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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番外:千年大妖怪與小騙子(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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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千年大妖怪與小騙子(七)

秦輕嫁去邊疆才三個月,謝如花拖家帶口的跑來探望。因先於勻忙於掙錢糊口,早出晚歸的不常見著。

謝如花對此十分不滿“這麽急吼吼的,哪能這麽忙。”

“還債嗎,能不急。”盤發的秦輕淡淡道。

“也是,你這宅子特出,怕是造價不菲。我倒是小看了,這位李公子還是個有錢的主。”

“他氣性不大好,你日後少說他壞話。”

謝如花點點頭“我也覺得你這夫君性子不怎麽好,我也沒見著他多寵你,連變天加減衣裳此類話都沒有。”

“男女有別,內外有分。我們是夫妻又不是父女或者母子關系,偏寵偶爾為之還可以,一生都這樣我豈不是廢人,我又不是孩子,冷了熱了又不是不知道。這種亦師亦友、亦長亦幼、可親可遠的狀態我很是滿意。”

謝如花不認可的搖頭“那不,我家的就十分聽我話呢,我在外面也盡量不說話。但和你可不一樣。”

秦輕無奈一笑“我這樣的人習慣了尊重,你又不是不知道。”

聽得出秦輕是妥協不欲爭辯之言,謝如花聳聳肩“怎麽,你還怕我和他起沖突?”

“那倒不是,只是他心理不舒坦邊疆就不怎麽舒坦。”

謝如花不懂,但也知曉秦輕來此有些許和親意味,是以轉而道“對了,楊家小姐新出了本書,倒是博的許多名聲,”不及秦輕問,謝如花繼續道“我不大喜歡,她寫的是前朝後宮之事,雖然纏綿悱惻,但我總覺得那裏怪怪的。”

秦輕微微一笑“你麽,當不是因嫉妒而不喜。如果設定不可考究的年代,你或許暢快些。”

謝如花認真思索一番後點點頭“非要從其他角度去剖析已成定論的前人確實讓我不暢快,這有一種非要顯現我高於眾人眼界的點。還有……還有我就是覺得文辭華麗,完全沒有站在其他人的角度上考慮,往下的尋常百姓、再往下的辛苦勞作不能直腰的人,似乎、似乎和臟亂差居心不良上面靠,總之,裏面潑天富貴和平民百姓、智慧與愚蠢的對比,我看著很是不舒坦。”

“其實,給人臟亂差很多情況下是他們不知道規則在那裏,如我們四體不勤,五谷不分,若有老者引導、教導我們也可以輕松分清五谷。”

謝如花無奈聳聳肩“那有什麽辦法呢,這件事情或許只有時間可以解。”說著,謝如花想到就要離開,情緒又有些低落了“這一次回去,也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再見。”

“這次你回去,再過四個月我就去陳州見你了。”

謝如意嘻嘻一笑“那敢情好,不過呢,我見你家那位,他舍得放你回去?”

“我要去陳州,他去不去我就不管了。”

秦輕口中說著不管,但還是在約定的日子前一個月幫著先於勻分擔工作。

“無事獻殷勤,你要是一開始就這麽幫我,我反倒以為讓我這樣累死累活的賺錢是你的主意呢。”看著燈下對賬的人,先於勻笑道。

笑著笑著,先於勻忽然擱下筆。

聽到‘啪’的一聲,在認真批閱的秦輕覺得頭皮發麻。

“夫人,我有幾件事不解,能否解惑?”

“不能。”想也想,秦輕打斷道。

“為夫納悶,一個女子怎麽前腳同人笑嘻嘻,後腳就能嫁給另一個人呢,是水性楊花?”先於勻停頓一會兒,搖搖頭道“以我的了解,她可不是這樣的人。”

“或許,是水性楊花罷。”垂著眼,秦輕覺得有些坐不住了:大意了,她只想著盡早去見謝如花,沒料到身邊有個小氣的人。

“你說,一步棋,困住三個人:最後還站在一位老者的身後,夫人說,這人是不是有點可惡呢。或者說,夫人,你我之間,你應當不再是沒有記憶的局外人了罷?不對,不對,這一步棋遠不止這些……”越想越氣,某人不再繼續說下去。

事情大發了。想著,秦輕放下筆,低著頭走到先於勻身旁“我想去陳州,不提這些好不好?”

先於勻略偏過眼:撒嬌也沒用。

“你設計我,小騙子你又設計我,虧得我以為是你那個徒弟長進了。”實在忍不了的某人在冗長的對峙中終究開口道。

“徒弟?我沒有徒弟呀。”秦輕眨巴眨巴眼睛,企圖轉移話題。

“你要是局外人你會這麽放心的嫁給我?虧的我還糾結你是不是你,你倒好反手就把我買了。何況,我在說你徒弟?我說的是你個小騙子,設計我,還設計我,以後我還不知道會被怎麽設計呢。”

“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敢了。”秦輕嘆了口氣坐在先於勻大腿上,挽著脖子道“誰讓你那麽狂妄的。”

“我要是不花三年讓我站穩腳跟,你以為在陳墨、在劉寧他們那樣的人對峙中,我有勝算的機會?”

“你可以和我商量嘛……”

“你能看著你父親、兄長牽連其中?你能夠看著無辜之人牽連其中?”

被先於勻一問,秦輕語塞,只得挽著脖子撒嬌“天晚了,我們先歇息好不好,明天還有很多賬本要對呢!”

看著眼前的人,先於勻忽地一笑“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說過,不要這樣勾引我?”

不這樣要是這貨又跑出去禍害人能怎麽辦?秦輕心中暗暗說了句,臉上笑嘻嘻“你不生氣,我就不這樣了。”

“你確定?”

“確定、什麽?”

在秦輕再次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扔到床上了。

陳州暫時是沒去成。

府上人再次見到自家主子已經是十天後,見到自家主母是半個月後的事情了。因主屋無主人命令不得擅自進入,所以這十天發生了什麽,他們大多數也不知道,個別人知道也不敢說。

目前而言,他們主子、主母很是和諧的坐在桌旁一同吃飯。

一邊對著賬本一邊喝著粥的先於勻眉頭皺在一起,時不時動手圈出問題出。

看著某人遭受報應,秦輕十分開心的又盛了碗粥:誰讓某人荒廢十來日,現在早出晚歸、挑燈夜讀也是活該。

“夫人很開心?”放下碗,先於勻撐著太陽穴看著還在喝粥的秦輕。

“這個粥,比昨天的好吃。”秦輕佯裝中肯道。

“夫人見我如此操勞不搭把手?”先於勻笑著問道,見秦輕顧左右就是不回答自己,先於勻緩緩站起來,俯下身道“夫人是知曉我手段的,我們來日方長。”

“……”唬的秦輕拿碗的手一抖,還好沒有灑出來。

“夫人是幫還是不幫?”站直身,先於勻好整以暇的看著耷拉著小臉的人。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

“我也沒見過還有誰比夫人嘴還要硬……”

“我幫!”立馬打住先於勻,秦輕放下碗,拿起剛才先於勻看的賬本就往屋裏跑。

這看著落荒而逃之人背影洋洋得意的某人,在見到小廝走來,收斂情緒。

“稟主子,陳大人拜訪。”

“陳墨,被貶邊疆了?”見小廝點點頭,先於勻微微一笑“劉寧的野心增長的真快。她這個徒弟……真是需要調教調教啊。”

得知陳墨抵達邊疆,新帝道“知道了,退下吧。”

待內侍離開,空蕩蕩的大殿只有一個人,他現在是真正的天之子:但他覺得他還不到三十,心態已然五十。

他不過是想要拔出邊疆之害,陳墨為何不支持他?僅僅是因為邊疆背後之人的身後是她嗎?

“隨著權利的日益膨脹,他終究會對自己想要得到的人和事動手,即便之前已經立下了契約。畢竟,歷史是勝者的權利。不過,他動手就要承擔動手的後果。”先於勻淡淡笑道。

陳墨知曉先於勻有這個能力,但也知道秦輕有這個平衡的能力。只垂眸道“朝堂之上的事情煩瑣,我也不想插手。”

“你不插手可不代表不會被席卷。劉寧能夠讓你離開,怕也是你已經危及他了。”

陳墨點點頭“一件事情的結果往往是多個因的累積,所以我自動退出。”

“你這退出的地方,很迷啊。”先於勻笑道。

“你怕我麽?”陳墨微微瞇眼道。

先於勻聳聳肩“她是厲害,但是她的徒弟可不怎麽樣。”

“……你……”陳默詫異的看著先於勻。

“心照不宣。”起身,折扇拍拍陳墨肩膀,先於勻道“好在我們都不需要再次踏上尋找之路,人生幾十年,足夠有許多美好回憶。你到底是和她有瓜葛的人,但我到底是她夫君,我有足夠的自信即便你孤寡一生待在她身邊也不會對我有什麽妨礙。”

“你這是同意把一個危險放在身邊?”

“你覺得你算危險嗎?”

“不算嗎?”陳墨一笑“不算,若是算你早就動手了。不過,以後史書大約會說我一心為國、未敢成家之言。”

“只是為了養育後代而娶妻,多麽無聊。說到這……我可不想你師傅的時間、精力都要落到另一個人身上,何況她也不需要一個繼承者。”先於勻笑笑“你上面那位樂見我無後呢,雖然不養娃,但可以養個徒弟。我教出來的徒弟必然比她徒弟中用些。”

先於勻這番話,陳默知曉自己不需要營造一出娶妻生子的美好來掩藏真心,也不必擔憂日後他師父若有後如何安排,也很清楚自己無法與先於勻比,也不必要比,就這樣守著,於他而言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我……還能問你一個問題嗎?”良久,陳默道。

先於勻一笑“你日後問的問題可不少,我也不在乎你今天問的幾個。”

“倘若,你處於我的地位,如何自救?”

“如今你的地位不過是想要兩全,於我而言我不可能走到這一步。”

“若,我說的是以前,更久遠的以前呢?”陳默看著先於勻,緩緩道。

後者略略撇嘴,似乎認為陳默十分之不聰明,但還是回答道“懷璧其罪並非無力可解,那要看有沒有去因的勇氣。很可惜,非常人大多不肯與凡人為伍。”

陳默驚訝的看著先於勻,爾後緩緩一笑“是呀,所求的安穩其實還是建立在踩在別人脊梁骨上的安穩,只是因為所踩的人太微渺微渺了。”

微渺的他們不會去考慮所謂的清貧安樂到底是什麽,不去看出現在街道上看不到骯臟地方為生活努力堅持下去的枯槁臉龐,不去碰觸為了一席之地、一飯之飽跪下來還要扛著重擔的人。

便是他自己,他也知道自己的容貌自己的地位給他帶來異於常人的高度,若是他勇敢一點拋棄美貌、拋棄地位或許會遇到同樣的苦難,但起碼不再是美貌、地位所引發的。

正說著,一小廝跑來在陳默耳邊說了幾句後,陳默皺著眉頭。

“獨獨你一個人在邊疆他大約不放心。”先於勻忽然道。

陳默驚訝的看著先於勻,無奈道“楊家也來了,在陳州時候對楊家小姐的偏心讓他覺得可以一女子拴著我,又楊知府本就有些勢力在此處,再沒有比他們合適的人選了。”

“你有能力但沒有去做,我有些許好奇。”先於勻看了眼天色,想著自家夫人該出來換賬簿了,有些心不在焉。

陳默知曉說的是楊墨。

“以前的我,苦難的根源是男人,而我傷害她們的時候,也是用著男人的身體。我不討厭她們,也沒有資格討厭,我能做的是盡量尊重。我知道現在的我在她們眼中是個什麽樣的風光人物,何況我想找到師父,所以保持距離但並未完全推辭。楊小姐……或許隨著時間推移她會忘記。”

至於我,我的目光已經無法在延伸了。

“咦,你也來邊疆了?”正說著,拿著賬簿的秦輕詫走來異的看著先於勻道。

後者笑嘻嘻的遞上來新的賬簿,道“夫人?”

先於勻眼角配合語音略微上揚,帶了幾分調情意味。心照不宣間,陳默略略偏過眼,並未回話。

盡管陳默差點喊出那兩個字來,但也知曉他與秦輕是高下位,無法相交,只有追隨。

交換賬簿的秦輕偏頭就看到憨態可掬的先於勻,快速眨眼之後拿著新賬簿就走。

“你畢竟是她徒弟,來邊疆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楊家也來,我的脾氣可不會慣著他。”先於勻目送背影消失淡淡道。

陳默沈默不語:他說怎麽剛才秦輕看了幾眼他們後轉身就皺著眉頭。

最後一眼,劉寧看著床邊兒孫、美人,眸中帶著不甘、帶著解脫:他的後位一直沒有人選,也一直留給一個不可能的人。

先帝留下遺詔,只有一條:不得令秦家女入宮。

世上情事不是天註定人人有,不是天註定人人相配,努力過依舊得不到是人之常情,不必努力能夠得到亦是人之常情。至於以情證道、棄欲從仙,無論是趙忱、是楚衍、是周寧、是先於勻,亦或者是舒漪,大抵也不能輕松做到,因,人便是人,以人求仙、求異,不過是讓一個人滅亡,自以為的如願滅亡或者不如願的滅亡。

如舒漪認為,若是趙忱有能力不會逆天,若是楚衍有能力不會逆天,但無論是誰,只要是人在有相當能力之後不會不去做自己想做的,無論想做的是救一人、救萬人、淩一人、淩萬人。

但這值得批判嗎?不值得也不必要。如人之渴而飲,自然之理。能做的是控制,所謂克己覆禮。

滄海桑田,人來人往,美好的不美好的都刻印在名叫時間的墓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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