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二頭受傷的亞洲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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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二頭受傷的亞洲象
《青年訪談》乘著江時這個東風，算是徹底火出了圈。
直播結束後連續一個星期都掛在熱搜榜上。
所有人點進來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個什麽節目？怎麽以前沒聽過？
等看見節目嘉賓有江時，認識的都表示：江時啊，那不意外了。
不認識江時的都會被好奇心驅使點進去看一眼。
第一眼：嗯？主持人針對嘉賓，老套路了，沒看頭。就這也能上熱搜？
第二眼：等會兒？你說這是訪談節目？那嘉賓身上掛著的那是個什麽？那是條蟒蛇玩具吧！是吧！
第三眼：國寶熊貓崽崽小時後真可愛，能不能讓它也蹭蹭我。哦莫，還有那個雪豹小可愛，雪豹這麽粘人的嗎，雪豹居然也是嚶嚶怪啊。
最後一眼：？嗯？等會兒？你們這個節目不是訪談節目嗎？！是法治類的訪談？怎麽主持人還能被現場抓走的啊！
各種奇奇怪怪的要素組合在一起，令所有從：進來隨便看看的的無所謂，到：原來還能這麽玩的恍惚離場。
而有好事的營銷號將所有要素做了個合集，再把以往江時以各種奇奇怪怪標題登上的熱搜加在一起。
最終得出一個結論：江時，一個離開娛樂圈又仿佛沒有離開的神奇動保工作人員。
當然，這個合集再次毫無意外的沖上了熱搜。
姜糖和網友們在評論區齊聚。
“哈哈哈哈救命，江時他怎麽回事啊，這麽一看下來，江時怎麽有點呆呢。”
“嗚嗚嗚嗚老姜糖哭著爬過來，好久沒上微博，現在登上來一看，發現江江已經以另一種方式被眾人知道。看著他在舞蹈比賽中獲得名次，看著他在訪談節目中展示自己的實力，我真的哭的喘不過氣。所以看看資本都幹了什麽！如果不是被封殺，江江現在肯定也是擁有很多粉絲的出色愛豆了。”
有人哭江時不值得，想要他回到娛樂圈繼續看他發光發亮。
但大部分人，包括網友們都深深覺得，江時離開娛樂圈在其他行業也照樣能閃閃發光，甚至能遠離娛樂圈那片覆雜之地。
這個爭論最後發展到，好事路人在某乎上發表了一個帖子。
就江時是在娛樂圈發展更好，還是現如今更好發表了一個投票提問。
“非粉，讓我們現在數一數江時自從離開娛樂圈後登上的熱搜次數，我承認哈，江時的舞蹈和樂器能力很出色。但娛樂圈出色的明星愛豆還少嗎？但你們看誰能火過江時了？”
“別的不說，還有江時身上公務員的身份，那可是鐵飯碗，能讓人家吃一輩子的，而且江時的頂頭上司直系領導直接就是副部級，這是多少人工作了一輩子都盼不來的？”
“遠的不說，就看近的，這次如果被采訪的嘉賓不是江時，如果江時背後沒有副處級的領導作為後盾，如果他不是在重要的機關單位，你看節目組會願意讓他這麽弄嗎？人都是現實的，那些追星的小妹妹啊年紀小，看的不遠，才會覺得江時在舞臺上發光發亮才最值得。”
“但你們看，江時進入機關單位，單位有遏制他發光發亮嗎？訪談節目讓他上了，舞蹈比賽讓他以單位名義參加了，雖然說中間也有利用他宣傳單位的意思，但你看江時獲得了多少利益呢？”
是啊，江時在其中收獲了多少呢？大部分人都是能看出來的，江時是真的喜歡野外救助這個事業。那在一個不錯的工作單位，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還收獲來一群粉絲。可謂是名利雙收了。
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
這個路人的分析一出，之前還嚷嚷著要江時回舞臺的粉絲們徹底銷聲匿跡。
而在網上因為江時熱鬧非凡的時候，身為話題中心的當事人卻是緊急趕往了西雙版納保護中心。
陸榮華親自開車來接他，在路上就簡短說明了那頭小亞洲象的情況。
“我們給這只亞洲象取名叫達達，傷口已經得到了妥善的處理，本來這幾天我們就準備把它送往首都接受治療的，但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明白要被送走。這幾天天天慘叫，絕食，本來快好的傷口被它折騰的又嚴重了。”
說這話的時候陸榮華正在倒車，將方向盤打正，十分疲憊的捏捏眉心。
江時看過去，能清晰的看見他眼底的青黑和眉宇中的疲倦，小老頭都快變成老老頭了。
看樣子這幾天是累壞了。
“它這種情況，放歸又不能放歸，治療倒是可以一針麻藥下去，但後面它不配合修養，再怎麽治療也是白搭。”
“本來我都沒想到找你呢，這不你最近又成了熱搜包月用戶，這邊的負責人看見了你在熱搜上和莽莽他們的相處方式，立馬讓我把你叫過來。”
“我估摸著，他們是覺得你真的能和動物交流。雖然我覺得這就是無稽之談，但我們確實也沒辦法了。那只亞洲象幼崽已經四天沒喝奶沒喝水，再這麽下去，我們就不是救助，反而是害動物了。”
江時摸摸鼻梁，表情訕訕的。
飛快轉移話題，“達達是哪裏的傷需要送去首都治療？”
“骨頭，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的後腿直接骨折，而且比較嚴重，至少雲滇這邊是完全沒有能力給做手術的。”
江時止不住擰眉，一頭被家族長輩牢牢保護的亞洲象幼崽的腿骨折了，這怎麽想都有點奇怪吧。
想著，又問陸榮華，“骨折原因查過嗎？有點奇怪啊。”
“誰說不是呢。”
陸榮華將車子開出高鐵站，“我和西雙版納這邊的工作人員也研究了很久，但最終什麽都沒有研究出來，因為儀器不夠先進，骨折原因還不明，但又非常嚴重。”
江時沈默兩秒，“有沒有想過達達絕食是因為想念象群？”
這是幼崽離群被救助後的普遍反應。
陸榮華回答的非常快。
“當然，我們當時第一個懷疑方向就是這兒，而且基本已經確定這個原因起碼占了百分之八十，但……問題在於。”
車子駛入主幹道，陸榮華從後視鏡看了眼後方的一輛黑車，怎麽覺得那車好像剛剛就在？
但沒在意，收回視線繼續道，“我們找不到那群亞洲象了。”
“嗯？”
江時忍不住側目。
“找不到了？”
陸榮華說起這個就嘆氣。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自從那天救助達達的時候見過那個象群，後面無論是我們的紅外檢測，還是特意去雨林裏用無人機搜尋，都沒再看見它們的影子。”
陸榮華遲疑著，“就好像，那個象群在故意躲著我們。”
江時明白陸榮華的意思。
西雙版納的熱帶雨林雖然很大，但象群出現其實都是有規律的，比如喜歡吃的植被，喜歡的環境。
保護中心的工作人員都會在亞洲象群極有可能出現的地方，布置紅外檢測。
但現在一點蹤跡都找不到，除了象群故意避開，好像沒有別的可能了。
但江時沈默了許久，忽然提出一個不太可能的假設。
“陸叔，我是說有沒有這個可能，就是有什麽人在阻止象群出現在紅外檢測內，害怕象群跟我們求救？”
車子在路上飛快閃現了一個s型，陸榮華幾乎是頭皮發麻的看向江時。
“小江啊，這個可不能亂猜的。”
“但，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不是嘛。”
有了這個推測，江時之前看視頻的古怪之處好像都得到了解答。
因為知道有壞人在盯著它們，所以象群讓保護組織救走族群內的幼崽。
所以領頭的那只亞洲象，才會在幼崽得救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江時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如果按照這個想法去延伸的話，那……幼崽的傷……
江時眼神閃爍了下，見陸榮華焦頭爛額的表情，還是沒把這個可能性說出來。
“不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象群豈不是很危險？不行，小江啊你這話說的實在是讓我頭疼。”
“是，但陸叔，如果這個想法成立可能還有更頭疼的。”
陸榮華深吸一口氣，找了地方把車停下來。
“我還是聽完再開吧，不然擔心待會兒直接撞車。”
然後看著江時，“行了，你說。”
江時沈默兩秒，“如果真的有人試圖阻止象群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裏，如果象群也知道這一點，那達達被你們救助可能就不是意外，而是必然。”
“如果按照這個猜測繼續延伸的話，或許不久後，極有可能會出現第二只需要救助的幼崽。”
在江時說完這句話的同時，陸榮華的手機和他的眼皮都開始了瘋狂跳動。
“完了，完了完了，你這個烏鴉嘴。”
陸榮華彎腰捂住不停跳動的右眼皮，再聽著手機瘋狂“嗡嗡嗡”的震動，滿臉苦澀。
“右眼跳災，完犢子完犢子，小江你這個嘴怕是被烏鴉開過光。”
還沒見過陸榮華這麽大反應，江時哭笑不得。
“陸叔，你可是黨員怎麽還迷信呢。那只是眼皮正常活動，因為你太累了，所以才會狂跳，”
陸榮華瞪他一眼，嘆著氣坐直身體準備接電話。
眼角餘光撇向旁邊倒車鏡，熟悉的黑色讓他下意識扭頭看了眼。
看見黑色的車身拐進旁邊岔路時，有些猶豫的嘀咕了兩聲，“今天這個型號的車怎麽這麽多？”回答他的是揚長而去的車身。
江時只聽到他嘀咕聲音，沒聽清在說什麽，下意識詢問。
陸榮華卻是搖頭，按下接聽鍵。
那邊是西雙版納負責人有些倉促緊張的聲音，“陸站長！你接到江站長了嗎？我們收到消息說是在靠近邊境的一個小鎮上發現了一只受傷的未成年亞洲象。”
陸榮華木著臉看向江時，眼中帶著譴責，仿佛在說：看看吧，你的烏鴉嘴靈驗了。
江時摸摸鼻梁，咳嗽兩聲清清嗓子轉移視線到外面。
耳朵還是豎著聽陸榮華這邊的動靜。
“接到了 ，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中心是怎麽安排的？”
“是這樣的陸站長，我們現在已經準備往那邊去了，能不能麻煩你直接帶著江站長也往那邊走，我們在小鎮上集合。”
當然可以，陸榮華想都沒想就答應。
那邊大概很忙，丟下一句：微信發定位，就匆匆掛了電話。
陸榮華將手一攤，看向江時，“都聽見了？”
“是，走唄，遠嗎？我來開車？”
這裏距離那個小鎮三小時的路程，陸榮華老胳膊老腿了確實撐不住，利索點頭。
“行，反正路上累了你跟我說，我們換著開。”
兩人下車換位置，陸榮華鉆進副駕駛的時候，江時身邊飛快開過一輛黑色的大眾。
不過馬路上車來車往很正常，江時壓根沒註意，等陸榮華坐好時，那輛車已經消失在視野裏。
——
趕過去的路上又接到過兩個工作人員的電話，對方詢問兩人的進度，聽上去很著急。
好在緊趕慢趕，江時又盡可能的開快了一點，兩個半小時後就到了定位標記的地點。
說是小鎮，其實都靠近村莊了，亞洲象出事的地方是一塊梯田。
據目擊的村民說，他們正在幹活，就看見一頭亞洲象山上滾了下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只聽見亞洲象痛苦的嚎叫聲了。
江時扶著陸榮華走到梯田上，正好聽見工作人員在詢問村民事發過程。
“叫的很兇嘞，我們哪裏能弄哦，就趕緊報警了，警察來看了看沒辦法，中間還叫了消防員過來。”
村民伸手一指，不遠處的村路上還站著一群腳上全是泥巴的警察和消防人員。
而躺在梯田裏的亞洲象像是喊累了，只小聲的哼唧著。
從體型上看，只一兩歲的樣子。
“第一只被救助的幼崽是多大？”他詢問身邊正在介紹的工作人員。
忽然被打斷，對方楞了楞隨後越發發愁的說：“七個月，甚至還在吃奶！”
江時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朝著亞洲象走過去。
工作人員想要阻攔，被領導阻止了。
“讓江站長去看看，可就指著江站長能和它交流交流了。”
領導也發愁，但說這話的時候又隱約有些輕松的意思。
工作人員一臉恍惚的看著領導，心說領導怕不是愁傻了，就算江時在節目上自己承認自己能和動物交流，那也是節目效果。
怎麽領導還帶真信的呢，那種玄乎的事情怎麽可能是真的……
但畢竟是領導，為了工作和工資也要給領導留面子，他胡亂點頭，附和著，“是，江站長可能有辦法。”
躺在地上的亞洲象似乎是察覺到了有新的人類靠近，擡頭看過來。
只一眼，它就有些好奇的歪歪頭，眨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哇，這個人類好可愛。”
“嗚，他身上的氣息好舒服，有母親的味道……嗚嗚嗚嗚我想母親了。”
江時的到來勾起了亞洲象對母親的想念，哼唧的聲音逐漸加大。雖然悲傷，但視線卻一直沒從江時身上挪開，眼巴巴的。
已經認命自己身上就是有能讓動物們感到舒服的“母愛氣質”，江時連表情都沒變，徑直走到亞洲象受傷的後腿。
“醫生，怎麽樣？”
有獸醫正蹲著檢查。
聽見詢問也沒擡頭，直接就道，“骨折，和中心那個差不多的骨折位置，你說也是奇了怪了，怎麽這大象還帶集體骨折的呢。”
獸醫左瞅瞅右瞧瞧，滿臉的疑惑。
江時沈默片刻，“受傷的嚴重程度是不是也和達達差不多？”
獸醫嗯哼一聲，終於擡頭。
“你猜對了，就是這個意思，所以說我才奇怪的很……”他看清了江時的臉。
“你……哪位啊。”茫然的盯著江時看了會兒，又恍然大悟。
“啊，是不是那個熱搜上的江站長？”
看來他這次的熱搜上的是真的很多，連這些不怎麽關註娛樂圈的人都知道了。
江時笑笑點頭承認。
獸醫更激動了，“我們領導之前還在會議上說呢，如果江站長來，我們的救助工作說不定會事半功倍，江站長你快瞅瞅這個，這種情況我還真是沒見過。”
江時蹲下來仔細看了傷口。
除了身上因為滾下梯田的時候受到的一些擦傷，這只亞洲象其實傷的並不嚴重。
讓它無法站立的，反而是後腿上的骨折。
繞著象轉了一圈，他回到前面。
“小家夥，我們聊聊。”
雖然還未成年，但有一噸重的“小家夥”眨巴著眼睛，滿是驚奇。
“哇！你說的話我能聽懂誒！”
“是，你能聽懂，所以跟哥哥說說，你多大了？”
亞洲象繼續星星眼，“哇！你還能聽懂我的話！好神奇的人類！”
江時伸手，輕輕的摸了下小家夥的象鼻。
小家夥終於回覆江時的問題，“神奇的人類！我兩歲了喲！”
“為什麽會受傷？”
小象轉轉眼睛，有些躲閃，“就這樣，那樣，就受傷啦。”
“疼嗎？”
大概是江時的語氣太過溫柔，也大概是江時身上的氣息和母親太相似。
小象被這麽一問，又沒忍住哼哼唧唧，“疼，可疼了，要貼貼。”
一邊哼唧，還一邊用象鼻去蹭江時的臉。
江時只能任由它動作，“乖乖的，我同事正在想辦法救你，不過在那之前，我們或許可以聊聊你被你母親踹斷腿的原因。”
瞳孔睜大，舉著的象鼻差點把自己的臉給砸了。
小象幾乎是失聲的喊，“你怎麽知道！”
出口才反應過來不太對，連忙又心虛的轉移視線，“哪有啦，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誒。”
“人類你身上的氣息好舒服哦，好像我母親，那我能不能叫你母親呀。”
兩歲的雄性小象是個十分調皮的男孩，說著說著，象鼻又蹭到江時臉上去了。
江時不為所動，聲音依舊溫柔又不容拒絕，“不可以，叫哥哥。”
“你不想承認沒關系，但你應該不想你的哥哥姐姐們也要承受你這樣的痛苦吧，你不是很痛嗎？”
像是大象這種母系族群，對家庭的概念尤其深，家人和家人之間彼此依賴。
江時這話可以說很輕松就找到了小象的弱點。
那張布滿皺褶的臉上居然出現了頗為人性化的猶豫。
江時繼續，“你的弟弟也被我們救回去了，它因為太疼都好幾天吃不下飯了，你不想你的哥哥姐姐們也這樣吧。”
提到族群裏最年幼的弟弟，小象崽終於是忍不住，“母親母親母親，帶我去看弟弟吧，帶我去看弟弟吧。”
江時嘴角一抽。
“哥哥可以帶你去看弟弟，但你幫哥哥一個忙。”
“母親你說！”
兩人的稱呼相差千裏，但居然也能接的上。
“給你們家族首領傳話，我們會幫助象群遠離被餓狼覬覦，讓它們不要再用受傷的行為送你未成年的哥哥姐姐們下山。”
小家夥眨巴眨巴眼睛，語氣有些雀躍，“真的嗎？母親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你讓它們盡管找地方去躲避危險，其他的可以交給我們。”
小象發出響亮又歡快的一聲，將其他人都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江時和小象談失敗了，小象要攻擊人。
周圍的人頓時紛紛遠離。
別看小象雖然受傷倒下了，但鼻子一甩，腿一登，那個重量到人身上都得是重傷。
看見還蹲在小象面前的江時都是倒抽涼氣。
“江站長快跑！”有工作人員大吼！
但話音剛落，就見小象用力的擡起腦袋，舉起長鼻子。
所有人心裏都是“咯噔”一聲，心道要完。
然而下一秒，卻見江時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中摸像那個長鼻子。
“昂——”
兩歲的雄性小象並沒有對江時的行為有任何反應，並發出了厚重的叫聲，聲音在這空曠的梯田上方飄蕩，傳出了很遠很遠很遠。
“幹的好，再繼續。”
小象晃晃鼻子，得了誇獎再開口聲音都愉悅了幾分。
“昂——”
小象悠長的聲音一點點傳進了森林中，被風帶著傳到更深處的密林。
一隊正在前進的象群忽然停下來。
“媽媽你聽……”
“是，我聽見了。”
“象群有救了媽媽！”
“或許……人類是個覆雜的生物，娜娜，不要把太多希望放在人類身上。”
“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
走在最前面的首領沈默了良久，才在無數族人的註視下開口，“等十五個自然日，如果人類沒有進展，繼續我們的計劃。”
“好。”
象群繼續向前，行走在茂盛又偏僻的小路中。
——
小象叫了大概一分鐘，確定自己的聲音能夠傳到家族首領那兒，小象才停下，眼巴巴盯著江時。
期待人類母親的誇獎。
江時看出了它的意思，毫不吝嗇的誇讚。
“小家夥真棒，等回到保護中心，哥哥給你弄好吃的水果。”
小象歡快的晃動著鼻子，“母親我要多多的！”
“好……”
江時和小象一來一回的舉動看呆了旁邊的所有人。
工作人員終於回過神，抹了把臉，回頭看向自家領導，滿臉認真語氣誠懇。
“領導，我相信了，江站長是真的能和動物交流。”
領導一副：早就說了你還不信的表情。
“是吧，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缺少錘煉，這也不信那也不信。”
陸榮華在旁邊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楚，滿臉的無言。
往前走了兩步，還是沒忍住回頭，“老夥計啊，你可是黨員，怎麽還帶頭搞迷信呢？”
領導梗著脖子，“黨員怎麽了黨員！我心中有黨！我相信黨是不會怪罪我的！再說了，這哪裏是迷信，這明明就是事實！”
陸榮華：……
老爺爺看手機的皺眉頭盯著老夥計看了會兒，嘆口氣搖頭。
“你聽聽你在說什麽。”
丟下一句“你沒救了”，轉身朝江時走去。
這個插曲讓旁邊正在商量救援的消防員和警察更加焦灼，他們以為是小象疼的受不了了。
撓著頭滿臉愁苦。
“怎麽樣，你有頭緒了嗎？”
走到江時身邊，陸榮華拍了下他的肩膀。
江時知道他問的是路上說的那事，點頭。
“基本確認了，和我猜的應該大差不差。”
頓了頓，決定提前打預防針，“陸叔，你現在就可以跟西雙版納的負責人聯系好，等我們回去就開會。”
“這麽急？”
“你不看看那只幼崽了？”
陸榮華有些詫異。
“看，當然會看，但不是我急，是象群著急。”
“我們要是再晚點，我擔心不久後就會出現第三頭受傷骨折無法短時間內放歸的亞洲象了。”
陸榮華一個腦袋兩個大。
看看眼睛裏好像只有江時的小象，又看看江時，焦頭爛額的出去和負責人通電話去了。
有江時的安撫，小象在之後的救援中都乖巧的不行。
讓參與過上次救援的消防員都狠狠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這個大家夥雖然體型更大，但是比上一個可聽話多了。”
受傷的腿不能動，小象就無法自己站立，只能用機器輔助。
雖然有點地獄，但還好小象從上面滾下來的時候滾到了距離大路不遠是梯田。吊車完全可以在大路上進行輔助，吊住小象受傷的後腿，然後再利用另一輛車和人力，將摔倒的小象拉著站起來。
期間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小象會不配合。
但好在一切順利。
成功站立的小象也沒有大喊大叫或者掙紮，而是乖巧的任由消防員在它身上拴繩子。
說完那話的消防員被戰友拍了拍肩膀。
“看那。”他指著江時。
“誰？”
“說是首都那邊一個救助站的站長，能和動物交流的那種，我之前還覺得是開玩笑，現在怎麽感覺……好像是真的啊。”
戰友翻著白眼給了他一胳膊肘，“你一個從部隊退伍的，怎麽還信這個呢。”
——
小象成功站起來後，就只需要進入貨車車廂。
有警察問村民要了點芭蕉，然後試圖去引誘。
但還沒靠近就被保護中心的領導給攔住了，“先不忙，先看看江站長有沒有辦法。”
警察同志還在怔楞，那邊的江時卻是扶著小象的腿走到它面前，伸手去勾象鼻子。
“還可以嗎？只要堅持到上車就好了。”
小象晃晃鼻子，反而安撫江時，“人類母親你放心！我可以！”
它晃晃悠悠的，在吊車和周圍繩子的幫助下，緩慢走下梯田，一瘸一拐的，挪一步都要一分鐘左右。
江時也沒離開，一直在旁邊守著，時不時去摸一摸小象的長鼻子給予安慰。
因此，整個救援非常的順利。
小象成功在半個小時內站到了車廂內。受傷的腿經不住長時間的站立，沒多久小象就哼哼唧唧的想躺下，還用鼻子拽著江時不肯讓他走。
江時沒法，只能和其他人商量，回去的路上他在後面車廂和小象呆在一起。
話音剛落，陸榮華就第一個反對，他臉色難得的嚴肅。
“雖然我知道小象對你很友善，但萬一路上發生什麽意外，你在裏面多危險？”
見江時還要說，直接冷著臉走開，“不行，說不行就不行，趕緊回車上來開車。”
江時看向保護中心領導，對方摸摸鼻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看向旁邊的警察同志，同志咳嗽兩聲，“那個，江站長啊，陸站長這話說的沒錯，後面的車廂真的不安全，萬一路上出現什麽意外很危險的。而且這也違背交通法貨車貨箱不允許載人的規定了。”
江時本身還想再說什麽，但一個違法就把他釘在了原地。
行吧。
那他就沒辦法了。
只能去哄小象，最後在小家夥委屈巴巴的哼唧聲中離開。
見他上車，陸榮華松了口氣，但還是忍不住瞪他。
“你就隨性吧這一天天的，和動物親近我不反對，本身咱們這個工作，能多和動物近距離接觸拉近關系是很好的，但前提是不能搭上自己的生命安全！”
江時告饒的擡手，十分誠懇認錯。
“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陸榮華斜眼看他，“就怕你是這次認錯，但下次還敢。”
江時咳嗽兩聲，雖然自己並沒有這個意思吧，但總覺得有些心虛。
忙指指對方安全帶，“那個陸叔，要開車了。”
——
因為貨車上帶著大象車子開的小心翼翼的，回去的路就慢了許多。
將近四個小時，才終於在西雙版納的保護中心門口停下。
因為小象受傷，最後索性讓貨車把小象拉進去，在最大的一個籠舍前停下，再用讓小象上車一樣的辦法將小象引進籠舍，今天這個救援才終於是結束了。
不過之後要帶兩個大家夥去首都做手術，又會是一場折騰。
走進籠舍，摸摸小象鼻子進行安撫，江時看著它受傷的後腿，開始思索把首都那個醫生綁過來的可能性。
“想什麽呢，趕緊的去開會。”陸榮華進來就看見他抱著象鼻子發呆。
江時敢那麽近的和小象貼貼，別人可不敢，陸榮華也沒靠近，在門口喊了他一聲。
江時回過神，“這麽快？”
“不是你要求的快一點？”
也是。
江時點點頭，“我就來。”
又低頭去和小象小聲說了會兒話。
最後帶著小象碰碰這個名字走出籠舍。
陸榮華還在外面等他。
江時一看他，就忍不住問起把醫生綁來雲滇的可能性，被陸榮華白了一眼。
“小江啊，你要知道我們之所以要把達達運去首都，除了醫生在那邊，還有有的儀器我們這邊是沒有的。”
啊，也對。
但轉念一想，江時又回過身看著陸榮華，“那如果我們買了儀器呢？再把醫生叫過來，給達達和碰碰就在雲滇做手術的想法是不是就能實現了。”
陸榮華覺得今天的小江有點話多，問題多，天馬行空也多。
但想想他也是個才入行兩年的新人，有些問題不明白也能理解，便點頭。
“可行是可行，但是買不起。”
“西雙版納因為靠近邊境，又有一個熱帶雨林，再加上還有個野象谷，亞洲象的數量這兩年也得到穩定增長，需要用到錢的地方也就更多了。”
“你就是把他們保護中心賣了，也出不起這個錢。”
江時“啊”了一聲。
“我知道啊。”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來買這個儀器呢？”
陸榮華猛地停下腳步，震驚的看著江時。
“你……”
“對，陸叔我忘了跟你說了。”
“我之前那個訪談節目中間不是出了點小插曲嗎？後面補錄的那一場節目組也給我錢了，比之前我跟你說的數額還多了八十個，稅後到手。”
陸榮華楞在原地一分鐘，很是認真的算了下220+80等於三百萬。
江時見他不說話就繼續，“因為我在體制內，是用單位名義參加的節目，所以在合約上，這個錢有一部分是直接入賬救助站的。”
陸榮華終於回過神來。
“當初我和老李給你簽的合約是三七分成，你七。”
也不是沒見過世面，陸榮華很快開始冷靜的思考，最後很肯定的點頭。
“如果這麽說的話，那讓兩頭大象在雲滇做手術的可能性就是百分之九十了，剩下的看這邊負責人怎麽說。”
兩人對視一眼加快腳步。
進入會議室的時候，西雙版納的這邊管理層的工作人員都已經入座。
會議桌最左邊空出來兩個位置。
負責人坐在主位上，看見兩人立馬起身打招呼。
看向江時的時候，眼中更是難掩訝異。
“之前老是在視頻裏看見江站長，還以為是視頻美顏把人年輕化了，但沒想到你真人看起來比視頻還要年輕啊。”
說著感嘆的點點頭，“後生可畏啊……”
又讓兩人入座。
江時心裏惦記著手術的事，先是禮貌的打了招呼，就立馬道，“領導，是這樣的，或許你們保護中心的醫療部，會想要多一些儀器嗎？”
話題轉的太快，負責人直接楞住。
“嗯？”
“我的意思是，我出錢幫中心購買達達和碰碰這次手術中只能前往首都才能用到的儀器。”
這句話裏的信息含量實在是太大，負責人反覆品味了好幾遍，終於回過味來了。
“碰碰是誰？”
剛出口負責人就拍了下自己的嘴，“不是，說錯了。江站長你沒開玩笑吧。”
“沒開玩笑，我來的路上咨詢過了這些儀器的價格，廠家有現貨，只要你們答應，三天內送到。”
“等等啊，你等等……”
江時這個行動速度屬實是把負責人也給搞懵了。
他接手西雙版納的保護中心十幾年，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直接給他們送錢……啊，不，是送儀器的。
而且這個對象還是他的同行……
這種感覺太奇妙，負責人有點懷疑的看向陸榮華。
陸榮華無奈的點頭。
負責人頓時精神抖擻，看著江時的眼睛都帶著光。
“來來來，小江啊來，我們去辦公司單獨聊聊，看看咱們這個是投資呢，還是合作呢……”
負責人親熱的攬著江時的肩膀和陸榮華一起走了，剩下一會議室的管理層你看看我看看你，然後三三兩兩湊在一起。
這一談又談了一個小時。
儀器價格對於剛剛拿了片酬的江時來說，還尚有餘力，但對於到處都要花錢的保護中心來說卻是一筆巨款。
但負責人也不會占江時的便宜，最後決定兩邊出資，這個儀器屬於兩個單位，同時還共享一些別的資源……
等談完天都黑了。
負責人本來想讓江時他們先去休息，會議明天再開。
但聯系完廠家確定下單的江時終於想起，自己在救援現場得到的線索。
“等等，陳叔，這個會還是要開，我有比較重要的線索要跟大家分析一下。”
負責人一想，亞洲象的事情確實也著急，便點頭。
“也行，我現在把人都叫回會議室。”
……
晚上八點，會議室再次坐滿了人。
江時早就整理好所有線索，見負責人將視線轉向他。
他站起來，斟酌了下用詞。
“或許，大家有沒有想過，兩頭亞洲象受傷都是象群故意的。”
會議室一靜。
“大家有發現一個規律嗎？先是達達這個只有七個月，去年才出生的幼崽。緊接著是碰碰這個兩歲多的未成年，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兩個是這個象群裏最年幼的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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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訪談》乘著江時這個東風，算是徹底火出了圈。
直播結束後連續一個星期都掛在熱搜榜上。
所有人點進來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個什麽節目？怎麽以前沒聽過？
等看見節目嘉賓有江時，認識的都表示：江時啊，那不意外了。
不認識江時的都會被好奇心驅使點進去看一眼。
第一眼：嗯？主持人針對嘉賓，老套路了，沒看頭。就這也能上熱搜？
第二眼：等會兒？你說這是訪談節目？那嘉賓身上掛著的那是個什麽？那是條蟒蛇玩具吧！是吧！
第三眼：國寶熊貓崽崽小時後真可愛，能不能讓它也蹭蹭我。哦莫，還有那個雪豹小可愛，雪豹這麽粘人的嗎，雪豹居然也是嚶嚶怪啊。
最後一眼：？嗯？等會兒？你們這個節目不是訪談節目嗎？！是法治類的訪談？怎麽主持人還能被現場抓走的啊！
各種奇奇怪怪的要素組合在一起，令所有從：進來隨便看看的的無所謂，到：原來還能這麽玩的恍惚離場。
而有好事的營銷號將所有要素做了個合集，再把以往江時以各種奇奇怪怪標題登上的熱搜加在一起。
最終得出一個結論：江時，一個離開娛樂圈又仿佛沒有離開的神奇動保工作人員。
當然，這個合集再次毫無意外的沖上了熱搜。
姜糖和網友們在評論區齊聚。
“哈哈哈哈救命，江時他怎麽回事啊，這麽一看下來，江時怎麽有點呆呢。”
“嗚嗚嗚嗚老姜糖哭著爬過來，好久沒上微博，現在登上來一看，發現江江已經以另一種方式被眾人知道。看著他在舞蹈比賽中獲得名次，看著他在訪談節目中展示自己的實力，我真的哭的喘不過氣。所以看看資本都幹了什麽！如果不是被封殺，江江現在肯定也是擁有很多粉絲的出色愛豆了。”
有人哭江時不值得，想要他回到娛樂圈繼續看他發光發亮。
但大部分人，包括網友們都深深覺得，江時離開娛樂圈在其他行業也照樣能閃閃發光，甚至能遠離娛樂圈那片覆雜之地。
這個爭論最後發展到，好事路人在某乎上發表了一個帖子。
就江時是在娛樂圈發展更好，還是現如今更好發表了一個投票提問。
“非粉，讓我們現在數一數江時自從離開娛樂圈後登上的熱搜次數，我承認哈，江時的舞蹈和樂器能力很出色。但娛樂圈出色的明星愛豆還少嗎？但你們看誰能火過江時了？”
“別的不說，還有江時身上公務員的身份，那可是鐵飯碗，能讓人家吃一輩子的，而且江時的頂頭上司直系領導直接就是副部級，這是多少人工作了一輩子都盼不來的？”
“遠的不說，就看近的，這次如果被采訪的嘉賓不是江時，如果江時背後沒有副處級的領導作為後盾，如果他不是在重要的機關單位，你看節目組會願意讓他這麽弄嗎？人都是現實的，那些追星的小妹妹啊年紀小，看的不遠，才會覺得江時在舞臺上發光發亮才最值得。”
“但你們看，江時進入機關單位，單位有遏制他發光發亮嗎？訪談節目讓他上了，舞蹈比賽讓他以單位名義參加了，雖然說中間也有利用他宣傳單位的意思，但你看江時獲得了多少利益呢？”
是啊，江時在其中收獲了多少呢？大部分人都是能看出來的，江時是真的喜歡野外救助這個事業。那在一個不錯的工作單位，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還收獲來一群粉絲。可謂是名利雙收了。
這是多少人都羨慕不來的。
這個路人的分析一出，之前還嚷嚷著要江時回舞臺的粉絲們徹底銷聲匿跡。
而在網上因為江時熱鬧非凡的時候，身為話題中心的當事人卻是緊急趕往了西雙版納保護中心。
陸榮華親自開車來接他，在路上就簡短說明了那頭小亞洲象的情況。
“我們給這只亞洲象取名叫達達，傷口已經得到了妥善的處理，本來這幾天我們就準備把它送往首都接受治療的，但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明白要被送走。這幾天天天慘叫，絕食，本來快好的傷口被它折騰的又嚴重了。”
說這話的時候陸榮華正在倒車，將方向盤打正，十分疲憊的捏捏眉心。
江時看過去，能清晰的看見他眼底的青黑和眉宇中的疲倦，小老頭都快變成老老頭了。
看樣子這幾天是累壞了。
“它這種情況，放歸又不能放歸，治療倒是可以一針麻藥下去，但後面它不配合修養，再怎麽治療也是白搭。”
“本來我都沒想到找你呢，這不你最近又成了熱搜包月用戶，這邊的負責人看見了你在熱搜上和莽莽他們的相處方式，立馬讓我把你叫過來。”
“我估摸著，他們是覺得你真的能和動物交流。雖然我覺得這就是無稽之談，但我們確實也沒辦法了。那只亞洲象幼崽已經四天沒喝奶沒喝水，再這麽下去，我們就不是救助，反而是害動物了。”
江時摸摸鼻梁，表情訕訕的。
飛快轉移話題，“達達是哪裏的傷需要送去首都治療？”
“骨頭，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的後腿直接骨折，而且比較嚴重，至少雲滇這邊是完全沒有能力給做手術的。”
江時止不住擰眉，一頭被家族長輩牢牢保護的亞洲象幼崽的腿骨折了，這怎麽想都有點奇怪吧。
想著，又問陸榮華，“骨折原因查過嗎？有點奇怪啊。”
“誰說不是呢。”
陸榮華將車子開出高鐵站，“我和西雙版納這邊的工作人員也研究了很久，但最終什麽都沒有研究出來，因為儀器不夠先進，骨折原因還不明，但又非常嚴重。”
江時沈默兩秒，“有沒有想過達達絕食是因為想念象群？”
這是幼崽離群被救助後的普遍反應。
陸榮華回答的非常快。
“當然，我們當時第一個懷疑方向就是這兒，而且基本已經確定這個原因起碼占了百分之八十，但……問題在於。”
車子駛入主幹道，陸榮華從後視鏡看了眼後方的一輛黑車，怎麽覺得那車好像剛剛就在？
但沒在意，收回視線繼續道，“我們找不到那群亞洲象了。”
“嗯？”
江時忍不住側目。
“找不到了？”
陸榮華說起這個就嘆氣。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自從那天救助達達的時候見過那個象群，後面無論是我們的紅外檢測，還是特意去雨林裏用無人機搜尋，都沒再看見它們的影子。”
陸榮華遲疑著，“就好像，那個象群在故意躲著我們。”
江時明白陸榮華的意思。
西雙版納的熱帶雨林雖然很大，但象群出現其實都是有規律的，比如喜歡吃的植被，喜歡的環境。
保護中心的工作人員都會在亞洲象群極有可能出現的地方，布置紅外檢測。
但現在一點蹤跡都找不到，除了象群故意避開，好像沒有別的可能了。
但江時沈默了許久，忽然提出一個不太可能的假設。
“陸叔，我是說有沒有這個可能，就是有什麽人在阻止象群出現在紅外檢測內，害怕象群跟我們求救？”
車子在路上飛快閃現了一個s型，陸榮華幾乎是頭皮發麻的看向江時。
“小江啊，這個可不能亂猜的。”
“但，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不是嘛。”
有了這個推測，江時之前看視頻的古怪之處好像都得到了解答。
因為知道有壞人在盯著它們，所以象群讓保護組織救走族群內的幼崽。
所以領頭的那只亞洲象，才會在幼崽得救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江時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如果按照這個想法去延伸的話，那……幼崽的傷……
江時眼神閃爍了下，見陸榮華焦頭爛額的表情，還是沒把這個可能性說出來。
“不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象群豈不是很危險？不行，小江啊你這話說的實在是讓我頭疼。”
“是，但陸叔，如果這個想法成立可能還有更頭疼的。”
陸榮華深吸一口氣，找了地方把車停下來。
“我還是聽完再開吧，不然擔心待會兒直接撞車。”
然後看著江時，“行了，你說。”
江時沈默兩秒，“如果真的有人試圖阻止象群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裏，如果象群也知道這一點，那達達被你們救助可能就不是意外，而是必然。”
“如果按照這個猜測繼續延伸的話，或許不久後，極有可能會出現第二只需要救助的幼崽。”
在江時說完這句話的同時，陸榮華的手機和他的眼皮都開始了瘋狂跳動。
“完了，完了完了，你這個烏鴉嘴。”
陸榮華彎腰捂住不停跳動的右眼皮，再聽著手機瘋狂“嗡嗡嗡”的震動，滿臉苦澀。
“右眼跳災，完犢子完犢子，小江你這個嘴怕是被烏鴉開過光。”
還沒見過陸榮華這麽大反應，江時哭笑不得。
“陸叔，你可是黨員怎麽還迷信呢。那只是眼皮正常活動，因為你太累了，所以才會狂跳，”
陸榮華瞪他一眼，嘆著氣坐直身體準備接電話。
眼角餘光撇向旁邊倒車鏡，熟悉的黑色讓他下意識扭頭看了眼。
看見黑色的車身拐進旁邊岔路時，有些猶豫的嘀咕了兩聲，“今天這個型號的車怎麽這麽多？”回答他的是揚長而去的車身。
江時只聽到他嘀咕聲音，沒聽清在說什麽，下意識詢問。
陸榮華卻是搖頭，按下接聽鍵。
那邊是西雙版納負責人有些倉促緊張的聲音，“陸站長！你接到江站長了嗎？我們收到消息說是在靠近邊境的一個小鎮上發現了一只受傷的未成年亞洲象。”
陸榮華木著臉看向江時，眼中帶著譴責，仿佛在說：看看吧，你的烏鴉嘴靈驗了。
江時摸摸鼻梁，咳嗽兩聲清清嗓子轉移視線到外面。
耳朵還是豎著聽陸榮華這邊的動靜。
“接到了 ，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中心是怎麽安排的？”
“是這樣的陸站長，我們現在已經準備往那邊去了，能不能麻煩你直接帶著江站長也往那邊走，我們在小鎮上集合。”
當然可以，陸榮華想都沒想就答應。
那邊大概很忙，丟下一句：微信發定位，就匆匆掛了電話。
陸榮華將手一攤，看向江時，“都聽見了？”
“是，走唄，遠嗎？我來開車？”
這裏距離那個小鎮三小時的路程，陸榮華老胳膊老腿了確實撐不住，利索點頭。
“行，反正路上累了你跟我說，我們換著開。”
兩人下車換位置，陸榮華鉆進副駕駛的時候，江時身邊飛快開過一輛黑色的大眾。
不過馬路上車來車往很正常，江時壓根沒註意，等陸榮華坐好時，那輛車已經消失在視野裏。
——
趕過去的路上又接到過兩個工作人員的電話，對方詢問兩人的進度，聽上去很著急。
好在緊趕慢趕，江時又盡可能的開快了一點，兩個半小時後就到了定位標記的地點。
說是小鎮，其實都靠近村莊了，亞洲象出事的地方是一塊梯田。
據目擊的村民說，他們正在幹活，就看見一頭亞洲象山上滾了下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只聽見亞洲象痛苦的嚎叫聲了。
江時扶著陸榮華走到梯田上，正好聽見工作人員在詢問村民事發過程。
“叫的很兇嘞，我們哪裏能弄哦，就趕緊報警了，警察來看了看沒辦法，中間還叫了消防員過來。”
村民伸手一指，不遠處的村路上還站著一群腳上全是泥巴的警察和消防人員。
而躺在梯田裏的亞洲象像是喊累了，只小聲的哼唧著。
從體型上看，只一兩歲的樣子。
“第一只被救助的幼崽是多大？”他詢問身邊正在介紹的工作人員。
忽然被打斷，對方楞了楞隨後越發發愁的說：“七個月，甚至還在吃奶！”
江時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朝著亞洲象走過去。
工作人員想要阻攔，被領導阻止了。
“讓江站長去看看，可就指著江站長能和它交流交流了。”
領導也發愁，但說這話的時候又隱約有些輕松的意思。
工作人員一臉恍惚的看著領導，心說領導怕不是愁傻了，就算江時在節目上自己承認自己能和動物交流，那也是節目效果。
怎麽領導還帶真信的呢，那種玄乎的事情怎麽可能是真的……
但畢竟是領導，為了工作和工資也要給領導留面子，他胡亂點頭，附和著，“是，江站長可能有辦法。”
躺在地上的亞洲象似乎是察覺到了有新的人類靠近，擡頭看過來。
只一眼，它就有些好奇的歪歪頭，眨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哇，這個人類好可愛。”
“嗚，他身上的氣息好舒服，有母親的味道……嗚嗚嗚嗚我想母親了。”
江時的到來勾起了亞洲象對母親的想念，哼唧的聲音逐漸加大。雖然悲傷，但視線卻一直沒從江時身上挪開，眼巴巴的。
已經認命自己身上就是有能讓動物們感到舒服的“母愛氣質”，江時連表情都沒變，徑直走到亞洲象受傷的後腿。
“醫生，怎麽樣？”
有獸醫正蹲著檢查。
聽見詢問也沒擡頭，直接就道，“骨折，和中心那個差不多的骨折位置，你說也是奇了怪了，怎麽這大象還帶集體骨折的呢。”
獸醫左瞅瞅右瞧瞧，滿臉的疑惑。
江時沈默片刻，“受傷的嚴重程度是不是也和達達差不多？”
獸醫嗯哼一聲，終於擡頭。
“你猜對了，就是這個意思，所以說我才奇怪的很……”他看清了江時的臉。
“你……哪位啊。”茫然的盯著江時看了會兒，又恍然大悟。
“啊，是不是那個熱搜上的江站長？”
看來他這次的熱搜上的是真的很多，連這些不怎麽關註娛樂圈的人都知道了。
江時笑笑點頭承認。
獸醫更激動了，“我們領導之前還在會議上說呢，如果江站長來，我們的救助工作說不定會事半功倍，江站長你快瞅瞅這個，這種情況我還真是沒見過。”
江時蹲下來仔細看了傷口。
除了身上因為滾下梯田的時候受到的一些擦傷，這只亞洲象其實傷的並不嚴重。
讓它無法站立的，反而是後腿上的骨折。
繞著象轉了一圈，他回到前面。
“小家夥，我們聊聊。”
雖然還未成年，但有一噸重的“小家夥”眨巴著眼睛，滿是驚奇。
“哇！你說的話我能聽懂誒！”
“是，你能聽懂，所以跟哥哥說說，你多大了？”
亞洲象繼續星星眼，“哇！你還能聽懂我的話！好神奇的人類！”
江時伸手，輕輕的摸了下小家夥的象鼻。
小家夥終於回覆江時的問題，“神奇的人類！我兩歲了喲！”
“為什麽會受傷？”
小象轉轉眼睛，有些躲閃，“就這樣，那樣，就受傷啦。”
“疼嗎？”
大概是江時的語氣太過溫柔，也大概是江時身上的氣息和母親太相似。
小象被這麽一問，又沒忍住哼哼唧唧，“疼，可疼了，要貼貼。”
一邊哼唧，還一邊用象鼻去蹭江時的臉。
江時只能任由它動作，“乖乖的，我同事正在想辦法救你，不過在那之前，我們或許可以聊聊你被你母親踹斷腿的原因。”
瞳孔睜大，舉著的象鼻差點把自己的臉給砸了。
小象幾乎是失聲的喊，“你怎麽知道！”
出口才反應過來不太對，連忙又心虛的轉移視線，“哪有啦，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誒。”
“人類你身上的氣息好舒服哦，好像我母親，那我能不能叫你母親呀。”
兩歲的雄性小象是個十分調皮的男孩，說著說著，象鼻又蹭到江時臉上去了。
江時不為所動，聲音依舊溫柔又不容拒絕，“不可以，叫哥哥。”
“你不想承認沒關系，但你應該不想你的哥哥姐姐們也要承受你這樣的痛苦吧，你不是很痛嗎？”
像是大象這種母系族群，對家庭的概念尤其深，家人和家人之間彼此依賴。
江時這話可以說很輕松就找到了小象的弱點。
那張布滿皺褶的臉上居然出現了頗為人性化的猶豫。
江時繼續，“你的弟弟也被我們救回去了，它因為太疼都好幾天吃不下飯了，你不想你的哥哥姐姐們也這樣吧。”
提到族群裏最年幼的弟弟，小象崽終於是忍不住，“母親母親母親，帶我去看弟弟吧，帶我去看弟弟吧。”
江時嘴角一抽。
“哥哥可以帶你去看弟弟，但你幫哥哥一個忙。”
“母親你說！”
兩人的稱呼相差千裏，但居然也能接的上。
“給你們家族首領傳話，我們會幫助象群遠離被餓狼覬覦，讓它們不要再用受傷的行為送你未成年的哥哥姐姐們下山。”
小家夥眨巴眨巴眼睛，語氣有些雀躍，“真的嗎？母親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你讓它們盡管找地方去躲避危險，其他的可以交給我們。”
小象發出響亮又歡快的一聲，將其他人都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江時和小象談失敗了，小象要攻擊人。
周圍的人頓時紛紛遠離。
別看小象雖然受傷倒下了，但鼻子一甩，腿一登，那個重量到人身上都得是重傷。
看見還蹲在小象面前的江時都是倒抽涼氣。
“江站長快跑！”有工作人員大吼！
但話音剛落，就見小象用力的擡起腦袋，舉起長鼻子。
所有人心裏都是“咯噔”一聲，心道要完。
然而下一秒，卻見江時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中摸像那個長鼻子。
“昂——”
兩歲的雄性小象並沒有對江時的行為有任何反應，並發出了厚重的叫聲，聲音在這空曠的梯田上方飄蕩，傳出了很遠很遠很遠。
“幹的好，再繼續。”
小象晃晃鼻子，得了誇獎再開口聲音都愉悅了幾分。
“昂——”
小象悠長的聲音一點點傳進了森林中，被風帶著傳到更深處的密林。
一隊正在前進的象群忽然停下來。
“媽媽你聽……”
“是，我聽見了。”
“象群有救了媽媽！”
“或許……人類是個覆雜的生物，娜娜，不要把太多希望放在人類身上。”
“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麽辦？”
走在最前面的首領沈默了良久，才在無數族人的註視下開口，“等十五個自然日，如果人類沒有進展，繼續我們的計劃。”
“好。”
象群繼續向前，行走在茂盛又偏僻的小路中。
——
小象叫了大概一分鐘，確定自己的聲音能夠傳到家族首領那兒，小象才停下，眼巴巴盯著江時。
期待人類母親的誇獎。
江時看出了它的意思，毫不吝嗇的誇讚。
“小家夥真棒，等回到保護中心，哥哥給你弄好吃的水果。”
小象歡快的晃動著鼻子，“母親我要多多的！”
“好……”
江時和小象一來一回的舉動看呆了旁邊的所有人。
工作人員終於回過神，抹了把臉，回頭看向自家領導，滿臉認真語氣誠懇。
“領導，我相信了，江站長是真的能和動物交流。”
領導一副：早就說了你還不信的表情。
“是吧，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缺少錘煉，這也不信那也不信。”
陸榮華在旁邊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楚，滿臉的無言。
往前走了兩步，還是沒忍住回頭，“老夥計啊，你可是黨員，怎麽還帶頭搞迷信呢？”
領導梗著脖子，“黨員怎麽了黨員！我心中有黨！我相信黨是不會怪罪我的！再說了，這哪裏是迷信，這明明就是事實！”
陸榮華：……
老爺爺看手機的皺眉頭盯著老夥計看了會兒，嘆口氣搖頭。
“你聽聽你在說什麽。”
丟下一句“你沒救了”，轉身朝江時走去。
這個插曲讓旁邊正在商量救援的消防員和警察更加焦灼，他們以為是小象疼的受不了了。
撓著頭滿臉愁苦。
“怎麽樣，你有頭緒了嗎？”
走到江時身邊，陸榮華拍了下他的肩膀。
江時知道他問的是路上說的那事，點頭。
“基本確認了，和我猜的應該大差不差。”
頓了頓，決定提前打預防針，“陸叔，你現在就可以跟西雙版納的負責人聯系好，等我們回去就開會。”
“這麽急？”
“你不看看那只幼崽了？”
陸榮華有些詫異。
“看，當然會看，但不是我急，是象群著急。”
“我們要是再晚點，我擔心不久後就會出現第三頭受傷骨折無法短時間內放歸的亞洲象了。”
陸榮華一個腦袋兩個大。
看看眼睛裏好像只有江時的小象，又看看江時，焦頭爛額的出去和負責人通電話去了。
有江時的安撫，小象在之後的救援中都乖巧的不行。
讓參與過上次救援的消防員都狠狠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這個大家夥雖然體型更大，但是比上一個可聽話多了。”
受傷的腿不能動，小象就無法自己站立，只能用機器輔助。
雖然有點地獄，但還好小象從上面滾下來的時候滾到了距離大路不遠是梯田。吊車完全可以在大路上進行輔助，吊住小象受傷的後腿，然後再利用另一輛車和人力，將摔倒的小象拉著站起來。
期間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小象會不配合。
但好在一切順利。
成功站立的小象也沒有大喊大叫或者掙紮，而是乖巧的任由消防員在它身上拴繩子。
說完那話的消防員被戰友拍了拍肩膀。
“看那。”他指著江時。
“誰？”
“說是首都那邊一個救助站的站長，能和動物交流的那種，我之前還覺得是開玩笑，現在怎麽感覺……好像是真的啊。”
戰友翻著白眼給了他一胳膊肘，“你一個從部隊退伍的，怎麽還信這個呢。”
——
小象成功站起來後，就只需要進入貨車車廂。
有警察問村民要了點芭蕉，然後試圖去引誘。
但還沒靠近就被保護中心的領導給攔住了，“先不忙，先看看江站長有沒有辦法。”
警察同志還在怔楞，那邊的江時卻是扶著小象的腿走到它面前，伸手去勾象鼻子。
“還可以嗎？只要堅持到上車就好了。”
小象晃晃鼻子，反而安撫江時，“人類母親你放心！我可以！”
它晃晃悠悠的，在吊車和周圍繩子的幫助下，緩慢走下梯田，一瘸一拐的，挪一步都要一分鐘左右。
江時也沒離開，一直在旁邊守著，時不時去摸一摸小象的長鼻子給予安慰。
因此，整個救援非常的順利。
小象成功在半個小時內站到了車廂內。受傷的腿經不住長時間的站立，沒多久小象就哼哼唧唧的想躺下，還用鼻子拽著江時不肯讓他走。
江時沒法，只能和其他人商量，回去的路上他在後面車廂和小象呆在一起。
話音剛落，陸榮華就第一個反對，他臉色難得的嚴肅。
“雖然我知道小象對你很友善，但萬一路上發生什麽意外，你在裏面多危險？”
見江時還要說，直接冷著臉走開，“不行，說不行就不行，趕緊回車上來開車。”
江時看向保護中心領導，對方摸摸鼻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看向旁邊的警察同志，同志咳嗽兩聲，“那個，江站長啊，陸站長這話說的沒錯，後面的車廂真的不安全，萬一路上出現什麽意外很危險的。而且這也違背交通法貨車貨箱不允許載人的規定了。”
江時本身還想再說什麽，但一個違法就把他釘在了原地。
行吧。
那他就沒辦法了。
只能去哄小象，最後在小家夥委屈巴巴的哼唧聲中離開。
見他上車，陸榮華松了口氣，但還是忍不住瞪他。
“你就隨性吧這一天天的，和動物親近我不反對，本身咱們這個工作，能多和動物近距離接觸拉近關系是很好的，但前提是不能搭上自己的生命安全！”
江時告饒的擡手，十分誠懇認錯。
“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陸榮華斜眼看他，“就怕你是這次認錯，但下次還敢。”
江時咳嗽兩聲，雖然自己並沒有這個意思吧，但總覺得有些心虛。
忙指指對方安全帶，“那個陸叔，要開車了。”
——
因為貨車上帶著大象車子開的小心翼翼的，回去的路就慢了許多。
將近四個小時，才終於在西雙版納的保護中心門口停下。
因為小象受傷，最後索性讓貨車把小象拉進去，在最大的一個籠舍前停下，再用讓小象上車一樣的辦法將小象引進籠舍，今天這個救援才終於是結束了。
不過之後要帶兩個大家夥去首都做手術，又會是一場折騰。
走進籠舍，摸摸小象鼻子進行安撫，江時看著它受傷的後腿，開始思索把首都那個醫生綁過來的可能性。
“想什麽呢，趕緊的去開會。”陸榮華進來就看見他抱著象鼻子發呆。
江時敢那麽近的和小象貼貼，別人可不敢，陸榮華也沒靠近，在門口喊了他一聲。
江時回過神，“這麽快？”
“不是你要求的快一點？”
也是。
江時點點頭，“我就來。”
又低頭去和小象小聲說了會兒話。
最後帶著小象碰碰這個名字走出籠舍。
陸榮華還在外面等他。
江時一看他，就忍不住問起把醫生綁來雲滇的可能性，被陸榮華白了一眼。
“小江啊，你要知道我們之所以要把達達運去首都，除了醫生在那邊，還有有的儀器我們這邊是沒有的。”
啊，也對。
但轉念一想，江時又回過身看著陸榮華，“那如果我們買了儀器呢？再把醫生叫過來，給達達和碰碰就在雲滇做手術的想法是不是就能實現了。”
陸榮華覺得今天的小江有點話多，問題多，天馬行空也多。
但想想他也是個才入行兩年的新人，有些問題不明白也能理解，便點頭。
“可行是可行，但是買不起。”
“西雙版納因為靠近邊境，又有一個熱帶雨林，再加上還有個野象谷，亞洲象的數量這兩年也得到穩定增長，需要用到錢的地方也就更多了。”
“你就是把他們保護中心賣了，也出不起這個錢。”
江時“啊”了一聲。
“我知道啊。”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來買這個儀器呢？”
陸榮華猛地停下腳步，震驚的看著江時。
“你……”
“對，陸叔我忘了跟你說了。”
“我之前那個訪談節目中間不是出了點小插曲嗎？後面補錄的那一場節目組也給我錢了，比之前我跟你說的數額還多了八十個，稅後到手。”
陸榮華楞在原地一分鐘，很是認真的算了下220+80等於三百萬。
江時見他不說話就繼續，“因為我在體制內，是用單位名義參加的節目，所以在合約上，這個錢有一部分是直接入賬救助站的。”
陸榮華終於回過神來。
“當初我和老李給你簽的合約是三七分成，你七。”
也不是沒見過世面，陸榮華很快開始冷靜的思考，最後很肯定的點頭。
“如果這麽說的話，那讓兩頭大象在雲滇做手術的可能性就是百分之九十了，剩下的看這邊負責人怎麽說。”
兩人對視一眼加快腳步。
進入會議室的時候，西雙版納的這邊管理層的工作人員都已經入座。
會議桌最左邊空出來兩個位置。
負責人坐在主位上，看見兩人立馬起身打招呼。
看向江時的時候，眼中更是難掩訝異。
“之前老是在視頻裏看見江站長，還以為是視頻美顏把人年輕化了，但沒想到你真人看起來比視頻還要年輕啊。”
說著感嘆的點點頭，“後生可畏啊……”
又讓兩人入座。
江時心裏惦記著手術的事，先是禮貌的打了招呼，就立馬道，“領導，是這樣的，或許你們保護中心的醫療部，會想要多一些儀器嗎？”
話題轉的太快，負責人直接楞住。
“嗯？”
“我的意思是，我出錢幫中心購買達達和碰碰這次手術中只能前往首都才能用到的儀器。”
這句話裏的信息含量實在是太大，負責人反覆品味了好幾遍，終於回過味來了。
“碰碰是誰？”
剛出口負責人就拍了下自己的嘴，“不是，說錯了。江站長你沒開玩笑吧。”
“沒開玩笑，我來的路上咨詢過了這些儀器的價格，廠家有現貨，只要你們答應，三天內送到。”
“等等啊，你等等……”
江時這個行動速度屬實是把負責人也給搞懵了。
他接手西雙版納的保護中心十幾年，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直接給他們送錢……啊，不，是送儀器的。
而且這個對象還是他的同行……
這種感覺太奇妙，負責人有點懷疑的看向陸榮華。
陸榮華無奈的點頭。
負責人頓時精神抖擻，看著江時的眼睛都帶著光。
“來來來，小江啊來，我們去辦公司單獨聊聊，看看咱們這個是投資呢，還是合作呢……”
負責人親熱的攬著江時的肩膀和陸榮華一起走了，剩下一會議室的管理層你看看我看看你，然後三三兩兩湊在一起。
這一談又談了一個小時。
儀器價格對於剛剛拿了片酬的江時來說，還尚有餘力，但對於到處都要花錢的保護中心來說卻是一筆巨款。
但負責人也不會占江時的便宜，最後決定兩邊出資，這個儀器屬於兩個單位，同時還共享一些別的資源……
等談完天都黑了。
負責人本來想讓江時他們先去休息，會議明天再開。
但聯系完廠家確定下單的江時終於想起，自己在救援現場得到的線索。
“等等，陳叔，這個會還是要開，我有比較重要的線索要跟大家分析一下。”
負責人一想，亞洲象的事情確實也著急，便點頭。
“也行，我現在把人都叫回會議室。”
……
晚上八點，會議室再次坐滿了人。
江時早就整理好所有線索，見負責人將視線轉向他。
他站起來，斟酌了下用詞。
“或許，大家有沒有想過，兩頭亞洲象受傷都是象群故意的。”
會議室一靜。
“大家有發現一個規律嗎？先是達達這個只有七個月，去年才出生的幼崽。緊接著是碰碰這個兩歲多的未成年，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兩個是這個象群裏最年幼的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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