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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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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四十六

晚些時候, 顧言真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了,可是謝寒還沒有回來。

他猶豫著掏出手機, 想著是不是要給他打個電話。

就在他剛要撥通號碼之時, 樓下隱約傳來了鐘姨的聲音。

“哎喲小謝, 你怎麽弄成這樣?”

顧言真立刻穿著睡袍下樓,果然在玄關大廳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謝寒和時宴兩個人湊在一起鬼鬼祟祟討論很久,等到他回神才發現都快九點半了, 而他答應顧言真十點前回家。

接下來就是一場時間競賽,謝寒緊趕慢趕一路飛奔, 終於在十點零五分趕到申山別墅。他出門前打理好的頭發都跑亂了, 身上衣服也亂糟糟, 看上去就像是跟人打了一架。

顧言真一見他緊張地走過來,眼睛緊緊盯著謝寒, 問:“怎麽回事?”

“有人欺負你?”

謝寒心虛說沒有,怕顧言真看出他喝了不少酒。

顧言真擰眉,湊近些果然在他身上聞到了酒味,問:“你喝了酒?”

“就一點。”謝寒低頭回答,怕暴露了自己喝太多酒的事實。

而他的心虛讓顧言真會錯意, 自己腦補完了所有劇情。

肯定是謝寒出去和朋友玩,然後在外頭遇到什麽人,欺負他了。就像上次在學校裏碰到的混混,說不定又有人對他動手動腳。

想到這,顧言真臉色陰沈下來:“誰打你的?”

“真的沒有人。”謝寒趕緊搖頭。

擔心顧言真會繼續追問,謝寒想起時宴教的, 立刻扶額,假裝一副脆弱的模樣, 軟軟的說:“我頭暈。”

一邊把自己的身體往顧言真身上靠,扒拉著他不放:“我要睡覺。”

顧言真忙伸手接住,讓他整個人掛在自己身上,轉頭叮囑鐘姨回去休息,然後攬著謝寒坐室內電梯上樓。

別看謝寒看起來那麽柔弱,其實真的很沈,饒是顧言真自認健身擼鐵勤快,要搬動他還是頗費功夫,好容易到了房間,他累得微微喘氣。

謝寒身上臟兮兮的,還有酒味,也不能就這樣把他塞被子裏睡覺,顧言真一時犯了難。

此時裝醉的謝寒又開始鬧騰,故意踢掉鞋子,動手胡亂脫衣服,一邊嘀嘀咕咕嚷嚷著要洗澡,眨眼睛就脫得只剩褲衩。

顧言真無奈,只得親自動手把人又弄去衛生間,徹底剝幹凈後扶進浴缸,裏面已經事先放好了滿滿一缸熱水。

然而謝寒就算躺進浴缸裏也不老實在顧言真看不見的角度,他的眼中閃著狡黠的光,故意手腳撲騰濺出水花,把顧言真身上的浴袍弄濕。

而後又趁他低頭卷袖子的時候使壞,直接一個大力把他拉進浴缸。

顧言真完全沒有準備,就這麽冷不丁砸了進去,溫熱的水流頃刻將他包裹在其中,不僅睡袍,連頭發也被打濕了。

顧言真呆呆的坐在水裏,還沒反應過來,那罪魁禍首又纏了上來……

接下來就是大眾喜聞樂見的固定節目。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顧言真盯著天花板看了半晌。回想昨夜種種,他這才明白謝寒分明是在裝醉,正常男人如果真的醉到意識不清,不可能還有機會作亂。

又被他騙了。

此時謝寒也醒了,懶洋洋抱著顧言真的腰湊過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早上好~”

顧言真看清了一切,想著必須趁機教訓一下這個壞心眼的家夥,可是看到他那麽乖的打招呼,所有的話又都堵在口中,再也說不出來。

唉。

顧總惆悵的想,他這樣過度縱容謝寒,遲早要將他慣壞的。

他一家之主的地位怕是保不住。

兩人胡鬧了一陣後起身,李予之忽然打了電話過來,劈頭就問:“南月回來的事,你知不知道?”

顧言真看了一眼在衛生間刷牙的謝寒,拿著手機走到陽臺,低聲回道:“當然。”

“你和她還有來往?”李予之的口氣很沖,算得上質問。

顧言真擰眉。他每次只要聽李予之說話就莫名暴躁。反正謝寒也不在,他也沒好氣,懟道:“我們是朋友,為什麽不能往來?”

“你有病吧!?”李予之罵罵咧咧:“你現在和我弟弟結婚了,難道不該和她避嫌嗎!?”

顧言真揉了揉太陽穴,冷笑道:“你難道沒有朋友嗎?結了婚就要斷絕所有關系?”

李予之於是破口大罵:“那能一樣嗎!?”

他和顧言真從小就不對付,但他們這一圈人擡頭不見低頭見,各自都有自己結交的小圈子,可謂涇渭分明。

但阮南月是個例外。

同樣出身名門,她幾乎和所有的所謂太子黨走得都很近,因為她實在太優秀,而且性情又溫和,哪怕是李予之這樣人緣不大好的也對她觀感很好。

他對阮南月沒有一點意見,甚至還打算找時間請她吃飯,可對顧言真就是領一個態度了。

當初他倆要訂婚的事,李予之多少也聽說過,看顧正秋的架勢,以為板上釘釘。

可是後來不知怎麽回事,阮南月忽然決定出國,而且走得幹脆利落,沒有和任何人提前說,這就讓李予之懷疑是不是顧言真做了什麽,才逼得她不得不離開。

現在顧言真和他弟弟結了婚,他卻又和阮南月來往,李予之怎麽想都覺得這個行為很渣。

“當初你逼走了南月,難道現在還想吃著碗裏看著鍋裏!?”

他咄咄逼人,惹得顧言真也怒了:“你胡說什麽!?”

“是不是你自己心裏有數!”李予之撂下一句話,“敢對我弟弟不好,我跟你拼命!”

他撂下狠話後立刻掛斷,看來是不想和他多言。

顧言真瞪著手機屏保,頭一次覺得自己快要氣昏頭。

躲在一旁偷聽多時的謝寒假裝剛洗漱完,走出來問:“怎麽了?”

顧言真聽到他的聲音,背著他稍稍調節情緒,這才轉過來,輕聲道:“沒什麽。”

他和李予之之間的不痛快,沒必要帶給謝寒。

顧言真不是會遷怒的人,況且他在知道謝寒身世的時候就已經暗暗發過誓,不會介意他的出身,更不會把對李予之的不滿轉移到他的身上。

李予之是個混賬,但謝寒不是。

“是我哥哥嗎?”謝寒故作困惑,“我剛才好像聽到他的聲音。”

顧言真沈默,他不擅長撒謊,沈默就等於承認。

謝寒聯想到剛才李予之的話,也有幾分好奇。

聽他的意思,當年訂婚之前,顧言真和阮南月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才讓阮南月毅然決然選擇出走。

而她既然當年走了,現在又為什麽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

是不是當年真的發生了什麽?

顧言真見他盯著自己看,心頭不由一軟:“我和她真的沒有什麽,你別多想。”

謝寒相信顧言真的為人,可他不信阮南月。

他見過阮南月偶爾看向顧言真的眼神,即便她隱藏的足夠好,謝寒依舊能發現許多蛛絲馬跡。

這個女人對外表現得溫柔穩重灑脫大方,只有謝寒看得出,她其實和顧言真一樣表裏不一,戴著面具示人。

盡管目前謝寒沒有從她眼中看到對自己的敵意,他仍然不敢掉以輕心。

說曹操,曹操到。

中午顧言真和謝寒在頂樓辦公室一起吃飯。顧言真告訴他,姚秘書那邊的公關稿都準備好了,三天後就要正式發布,到時所有人都會知道他們訂婚的事。

就在這時,顧言真接到前臺電話,說是阮小姐來了。

阮小姐……

謝寒臉色沈了下去。

等顧言真把碗筷收拾好,很快阮南月就進來了。她輕車熟路推門而入,手裏還拎著幾個小袋子。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她笑盈盈的問。

顧言真起身相迎,從她手裏接過袋子,又邀請她坐下。

謝寒沒有離開,阮南月不偏不倚正好坐在他的對面,兩人對視幾秒,阮南月笑著和他打招呼:

“小謝弟弟,你好呀~”

謝寒想到時宴的話,就算不情願也跟著笑:“姐姐好~”

阮南月低頭從帶來的紙袋中端出幾塊小蛋糕,對顧言真說:“我剛才路過我家樓下的蛋糕店,進去看了一圈。”

“老板還是從前那樣熱情,我索性就和他聊了幾句,聽他說你也常去他那裏。”

“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他們家的小蛋糕,尤其草莓芝士和芋泥千層,索性都給你買了。”

顧言真見她打開的盒子裏果然都是香香甜甜的小蛋糕,眼睛先是一亮,又想起謝寒在場,不自然輕咳一聲,試圖維護自己在謝寒面前的形象。

然而這一切在謝寒眼裏,反而成了他和阮南月心照不宣的證據。

因為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顧言真喜歡小蛋糕。

顧言真喜歡什麽?

這個問題猛然竄進謝寒腦中。

他努力想了幾遍,沒有答案。

他知道顧言真挑食,不喜歡花裏胡哨的東西,不喜歡話多的人,不喜歡工作時被打擾……

但他喜歡什麽,謝寒不知道。因為顧言真從來不說。

而阮南月看似無意,卻又透露出了另一個信息——

在她離開的幾年,顧言真時常會去她家樓下。

謝寒不信,他難道真的是去單純買小蛋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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