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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賜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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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賜福圖

話說春婷從榮國府回來後,將迎春的事告訴給了尤杉和司棋,二人皆是心下寬慰。司棋看著春婷拿回來的十兩銀子,良久無語。

尤杉輕輕搖著扇,她前後算計,就是為了迎春避開孫紹祖,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迎春能有個好歸宿,如今,聽春婷說新姑爺性情溫良,懸著的心放下大半。

司棋道:“那老嬤嬤和新姑爺是一家人,別是她胡謅的。他性子溫不溫順我不知道,只是這家勢比孫紹祖矮了一截是實打實的。”

尤杉道:“那老嬤嬤縱是胡謅也得有個依據。就拿孫紹祖來說,再胡謅也不可能誇他性子溫順,頂多說他孔武有力。”

司棋道:“要不是看他考了鄉試第一,我可不滿意這新姑爺。”

春婷笑道:“你又在這裏充什麽月老紅娘,真真好笑。”

尤杉笑道:“你也理解理解她吧,她呀,給二姑娘招姑爺比給自己找夫婿還上心呢,現在,就是太子說要娶二姑娘,只怕她也要挑剔呢。要我說,歷經了那青樓柏姑娘的事兒,咱們看清了孫紹祖的為人,二姑娘沒嫁給他就是萬幸,今兒又聽了春婷說這位孫家公子,聽上去是個好的,總比嫁給孫紹祖強吧。”

春婷道:“這新姑爺還送了定情禮,能有這份兒心,想來是不錯的。”

司棋道:“不過一個玉做的鎮紙,就把你們兩個打發了,看你們倆把他誇的。”

尤杉道:“這以後什麽樣,還得長遠著看,但是賈家的地位比那孫家高許多,迎春嫁過去定是要敬著的。”

司棋道:“只是要嫁到外地去,以後想見面也沒那麽容易了。”

尤杉心想,迎春原本嫁給孫紹祖,確實是近,但是過的日子,倒不如不見的好。如今嫁到外地,雖說見面不容易,總好過死掉再也見不到的好。

尤杉道:“這又有何難,你以後要是想見她,雇一輛馬車帶你去。”

尤杉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外面雨打屋檐,一個客人也沒有。她提議到,一會兒關了店鋪,姐三個擺茶吃果,弄個陰雨天的下午茶。

春婷自是喜歡,自打尤三姐出了東府,她們三個人就難得相聚,如今外面下了那麽大的雨,她就是晚些回東府也有了推說。

三人將店裏三樓藏得所有茶果都拿出來,擺了慢慢一桌。

春婷道:“你這兒怎麽沒有酒?”

尤杉道:“我這兒好歹是上班的地方,哪會備著酒,這些茶點茶水都是平日裏接待客戶用的,所以才備著些。”

春婷道:“只是沒了酒,到底少了些興致。”

司棋笑道:“晚上回你的府上喝去,我們這兒是喝茶的。”

春婷笑道:“怎麽,你要嫁人,所以不吃酒了?這還沒成親呢,就被夫家管制住了?”

司棋道:“憑他是誰,也來敢管我。”

尤杉道:“說來也是呢,你如今就要成親了,以後定是在夫家住下了,那潘家婆婆可還好相處。”

司棋道:“我們之間不過逢年過節走門串親,也不常接觸,只是他家不喜歡我外出做工,說是家裏相夫教子的好。”

說罷喝了一杯茶水,那陣勢像是幹了一杯酒:“不是我說,就他家那三間茅樓,如今不趁著我年輕攢下些體己來,以後生了孩子也是窮苦命,他們不看這些,只說我拋頭露面有傷風化。我因家窮,做賈府的家生奴才,又安是個不立事的,我若是再不賺些錢,將來孩子保不齊也是賣給人家做奴才的命。”

尤杉道:“你們之間有這分歧,只怕日子過不消停。”

司棋道:“我想好了,以後攢下錢買個院子自立門戶。”

春婷道:“你可想好,自立門戶沒你想得那麽簡單,別因為一時生氣離了家去,到時候吃苦的是你自己。”

司棋道:“我自是想好了,只是現在確實沒那個能力出去,我們在柳二爺這裏做工,又安的工錢半數交給家裏做費用,我的錢全攢下來用來將來買房子,辛苦攢上五年,應該能買下一個小院子。”

春婷道:“五年工錢買來的房子得有多破。哪裏是能住人的。”

司棋道:“將來再攢下錢可以翻新,總之,還是出來的好。”

尤杉道:“你若是將這些年賺的錢都用在房子上,將來孩子上學堂怎麽辦,讀書更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司棋道:“讀書自然是要讀的,但也要看孩子是不是讀書那塊料,如果是個讀書料子砸鍋賣鐵也要請好先生,若不是那塊料子,就是有錢給他讀也是白搭。我不過一個剛剛脫了奴籍之人,又安也不是什麽大戶人家,像我們這樣的人家,若無天官賜福,能出狀元郎?我也沒什麽大德佑得觀音送子,生下來的孩子多半是個平常資質的。我所能做的,不過盡我所力養出個讀書人,留下個書根兒,盼著孫輩能出個出息的。”

春婷道:“所謂窮不過三,富不過五,好好努力,就不信過不好日子。咱們的祖先從上古傳了這些人到如今,細數起來都是祖上闊過的,一代一代有窮有富,多行善積德,還怕等不來天官賜福?明天早上起來,就撿個聚寶盆。”

尤杉覺得她這話說的浪漫,不禁笑出來。

“這窮富不過一瞬間,你有心過好日子,不怕日子過不起來,只是,你一心想出來,潘兄弟是什麽意思,他想出來嗎?”

司棋道:“他那個人,沒什麽主意,都是聽我的,再說,他若見我和家裏處的不好,也樂見出來。”

尤杉道:“那就好,總不能讓潘兄弟在其中犯了難。說起來,你婚期將至,我得找些人來頂替你的位置,只是這一時間也不知該到哪裏找人。”

司棋道:“找人做什麽,我也不想休假。”

尤杉道:“婚假你不要?”

司棋道:“有了假期也沒處去,還不如待在這裏。”

尤杉道:“總有想去玩的地方,再說不想休假,潘兄弟還是想休假的。”

司棋道:“我們有三天游玩足矣,如今世道不太平,遠足怕是不妥,餘下時間不過是在城裏逛逛。”

春婷道:“我在府上的假期還沒休呢,司棋休假的時候,我來頂她好了。”

尤杉想著春婷也是大府裏出來的丫鬟,雖不像司棋是貼身大丫鬟,但也不差,也就不再勸了。

尤杉對春婷道:“那你最近可好好把資料背起來,別客人一問一個不吱聲。”

春婷笑道:“我這人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尤杉道:“自是放心。”

說笑間,雨也停了,春婷打著油紙傘回東府去了。

司棋收拾著東西,準備和潘又安家裏去。

尤杉不禁感慨到,迎春婚期將近,司棋也要結婚了,薛大呆子的新娘也要進府了,明明這麽多的喜事,可擔憂一直縈繞在她心頭,這些且不論,尤二姐那邊也不知什麽時候會爆,王熙鳳早晚都會找來。

她坐下來輕輕扶著額,看著街上行人,想著來去之間總有定數,自己在這邊為了那些還未發生的事情擔憂,實屬是給自己找不痛快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有解決的辦法。

轉眼到了司棋和潘又安成親當日。

尤杉和春婷早早地去了秦家,見她穿戴好鳳冠霞帔,面容嬌艷。母親親手為她蒙上蓋頭,滿眼淚花。

外面鞭炮聲聲,迎親的轎子已經到了,春婷和尤杉扶了她上轎。

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到了潘家,過火盆,拍天地,入洞房,自不在話下。

尤杉和春婷兩個女子不便吃席,看著司棋入洞房也就回去了。

春婷道:“唉,司棋成親了,你又走了,以後越發沒人陪我了。”

尤杉道:“那你也出來,和我一起創業。”

春婷道:“我才不出去呢,賈家主子雖然荒唐,但好在府裏面好吃好住,活兒又不多,我這日子過的比一些小家子主子還好,何苦出去。以後,估摸著舅母給我配個小廝,此生也就這樣了。”

尤杉道:“那你心裏可有喜歡的小子?”

春婷道:“你又不是沒在東府待過,裏面的小廝哪有一個我能瞧得上的,主子荒唐,下人們跟著濁臭不堪,如今下面時興□□,看著叫人惡心。”

尤杉道:“那你如何是好。”

春婷道:“他們荒唐他們的,我只管好我自己就行,哪裏顧得上那麽多,若是有一天,舅母給我許配人,自會問過我的意見,我若是不同意,他們也沒法子。我就不相信,這世上連一個好男人都沒有,若是到了那天,橫豎去庵裏吃齋念佛去。”

尤杉道:“難為你在那樣的地方。”

春婷道:“這麽多年,也是見怪不怪了。”她想到了些什麽,道:“對了,你最近還回小花枝巷嗎?”

尤杉道:“當然回,白日在店裏,晚上回去,只是最近幾日訂單太多,常在店裏過夜。”

春婷道:“我最近在東府見到尤老夫人,我以為尤老夫人是跟著二姐進的府,後發現是她自己來的,不知要做些什麽,但我想著太太在府上,尤老夫人陪她作伴也是有的,我若是想多了那最好不過,但若是與你有關,你最好提防著點。”

尤杉冷笑道:“不成想,有一天竟然要提防自己的母親。”

春婷道:“你也別聽我渾說,我也只是混亂猜測,或許什麽都沒有。”

兩人在路口分道揚鑣,各自回去了。

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司棋和潘又安面對著這一晚,沒有急於行事,而是在拆禮金。

兩人將所有的禮金記在賬上,又將所有禮物分門別類登記上。

秦家和潘家都不是什麽大戶人家,送的禮金和禮物比之司棋在賈家見過的寒酸不少,不過是些香包鏡子之物。

司棋將裏面最大的一只盒子拆開,只見掉落一封信出來,司棋將信拆開,一看落款,原來是尤杉送給她的。

司棋道:“是尤三姑娘送我們的賀禮。”

只見是一副畫卷,展開來看,只見畫上人頭戴如意翅丞相帽,五綹長髯,身穿繡龍紅袍,手執“天官賜福”橫幅,頭頂祥雲腳下壽桃,蝙蝠繁花環繞。註1

畫面不是常見的年畫風格,紅火中透著雅致,正是一副天官賜福佳作。

潘又安看了畫後,道:“這畫畫的不錯,見之不俗,寓意也好,只是不年不節的,送了這個來。”

司棋喜道:“你不知,這正是她有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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