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果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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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果酸澀
【1】
自從星漿體事件過去以後，高專裏似乎還是如往常一般，沒任務的時候在校園裏打打鬧鬧，一有任務便會十分默契的四散而去。
誰都不說，卻誰都明白。
單是一個沒有絲毫咒力的人，便給了高專最強二人組如此沈重的打擊，今後還會遇到怎樣的強勁對手呢？
沒有人知道，但大家都默契的保持了沈默。
看似如常，但有些東西卻在悄然無聲的變化著。
是越來越強的五條悟，還是越發沈默消瘦的夏油傑呢……
硝子剛圍著操場跑完幾圈，招呼了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過來為她捏肩緩解疲憊，自己則燃起一支香煙含在嘴裏，深吸一口最後緩緩呼出煙霧。
灰原雄一向老實熱情，對學長學姐的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對於硝子的指使永遠是言聽計從。
反觀七海建人，雖然依舊是拉著一張臉看起來十分不情願，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走向了硝子背後為她捏著肩膀。
“不錯不錯，力道剛剛好……還有這邊也別忘記啊。”硝子愜意的瞇起眼睛，然後看向我，“小璃也剛訓練完，要不要也感受一下放松放松？”
我搖搖頭算是回絕，提醒硝子兩個人也剛訓練完需要休息，然後收到了七海建人帶著感激的目光。
捏了大概有一會，硝子終於肯放過兩個後輩，借由著讓他們兩個去買飲料的名義將兩人支走了。
硝子挪動了地方挨著我坐下，歪頭靠在我的肩上，徐徐吐出的煙霧帶著隱隱的草莓香氣縈繞在我身邊。
不知道禪院家從哪裏聽說了消息，知道了五條悟最近進行著關於無下限術式的訓練，於是我的電話最近也響動的更加頻繁了。
一開始我還會接，但時間久了，我也越發討厭起那樣趾高氣昂的做派。
厭惡。
無奈。
就連多餘的憤怒都沒有，我想我對禪院家的渣滓們的感情，也就止步於此了。
手機震動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我按落一次後又響起，最終無奈開啟了靜音。
硝子輕輕睜開眼睛，“不接的話，真的不要緊嗎？”
“嗯。”
“……好吧。”
煙霧輕飄飄的在空氣裏浮動，最後又緩緩消散。
夏日炎炎，灼熱的陽光烙在身上，帶著輕微的刺痛感。
【2】
不堪其擾的日子終於沈寂了幾天，我接到了大阪的任務，與輔助監督交接好以後便分道揚鑣。
這次的任務，是去一家廢棄的工廠裏祓除一只準二級咒靈，這樣的任務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我這個二級咒術師身上。
我特意在高專隱藏了自己真實能力，所以再如何努力，也只能達到二級咒術師的水平。
然而這次任務的等級，卻出現了誤判。
報告裏說的是準二級咒靈，是一個因為債務糾紛而選擇以激進的方式在樓頂躍下的工人，然而卻沒有直接死成而是插在了斜出的一截鋼筋裏，然而他還並沒有死，反而因為巨大的痛苦而勾起了求生的欲望。
工人艱難的哀求著發出聲音，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去報警，等管事的高層來到以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叫了人果斷無視了一息尚存的工人，等他徹底死去以後才叫人用吊車將他取下，最後用沈重的水泥封在了廠房的墻壁之中。
生來不公平的對待與死去的怨念沖撞著，最終化成一只索人性命的惡詛。
一開始我只當是二級咒靈去對待，不緊不慢的從包裏掏出武器，然而還未等我拿出，整個人便被拍落在墻壁之上。
碎裂的肩脊和肋骨讓我深深嘔出一股鮮血，有了血腥味的刺激，咒靈發出歡悅的聲音，伸出觸手直直朝我打來。
我堪堪躲開，想要拾起地上的刀，咒靈看出了我的意圖，在我伸手時便一下削去了我的整個右臂，斷肢的痛意被我強行咽下。
用左手手肘撐起身體往前爬著，那只咒靈看見我如此狼狽的模樣興奮的用觸手在我身上留下大小不一的傷口，尤其是左邊腹部的洞穿帶來的巨大痛感幾乎快要讓我昏厥。
咒靈原地跳了幾下，發出駭人的笑聲，它用觸手將我撿起，看見我嘴裏含著刀又彎了彎頭上數只眼睛。
它張開深淵一般的嘴巴朝我襲來，我擡起左手在刀鋒使勁劃開，將咒力傾註在血液裏，我松開口，刀具掉落在地上發出叮當脆響。
咒靈以為是我放棄了求生的欲望，再次發出刺耳的竊喜聲音。
我也笑了，唇邊揚起一抹弧度，在咒靈發出疑惑聲音的那一瞬間將左手手臂整個順著咒靈的嘴巴，越過黏膩的喉嚨塞進它的身體裏。
墨綠色的眸子閃過殺意，我淡淡出聲，“死吧。”
噴薄而出的咒力從我掌心匯入血液，在咒靈的身體裏流向四肢百骸，咒靈的力量被我分崩離析，最終在我面前極速收縮，致命的壓迫感讓那無數只眼睛流出淚水。
咒靈的聲音最終在一片爆炸裏化成了一團血霧，再也消失不見。
【3】
失去了觸手的阻擋，我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看著頭頂腐朽的天花板出神。
冰涼的水泥地面透過後背，安靜的環境之下，我只能聽見自己沈悶急促的喘息聲。
報告裏說的準二級，實際交手以後，卻是特級的水準。
是誤判，還是有心為之。
只有派給我任務的人才知道。
看來本家那裏，對我一直的回避和無視也同樣感到了厭煩，這一次就是給我的最後警告吧。
難怪最近這麽消停，原來是在這裏等著我啊。
我忽然在心底覺得好笑。
隨著可笑漸漸落去，取而代之的，是打心底感覺到的深深疲憊。
對了，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它最後說的是，“救救我……”
救？
在這個世界，誰又能真的救到誰呢？
意識逐漸渙散，我閉上眼睛，最終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4】
身體輕飄飄的，而且周圍變得好安靜，安靜的出奇。
好像，整個世界，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我自己。
所以我，是死了嗎？
或許死，也沒什麽不好的。
黑暗裏忽然透進了光亮，一滴溫熱落在我的臉上，我剛想擡手去擦，卻感受到了更多的水珠落下，緊接著，我聽見哭泣的聲音。
好熟悉的聲音，我想要去看清，卻只能看到黑暗中的那一抹極其微弱的光點。
“小璃，不要死，不要死……”
帶著哭腔的聲音越發清晰起來，我終於也聽清楚了聲音的源頭，是硝子。
“為什麽我明明用了反轉術式，小璃還是醒不過來，為什麽會這樣，讓我再試一次！”
“硝子學姐，你已經守了琉璃學姐一整天了，再透支咒力會讓你的身體吃不消的…”灰原雄拉住硝子，語氣沈痛。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硝子的低泣聲透過光點傳來，我好想告訴她自己就在這裏，但是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只能無力的坐下，在虛空的黑暗裏蜷縮著身體，靜靜的聽著外界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外面的聲音才重新回歸了平靜。
一直到，那個最熟悉的聲音響起。
“禪院琉璃，你還活著，對吧。”
黑暗中再次出現了光點，比上次的還要更大，更亮。
如同懸掛在黑夜裏的月輪，散發著聖潔的光芒。
是他。
五條悟。
【5】
我下意識的點頭，卻想起他根本看不到，心底也有些洩氣，只能靜靜的在原地坐著。
就這樣聽見他的聲音，就夠了。
令我懷念無比的嗓音，帶著少年人獨有的青澀與幹凈。
他說，“禪院琉璃，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你第一天來高專報道的時候，那時候明明那麽冷的冬天，你卻只穿了一身夏天的和服，自己一個人拖著重重的行李箱，明明手指和臉都被凍的發紅了，也不肯戴我給你的圍巾，那時候我就在想，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
我微微一楞，想起去報道的時候，是五條悟去接的我。
那時候他雖然嘴上依舊是不饒人的說法，卻還是解下自己的圍巾遞給我，然而我想到自己的身份和任務。
又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禪院直哉心血來潮在我生日時為我從外面買回來的和服，我越是厭惡，他就越逼迫我穿上。
就連報道這天，寒冬時節，亦是如此。
我不忍那抹純凈被滿身臟汙的自己沾染，於是果斷拒絕了五條悟的好意。
也是從那天開始，我總是處處針對他，與他故意作對，引起他的不適與反感。
而且，我們第一次見面，看來他已經不記得了。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
五條悟的聲音有些頓住，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繼續悠悠說著，“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處處針對我，明明同樣的一件事情，傑和硝子還有七海他們做你就會以笑回應，而到了我，你就只會冷著一張臉，甚至選擇無視，要不然就會用最尖酸刻薄的話回絕我，我後來找了傑跟硝子他們，但是他們都說是我的問題，讓我改改自己的說話方式，但是好像並沒有什麽用呢……”
“如果是其他人，我早就不在意了，只有你，我一次次的想要裝作不在意，想要遠離你，想要真正的討厭你，卻總是忍不住去觀察你的一舉一動，想知道你在做什麽，看什麽。”五條悟低低嘆息一聲，“哪怕是看到了你跟伏黑甚爾交談，關於護送星漿體的事情，我也沒想過去懷疑你。”
原來……我垂落下眼睫。
那天我跟甚爾在一起的時候看到的人，不是錯覺。
“有時候，我真希望你能騙騙我，禪院琉璃。”
“哪怕承認的沒有那麽幹脆，我都不會放任你自己一個人去任務的。”
“都怪我……都怪我……”
“禪院琉璃，不要死，好嗎……”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微啞的嗓音帶著深深的哀傷，“所以，可以不要離開我嗎，禪院琉璃……”
【6】
我的眼眸在五條悟的呢喃似的低訴裏翛然收縮，我這才想起，以前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他總是好巧不巧的都出現在那裏，只是我一味的回避而忽略了這個細節。
可是……
身在沼底的我。
怎麽配得到你的喜歡。
我將頭埋進膝彎裏，緊緊的咬著嘴唇，卻最終還是抵不過心底的酸澀。
終究是一點點的，哭出了聲來。
也或許，只有在這裏，我才能表露出自己最真實的情感。
對自己不公命運的不甘。
對禪院家逼迫的無奈。
以及，對五條悟愛而不可得的深深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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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但大家都默契的保持了沈默。
看似如常，但有些東西卻在悄然無聲的變化著。
是越來越強的五條悟，還是越發沈默消瘦的夏油傑呢……
硝子剛圍著操場跑完幾圈，招呼了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過來為她捏肩緩解疲憊，自己則燃起一支香煙含在嘴裏，深吸一口最後緩緩呼出煙霧。
灰原雄一向老實熱情，對學長學姐的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對於硝子的指使永遠是言聽計從。
反觀七海建人，雖然依舊是拉著一張臉看起來十分不情願，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走向了硝子背後為她捏著肩膀。
“不錯不錯，力道剛剛好……還有這邊也別忘記啊。”硝子愜意的瞇起眼睛，然後看向我，“小璃也剛訓練完，要不要也感受一下放松放松？”
我搖搖頭算是回絕，提醒硝子兩個人也剛訓練完需要休息，然後收到了七海建人帶著感激的目光。
捏了大概有一會，硝子終於肯放過兩個後輩，借由著讓他們兩個去買飲料的名義將兩人支走了。
硝子挪動了地方挨著我坐下，歪頭靠在我的肩上，徐徐吐出的煙霧帶著隱隱的草莓香氣縈繞在我身邊。
不知道禪院家從哪裏聽說了消息，知道了五條悟最近進行著關於無下限術式的訓練，於是我的電話最近也響動的更加頻繁了。
一開始我還會接，但時間久了，我也越發討厭起那樣趾高氣昂的做派。
厭惡。
無奈。
就連多餘的憤怒都沒有，我想我對禪院家的渣滓們的感情，也就止步於此了。
手機震動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我按落一次後又響起，最終無奈開啟了靜音。
硝子輕輕睜開眼睛，“不接的話，真的不要緊嗎？”
“嗯。”
“……好吧。”
煙霧輕飄飄的在空氣裏浮動，最後又緩緩消散。
夏日炎炎，灼熱的陽光烙在身上，帶著輕微的刺痛感。
【2】
不堪其擾的日子終於沈寂了幾天，我接到了大阪的任務，與輔助監督交接好以後便分道揚鑣。
這次的任務，是去一家廢棄的工廠裏祓除一只準二級咒靈，這樣的任務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我這個二級咒術師身上。
我特意在高專隱藏了自己真實能力，所以再如何努力，也只能達到二級咒術師的水平。
然而這次任務的等級，卻出現了誤判。
報告裏說的是準二級咒靈，是一個因為債務糾紛而選擇以激進的方式在樓頂躍下的工人，然而卻沒有直接死成而是插在了斜出的一截鋼筋裏，然而他還並沒有死，反而因為巨大的痛苦而勾起了求生的欲望。
工人艱難的哀求著發出聲音，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去報警，等管事的高層來到以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叫了人果斷無視了一息尚存的工人，等他徹底死去以後才叫人用吊車將他取下，最後用沈重的水泥封在了廠房的墻壁之中。
生來不公平的對待與死去的怨念沖撞著，最終化成一只索人性命的惡詛。
一開始我只當是二級咒靈去對待，不緊不慢的從包裏掏出武器，然而還未等我拿出，整個人便被拍落在墻壁之上。
碎裂的肩脊和肋骨讓我深深嘔出一股鮮血，有了血腥味的刺激，咒靈發出歡悅的聲音，伸出觸手直直朝我打來。
我堪堪躲開，想要拾起地上的刀，咒靈看出了我的意圖，在我伸手時便一下削去了我的整個右臂，斷肢的痛意被我強行咽下。
用左手手肘撐起身體往前爬著，那只咒靈看見我如此狼狽的模樣興奮的用觸手在我身上留下大小不一的傷口，尤其是左邊腹部的洞穿帶來的巨大痛感幾乎快要讓我昏厥。
咒靈原地跳了幾下，發出駭人的笑聲，它用觸手將我撿起，看見我嘴裏含著刀又彎了彎頭上數只眼睛。
它張開深淵一般的嘴巴朝我襲來，我擡起左手在刀鋒使勁劃開，將咒力傾註在血液裏，我松開口，刀具掉落在地上發出叮當脆響。
咒靈以為是我放棄了求生的欲望，再次發出刺耳的竊喜聲音。
我也笑了，唇邊揚起一抹弧度，在咒靈發出疑惑聲音的那一瞬間將左手手臂整個順著咒靈的嘴巴，越過黏膩的喉嚨塞進它的身體裏。
墨綠色的眸子閃過殺意，我淡淡出聲，“死吧。”
噴薄而出的咒力從我掌心匯入血液，在咒靈的身體裏流向四肢百骸，咒靈的力量被我分崩離析，最終在我面前極速收縮，致命的壓迫感讓那無數只眼睛流出淚水。
咒靈的聲音最終在一片爆炸裏化成了一團血霧，再也消失不見。
【3】
失去了觸手的阻擋，我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看著頭頂腐朽的天花板出神。
冰涼的水泥地面透過後背，安靜的環境之下，我只能聽見自己沈悶急促的喘息聲。
報告裏說的準二級，實際交手以後，卻是特級的水準。
是誤判，還是有心為之。
只有派給我任務的人才知道。
看來本家那裏，對我一直的回避和無視也同樣感到了厭煩，這一次就是給我的最後警告吧。
難怪最近這麽消停，原來是在這裏等著我啊。
我忽然在心底覺得好笑。
隨著可笑漸漸落去，取而代之的，是打心底感覺到的深深疲憊。
對了，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它最後說的是，“救救我……”
救？
在這個世界，誰又能真的救到誰呢？
意識逐漸渙散，我閉上眼睛，最終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4】
身體輕飄飄的，而且周圍變得好安靜，安靜的出奇。
好像，整個世界，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我自己。
所以我，是死了嗎？
或許死，也沒什麽不好的。
黑暗裏忽然透進了光亮，一滴溫熱落在我的臉上，我剛想擡手去擦，卻感受到了更多的水珠落下，緊接著，我聽見哭泣的聲音。
好熟悉的聲音，我想要去看清，卻只能看到黑暗中的那一抹極其微弱的光點。
“小璃，不要死，不要死……”
帶著哭腔的聲音越發清晰起來，我終於也聽清楚了聲音的源頭，是硝子。
“為什麽我明明用了反轉術式，小璃還是醒不過來，為什麽會這樣，讓我再試一次！”
“硝子學姐，你已經守了琉璃學姐一整天了，再透支咒力會讓你的身體吃不消的…”灰原雄拉住硝子，語氣沈痛。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硝子的低泣聲透過光點傳來，我好想告訴她自己就在這裏，但是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只能無力的坐下，在虛空的黑暗裏蜷縮著身體，靜靜的聽著外界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外面的聲音才重新回歸了平靜。
一直到，那個最熟悉的聲音響起。
“禪院琉璃，你還活著，對吧。”
黑暗中再次出現了光點，比上次的還要更大，更亮。
如同懸掛在黑夜裏的月輪，散發著聖潔的光芒。
是他。
五條悟。
【5】
我下意識的點頭，卻想起他根本看不到，心底也有些洩氣，只能靜靜的在原地坐著。
就這樣聽見他的聲音，就夠了。
令我懷念無比的嗓音，帶著少年人獨有的青澀與幹凈。
他說，“禪院琉璃，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是你第一天來高專報道的時候，那時候明明那麽冷的冬天，你卻只穿了一身夏天的和服，自己一個人拖著重重的行李箱，明明手指和臉都被凍的發紅了，也不肯戴我給你的圍巾，那時候我就在想，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
我微微一楞，想起去報道的時候，是五條悟去接的我。
那時候他雖然嘴上依舊是不饒人的說法，卻還是解下自己的圍巾遞給我，然而我想到自己的身份和任務。
又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禪院直哉心血來潮在我生日時為我從外面買回來的和服，我越是厭惡，他就越逼迫我穿上。
就連報道這天，寒冬時節，亦是如此。
我不忍那抹純凈被滿身臟汙的自己沾染，於是果斷拒絕了五條悟的好意。
也是從那天開始，我總是處處針對他，與他故意作對，引起他的不適與反感。
而且，我們第一次見面，看來他已經不記得了。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
五條悟的聲音有些頓住，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繼續悠悠說著，“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處處針對我，明明同樣的一件事情，傑和硝子還有七海他們做你就會以笑回應，而到了我，你就只會冷著一張臉，甚至選擇無視，要不然就會用最尖酸刻薄的話回絕我，我後來找了傑跟硝子他們，但是他們都說是我的問題，讓我改改自己的說話方式，但是好像並沒有什麽用呢……”
“如果是其他人，我早就不在意了，只有你，我一次次的想要裝作不在意，想要遠離你，想要真正的討厭你，卻總是忍不住去觀察你的一舉一動，想知道你在做什麽，看什麽。”五條悟低低嘆息一聲，“哪怕是看到了你跟伏黑甚爾交談，關於護送星漿體的事情，我也沒想過去懷疑你。”
原來……我垂落下眼睫。
那天我跟甚爾在一起的時候看到的人，不是錯覺。
“有時候，我真希望你能騙騙我，禪院琉璃。”
“哪怕承認的沒有那麽幹脆，我都不會放任你自己一個人去任務的。”
“都怪我……都怪我……”
“禪院琉璃，不要死，好嗎……”
“我好像，喜歡上你了。”微啞的嗓音帶著深深的哀傷，“所以，可以不要離開我嗎，禪院琉璃……”
【6】
我的眼眸在五條悟的呢喃似的低訴裏翛然收縮，我這才想起，以前每次執行任務的時候，他總是好巧不巧的都出現在那裏，只是我一味的回避而忽略了這個細節。
可是……
身在沼底的我。
怎麽配得到你的喜歡。
我將頭埋進膝彎裏，緊緊的咬著嘴唇，卻最終還是抵不過心底的酸澀。
終究是一點點的，哭出了聲來。
也或許，只有在這裏，我才能表露出自己最真實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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