾禮雖然心中詫異他態度的轉變，但也還是理解他的行為，於是溫和地朝他點頭：“溫某唐突了。”
然後便在門口耐心地等候。
正在這時，隔壁的靈府石門也開了，溫檾禮看見風青陽從房間裏走出來，然後……
溫檾禮眼睜睜地看著不讓自己打擾師尊休息的周巖葶，讓開了身體，放風青陽敲門，走進了褚彥的靈府裏。
周巖葶替自己行為做解釋：“在宗門的時候，都是風師弟叫師尊起床，師尊有起床氣，換別人他容易生氣，溫長老真是抱歉。”
為防止外面的人看見屋內光景，風青陽十分貼心地轉身關上石門，目光與溫檾禮相交，風青陽眼底的意味分明，空氣裏硝煙味極重。
溫檾禮垂眸微笑。
有意思，一晚上就拉了個盟友。
不過溫檾禮看透歸看透，也沒有明說，一時占上風算不得什麽，笑到最後的才是勝者。溫檾禮保持著優雅高貴的姿態站在門口，等著褚彥出來。
褚彥有起床氣嗎？
顯然是沒有的。
對於溫檾禮和風青陽之間的暗流湧動，褚彥也毫不知情。
若是往常，褚彥出了靈府，風青陽和溫檾禮會一左一右站在自己身側，只是今日溫檾禮的位置被周巖葶強勢霸占了。
溫檾禮頎長的身姿，硬是周巖葶擠得像是個小可憐。
嘗試了幾次，依舊沒能走到褚彥的身邊，溫檾禮微微嘆了口氣，索性不去擠了。
周巖葶挺了挺胸，目光越過褚彥，跟褚彥另一側的風青陽用眼神交流：怎麽樣？師兄是不是賊靠譜。
風青陽目光落在那邊沒能靠近褚彥，只好跟一幹弟子溫聲談笑的溫檾禮，唇角輕輕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這一局，他勝。
下了樓，水月洞天的掌櫃早已就在大堂裏候著。
褚彥他們今日就要離開了，接下來去參加完拍賣會就回宗門，他是專門在這裏送他們的。
看見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宗派委會溫長老竟然也跟褚彥他們待在一起，掌櫃的心中更是無比慶幸自己讓褚彥他們下住這一明智的決定——這個宗派不得了，日後必定能是萬人高攀的存在，他得趕緊把看見的這個消息告訴給東家那邊。
掌櫃的迎上前，連連對褚彥笑道：“歡迎日後再來。”
褚彥點頭。
跟在褚彥後面的眾弟子也連連對掌櫃的表示感謝——
“謝謝您願意免費提供住宿。”
“您是我見過最良心的店家！”
“祝您生意興隆！”
旁邊另一個路過的修士，正一臉肉疼地數自己的靈石，他家小祖宗非水月洞天不住，他咬著牙才在這裏住了兩天。聽見這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跟掌櫃的說的話，臉上表情瞬間快樂了。
這店家原來這麽好？
可以免費住宿！
等到他們離開，這修士也忍不住上前，叫住水月洞天掌櫃的，喜氣洋洋的道：“掌櫃的，我也祝你生意興隆，免一下我的那個住宿費？”
掌櫃的擡頭看著他，面無表情道：“滾。”
修士：“……”
黑店，黑店！
服務態度也不行，收費還特別昂貴！
差評，下次不會再來！！！
褚彥他們不知道水月洞天大廳裏的小插曲，此時此刻，他們正在外面接受萬眾矚目的洗禮。
是的，萬眾矚目。
一行人才剛踏出水月洞天大門，就被突如其來的十三響爆竹聲嚇一大跳。
然後就是漫天的鮮花雨。
褚彥麻木地擡頭，看見頭頂來回飛著四個修士，手裏各挎一籃子的鮮花，正賣力地往下方撒。鮮花雨的下面，穿著統一亮綠大紅色服裝的快板秧歌隊。
他們一邊跳，一邊打快板。
為首的正是牛莽莽。
他頭發似乎用什麽打了蠟，往後梳成了大人模樣，嘴裏用古怪的調子唱著告白的歌：
“長老長老聽我說，我對你愛像秤砣。
頭發長長像月亮，睫毛彎彎像小船！
我仰慕你很久了，今日讓我圓夢了。
長老可否往前走，讓我一睹你芳澤？”
身後的眾弟子一邊翻跟頭一邊打快板跟節奏：
“喲——喲！睹芳澤！”
外面已經圍了人山人海，叫好聲接連不斷。
除了過年過節，很少有這麽專業的表演團隊願意進行免費義演，大家都看得特別得入迷，旁邊還有幾個推著糖葫蘆的老奶奶以及耍猴的雜技修士。
他們都沒有開工，拍著手正站在人群裏看熱鬧。
整個大街鑼鼓快板聲喧天，十分的喜氣洋洋。
天玄分宗眾弟子：“……”
溫檾禮擡頭看了眼著重給自己頭上撒花瓣的修士，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終於在周巖葶的失神裏，不動聲色地走到了褚彥的身邊。
溫檾禮撿走褚彥眼睫毛上掛著的一片粉色花瓣，溫聲問道：“你昨日與我所說之人就是他？很……”斟酌了一下用詞，溫檾禮輕笑：“很有趣。”
“……”
站在漫天花雨裏，褚彥感覺很丟人。
作者有話說：
牛莽莽：我還會打快板，唱雲南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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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夜晚註定不平靜。
容煥徹底瘋狂了一整夜，直到晚上，他在夢裏還在嘶吼叫喊。周巖葶跟他同住一個靈府，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再加上這孩子畢竟吃了太多苦，周巖葶也不好意思看他不要這麽用功努力。
他思來想去，半夜還是悄悄地走了。
準備去隔壁跟風師弟搭個夥。
站在風青陽的洞府，也不知道風青陽到底有沒有睡著，周巖葶略有些猶豫，但容煥突然夢中暴起喊號子他著實受不了了，快被嚇出心臟病了。
稍微給自己加了點勇氣，周巖葶伸手叩門：“師弟，你休息了嗎？”
剛敲一聲靈府石門，門就開了。
風青陽站在門口，身上裝束完整，眼神清明：“未曾，周師兄你這是……”
周巖葶撓了撓頭：“那個，容煥今日一直在說夢話，我有點睡不著，想跟你擠一下。”
風青陽側身讓開，清塵絕艷的臉上露出溫軟的笑意：“沒有，進來吧。也不算擠，床榻你可以一直用著。”
周巖葶抱歉地朝風青陽笑笑，並沒有將風青陽這番客氣話當真，畢竟自己塊頭很大，靈府又不是雙人靈府，自己住進來，肯定是要委屈一下風師弟的。
然而，一炷香後。
周巖葶突然就悟了風青陽那話不是在跟他客套。
真的不算擠。
因為周巖葶發現，風青陽他竟然不、睡、覺！
恐怖如斯——
周巖葶坐在床上，對風青陽的修煉狂熱程度感到恐懼，他一直以為平日裏看見的抓緊一切時間修煉的風青陽已經很卷了。
完全沒有想到，私底下的風青陽更瘋。
他都不會累嗎？
周巖葶眼睜睜地看著風青陽將自己引進來後，自己就很快盤腿進入狀態，他的面前還擺著一套劍法，已經被翻成了毛邊——這應該也是從師尊那裏得來的，師尊給的功法向來都是最廉價的紙張書寫而成。
周巖葶的心裏略有點不是滋味。
風師弟一直都是宗門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人，現在這反轉得也過於……讓人心疼了。
雖然說大比上的風師弟真的很美很颯很讓人移不開眼睛，但是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周巖葶看著感覺有點心疼，整個宗門，除了三位峰主外，周巖葶應該算得上是最疼風青陽的人了。
但是風青陽已經進入了修煉狀態，周巖葶也不好喊他。
等到風青陽結束一個階段的修行，周巖葶才開口喚他：“風師弟！”
風青陽正垂眸翻劍譜，聞言扭頭看向周巖葶，問道：“怎麽了，周師兄？”
天色已晚，靈府內點了鮫燈，燈柱就放在風青陽旁邊的矮桌上，暖黃色的光將一身暗紅花紋玄衣的風青陽籠罩著，他的眼睛似乎依舊澄澈，柔艷的面容依舊美得讓人停滯呼吸。
然而，卻似乎和記憶裏那個令人忍不住想要呵護，不食人間疾苦的柔弱形象……割裂了。不知何時，風師弟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已然成長了太多。
周巖葶看著他，心裏卻沒有升起欣慰的感覺，反而心酸得想要哭出來，以前自己也會在風青陽胡鬧玩耍的時候象征性地說他幾句，讓他不要太怠惰於修行，但是他現在變成這樣，也不是什麽好事。
周巖葶索性從床上站起來，走到風青陽的面前蹲下，心疼地勸道：“師弟，你……可以休息，沒必要逼自己這麽緊。修行一事，本就應松弛有度。”
風青陽聞言，對周巖葶笑道：“我心裏有數，周師兄你先休息去吧。”說罷垂眸繼續翻看手邊的劍譜。
周巖葶沈默了。
過了許久，周巖葶才繼續開口道：“明日我便讓師尊不要教你，你現在這樣子，我很擔心……”
風青陽手指略微顫動了一瞬，他收回翻頁的手指，擡頭看向周巖葶，明明是在笑，給人的感覺卻比哭還讓人難過：“周師兄，我不敢停下來……我真的不敢停下來……”
他的資質是很好。
但是他的起點太低了。
越長卿擁有一張褚彥親近之人的臉，溫檾言不論模樣還是身份亦或是大乘期的修為，都足以甩他半條街。
他猶記得當初褚彥睜開眼，第一眼看見自己時目光中蘊含的情緒——那是嫌棄。
他不喜歡自己。
但是他收了自己，因為自己的天資和體質。並且，很巧合的是，自己和他一樣，也是一個……劍修。
風青陽低頭，垂下眸子，烏黑地發落在面前的劍譜頁上，他伸手輕輕拂開發絲，笑著說：“我很開心，至少，我還擁有機會，他喜歡勤奮之人，所以我變得勤奮；他不喜歡陰險卑鄙者，所以我願意為他收斂自己的陰暗和齷齪，他……想讓我繼承他的所有學識衣缽，我會在最短的時間達成他的要求。”
周巖葶聽著風青陽說話，臉上表情從心疼一點點變得茫然，然後是震驚，“風師弟你……”
風青陽：“對，我喜歡師尊。宗派委會的那位溫長老，也喜歡師尊。”
周巖葶張張嘴，一時半會兒，竟沒說出半個字。
風青陽紅著眼睛笑，“師兄，我知道這是□□，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或者以後會有一個人，你見過她第一眼，也許就會懂我的感覺了。你不要因此疏離我……”
周巖葶千言萬語，最終化為一聲嘆息，他伸手摸摸風青陽的頭，無奈道：“師兄不會因此疏離你。師兄，願意一直支持你……”
風青陽擡頭望向周巖葶。
周巖葶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鼻子，略有些不自在地道：“比起師尊，或許我更在意你一些。不過，師兄不會幫著你撮合你與師尊，頂多……阻撓一下你的情敵。”
風青陽緋紅的眼尾彎起，臉上閃爍著象牙般的光暈：“謝謝師兄。”
“師兄先休息了，你自己有點分寸，別還未能站到師尊的身側，自己就先倒下了。”說完這句話，周巖葶也不再說什麽，回到床上輾轉反側，不一會兒也進入了夢鄉。
於是，第二日，當溫檾言整理好衣裳，從靈府內出來，正欲去敲褚彥靈府石門，叫他一同前往拍賣會時，發現在褚彥的門口多了一個身強體壯的修士。
溫檾禮記得他。
叫周巖葶，是褚彥的大弟子，為人敦厚和善，看見自己都會主動問好行禮。
但是今天有點問題。
周巖葶沒有向自己問候，也沒有行禮，反而一動不動地杵在褚彥的靈府門前，伸手擋住自己，甕聲甕氣道：“對不起，溫長老，師尊還未晨起，請您先莫要敲門，免得擾到他。”
溫檾禮雖然心中詫異他態度的轉變，但也還是理解他的行為，於是溫和地朝他點頭：“溫某唐突了。”
然後便在門口耐心地等候。
正在這時，隔壁的靈府石門也開了，溫檾禮看見風青陽從房間裏走出來，然後……
溫檾禮眼睜睜地看著不讓自己打擾師尊休息的周巖葶，讓開了身體，放風青陽敲門，走進了褚彥的靈府裏。
周巖葶替自己行為做解釋：“在宗門的時候，都是風師弟叫師尊起床，師尊有起床氣，換別人他容易生氣，溫長老真是抱歉。”
為防止外面的人看見屋內光景，風青陽十分貼心地轉身關上石門，目光與溫檾禮相交，風青陽眼底的意味分明，空氣裏硝煙味極重。
溫檾禮垂眸微笑。
有意思，一晚上就拉了個盟友。
不過溫檾禮看透歸看透，也沒有明說，一時占上風算不得什麽，笑到最後的才是勝者。溫檾禮保持著優雅高貴的姿態站在門口，等著褚彥出來。
褚彥有起床氣嗎？
顯然是沒有的。
對於溫檾禮和風青陽之間的暗流湧動，褚彥也毫不知情。
若是往常，褚彥出了靈府，風青陽和溫檾禮會一左一右站在自己身側，只是今日溫檾禮的位置被周巖葶強勢霸占了。
溫檾禮頎長的身姿，硬是周巖葶擠得像是個小可憐。
嘗試了幾次，依舊沒能走到褚彥的身邊，溫檾禮微微嘆了口氣，索性不去擠了。
周巖葶挺了挺胸，目光越過褚彥，跟褚彥另一側的風青陽用眼神交流：怎麽樣？師兄是不是賊靠譜。
風青陽目光落在那邊沒能靠近褚彥，只好跟一幹弟子溫聲談笑的溫檾禮，唇角輕輕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這一局，他勝。
下了樓，水月洞天的掌櫃早已就在大堂裏候著。
褚彥他們今日就要離開了，接下來去參加完拍賣會就回宗門，他是專門在這裏送他們的。
看見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宗派委會溫長老竟然也跟褚彥他們待在一起，掌櫃的心中更是無比慶幸自己讓褚彥他們下住這一明智的決定——這個宗派不得了，日後必定能是萬人高攀的存在，他得趕緊把看見的這個消息告訴給東家那邊。
掌櫃的迎上前，連連對褚彥笑道：“歡迎日後再來。”
褚彥點頭。
跟在褚彥後面的眾弟子也連連對掌櫃的表示感謝——
“謝謝您願意免費提供住宿。”
“您是我見過最良心的店家！”
“祝您生意興隆！”
旁邊另一個路過的修士，正一臉肉疼地數自己的靈石，他家小祖宗非水月洞天不住，他咬著牙才在這裏住了兩天。聽見這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跟掌櫃的說的話，臉上表情瞬間快樂了。
這店家原來這麽好？
可以免費住宿！
等到他們離開，這修士也忍不住上前，叫住水月洞天掌櫃的，喜氣洋洋的道：“掌櫃的，我也祝你生意興隆，免一下我的那個住宿費？”
掌櫃的擡頭看著他，面無表情道：“滾。”
修士：“……”
黑店，黑店！
服務態度也不行，收費還特別昂貴！
差評，下次不會再來！！！
褚彥他們不知道水月洞天大廳裏的小插曲，此時此刻，他們正在外面接受萬眾矚目的洗禮。
是的，萬眾矚目。
一行人才剛踏出水月洞天大門，就被突如其來的十三響爆竹聲嚇一大跳。
然後就是漫天的鮮花雨。
褚彥麻木地擡頭，看見頭頂來回飛著四個修士，手裏各挎一籃子的鮮花，正賣力地往下方撒。鮮花雨的下面，穿著統一亮綠大紅色服裝的快板秧歌隊。
他們一邊跳，一邊打快板。
為首的正是牛莽莽。
他頭發似乎用什麽打了蠟，往後梳成了大人模樣，嘴裏用古怪的調子唱著告白的歌：
“長老長老聽我說，我對你愛像秤砣。
頭發長長像月亮，睫毛彎彎像小船！
我仰慕你很久了，今日讓我圓夢了。
長老可否往前走，讓我一睹你芳澤？”
身後的眾弟子一邊翻跟頭一邊打快板跟節奏：
“喲——喲！睹芳澤！”
外面已經圍了人山人海，叫好聲接連不斷。
除了過年過節，很少有這麽專業的表演團隊願意進行免費義演，大家都看得特別得入迷，旁邊還有幾個推著糖葫蘆的老奶奶以及耍猴的雜技修士。
他們都沒有開工，拍著手正站在人群裏看熱鬧。
整個大街鑼鼓快板聲喧天，十分的喜氣洋洋。
天玄分宗眾弟子：“……”
溫檾禮擡頭看了眼著重給自己頭上撒花瓣的修士，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終於在周巖葶的失神裏，不動聲色地走到了褚彥的身邊。
溫檾禮撿走褚彥眼睫毛上掛著的一片粉色花瓣，溫聲問道：“你昨日與我所說之人就是他？很……”斟酌了一下用詞，溫檾禮輕笑：“很有趣。”
“……”
站在漫天花雨裏，褚彥感覺很丟人。
作者有話說：
牛莽莽：我還會打快板，唱雲南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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