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走私野生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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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走私野生動物
江時不相信那群人會一直老實下去，所以也跟莽莽說了和豆豆差不多的話。
莽莽比豆豆要靠得住許多，剛聽江時開口，就立馬擺擺尾巴，吞吐著蛇信子。
“我保證，他們近不了我的身！”
為了以防萬一江時還往李軒等人照顧的動物那兒去了一趟。
不過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暗中叮囑動物園的工作人員幫忙盯著，江時只能將一切懷疑都按下。
這一天安穩度過，次日照例去給亮亮做訓練的時候，亮亮忽然神秘兮兮的湊到他面前說：“人類媽媽！隔壁那個人類好奇怪！”
隔壁？
江時朝旁邊的籠舍看了眼，隔壁是另一個黑豹的區域，照顧它的是動物園的工作人員。
正好旁邊在清掃籠舍，江時站起來看了下幾位飼養員，都是這段時間眼熟的，並沒有看出什麽異樣。
他想了想，借著和亮亮玩的動作將它帶到籠舍邊，將還未成年的年輕黑豹抱起來。
問它：“你覺得的奇怪的那個是誰？”
亮亮一雙金色的瞳孔眨呀眨，然後扭頭：“不是他們誒~”
黑豹的視力和嗅覺都極佳，它說不是那就是他猜錯了。
所以，到底是誰呢。
他皺眉往周圍掃了一圈，在看見走廊路過的某個嘉賓時，忽然頓住。
是了。
蘇成這次照顧的動物是黑豹，就在左邊第三間籠舍。
腦海裏再次浮現豆豆說的話，他眉梢一挑心裏已經有了結論。
將和豆豆叮囑過的話再和亮亮叮囑了一遍，江時特地將攝像頭拿給亮亮認了好幾遍，確定它明白自己的所有意思後才離開。
網友們和工作人員都看的滿眼迷茫。
【江江這是在幹嘛呢，我怎麽沒看懂？】
【野放訓練的一部分？】
【帶亮亮認識鏡頭長啥樣，難不成是想讓亮亮回歸野外後也能自己到紅外攝像前匯報情況？】
【嗯……好想法，但關鍵是亮亮能明白江江的意思嗎？】
……
網友們懂不懂江時不知道，但他肯定被他叮囑過的動物們是聽懂了。
第二天再去的時候，豆豆和亮亮都表示他們特別不喜歡蘇成，工作人員也幾次表示看見小家夥們試圖驅逐蘇成，對其及其不友好。
小動物是最純粹也是最敏銳的。
它們能準確感知到危險，然後做出反應：遠離或者攻擊。
在江時看來，亮亮他們驅趕蘇成的反應就是變相的攻擊。這讓他更加確定蘇成幾個有問題。
他按兵不動，假裝什麽都不知道，耐心等待。
又過了兩天，第三期直播已經進行到第六天，蘇成李軒等人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甚至沒再往豆豆和亮亮那邊去。
江時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謹慎，或者說他們準備下一期直播再動手時，李軒他們終於動了。
因為時間差不多了，第七天會直播六六的傷口拆線。
可能是擔心六六傷口長勢情況，也可能是還惦記著豆豆和亮亮的提醒。總之這夜江時輾轉難眠，看了眼被蒙起來的鏡頭。
江時翻身而起，反正睡不著，他決定去巡視巡視籠舍。
不過動物園夜裏都有保安巡邏，他說是巡視也不過去是去自己照顧的動物籠舍那兒去轉上幾圈。
先是去了趟猛獸館看亮亮，年級尚小且野放訓練還沒結束的黑豹亮亮絲毫感覺不到社會險惡，從窗口看進去，小家夥正大刺刺的躺在地上，四肢高舉，露出軟乎乎的肚皮曬著月亮睡得正香。
野放訓練任重而道遠啊，至少目前來看除了能自己捕食，亮亮對野外的危險一無所知。
沒去打擾亮亮，江時搖著頭背著手打著手電走了。
本來想往豆豆那兒跑一圈，但想想飛鳥館的禽類一發現人肯定會大聲吵鬧，大半夜的還是不擾民了。
掃了眼手機上已經過零點的時鐘，江時繞過飛鳥館進了爬蟲館。
爬蟲館的空調開的很低，也半點聽不到其他聲音，一片靜謐中就顯得別的聲音格外清晰。比如江時的腳步聲呼吸聲，以及從工作間傳來的窸窣聲。
剛在莽莽籠舍前站定的江時朝工作間看過去，手機已經打開了電話頁面，手指停留在保安室的快捷鍵上。
籠舍中感覺到江時到來的莽莽慢悠悠從樹上游了下來，蛇類的聽覺和它的視覺一樣都非常遲鈍，但它們能通過地面的震動來感知周圍是否有別的生物。
或許是感覺到了工作間那邊的動靜，莽莽慢慢轉頭盯向大門。
江時貼著墻壁緩緩移過去，在工作間的大門前停下，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口，他能清楚的看見一個背影在角落的冰櫃前動來動去。
冰櫃裏放的是莽莽明天要吃的食物。
那人忽然轉頭朝身後掃視，江時及時收回腦袋。那人並沒有發現躲在門外的江時，回過頭後從兜裏掏出了個東西就要往冰櫃裏放。
江時瞳孔一縮，下意識打開了手機錄像，將對方投放不明物體進入冰櫃的動作完整拍攝下來。
整個過程用時並不長，不過一分鐘那人就關上冰櫃四下掃視著弓著背往門口來。
工作間和莽莽籠舍門中間有個凹陷處，平時用來放小推車的，江時眼疾手快躲進去用推車擋住自己的身型，繼續用手機對著走廊。
沒一會兒那人就拉開門出來，江時躲在小推車後將手機伸出去，將鏡頭微微上仰。借著走廊微弱的夜光燈，他看見了那人的臉。
方家明。
嘖，有意思了。
前幾天是蘇成，今天是方家明。
讓他想想，方家明這次要做什麽？汙染莽莽要吃的肉然後誣陷他？
他真是越來越好奇在那段消失的記憶裏，他和李軒蘇成方家明，乃至背後的張總和任強都發生了什麽樣的瓜葛。
方家明的腳步聲遠去，確定對方已經走遠，江時從推車後面走出來，盯著走廊看了會兒，推門進入工作間。借著手電的光打開冰櫃看了眼，什麽也沒看出來後，他翻到劉園長的微信將情況說明，這才關掉攝像。
正好劉園長還沒睡，接到消息就趕了過來。
雖然表面沒看出肉上有東西，但為了以防萬一，劉園長還是第一時間找人把這裏的肉和冰櫃都連夜送去檢查。
為了不打草驚蛇，整個過程只有包括劉園長江時內的四個人知道。
冰櫃推走又放置了一個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冰櫃，就算方家明他們白天借著來和莽莽培養感情的機會查看情況，也絕對什麽都看不出來。
一切安排妥當，江時他們耐心等待張總那邊的下一招。
這期直播只剩下最後一天，不出意外他們應該會在這一天動手。
江時一晚上沒睡，但想到蘇成他們的招數會在今天被揭開，他非但不覺得累，反而精神奕奕。
往日蘇成他們和莽莽培養感情都是在下午忙完各自的飼養任務後，所以這一天江時按照往常一樣，從距離最近的猛獸館開始工作。
直播間也一切如常，並沒有人發現什麽不同。
直到從亮亮那兒離開，江時前往飛鳥館。剛到豆豆的籠舍外，就發現那小家夥不知道啥時候越了獄，這會兒正在館內亂飛，遛的飼養員奶爸團團轉。
“祖宗！我求你了，快下來吧，我老命都快被你遛沒了！”飼養員奶爸喘著粗氣看著站在攝像鏡頭上方的豆豆滿臉無奈。
直播間畫面也恰好切過來，網友們被逗的哈哈大笑。
豆豆卻在看見江時的一瞬間就飛過去，不等江時開口，就嘰嘰喳喳講話：“老婆老婆！我帶你去看壞人類！”
它這話是用人類語言說的，江時和其他人都是一楞，還沒理解豆豆這番話裏的壞人是指誰，豆豆就飛到舉著攝像頭的攝影大哥面前。
撲棱撲棱騰空飛了兩秒，一口叨向攝像大哥的手，大哥吃痛，握著攝像的手一松，豆豆鐮刀一樣的喙直接叼住攝像上的繩子，扭頭就往館外飛去。
它速度很快，“嗖”一下飛到攝像大哥面前，不分青紅皂白把人叨上一口，“嗖”的又叼著鏡頭飛走。
直播用的鏡頭不是傳統綜藝用的那種大攝像，是十分小巧手持的那種，還綁了個繩子在上面，豆豆身為一只金剛鸚鵡，它的喙十分鋒利且有力，能輕而易舉折斷人類的手指，一個小小的鏡頭自然不在話下。
眾人不過一個晃神的功夫，豆豆就飛出去了老遠。
“欸！豆豆！”飼養員奶爸急得跺腳。
江時眼神一閃連忙追出去。
他想到之前叮囑豆豆的那番話，難不成……
豆豆速度很快，他沒有時間多想，加快速度眨眼就把其他人都落在了身後。
【？不行我好暈！】
【這個視角！是從未有過的視角！】
【豆豆師傅這個飛機開的有點快了，我頭暈！】
【師傅師傅！快停下，快把我放下去！我暈飛機！】
【不行，我要把畫面擋住，雖然這個視角看動物園很新奇，但晃晃悠悠的畫面真的很讓人頭暈，那什麽問一句，豆豆說的壞人類是啥意思？】
這個問題終於讓一部分人回過神來，想起豆豆那段莫名其妙的話，以及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反應紛紛發問。
【這個壞人類是指誰？】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之江江叮囑豆豆，如果有危險可以找攝像頭求救，所以現在是豆豆真的被人欺負了，豆豆也真的找攝像頭‘求救’了。】
這話一出，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所以現在豆豆是帶我們去找‘兇手’是吧！】
雖然豆豆平時有點賤兮兮的，但給網友們謀得了眾多福利，不少人都挺喜歡豆豆的，猛然知道有人欺負豆豆，大家都很義憤填膺。
鏡頭裏看不見江時的身影，只能聽見他因為急速奔跑而產生的劇烈喘息。
彈幕稍稍停滯了那麽幾秒。
緊接著重點開始偏移。
【那什麽……就是說……大家懂嗎？】
【懂懂懂懂！我直接一個斯哈好性感！】
【想尖叫，但我要忍住！】
……
眼看著豆豆繞過猛獸館飛到爬蟲館附近，江時喘著氣停下，給劉園長那邊發了短信順帶歇了幾秒才又繼續追過去。
繞過拐彎處，四處不見豆豆的蹤影，還以為是跟丟了，正準備找工作人員調監控，就感覺頭頂掉下了什麽東西。
他伸手一摸，一片泛黃的樹葉。
擡頭，果然看見停在樹梢上的豆豆，它叼著攝像頭也沒法說話。
像是刻意停下來等江時，確定江時看見它了才又往前飛。
這次它的速度慢了些，只是帶的路卻七拐八拐，從動物園的林子裏穿來穿去，最後索性帶著江時從茂盛的樹林裏走。
雖然豆豆跑的遠，但用時並不久，從叼著攝像頭飛出來到它在一顆樹上停下也就四五分鐘。
搖晃不止的鏡頭終於緩慢穩定下來。
江時和網友們都齊齊松了口氣。
【終於停了……真的是體驗了一把雲霄飛車的感覺呢。】
【好了豆豆終於停下，我也終於能從廁所出來了，這畫面再看下去，我能惡心的把昨天的飯都吐出來。】
【姐妹……倒也不用這麽堅持。】
【不過豆豆為啥要停在這兒啊，這也沒人啊，欺負它的人在哪兒呢？】
【是還沒到地方嗎？】
【等會兒……你們仔細聽聲音，好像有人在說話！】
【嘶，聽見了，而且好像不止一個人啊！】
【這聲音我怎麽覺得，有點熟悉？】
直播間的聲音是從江時的收音麥裏聽見的，比起直播間裏隱隱約約的聲音，江時聽的更加清楚。
並且從對方發出的第一聲就認出了交談的三人。
他想著，往前走了些許距離。
林子最外圍是一圈大概到江時胸口的灌木叢，灌木叢外面則是一個供游客們短暫休息的涼亭。
聲音就是從涼亭裏傳出來的。
因為背對著，江時看不清那三人的長相。
但一起錄制了三期直播間節目，即便只聽聲音，江時也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三人的身份。
李軒，蘇成，方家明。
心裏“噔噔”兩聲，向來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些人的行動開始了。
江時的動作引起豆豆的註意，眼看著江時上前，豆豆也往前飛了一段距離，站在距離涼亭只有兩米遠的樹枝上。
落在枝丫的動靜引起三人的註意。
“誰！”李軒警惕的掃視四周。
方家明看見了晃動的枝丫，因為角度的原因他沒看見枝丫上的豆豆，但豆豆叼著的攝像頭在旋轉一圈後恰好拍攝到方家明和李軒的側臉。
【？是他們三個？】
【他們在這兒幹嘛呢，怎麽感覺表情不太對。】
“有鳥而已，沒人。”
方家明收回視線，摸出根煙給自己點上。
“行了說說吧，我那邊是做完了，你們怎麽樣？”
李軒在方家明身邊坐下，問方家明要了根煙點頭，“江時宿舍那邊搞定了，只要動物園發現那條蛇身上的問題，江時肯定跑不掉。”
大概是仗著四周開闊，放眼望去一個人都沒有，所以兩人沒有壓低聲音。
再加上四周沒有其他雜音，即便江時距離三人有那麽幾米遠，網友們把聲音開到最大還是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內容。
直播間先是被凝固一樣的靜止了一瞬，彈幕很快被問號充斥。
【？？？他們在說什麽？】
【怎麽他們說的每個字我都聽得懂，但合在一起就那麽讓我茫然呢？】
【……他們要江江？】
【等會兒！那條蛇？他們說的是莽莽嗎？】
【他們對莽莽做了啥！臥槽！我有點害怕了。】
“行，那我們的計劃也算成了，等著吧，算算時間江時應該快到爬蟲館餵食了，只要他親手把那盆肉餵給網紋蟒，所有直播間的網友都是江時給網紋蟒下毒的證人。”
“只要那條蛇出問題，動物園很快能查到他身上的，不著急，等著就是了。”
李軒慢悠悠抽了口煙，目光迷離。
但蘇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憂心忡忡。
“但動物園對江時一直很友好，萬一……他們不會拿到明面上來說呢？萬一他們準備私下處理？我放的那點藥可藥不到一條網紋蟒。”
這個問題讓方家明和李軒齊齊一頓。
李軒搓了搓手指，微瞇著眼睛：“要不把備用方案拿出來？”
兩人齊齊看向他，鏡頭下能清楚看見方家明變了臉。
“你是說……給江時下毒？”
李軒笑起來，從側面的鏡頭看過去，笑容充斥著狠厲。
“強哥不是說了嗎，要讓江時身敗名裂，不管是動保圈娛樂圈還是別的什麽圈子，都再不敢用這個人。”
“有什麽比吸毒更能讓人身敗名裂？而且，毒品這東西你們都親身體驗過有多難戒吧……憑什麽都是被盯上的目標，他幹幹凈凈摘出去，現在甚至還靠著喜歡動物的名頭獲得更多人喜愛，光明正大的活在陽光下。”
“我們卻只能一輩子活在他的陰暗面。”
“你們要清楚，如果不是他手裏捏著東西，他早該和我們一樣的。”
這番話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是知道他們不安好心的江時都直接楞住，更別說直播間的網友們。
一開始就只是鸚鵡搶走直播鏡頭這個有趣搞笑的抓馬事件，但誰能想到後面居然發展成了法治犯罪！
【我草草草草草，這個吸吸毒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我CPU幹燒了！所以他們給莽莽下了毒，還要給江江下毒？】
【不行，我人傻了，我沒理清楚，誰能幫我捋捋他們都說了些啥？】
【我來捋捋，首先，他們三個被強哥，沒猜錯的話是江江前經紀人安排過來要讓江江身敗名裂。】
【其次，他們三個給莽莽，還有江江照顧的其他動物都下了毒！還往江江宿舍放了毒藥，要用這件事搞死江江！】
【最後！！！這三個吸毒！而且背後還有個組織，還想讓江江也染上毒！如果不是江江手裏捏著他們的把柄，江江說不定早就被他們害了！！！】
這麽一捋，事情就清晰明了了。
法治社會，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第一次直面這種惡性事件。
直播間在一瞬間，彈幕瘋狂滾動，直播間人數暴漲。
【救命！！！感情這三個都是法制咖啊！】
【我的媽！！！這個世界好危險好危險！】
【江江快跑！】
【快快快，打動物園的官方熱線去救莽莽它們！還有報警！報警！！！！！】
【警察叔叔救命，這裏有人吸毒還害人！！】
有人將錄屏傳到了網上，一瞬間整個互聯網都炸了。
“我真的頭皮發麻！！！外表光鮮亮麗的明星暗地裏居然全是犯罪分子！”
“只要我在意的是他們早就想對江時動手了嗎，所以之前江時的那些黑料還有沒有可信度？”
“我更關心的是，娛樂圈裏到底有多少人是這種罪犯？”
“我剛剛給申海的110打了電話這三個人絕對跑不掉了，但我很擔心他們背後的人能不能繩之以法。”
“對哦，我們能看到視頻背後的人也一樣能看見，他們會不會提前銷毀證據？”
這話一出，評論區頓時紛紛艾特申海網警。
而正如網友們猜測的那樣。
一直盯著直播的任強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件事，立馬開始聯系三個人，但直播的時候手機都在助理手上，助理對動物園又不熟悉壓根不知道他們在哪兒。
聯系不上三人，任強只能聯系張總，但對方也是不接電話。
連續幾十個電話打不通，任強抖著手登上微博看了下事態發展，頓時慘白了臉。
他在椅子上癱了會兒，眼看著直播間裏三人還在商量要怎麽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江時吸入d毒品，任強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快沒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去找張總，張總一定有辦法！”任強哆嗦著唇，幾乎是爬起來的，拿了手機就往外沖，只是剛到門口按住門把手就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有人在外面把門抵住了。
"草！TMD是誰！趕緊給我把門打開！"
外面無人應允，往日充斥著各種聲音的大樓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一樣，除了他粗重的呼吸聲，就只剩下電腦上還在播放的直播間聲音。
“李軒這個辦法行，反正都到這個地步了，我們對江時心軟強哥可不會對我們心軟，還有張總……”
方家明沈思一陣，冷著臉點頭，“可行是可行但要怎麽給他下？他肯定不會吃我們給的東西，還有，你們確保讓他染上毒癮後他不會跟我們同歸於盡嗎。”
“之前一直沒對他動手就是因為強哥不確定他那次在酒店有沒有錄下什麽對我們不利的證據，萬一這次……他直接破罐子破摔怎麽辦。”
李軒瞇著眼狠狠吸了口煙，眼看火星子即將燒到手他才將煙頭丟下，一腳踩上去狠狠碾壓，臉上盡是狠意。
“破罐子破摔，你看他還有資本嗎，你自己都說毒癮了，他真跟我們同歸於盡了，難道他自己不會被警察盯上嗎？還有，離了我們他上哪兒拿貨給自己解癮呢。”
他說著笑出聲來，只覺得今天是他重新遇見江時以來最開心最痛快的日子。
“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他想要把船鑿穿第一個溺死的只會是他自己。”
話音落下，再無人開口。
沈默了接近一分鐘，方家明才起身，“行，那就想辦法給江時送東西吧，找個他信得過的人。我看網紋蟒的那個飼養員就行，江時和他關系挺好的。”跺了跺腳，整理著衣袖，他看向另外兩人無聲詢問。
“行就這麽辦，得快點了，網紋蟒快進食了。”
三人說著要往外面走。
一直站著不動的豆豆也終於有了動靜，它叼著攝像頭飛到了江時肩膀上，鏡頭在一陣晃悠後，終於平行的對準了方家明等人的臉。
鳥類撲棱翅膀的聲音引起了蘇成的註意，他本來只是隨意往後掃一眼，眼角餘光瞥見站在灌木叢後的人影時，一瞬間僵了身子。
“誰！”
另外兩人被嚇了一跳，蘇成卻快步沖過來。
有樹枝遮擋他並沒有看清灌木叢後的是誰，等幾步沖過來看見江時，那張臉瞬間慘白一片。
攝像頭完整的拍下了他變臉的一幕。
“怎麽會是你！！！”
他尖銳的驚呼將另外兩人吸引過來。
江時本來還想聽他們繼續說酒店的事，但沒想到他們就此停下，一邊可惜一邊拿出手機撥打110，。
蘇成沖過來的時候，那邊的電話剛好接通。
接線員的聲音幾乎是和蘇成同時響起。
江時沒想到會被發現，但也無所謂了。
他沖蘇成露出一個敷衍到極致的笑容，然後看著他一字一頓的對電話那頭的接線員說道：“你好我要報警，我現在身處申海市野生動物園爬蟲館外的林子裏，有三位娛樂圈公眾人物說要暗中讓我吸食毒品染上毒癮，並已經對動物園部分野生動物投毒，請警方盡快安排警察過來，我有點擔心自己的人生安全。”
接線員一下子提高了聲音，“你好確定情況屬實嗎，你叫什麽名字。”
三人的臉在江時的話音中一點點灰白，方家明甚至腿軟的一下子栽倒在地。
“我叫江時，我們正在拍攝一起名為《拯救計劃1.0》的直播節目，剛剛的畫面已經應該通過直播傳到網上，如果沒猜錯的話，現在外面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
那邊聲音一陣嘈雜，接線員飛快讓江時保證自身安全，“警方已經在五分鐘前就前往該動物園，最近的派出所距離動物園八分鐘車程，請不要掛斷電話直到警察到達現場！”
江時握著手機應聲，恰好此時外面傳來了警車鳴笛。
“嗚哇嗚哇……”
警笛聲中還夾雜了工作人員喊他名字的聲音，嘈雜一片。
江時看著李軒額頭暴起的青筋勾了勾嘴角。
他是猜過蘇成他們這次準備搞個大的，但沒想到是這麽。
吸毒……他們怎麽敢的。
他動了動唇，用十分清楚的口型，無聲的對李軒緩慢開口：“你們，完了。”
是啊，完了，實時直播將他們的籌謀全都播了出去，現在外面應該已經鬧翻了天。誰都知道他們三個吸吸毒，還試圖謀害別人。
李軒看著江時，捏緊的拳頭松了又握。
最終在警察到來之前，他用帶著恨意的又咬牙切齒的聲音說，“你為什麽，總是那麽幸運。”
“不準動！抱頭蹲下！”警察飛快沖過來，槍口對準三人，從兩邊將人包抄，再將江時一把拉到身後。
幸運？
江時想了想這個詞，再回顧自己和原身。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他和原身都不算幸運。
他是如願當了動保人，在那個世界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可最後也落得死在盜獵槍下的下場。
是重生了，平白多了一輩子的光陰，可這個世界對他而言陌生又令人感到害怕，他熟悉的人和物都再也回不到身邊，如果李軒說的幸運是這個，那他不敢茍同。
至於原身，那就更談不上幸運了。
雖然記憶還沒恢覆完全，但從有限的信息中可以得知，原身孤兒，好不容易被領養但無法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好歹生活上過的去，父母卻出事死亡，甚至極有可能和原身有關。
按照父母意願進入娛樂圈更是被資本盯上，被封殺，寸步難行。
最後甚至被逼到死亡。
如果這也叫幸運的話……江時無話可說。
他想了想，在三人被警察拷走時上前一步，“李軒，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幸運的事，我之所以沒有和你們登上同一條船，只是因為我堅守本心，努力掙紮。”
【終於被抓走了！】
【警察叔叔幹的漂亮！】
【我真的緊張死了，江江被發現的時候我真的害怕他們三個對江江動手。】
【如果不是警察來的快，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會動手？】
【誰說不是呢，畢竟狗急了是會跳墻的。】
【嗚嗚嗚你們都在說那三個敗類，難道只有我心疼江江嗎，一想到他在那種陰暗中掙紮，被人抹黑，被人封殺，被迫離開娛樂圈，差點被他們拉進陰暗處共沈淪，我心就一抽一抽的。】
【別說了，嗚嗚嗚嗚嗚我要心疼，對不起我以前不該罵你的！】
公屏瞬間被一連竄的嗚嗚嗚充斥，但很快有人反應過來。
【不對，直播間怎麽還沒關呢，難道不應該在出事的第一時間就關掉嗎？】
像是為了應和這句話，直播間瞬間黑屏，所有觀眾被踢出來。
但無所謂，這件事已經在網上發酵，他們飛快轉移陣地，去李軒等人的微博下面痛罵，去江時的微博下道歉安慰，去警方的官方微博下要求嚴懲李軒等人。
……
“江時！江時你沒事吧！”
劉園長老胳膊老腿來的比警察慢好多，江時快走出林子時對方才小跑過來，把江時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確定他沒事才松了口氣。
“還好你沒事，不然老陸回來得錘死我。”
江時連忙將人扶住順氣，“警察同志來的很及時，他們什麽都沒來及做。”
劉園長不停點頭，“好好好，沒事就行。”
“你要去配合調查吧？這件事還牽扯到我們動物園，我跟你們一起去。”
多個人多點有效信息，警方當然同意。
離開前，江時把豆豆交給了趕來的飼養員奶爸。
張柔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趕了過來，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去吧，如果有什麽能幫忙的記得說，別的不說，至少合約這一塊還有視頻錄屏我們還是有的。”
江時笑著道了謝。
目送著警車遠去，導演助理小心探頭，“導演，臺長沒打通你的電話打我這兒來了，我是接還是不接啊。”
張柔看了眼遞過來的手機，直接調到靜音然後重新丟給助理。
助理驚的瞪大了眼，“導演，這……”
“接下只要是臺裏的電話都別管，等那群怕事的冷靜冷靜先。”
助理皺緊了一張臉，“導演不好吧，本身今天我們那麽晚關直播就足夠讓臺裏問責了，這要是還接電話……”
張柔擺擺手，“怕什麽？我們在得知節目裏居然有罪犯的情況下驚慌失措，沒來得及關直播間有什麽問題嗎？”
“我們又不是故意不關，只是太震驚了，沒反應過來而已。”
助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只能重重嘆氣，“那導演，另外幾個直播間現在可以關了嗎？”
“關唄，江時的直播間都關了，其他的不關待會兒網友們該順著網線罵過來了，你想被罵啊。”
助理瘋狂搖頭。
“那就是了。”
張柔穿著旗袍踩著高跟鞋，一頭黑發盤起，就像是第一次來到動物園簽約那樣優雅。
走了一截，聽見後面助理問她，“導演，我能問問你，為啥要幫江時嗎？直播都是實時反饋的，如果我們在第一時間就關閉了直播間，那三個就不會被抓個正著，也不會直接被釘死，江時身上的汙名肯定不會這麽快被洗去。”
張柔腳步頓了頓，似乎是停下來思考了幾秒，才繼續往前。
“有嗎？沒有吧。硬要說的話，我不過是看不得犯罪分子逍遙法外而已，而且你不覺得江時是個搞動保的好苗子嗎？”
“啊？”助理有些弄不明白幫江時和江時是個好苗子之間有什麽必然關系，但張柔已經不想再說了，拿起手機撥通了不知道是誰的電話，讓助理不要再跟上。
——
直播關閉，網上一片嘩然。
李軒那些人暗中謀算的錄屏被到處傳播，知道這件事的人越來越多，加入討論的也就越多。
微博沒能撐住，短暫的崩潰了幾分鐘。
“霧草霧草霧草！今夕是何年！這三個人是沒有腦子吧，居然在直播期間說這種話！”
“我倒是覺得他們說的挺好的，不然我們怎麽可能知道娛樂圈還藏著這種垃圾。”
“就是心疼江時了，真的是倒了八輩子大黴，進入娛樂圈被這些人盯上，不答應就封殺。而且從李軒幾個的談話來看，之前他們試圖算計過江時，但沒算計成功，想想我都頭皮發麻。”
“二十一世紀了，居然還有這種事情我是沒想到的，那群人也太膽大包天了吧，很懷疑背後是不是有什麽關系網。”
“噓這話不能亂說，只能說資本這玩意兒真的是世界上最醜陋的東西。”
“不行，我為之前罵過江時道歉，本來以為那些黑料都是真的，但沒想到全都是誣陷！”
“現在想想，江時之所以離開娛樂圈肯定是被這些人逼到沒辦法，只是沒想到他都離開娛樂圈了這群人還不放過他，還想陷害他吸毒把人徹徹底底毀掉……換做是我，我真的會瘋掉。”
俗話說墻倒眾人推，網上很快就出現了星娛樂的工作人員啊，李軒等人身邊的工作人員啊，助理之類的在網上爆料。
“任強之前不止一次想把江時賣給某位資本，但江時不願意，所以後面才封殺他的。”
“講真之前李軒說江時現場耍大牌，工作態度不好其實都是斷章取義的，那個照片是他們故意誘導江時拍的，但……人家後面有資本，我們也不敢招惹，雖然知道江時是被冤枉，但我們也沒辦法說。”
“對對對，還有那個性騷擾的事，說白了都是杜撰，別的我不知道啊，我只說蘇成。江時那個時候就差繞著蘇成走路了，又怎麽可能去性騷擾他，無非就是想往江時身上潑臟水罷了。”
……
越來越多的人爆料，其中真真假假，但不管真的假的，網友們紛紛開始憐愛，一時間仿佛所有人都成了江時的粉絲，在網上心疼他，痛罵娛樂圈資本。
這次不同於之前，這次是直接現場直播，還是李軒他們自己爆料出來的，讓人想給他們找理由都沒法，所以往日李軒那些蹦跶的很高的粉絲這次毫無動靜。
網上的風向直接一邊倒。
很快，有人在網上發出了任強被帶上警車的視頻，對方一瘸一拐看上去很是狼狽。
該視頻附言：
“我們公司的勇士們直接在看了直播後就把任強的辦公室門抵住了，但他大概是真的心虛害怕被抓到，居然試圖從三樓跳下去。他那個體重……最後的結果就是把腳脖子摔斷，躺在草坪上等來了警察。”
網友們紛紛叫好，直呼惡有惡報。
張總是在事態發酵到已經無法挽回的時候，才通過屬下知道的這件事，拿出手機一看，看見上面無數個未接電話和短信他就知道完了。
再在網上搜出錄屏快速看完，張總的臉色已經黑成鍋底。
他從保險櫃拿出另一個手機，盯著屏幕上的江時看了許久，播出一個電話。
“把水給我攪渾，不能讓江時獨善其身。”
那頭的人說了什麽，張總盯著畫面中籌謀的三人冷聲，“沒有證據他們幾個不敢攀扯我，沒把我說出來還能期望我救他們，但要是把我供出來他們就只能一輩子呆在裏頭了。”
那頭很快掛了電話，張總又將播放完畢的錄屏重新看了一遍，最後實在是氣不過一把將電腦掀翻。
——
隨著任強被抓，江時等人到達警局，網上也開始出現了別的說法。
有人說江時也不無辜，如果江時無辜為什麽不早點報警。
也有人說江時實際上是和李軒他們一夥的，不過他們內部出了矛盾才有今天的事。
更有人說一切都是計劃好的，教豆豆遇到危險找鏡頭救命都是江時的計劃。
江時早就知道李軒他們三個會對付自己，所以讓豆豆叼著攝像頭去揭發。
有人說就算是這樣江時也沒錯，反而是舉報有功。
但那些人就拿江時的品性說事，說遇到事情不直接報警反而利用直播曝光李軒他們，這種人就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典型，不能深交，不然什麽時候被擺了一道都不知道。
當然，說這種話的人很快被人痛罵。
但也因此叫醒了那群腦殘粉們。
有那麽一些粉絲，就算自家蒸煮是犯罪，是違法的，依舊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我們家哥哥只是不得已！是江時逼的太狠了！”
“都怪江時！肯定是江時做了什麽，不然方家明一個大導演，前途一片大好的人，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毀了自己，肯定是被江時逼的不行了，不得已而為之。”
"要我說江時也不清白，不都說了嗎，江時還跟他們一起去了什麽酒店，我估計肯定是好處沒談攏。"
“反正警方要是拘留李軒他們，江時也必須關了！”
諸如此類的話但凡是上過學的人都沒法說出口。
當然，世界上大部分還是明事理的，這些言論一出立馬被噴的狗血淋頭。
但這個畫面就是張總想看到的畫面。
很快網上就出現了一些據說是知情人士爆出來的音頻。
處理過後的音頻能清楚聽出是江時和另一個陌生人。
兩人交談的話題圍繞著不知名貨物展開，發出音頻的是一個營銷號。
“這是我剛剛收到的一個音頻，我聽完之後只能感嘆世界真神奇，都是垃圾，怎麽還分臭的厲害的和臭的輕的呢，垃圾都該丟進垃圾桶好吧。”
張總準備好的水軍迅速就位。
“看吧我就說了，江時肯定不清白，世界上哪有那麽多面對誘惑能堅守本心的人。”
“要我說啊，江時也該進去查查，我們只相信警察。”
“天下烏鴉一般黑，強烈要求把江時也一起查了！”有人還艾特了警方的官方微博。
不過網上發生的這些江時都不知道，進了警局江時就被帶去問話。
因為網上那些爆料，警方又費了好多時間去調查取證，再加上進了警局沒多久，方家明就方放江時和他們是一夥兒的。
本來是配合調查，最後因為這些事情，江時硬是在警局待到第二天才出來。
不過好消息是，從兩邊的社交軟件以及電子設備中，包括相關人證裏，都沒有找到江時和李軒他們勾結的線索證據。
江時的毛發檢測也是陰性，證明他沒有吸毒。
調查結果一出來，不斷被艾特的申海市公安局的官方微博就發布了通知。
官方的通告讓一群被帶跑偏的網友們醒了神。
但這叫不醒那些裝睡的人，比起警方的通告，他們更願意相信他們相信的，又或者是：錢。
他們依舊在網上宣傳江時也不是好人的話，造謠江時是和對方意見不合才把人送進去，造謠警方收了錢，造謠江時背後有人的離譜言論。
這些人最後當然會被警方約談，不過江時沒時間去理會這些。
陸榮華第一時間從外地趕回來，江時一出警局，就在警察和陳飛等人的掩護下上了車，然後飛快離開拐入茫茫車流中。
車上江時還沒來得及打聲招呼，就被陸榮華塞過來一個手機。
“你先別說其他的，聽聽這個，看能不能想起什麽。”
江時低頭一看，是個音頻。
陸榮華在這個情況下還要讓他先聽完這個，足以代表這個東西和他有關，或者說是和他從前有關。
他想也沒想點開播放。
“你說的貨怎麽交過去？”
這是他自己的聲音。
但關於這段記憶江時卻絲毫沒有。
他擰了擰眉，繼續聽下去。
“我會給你一個號碼，你到時候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行了，只要你交了貨，價格肯定超出你想象。”
“你想要的演唱會，影視劇男主都會有，江時你要是答應就趕緊簽個字，其他的我會給你安排，你只負責交貨。”
音頻裏江時沈默了好久然後應允，“好，但我要先看見你給我準備演唱會。”
“當然，只要你答應我們整個星娛樂都會為你服務。”
音頻以任強的話截止。
江時盯著手機看了會兒，在陸榮華再次呼喚中回過神來。
陸榮華皺著眉，滿眼擔憂，“小江你沒事吧，想到什麽了嗎？”
江時搖搖頭，“這個音頻警方知道嗎？”
“放心你能出來肯定是經過警方百般調查，確定你沒問題才放你出來的，而且臨走前警察不也說了，在案子結束徹底和你沒關系之前，你的手機必須二十四小時開機，也不能離開本市，放心吧。”
江時恍惚的點點頭。腦子裏卻始終都是那個音頻。
這個對話給他很熟悉的感覺，他有種直覺，這個對話或許就是他一直想要找到的關於失去的記憶的鑰匙。
但這個鑰匙是什麽呢？
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生了音頻裏的那段對話？
那個貨又到底是什麽？
江時百思不得其解，陸榮華見他一直皺著眉臉色慘白的樣子，也不好再問，把人帶回動物園宿舍，讓他好好休息就要離開。
雖然政審沒問題，但機關那邊還是會擔心江時在這件事裏是不是真的無辜，他得去和老李商量個辦法。
離開前，江時把人叫住。
“陸叔，你難道就不擔心我和那些人真的是一夥的嗎？畢竟我沒了半年的記憶，就連我自己都不能保證我百分百清白。”
陸榮華開門的動作頓了頓，回過身來，表情嚴肅且認真。
“我之前就說了，你這件事我沒說過任何話，也沒跟任何人打過招呼，你能出來也是因為警方調查確實沒關系，我相信你，也相信警方。”
“當然，如果後面有證據證明你確實也參與其中，就算我再惜才也會親手把你送進去的。”
江時楞了楞，沖他笑了下，“好，那我先謝謝陸叔。”
陸榮華擺擺手快步離開，江時坐在沙發上沈默了半天，又起身把原身之前的東西拿出來。
他要試試看，會不會有什麽東西能夠刺激他回想起丟失的那些記憶。
這一翻直接從白天翻到半夜，在警局的一天一夜他都沒休息，回來又翻了老半天東西，江時最後實在是困的不行，靠在沙發上準備睡一會兒。
或許是太累，剛閉上眼江時就昏昏沈沈的睡了過去。
江時做了個夢，他夢見自己和任強見面，然後是他和一個陌生人推搡起來，緊接著，他看見了一個房子，一個房間，那個房間他很熟悉，熟悉到江時瞬間就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他瞪著眼喘著氣看著天花板，那個夢不僅沒有隨著清醒消失，反而越來越清晰。他有個預感，那個夢！和他失去的記憶有關！
在沙發上坐了足足半個小時，他反覆回憶夢裏的畫面，忽然起身找到自己已經沒電的手機充上電後打開。
無數個未見電話湧進來，是原身的姑姑。
他沒來得及去看微信裏的留言，連忙回撥過去。
像是特意在等他的電話，那邊在鈴聲響起的第一秒就將電話接起。
“餵！阿時！你沒事吧，你還好嗎？”
關切的帶著擔憂的語氣讓江時即將出口的話被堵住。
他微微停頓一秒，“我沒事。”
“好好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阿時……我也不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你要是有姑姑能幫上忙的，記得說，我是看著你長大的，雖然這幾年沒接觸，但我知道你不會做違法犯罪的事情……”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個位於某個郊區位置的二層小別墅以及熟悉的房間布置。
他實在沒忍住，“姑姑。”
“嗯？”
“我有件事想要問你。”
“你說。”
“我們家是不是在某個郊區有個二層別墅？”
那邊呼吸一頓，“是，那你是你老家，你和你……爸爸媽媽從小生活在一起的地方，但是阿時，你怎麽會問這個，你……”
是了，夢裏夢到的是真的。
直覺告訴他或許讓任強他們一直忌憚的某些東西就放在那個二層小別墅中！
他來不及和對方解釋，急忙的再次打斷，“姑姑，我現在沒法跟你說那麽多，你能把老家的地址和鑰匙給我嗎，我有急事回去一趟。”
頓了頓他補充，“因為一些原因我失去了一些記憶，所以不記得很多東西，包括老家的地址。”
那頭傳來女人拔高些許的驚呼，但很快像是怕嚇到江時，對方將未完的驚呼咽回去。
“好好好，我現在就把地址發給你，但鑰匙我不知道你放在了哪兒，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你回去後找開鎖的，或者直接把門砸了都行，那個房子是過戶到你名下的，房產證在我這兒。”
江時很快收到了對方發過來的地址，來不及說太多，匆匆說了再見，就聯系陸國華。
說明情況後，又撥通了蔣照臨父親的電話。
江時老家很有可能藏著任強等人的把柄，這是個非常重要的證據，對方第一時間就安排了兩個警察陪著他一道回江時老家。
連夜出發，飛機飛行兩個小時，加上路上一共四個半小時，江時和兩個警察在淩晨五點的時候，站到了原身老家的門外。
能看得出這個別墅已經很久沒住人了，到處都是灰，院子裏的雜草幾乎齊腰。
兩個警察齊齊看向江時，“江先生你現在想起鑰匙放在哪兒了嗎？”
江時搖了搖頭，拉開鐵門的插銷走進去，明明沒有記憶，可才站在院子裏江時就仿佛被指引一般，走到屋檐下然後擡頭。
屋檐下掛著一個秋千，秋千是用木架子固定的，像是有所感，站在秋千下江時擡頭看去，抿了抿唇，讓兩個警察同志幫忙扶住秋千然後站上去，伸手在屋檐的木頭架子上一摸。
果然摸到了一把鑰匙。
許久沒動，上面布滿了蜘蛛網。
但江時絲毫不在意，他有種感覺，一直困擾他的問題，或許在這扇門推開門，就會全部展現在他面前。
他沈默的走到門口，鑰匙插入鑰匙孔，扭了兩圈。別墅反鎖的大門被打開，某些塵封的記憶也像是被拆開封口，悉數鉆進江時的腦海中。
那是江時和江時父母在這個房子生活的一些畫面，明明應該是屬於別人的記憶，可江時卻總覺得像是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仿佛他親身經歷過一樣。
“江先生？”大概是他長時間站著不動，左邊的警察催了一聲，
他回過神來，大步走進去。
隨著那些記憶浮上來，某間應該僅存在於他記憶中的房間也越來越清晰。
他打開家中的電閘，整個別墅頓時燈火通明，他沒時間去看其他地方，帶著兩個警察直奔二樓。
上了二樓往左是一間緊閉的房間門，他在門口頓了頓，蹲下身拆開旁邊的踢腳線，從裏面拿出房間鑰匙。
“吱呀。”
“啪。”
緊鎖幾年的門被打開，房間長久不通風，一股黴味撲面而來。
兩個警察都忍不住被熏的往後退了幾大步，江時卻是一步都沒動。
他視線一寸都不敢錯的盯著房間裏每一個布置每一件家具。
是一樣的。
和他在他那個世界裏的臥室一模一樣的。
即便死在盜獵槍下時他已經很久沒回過家，即便他穿越到這具身體上已經過了一年多，可江時還是非常確定，這件臥室裏的所有布置都和他那個世界的臥室一模一樣！
視線略過墻上已經褪色的動物世界的海報，從滿是動物雜志的書架上劃過，
江時的視線最終落在衣櫃上，不用警察再招呼，他就大步走過去，打開衣櫃門，果然在裏面看見了熟悉的保險櫃。
是了，就是這個保險櫃，記得他在原來世界的時候偶爾還會想，明明他也沒什麽錢，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但莫名其妙的就買了個保險櫃回家，還塞到衣櫃裏這麽隱蔽的地方，就好像要藏什麽東西一樣。
原來……原來是因為這裏也有個一模一樣的保險櫃。
心中思緒翻飛，無數個想法湧上來，把江時的腦子纏成一團亂麻。
他深吸口氣，按下那個自己無比熟悉的密碼。
保險櫃應聲而開，第一層是一些紙質文件，江時沒去看，視線緊盯著第二層單獨存放的u盤上。
“是這個嗎？”左邊的警察問了聲，江時點頭，“不出意外的話，是。”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給局裏回電話，另一個在江時的應允下打開了許久沒動過的電腦。
幸好電腦還能用，插上u盤，一個視頻文件出現。
點開，首先印入眼簾的是酒店大門，可以看出這個視頻的拍攝角度應該是胸口，當初的江時應該是將攝像帶在了胸針或者項鏈上。
隨著鏡頭抖動，江時走進酒店上了電梯，路過走廊最後停在一扇門前敲門。
門牌號和當初被傳上網汙蔑他的視頻中的門牌號一模一樣。
很快門被打開，任強的臉出現在鏡頭裏，看見江時不冷不淡的讓他進去。
進去後，又有兩個身影出現在鏡頭。
兩個人江時都知道。
一個是張總，還有一個就是短暫出現在他記憶中的那個外國人。
對於江時的到來兩人絲毫不意外。
只掃了一眼就繼續自己的動作。
隨著江時走進，一套完整的吸毒工具出現。
兩人在吸毒。
或許是那東西起了效果，張總兩人的表情都有些沈醉。
張總看著江時指了指任強。
“行了，跟他說說規矩，等簽了合同以後，下次交貨就在下個星期，你安排他上。”
之後的畫面就正對著任強，但張總和那個外國人的交談卻沒停。
或許是覺得他聽不懂，兩人旁若無人的用英語交流。
江時細細聽完，終於知道原身……不，或者是之前的他為什麽會在星娛樂那麽不做人的情況下還不離開。
這些人利用某些老板的私人輪船走私野生動物活體以及皮毛和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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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時不相信那群人會一直老實下去，所以也跟莽莽說了和豆豆差不多的話。
莽莽比豆豆要靠得住許多，剛聽江時開口，就立馬擺擺尾巴，吞吐著蛇信子。
“我保證，他們近不了我的身！”
為了以防萬一江時還往李軒等人照顧的動物那兒去了一趟。
不過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暗中叮囑動物園的工作人員幫忙盯著，江時只能將一切懷疑都按下。
這一天安穩度過，次日照例去給亮亮做訓練的時候，亮亮忽然神秘兮兮的湊到他面前說：“人類媽媽！隔壁那個人類好奇怪！”
隔壁？
江時朝旁邊的籠舍看了眼，隔壁是另一個黑豹的區域，照顧它的是動物園的工作人員。
正好旁邊在清掃籠舍，江時站起來看了下幾位飼養員，都是這段時間眼熟的，並沒有看出什麽異樣。
他想了想，借著和亮亮玩的動作將它帶到籠舍邊，將還未成年的年輕黑豹抱起來。
問它：“你覺得的奇怪的那個是誰？”
亮亮一雙金色的瞳孔眨呀眨，然後扭頭：“不是他們誒~”
黑豹的視力和嗅覺都極佳，它說不是那就是他猜錯了。
所以，到底是誰呢。
他皺眉往周圍掃了一圈，在看見走廊路過的某個嘉賓時，忽然頓住。
是了。
蘇成這次照顧的動物是黑豹，就在左邊第三間籠舍。
腦海裏再次浮現豆豆說的話，他眉梢一挑心裏已經有了結論。
將和豆豆叮囑過的話再和亮亮叮囑了一遍，江時特地將攝像頭拿給亮亮認了好幾遍，確定它明白自己的所有意思後才離開。
網友們和工作人員都看的滿眼迷茫。
【江江這是在幹嘛呢，我怎麽沒看懂？】
【野放訓練的一部分？】
【帶亮亮認識鏡頭長啥樣，難不成是想讓亮亮回歸野外後也能自己到紅外攝像前匯報情況？】
【嗯……好想法，但關鍵是亮亮能明白江江的意思嗎？】
……
網友們懂不懂江時不知道，但他肯定被他叮囑過的動物們是聽懂了。
第二天再去的時候，豆豆和亮亮都表示他們特別不喜歡蘇成，工作人員也幾次表示看見小家夥們試圖驅逐蘇成，對其及其不友好。
小動物是最純粹也是最敏銳的。
它們能準確感知到危險，然後做出反應：遠離或者攻擊。
在江時看來，亮亮他們驅趕蘇成的反應就是變相的攻擊。這讓他更加確定蘇成幾個有問題。
他按兵不動，假裝什麽都不知道，耐心等待。
又過了兩天，第三期直播已經進行到第六天，蘇成李軒等人依舊沒有任何動靜，甚至沒再往豆豆和亮亮那邊去。
江時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謹慎，或者說他們準備下一期直播再動手時，李軒他們終於動了。
因為時間差不多了，第七天會直播六六的傷口拆線。
可能是擔心六六傷口長勢情況，也可能是還惦記著豆豆和亮亮的提醒。總之這夜江時輾轉難眠，看了眼被蒙起來的鏡頭。
江時翻身而起，反正睡不著，他決定去巡視巡視籠舍。
不過動物園夜裏都有保安巡邏，他說是巡視也不過去是去自己照顧的動物籠舍那兒去轉上幾圈。
先是去了趟猛獸館看亮亮，年級尚小且野放訓練還沒結束的黑豹亮亮絲毫感覺不到社會險惡，從窗口看進去，小家夥正大刺刺的躺在地上，四肢高舉，露出軟乎乎的肚皮曬著月亮睡得正香。
野放訓練任重而道遠啊，至少目前來看除了能自己捕食，亮亮對野外的危險一無所知。
沒去打擾亮亮，江時搖著頭背著手打著手電走了。
本來想往豆豆那兒跑一圈，但想想飛鳥館的禽類一發現人肯定會大聲吵鬧，大半夜的還是不擾民了。
掃了眼手機上已經過零點的時鐘，江時繞過飛鳥館進了爬蟲館。
爬蟲館的空調開的很低，也半點聽不到其他聲音，一片靜謐中就顯得別的聲音格外清晰。比如江時的腳步聲呼吸聲，以及從工作間傳來的窸窣聲。
剛在莽莽籠舍前站定的江時朝工作間看過去，手機已經打開了電話頁面，手指停留在保安室的快捷鍵上。
籠舍中感覺到江時到來的莽莽慢悠悠從樹上游了下來，蛇類的聽覺和它的視覺一樣都非常遲鈍，但它們能通過地面的震動來感知周圍是否有別的生物。
或許是感覺到了工作間那邊的動靜，莽莽慢慢轉頭盯向大門。
江時貼著墻壁緩緩移過去，在工作間的大門前停下，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口，他能清楚的看見一個背影在角落的冰櫃前動來動去。
冰櫃裏放的是莽莽明天要吃的食物。
那人忽然轉頭朝身後掃視，江時及時收回腦袋。那人並沒有發現躲在門外的江時，回過頭後從兜裏掏出了個東西就要往冰櫃裏放。
江時瞳孔一縮，下意識打開了手機錄像，將對方投放不明物體進入冰櫃的動作完整拍攝下來。
整個過程用時並不長，不過一分鐘那人就關上冰櫃四下掃視著弓著背往門口來。
工作間和莽莽籠舍門中間有個凹陷處，平時用來放小推車的，江時眼疾手快躲進去用推車擋住自己的身型，繼續用手機對著走廊。
沒一會兒那人就拉開門出來，江時躲在小推車後將手機伸出去，將鏡頭微微上仰。借著走廊微弱的夜光燈，他看見了那人的臉。
方家明。
嘖，有意思了。
前幾天是蘇成，今天是方家明。
讓他想想，方家明這次要做什麽？汙染莽莽要吃的肉然後誣陷他？
他真是越來越好奇在那段消失的記憶裏，他和李軒蘇成方家明，乃至背後的張總和任強都發生了什麽樣的瓜葛。
方家明的腳步聲遠去，確定對方已經走遠，江時從推車後面走出來，盯著走廊看了會兒，推門進入工作間。借著手電的光打開冰櫃看了眼，什麽也沒看出來後，他翻到劉園長的微信將情況說明，這才關掉攝像。
正好劉園長還沒睡，接到消息就趕了過來。
雖然表面沒看出肉上有東西，但為了以防萬一，劉園長還是第一時間找人把這裏的肉和冰櫃都連夜送去檢查。
為了不打草驚蛇，整個過程只有包括劉園長江時內的四個人知道。
冰櫃推走又放置了一個和之前一模一樣的冰櫃，就算方家明他們白天借著來和莽莽培養感情的機會查看情況，也絕對什麽都看不出來。
一切安排妥當，江時他們耐心等待張總那邊的下一招。
這期直播只剩下最後一天，不出意外他們應該會在這一天動手。
江時一晚上沒睡，但想到蘇成他們的招數會在今天被揭開，他非但不覺得累，反而精神奕奕。
往日蘇成他們和莽莽培養感情都是在下午忙完各自的飼養任務後，所以這一天江時按照往常一樣，從距離最近的猛獸館開始工作。
直播間也一切如常，並沒有人發現什麽不同。
直到從亮亮那兒離開，江時前往飛鳥館。剛到豆豆的籠舍外，就發現那小家夥不知道啥時候越了獄，這會兒正在館內亂飛，遛的飼養員奶爸團團轉。
“祖宗！我求你了，快下來吧，我老命都快被你遛沒了！”飼養員奶爸喘著粗氣看著站在攝像鏡頭上方的豆豆滿臉無奈。
直播間畫面也恰好切過來，網友們被逗的哈哈大笑。
豆豆卻在看見江時的一瞬間就飛過去，不等江時開口，就嘰嘰喳喳講話：“老婆老婆！我帶你去看壞人類！”
它這話是用人類語言說的，江時和其他人都是一楞，還沒理解豆豆這番話裏的壞人是指誰，豆豆就飛到舉著攝像頭的攝影大哥面前。
撲棱撲棱騰空飛了兩秒，一口叨向攝像大哥的手，大哥吃痛，握著攝像的手一松，豆豆鐮刀一樣的喙直接叼住攝像上的繩子，扭頭就往館外飛去。
它速度很快，“嗖”一下飛到攝像大哥面前，不分青紅皂白把人叨上一口，“嗖”的又叼著鏡頭飛走。
直播用的鏡頭不是傳統綜藝用的那種大攝像，是十分小巧手持的那種，還綁了個繩子在上面，豆豆身為一只金剛鸚鵡，它的喙十分鋒利且有力，能輕而易舉折斷人類的手指，一個小小的鏡頭自然不在話下。
眾人不過一個晃神的功夫，豆豆就飛出去了老遠。
“欸！豆豆！”飼養員奶爸急得跺腳。
江時眼神一閃連忙追出去。
他想到之前叮囑豆豆的那番話，難不成……
豆豆速度很快，他沒有時間多想，加快速度眨眼就把其他人都落在了身後。
【？不行我好暈！】
【這個視角！是從未有過的視角！】
【豆豆師傅這個飛機開的有點快了，我頭暈！】
【師傅師傅！快停下，快把我放下去！我暈飛機！】
【不行，我要把畫面擋住，雖然這個視角看動物園很新奇，但晃晃悠悠的畫面真的很讓人頭暈，那什麽問一句，豆豆說的壞人類是啥意思？】
這個問題終於讓一部分人回過神來，想起豆豆那段莫名其妙的話，以及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反應紛紛發問。
【這個壞人類是指誰？】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之江江叮囑豆豆，如果有危險可以找攝像頭求救，所以現在是豆豆真的被人欺負了，豆豆也真的找攝像頭‘求救’了。】
這話一出，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
【所以現在豆豆是帶我們去找‘兇手’是吧！】
雖然豆豆平時有點賤兮兮的，但給網友們謀得了眾多福利，不少人都挺喜歡豆豆的，猛然知道有人欺負豆豆，大家都很義憤填膺。
鏡頭裏看不見江時的身影，只能聽見他因為急速奔跑而產生的劇烈喘息。
彈幕稍稍停滯了那麽幾秒。
緊接著重點開始偏移。
【那什麽……就是說……大家懂嗎？】
【懂懂懂懂！我直接一個斯哈好性感！】
【想尖叫，但我要忍住！】
……
眼看著豆豆繞過猛獸館飛到爬蟲館附近，江時喘著氣停下，給劉園長那邊發了短信順帶歇了幾秒才又繼續追過去。
繞過拐彎處，四處不見豆豆的蹤影，還以為是跟丟了，正準備找工作人員調監控，就感覺頭頂掉下了什麽東西。
他伸手一摸，一片泛黃的樹葉。
擡頭，果然看見停在樹梢上的豆豆，它叼著攝像頭也沒法說話。
像是刻意停下來等江時，確定江時看見它了才又往前飛。
這次它的速度慢了些，只是帶的路卻七拐八拐，從動物園的林子裏穿來穿去，最後索性帶著江時從茂盛的樹林裏走。
雖然豆豆跑的遠，但用時並不久，從叼著攝像頭飛出來到它在一顆樹上停下也就四五分鐘。
搖晃不止的鏡頭終於緩慢穩定下來。
江時和網友們都齊齊松了口氣。
【終於停了……真的是體驗了一把雲霄飛車的感覺呢。】
【好了豆豆終於停下，我也終於能從廁所出來了，這畫面再看下去，我能惡心的把昨天的飯都吐出來。】
【姐妹……倒也不用這麽堅持。】
【不過豆豆為啥要停在這兒啊，這也沒人啊，欺負它的人在哪兒呢？】
【是還沒到地方嗎？】
【等會兒……你們仔細聽聲音，好像有人在說話！】
【嘶，聽見了，而且好像不止一個人啊！】
【這聲音我怎麽覺得，有點熟悉？】
直播間的聲音是從江時的收音麥裏聽見的，比起直播間裏隱隱約約的聲音，江時聽的更加清楚。
並且從對方發出的第一聲就認出了交談的三人。
他想著，往前走了些許距離。
林子最外圍是一圈大概到江時胸口的灌木叢，灌木叢外面則是一個供游客們短暫休息的涼亭。
聲音就是從涼亭裏傳出來的。
因為背對著，江時看不清那三人的長相。
但一起錄制了三期直播間節目，即便只聽聲音，江時也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三人的身份。
李軒，蘇成，方家明。
心裏“噔噔”兩聲，向來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這些人的行動開始了。
江時的動作引起豆豆的註意，眼看著江時上前，豆豆也往前飛了一段距離，站在距離涼亭只有兩米遠的樹枝上。
落在枝丫的動靜引起三人的註意。
“誰！”李軒警惕的掃視四周。
方家明看見了晃動的枝丫，因為角度的原因他沒看見枝丫上的豆豆，但豆豆叼著的攝像頭在旋轉一圈後恰好拍攝到方家明和李軒的側臉。
【？是他們三個？】
【他們在這兒幹嘛呢，怎麽感覺表情不太對。】
“有鳥而已，沒人。”
方家明收回視線，摸出根煙給自己點上。
“行了說說吧，我那邊是做完了，你們怎麽樣？”
李軒在方家明身邊坐下，問方家明要了根煙點頭，“江時宿舍那邊搞定了，只要動物園發現那條蛇身上的問題，江時肯定跑不掉。”
大概是仗著四周開闊，放眼望去一個人都沒有，所以兩人沒有壓低聲音。
再加上四周沒有其他雜音，即便江時距離三人有那麽幾米遠，網友們把聲音開到最大還是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內容。
直播間先是被凝固一樣的靜止了一瞬，彈幕很快被問號充斥。
【？？？他們在說什麽？】
【怎麽他們說的每個字我都聽得懂，但合在一起就那麽讓我茫然呢？】
【……他們要江江？】
【等會兒！那條蛇？他們說的是莽莽嗎？】
【他們對莽莽做了啥！臥槽！我有點害怕了。】
“行，那我們的計劃也算成了，等著吧，算算時間江時應該快到爬蟲館餵食了，只要他親手把那盆肉餵給網紋蟒，所有直播間的網友都是江時給網紋蟒下毒的證人。”
“只要那條蛇出問題，動物園很快能查到他身上的，不著急，等著就是了。”
李軒慢悠悠抽了口煙，目光迷離。
但蘇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憂心忡忡。
“但動物園對江時一直很友好，萬一……他們不會拿到明面上來說呢？萬一他們準備私下處理？我放的那點藥可藥不到一條網紋蟒。”
這個問題讓方家明和李軒齊齊一頓。
李軒搓了搓手指，微瞇著眼睛：“要不把備用方案拿出來？”
兩人齊齊看向他，鏡頭下能清楚看見方家明變了臉。
“你是說……給江時下毒？”
李軒笑起來，從側面的鏡頭看過去，笑容充斥著狠厲。
“強哥不是說了嗎，要讓江時身敗名裂，不管是動保圈娛樂圈還是別的什麽圈子，都再不敢用這個人。”
“有什麽比吸毒更能讓人身敗名裂？而且，毒品這東西你們都親身體驗過有多難戒吧……憑什麽都是被盯上的目標，他幹幹凈凈摘出去，現在甚至還靠著喜歡動物的名頭獲得更多人喜愛，光明正大的活在陽光下。”
“我們卻只能一輩子活在他的陰暗面。”
“你們要清楚，如果不是他手裏捏著東西，他早該和我們一樣的。”
這番話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就算是知道他們不安好心的江時都直接楞住，更別說直播間的網友們。
一開始就只是鸚鵡搶走直播鏡頭這個有趣搞笑的抓馬事件，但誰能想到後面居然發展成了法治犯罪！
【我草草草草草，這個吸吸毒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我CPU幹燒了！所以他們給莽莽下了毒，還要給江江下毒？】
【不行，我人傻了，我沒理清楚，誰能幫我捋捋他們都說了些啥？】
【我來捋捋，首先，他們三個被強哥，沒猜錯的話是江江前經紀人安排過來要讓江江身敗名裂。】
【其次，他們三個給莽莽，還有江江照顧的其他動物都下了毒！還往江江宿舍放了毒藥，要用這件事搞死江江！】
【最後！！！這三個吸毒！而且背後還有個組織，還想讓江江也染上毒！如果不是江江手裏捏著他們的把柄，江江說不定早就被他們害了！！！】
這麽一捋，事情就清晰明了了。
法治社會，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第一次直面這種惡性事件。
直播間在一瞬間，彈幕瘋狂滾動，直播間人數暴漲。
【救命！！！感情這三個都是法制咖啊！】
【我的媽！！！這個世界好危險好危險！】
【江江快跑！】
【快快快，打動物園的官方熱線去救莽莽它們！還有報警！報警！！！！！】
【警察叔叔救命，這裏有人吸毒還害人！！】
有人將錄屏傳到了網上，一瞬間整個互聯網都炸了。
“我真的頭皮發麻！！！外表光鮮亮麗的明星暗地裏居然全是犯罪分子！”
“只要我在意的是他們早就想對江時動手了嗎，所以之前江時的那些黑料還有沒有可信度？”
“我更關心的是，娛樂圈裏到底有多少人是這種罪犯？”
“我剛剛給申海的110打了電話這三個人絕對跑不掉了，但我很擔心他們背後的人能不能繩之以法。”
“對哦，我們能看到視頻背後的人也一樣能看見，他們會不會提前銷毀證據？”
這話一出，評論區頓時紛紛艾特申海網警。
而正如網友們猜測的那樣。
一直盯著直播的任強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件事，立馬開始聯系三個人，但直播的時候手機都在助理手上，助理對動物園又不熟悉壓根不知道他們在哪兒。
聯系不上三人，任強只能聯系張總，但對方也是不接電話。
連續幾十個電話打不通，任強抖著手登上微博看了下事態發展，頓時慘白了臉。
他在椅子上癱了會兒，眼看著直播間裏三人還在商量要怎麽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讓江時吸入d毒品，任強連站起來的力氣都快沒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去找張總，張總一定有辦法！”任強哆嗦著唇，幾乎是爬起來的，拿了手機就往外沖，只是剛到門口按住門把手就感受到了一股阻力。
有人在外面把門抵住了。
"草！TMD是誰！趕緊給我把門打開！"
外面無人應允，往日充斥著各種聲音的大樓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一樣，除了他粗重的呼吸聲，就只剩下電腦上還在播放的直播間聲音。
“李軒這個辦法行，反正都到這個地步了，我們對江時心軟強哥可不會對我們心軟，還有張總……”
方家明沈思一陣，冷著臉點頭，“可行是可行但要怎麽給他下？他肯定不會吃我們給的東西，還有，你們確保讓他染上毒癮後他不會跟我們同歸於盡嗎。”
“之前一直沒對他動手就是因為強哥不確定他那次在酒店有沒有錄下什麽對我們不利的證據，萬一這次……他直接破罐子破摔怎麽辦。”
李軒瞇著眼狠狠吸了口煙，眼看火星子即將燒到手他才將煙頭丟下，一腳踩上去狠狠碾壓，臉上盡是狠意。
“破罐子破摔，你看他還有資本嗎，你自己都說毒癮了，他真跟我們同歸於盡了，難道他自己不會被警察盯上嗎？還有，離了我們他上哪兒拿貨給自己解癮呢。”
他說著笑出聲來，只覺得今天是他重新遇見江時以來最開心最痛快的日子。
“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他想要把船鑿穿第一個溺死的只會是他自己。”
話音落下，再無人開口。
沈默了接近一分鐘，方家明才起身，“行，那就想辦法給江時送東西吧，找個他信得過的人。我看網紋蟒的那個飼養員就行，江時和他關系挺好的。”跺了跺腳，整理著衣袖，他看向另外兩人無聲詢問。
“行就這麽辦，得快點了，網紋蟒快進食了。”
三人說著要往外面走。
一直站著不動的豆豆也終於有了動靜，它叼著攝像頭飛到了江時肩膀上，鏡頭在一陣晃悠後，終於平行的對準了方家明等人的臉。
鳥類撲棱翅膀的聲音引起了蘇成的註意，他本來只是隨意往後掃一眼，眼角餘光瞥見站在灌木叢後的人影時，一瞬間僵了身子。
“誰！”
另外兩人被嚇了一跳，蘇成卻快步沖過來。
有樹枝遮擋他並沒有看清灌木叢後的是誰，等幾步沖過來看見江時，那張臉瞬間慘白一片。
攝像頭完整的拍下了他變臉的一幕。
“怎麽會是你！！！”
他尖銳的驚呼將另外兩人吸引過來。
江時本來還想聽他們繼續說酒店的事，但沒想到他們就此停下，一邊可惜一邊拿出手機撥打110，。
蘇成沖過來的時候，那邊的電話剛好接通。
接線員的聲音幾乎是和蘇成同時響起。
江時沒想到會被發現，但也無所謂了。
他沖蘇成露出一個敷衍到極致的笑容，然後看著他一字一頓的對電話那頭的接線員說道：“你好我要報警，我現在身處申海市野生動物園爬蟲館外的林子裏，有三位娛樂圈公眾人物說要暗中讓我吸食毒品染上毒癮，並已經對動物園部分野生動物投毒，請警方盡快安排警察過來，我有點擔心自己的人生安全。”
接線員一下子提高了聲音，“你好確定情況屬實嗎，你叫什麽名字。”
三人的臉在江時的話音中一點點灰白，方家明甚至腿軟的一下子栽倒在地。
“我叫江時，我們正在拍攝一起名為《拯救計劃1.0》的直播節目，剛剛的畫面已經應該通過直播傳到網上，如果沒猜錯的話，現在外面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
那邊聲音一陣嘈雜，接線員飛快讓江時保證自身安全，“警方已經在五分鐘前就前往該動物園，最近的派出所距離動物園八分鐘車程，請不要掛斷電話直到警察到達現場！”
江時握著手機應聲，恰好此時外面傳來了警車鳴笛。
“嗚哇嗚哇……”
警笛聲中還夾雜了工作人員喊他名字的聲音，嘈雜一片。
江時看著李軒額頭暴起的青筋勾了勾嘴角。
他是猜過蘇成他們這次準備搞個大的，但沒想到是這麽。
吸毒……他們怎麽敢的。
他動了動唇，用十分清楚的口型，無聲的對李軒緩慢開口：“你們，完了。”
是啊，完了，實時直播將他們的籌謀全都播了出去，現在外面應該已經鬧翻了天。誰都知道他們三個吸吸毒，還試圖謀害別人。
李軒看著江時，捏緊的拳頭松了又握。
最終在警察到來之前，他用帶著恨意的又咬牙切齒的聲音說，“你為什麽，總是那麽幸運。”
“不準動！抱頭蹲下！”警察飛快沖過來，槍口對準三人，從兩邊將人包抄，再將江時一把拉到身後。
幸運？
江時想了想這個詞，再回顧自己和原身。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他和原身都不算幸運。
他是如願當了動保人，在那個世界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可最後也落得死在盜獵槍下的下場。
是重生了，平白多了一輩子的光陰，可這個世界對他而言陌生又令人感到害怕，他熟悉的人和物都再也回不到身邊，如果李軒說的幸運是這個，那他不敢茍同。
至於原身，那就更談不上幸運了。
雖然記憶還沒恢覆完全，但從有限的信息中可以得知，原身孤兒，好不容易被領養但無法從事自己喜歡的工作，好歹生活上過的去，父母卻出事死亡，甚至極有可能和原身有關。
按照父母意願進入娛樂圈更是被資本盯上，被封殺，寸步難行。
最後甚至被逼到死亡。
如果這也叫幸運的話……江時無話可說。
他想了想，在三人被警察拷走時上前一步，“李軒，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幸運的事，我之所以沒有和你們登上同一條船，只是因為我堅守本心，努力掙紮。”
【終於被抓走了！】
【警察叔叔幹的漂亮！】
【我真的緊張死了，江江被發現的時候我真的害怕他們三個對江江動手。】
【如果不是警察來的快，你怎麽知道他們不會動手？】
【誰說不是呢，畢竟狗急了是會跳墻的。】
【嗚嗚嗚你們都在說那三個敗類，難道只有我心疼江江嗎，一想到他在那種陰暗中掙紮，被人抹黑，被人封殺，被迫離開娛樂圈，差點被他們拉進陰暗處共沈淪，我心就一抽一抽的。】
【別說了，嗚嗚嗚嗚嗚我要心疼，對不起我以前不該罵你的！】
公屏瞬間被一連竄的嗚嗚嗚充斥，但很快有人反應過來。
【不對，直播間怎麽還沒關呢，難道不應該在出事的第一時間就關掉嗎？】
像是為了應和這句話，直播間瞬間黑屏，所有觀眾被踢出來。
但無所謂，這件事已經在網上發酵，他們飛快轉移陣地，去李軒等人的微博下面痛罵，去江時的微博下道歉安慰，去警方的官方微博下要求嚴懲李軒等人。
……
“江時！江時你沒事吧！”
劉園長老胳膊老腿來的比警察慢好多，江時快走出林子時對方才小跑過來，把江時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確定他沒事才松了口氣。
“還好你沒事，不然老陸回來得錘死我。”
江時連忙將人扶住順氣，“警察同志來的很及時，他們什麽都沒來及做。”
劉園長不停點頭，“好好好，沒事就行。”
“你要去配合調查吧？這件事還牽扯到我們動物園，我跟你們一起去。”
多個人多點有效信息，警方當然同意。
離開前，江時把豆豆交給了趕來的飼養員奶爸。
張柔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趕了過來，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去吧，如果有什麽能幫忙的記得說，別的不說，至少合約這一塊還有視頻錄屏我們還是有的。”
江時笑著道了謝。
目送著警車遠去，導演助理小心探頭，“導演，臺長沒打通你的電話打我這兒來了，我是接還是不接啊。”
張柔看了眼遞過來的手機，直接調到靜音然後重新丟給助理。
助理驚的瞪大了眼，“導演，這……”
“接下只要是臺裏的電話都別管，等那群怕事的冷靜冷靜先。”
助理皺緊了一張臉，“導演不好吧，本身今天我們那麽晚關直播就足夠讓臺裏問責了，這要是還接電話……”
張柔擺擺手，“怕什麽？我們在得知節目裏居然有罪犯的情況下驚慌失措，沒來得及關直播間有什麽問題嗎？”
“我們又不是故意不關，只是太震驚了，沒反應過來而已。”
助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只能重重嘆氣，“那導演，另外幾個直播間現在可以關了嗎？”
“關唄，江時的直播間都關了，其他的不關待會兒網友們該順著網線罵過來了，你想被罵啊。”
助理瘋狂搖頭。
“那就是了。”
張柔穿著旗袍踩著高跟鞋，一頭黑發盤起，就像是第一次來到動物園簽約那樣優雅。
走了一截，聽見後面助理問她，“導演，我能問問你，為啥要幫江時嗎？直播都是實時反饋的，如果我們在第一時間就關閉了直播間，那三個就不會被抓個正著，也不會直接被釘死，江時身上的汙名肯定不會這麽快被洗去。”
張柔腳步頓了頓，似乎是停下來思考了幾秒，才繼續往前。
“有嗎？沒有吧。硬要說的話，我不過是看不得犯罪分子逍遙法外而已，而且你不覺得江時是個搞動保的好苗子嗎？”
“啊？”助理有些弄不明白幫江時和江時是個好苗子之間有什麽必然關系，但張柔已經不想再說了，拿起手機撥通了不知道是誰的電話，讓助理不要再跟上。
——
直播關閉，網上一片嘩然。
李軒那些人暗中謀算的錄屏被到處傳播，知道這件事的人越來越多，加入討論的也就越多。
微博沒能撐住，短暫的崩潰了幾分鐘。
“霧草霧草霧草！今夕是何年！這三個人是沒有腦子吧，居然在直播期間說這種話！”
“我倒是覺得他們說的挺好的，不然我們怎麽可能知道娛樂圈還藏著這種垃圾。”
“就是心疼江時了，真的是倒了八輩子大黴，進入娛樂圈被這些人盯上，不答應就封殺。而且從李軒幾個的談話來看，之前他們試圖算計過江時，但沒算計成功，想想我都頭皮發麻。”
“二十一世紀了，居然還有這種事情我是沒想到的，那群人也太膽大包天了吧，很懷疑背後是不是有什麽關系網。”
“噓這話不能亂說，只能說資本這玩意兒真的是世界上最醜陋的東西。”
“不行，我為之前罵過江時道歉，本來以為那些黑料都是真的，但沒想到全都是誣陷！”
“現在想想，江時之所以離開娛樂圈肯定是被這些人逼到沒辦法，只是沒想到他都離開娛樂圈了這群人還不放過他，還想陷害他吸毒把人徹徹底底毀掉……換做是我，我真的會瘋掉。”
俗話說墻倒眾人推，網上很快就出現了星娛樂的工作人員啊，李軒等人身邊的工作人員啊，助理之類的在網上爆料。
“任強之前不止一次想把江時賣給某位資本，但江時不願意，所以後面才封殺他的。”
“講真之前李軒說江時現場耍大牌，工作態度不好其實都是斷章取義的，那個照片是他們故意誘導江時拍的，但……人家後面有資本，我們也不敢招惹，雖然知道江時是被冤枉，但我們也沒辦法說。”
“對對對，還有那個性騷擾的事，說白了都是杜撰，別的我不知道啊，我只說蘇成。江時那個時候就差繞著蘇成走路了，又怎麽可能去性騷擾他，無非就是想往江時身上潑臟水罷了。”
……
越來越多的人爆料，其中真真假假，但不管真的假的，網友們紛紛開始憐愛，一時間仿佛所有人都成了江時的粉絲，在網上心疼他，痛罵娛樂圈資本。
這次不同於之前，這次是直接現場直播，還是李軒他們自己爆料出來的，讓人想給他們找理由都沒法，所以往日李軒那些蹦跶的很高的粉絲這次毫無動靜。
網上的風向直接一邊倒。
很快，有人在網上發出了任強被帶上警車的視頻，對方一瘸一拐看上去很是狼狽。
該視頻附言：
“我們公司的勇士們直接在看了直播後就把任強的辦公室門抵住了，但他大概是真的心虛害怕被抓到，居然試圖從三樓跳下去。他那個體重……最後的結果就是把腳脖子摔斷，躺在草坪上等來了警察。”
網友們紛紛叫好，直呼惡有惡報。
張總是在事態發酵到已經無法挽回的時候，才通過屬下知道的這件事，拿出手機一看，看見上面無數個未接電話和短信他就知道完了。
再在網上搜出錄屏快速看完，張總的臉色已經黑成鍋底。
他從保險櫃拿出另一個手機，盯著屏幕上的江時看了許久，播出一個電話。
“把水給我攪渾，不能讓江時獨善其身。”
那頭的人說了什麽，張總盯著畫面中籌謀的三人冷聲，“沒有證據他們幾個不敢攀扯我，沒把我說出來還能期望我救他們，但要是把我供出來他們就只能一輩子呆在裏頭了。”
那頭很快掛了電話，張總又將播放完畢的錄屏重新看了一遍，最後實在是氣不過一把將電腦掀翻。
——
隨著任強被抓，江時等人到達警局，網上也開始出現了別的說法。
有人說江時也不無辜，如果江時無辜為什麽不早點報警。
也有人說江時實際上是和李軒他們一夥的，不過他們內部出了矛盾才有今天的事。
更有人說一切都是計劃好的，教豆豆遇到危險找鏡頭救命都是江時的計劃。
江時早就知道李軒他們三個會對付自己，所以讓豆豆叼著攝像頭去揭發。
有人說就算是這樣江時也沒錯，反而是舉報有功。
但那些人就拿江時的品性說事，說遇到事情不直接報警反而利用直播曝光李軒他們，這種人就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典型，不能深交，不然什麽時候被擺了一道都不知道。
當然，說這種話的人很快被人痛罵。
但也因此叫醒了那群腦殘粉們。
有那麽一些粉絲，就算自家蒸煮是犯罪，是違法的，依舊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我們家哥哥只是不得已！是江時逼的太狠了！”
“都怪江時！肯定是江時做了什麽，不然方家明一個大導演，前途一片大好的人，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毀了自己，肯定是被江時逼的不行了，不得已而為之。”
"要我說江時也不清白，不都說了嗎，江時還跟他們一起去了什麽酒店，我估計肯定是好處沒談攏。"
“反正警方要是拘留李軒他們，江時也必須關了！”
諸如此類的話但凡是上過學的人都沒法說出口。
當然，世界上大部分還是明事理的，這些言論一出立馬被噴的狗血淋頭。
但這個畫面就是張總想看到的畫面。
很快網上就出現了一些據說是知情人士爆出來的音頻。
處理過後的音頻能清楚聽出是江時和另一個陌生人。
兩人交談的話題圍繞著不知名貨物展開，發出音頻的是一個營銷號。
“這是我剛剛收到的一個音頻，我聽完之後只能感嘆世界真神奇，都是垃圾，怎麽還分臭的厲害的和臭的輕的呢，垃圾都該丟進垃圾桶好吧。”
張總準備好的水軍迅速就位。
“看吧我就說了，江時肯定不清白，世界上哪有那麽多面對誘惑能堅守本心的人。”
“要我說啊，江時也該進去查查，我們只相信警察。”
“天下烏鴉一般黑，強烈要求把江時也一起查了！”有人還艾特了警方的官方微博。
不過網上發生的這些江時都不知道，進了警局江時就被帶去問話。
因為網上那些爆料，警方又費了好多時間去調查取證，再加上進了警局沒多久，方家明就方放江時和他們是一夥兒的。
本來是配合調查，最後因為這些事情，江時硬是在警局待到第二天才出來。
不過好消息是，從兩邊的社交軟件以及電子設備中，包括相關人證裏，都沒有找到江時和李軒他們勾結的線索證據。
江時的毛發檢測也是陰性，證明他沒有吸毒。
調查結果一出來，不斷被艾特的申海市公安局的官方微博就發布了通知。
官方的通告讓一群被帶跑偏的網友們醒了神。
但這叫不醒那些裝睡的人，比起警方的通告，他們更願意相信他們相信的，又或者是：錢。
他們依舊在網上宣傳江時也不是好人的話，造謠江時是和對方意見不合才把人送進去，造謠警方收了錢，造謠江時背後有人的離譜言論。
這些人最後當然會被警方約談，不過江時沒時間去理會這些。
陸榮華第一時間從外地趕回來，江時一出警局，就在警察和陳飛等人的掩護下上了車，然後飛快離開拐入茫茫車流中。
車上江時還沒來得及打聲招呼，就被陸榮華塞過來一個手機。
“你先別說其他的，聽聽這個，看能不能想起什麽。”
江時低頭一看，是個音頻。
陸榮華在這個情況下還要讓他先聽完這個，足以代表這個東西和他有關，或者說是和他從前有關。
他想也沒想點開播放。
“你說的貨怎麽交過去？”
這是他自己的聲音。
但關於這段記憶江時卻絲毫沒有。
他擰了擰眉，繼續聽下去。
“我會給你一個號碼，你到時候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行了，只要你交了貨，價格肯定超出你想象。”
“你想要的演唱會，影視劇男主都會有，江時你要是答應就趕緊簽個字，其他的我會給你安排，你只負責交貨。”
音頻裏江時沈默了好久然後應允，“好，但我要先看見你給我準備演唱會。”
“當然，只要你答應我們整個星娛樂都會為你服務。”
音頻以任強的話截止。
江時盯著手機看了會兒，在陸榮華再次呼喚中回過神來。
陸榮華皺著眉，滿眼擔憂，“小江你沒事吧，想到什麽了嗎？”
江時搖搖頭，“這個音頻警方知道嗎？”
“放心你能出來肯定是經過警方百般調查，確定你沒問題才放你出來的，而且臨走前警察不也說了，在案子結束徹底和你沒關系之前，你的手機必須二十四小時開機，也不能離開本市，放心吧。”
江時恍惚的點點頭。腦子裏卻始終都是那個音頻。
這個對話給他很熟悉的感覺，他有種直覺，這個對話或許就是他一直想要找到的關於失去的記憶的鑰匙。
但這個鑰匙是什麽呢？
到底是什麽時候發生了音頻裏的那段對話？
那個貨又到底是什麽？
江時百思不得其解，陸榮華見他一直皺著眉臉色慘白的樣子，也不好再問，把人帶回動物園宿舍，讓他好好休息就要離開。
雖然政審沒問題，但機關那邊還是會擔心江時在這件事裏是不是真的無辜，他得去和老李商量個辦法。
離開前，江時把人叫住。
“陸叔，你難道就不擔心我和那些人真的是一夥的嗎？畢竟我沒了半年的記憶，就連我自己都不能保證我百分百清白。”
陸榮華開門的動作頓了頓，回過身來，表情嚴肅且認真。
“我之前就說了，你這件事我沒說過任何話，也沒跟任何人打過招呼，你能出來也是因為警方調查確實沒關系，我相信你，也相信警方。”
“當然，如果後面有證據證明你確實也參與其中，就算我再惜才也會親手把你送進去的。”
江時楞了楞，沖他笑了下，“好，那我先謝謝陸叔。”
陸榮華擺擺手快步離開，江時坐在沙發上沈默了半天，又起身把原身之前的東西拿出來。
他要試試看，會不會有什麽東西能夠刺激他回想起丟失的那些記憶。
這一翻直接從白天翻到半夜，在警局的一天一夜他都沒休息，回來又翻了老半天東西，江時最後實在是困的不行，靠在沙發上準備睡一會兒。
或許是太累，剛閉上眼江時就昏昏沈沈的睡了過去。
江時做了個夢，他夢見自己和任強見面，然後是他和一個陌生人推搡起來，緊接著，他看見了一個房子，一個房間，那個房間他很熟悉，熟悉到江時瞬間就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他瞪著眼喘著氣看著天花板，那個夢不僅沒有隨著清醒消失，反而越來越清晰。他有個預感，那個夢！和他失去的記憶有關！
在沙發上坐了足足半個小時，他反覆回憶夢裏的畫面，忽然起身找到自己已經沒電的手機充上電後打開。
無數個未見電話湧進來，是原身的姑姑。
他沒來得及去看微信裏的留言，連忙回撥過去。
像是特意在等他的電話，那邊在鈴聲響起的第一秒就將電話接起。
“餵！阿時！你沒事吧，你還好嗎？”
關切的帶著擔憂的語氣讓江時即將出口的話被堵住。
他微微停頓一秒，“我沒事。”
“好好好，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阿時……我也不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你要是有姑姑能幫上忙的，記得說，我是看著你長大的，雖然這幾年沒接觸，但我知道你不會做違法犯罪的事情……”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個位於某個郊區位置的二層小別墅以及熟悉的房間布置。
他實在沒忍住，“姑姑。”
“嗯？”
“我有件事想要問你。”
“你說。”
“我們家是不是在某個郊區有個二層別墅？”
那邊呼吸一頓，“是，那你是你老家，你和你……爸爸媽媽從小生活在一起的地方，但是阿時，你怎麽會問這個，你……”
是了，夢裏夢到的是真的。
直覺告訴他或許讓任強他們一直忌憚的某些東西就放在那個二層小別墅中！
他來不及和對方解釋，急忙的再次打斷，“姑姑，我現在沒法跟你說那麽多，你能把老家的地址和鑰匙給我嗎，我有急事回去一趟。”
頓了頓他補充，“因為一些原因我失去了一些記憶，所以不記得很多東西，包括老家的地址。”
那頭傳來女人拔高些許的驚呼，但很快像是怕嚇到江時，對方將未完的驚呼咽回去。
“好好好，我現在就把地址發給你，但鑰匙我不知道你放在了哪兒，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你回去後找開鎖的，或者直接把門砸了都行，那個房子是過戶到你名下的，房產證在我這兒。”
江時很快收到了對方發過來的地址，來不及說太多，匆匆說了再見，就聯系陸國華。
說明情況後，又撥通了蔣照臨父親的電話。
江時老家很有可能藏著任強等人的把柄，這是個非常重要的證據，對方第一時間就安排了兩個警察陪著他一道回江時老家。
連夜出發，飛機飛行兩個小時，加上路上一共四個半小時，江時和兩個警察在淩晨五點的時候，站到了原身老家的門外。
能看得出這個別墅已經很久沒住人了，到處都是灰，院子裏的雜草幾乎齊腰。
兩個警察齊齊看向江時，“江先生你現在想起鑰匙放在哪兒了嗎？”
江時搖了搖頭，拉開鐵門的插銷走進去，明明沒有記憶，可才站在院子裏江時就仿佛被指引一般，走到屋檐下然後擡頭。
屋檐下掛著一個秋千，秋千是用木架子固定的，像是有所感，站在秋千下江時擡頭看去，抿了抿唇，讓兩個警察同志幫忙扶住秋千然後站上去，伸手在屋檐的木頭架子上一摸。
果然摸到了一把鑰匙。
許久沒動，上面布滿了蜘蛛網。
但江時絲毫不在意，他有種感覺，一直困擾他的問題，或許在這扇門推開門，就會全部展現在他面前。
他沈默的走到門口，鑰匙插入鑰匙孔，扭了兩圈。別墅反鎖的大門被打開，某些塵封的記憶也像是被拆開封口，悉數鉆進江時的腦海中。
那是江時和江時父母在這個房子生活的一些畫面，明明應該是屬於別人的記憶，可江時卻總覺得像是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仿佛他親身經歷過一樣。
“江先生？”大概是他長時間站著不動，左邊的警察催了一聲，
他回過神來，大步走進去。
隨著那些記憶浮上來，某間應該僅存在於他記憶中的房間也越來越清晰。
他打開家中的電閘，整個別墅頓時燈火通明，他沒時間去看其他地方，帶著兩個警察直奔二樓。
上了二樓往左是一間緊閉的房間門，他在門口頓了頓，蹲下身拆開旁邊的踢腳線，從裏面拿出房間鑰匙。
“吱呀。”
“啪。”
緊鎖幾年的門被打開，房間長久不通風，一股黴味撲面而來。
兩個警察都忍不住被熏的往後退了幾大步，江時卻是一步都沒動。
他視線一寸都不敢錯的盯著房間裏每一個布置每一件家具。
是一樣的。
和他在他那個世界裏的臥室一模一樣的。
即便死在盜獵槍下時他已經很久沒回過家，即便他穿越到這具身體上已經過了一年多，可江時還是非常確定，這件臥室裏的所有布置都和他那個世界的臥室一模一樣！
視線略過墻上已經褪色的動物世界的海報，從滿是動物雜志的書架上劃過，
江時的視線最終落在衣櫃上，不用警察再招呼，他就大步走過去，打開衣櫃門，果然在裏面看見了熟悉的保險櫃。
是了，就是這個保險櫃，記得他在原來世界的時候偶爾還會想，明明他也沒什麽錢，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但莫名其妙的就買了個保險櫃回家，還塞到衣櫃裏這麽隱蔽的地方，就好像要藏什麽東西一樣。
原來……原來是因為這裏也有個一模一樣的保險櫃。
心中思緒翻飛，無數個想法湧上來，把江時的腦子纏成一團亂麻。
他深吸口氣，按下那個自己無比熟悉的密碼。
保險櫃應聲而開，第一層是一些紙質文件，江時沒去看，視線緊盯著第二層單獨存放的u盤上。
“是這個嗎？”左邊的警察問了聲，江時點頭，“不出意外的話，是。”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給局裏回電話，另一個在江時的應允下打開了許久沒動過的電腦。
幸好電腦還能用，插上u盤，一個視頻文件出現。
點開，首先印入眼簾的是酒店大門，可以看出這個視頻的拍攝角度應該是胸口，當初的江時應該是將攝像帶在了胸針或者項鏈上。
隨著鏡頭抖動，江時走進酒店上了電梯，路過走廊最後停在一扇門前敲門。
門牌號和當初被傳上網汙蔑他的視頻中的門牌號一模一樣。
很快門被打開，任強的臉出現在鏡頭裏，看見江時不冷不淡的讓他進去。
進去後，又有兩個身影出現在鏡頭。
兩個人江時都知道。
一個是張總，還有一個就是短暫出現在他記憶中的那個外國人。
對於江時的到來兩人絲毫不意外。
只掃了一眼就繼續自己的動作。
隨著江時走進，一套完整的吸毒工具出現。
兩人在吸毒。
或許是那東西起了效果，張總兩人的表情都有些沈醉。
張總看著江時指了指任強。
“行了，跟他說說規矩，等簽了合同以後，下次交貨就在下個星期，你安排他上。”
之後的畫面就正對著任強，但張總和那個外國人的交談卻沒停。
或許是覺得他聽不懂，兩人旁若無人的用英語交流。
江時細細聽完，終於知道原身……不，或者是之前的他為什麽會在星娛樂那麽不做人的情況下還不離開。
這些人利用某些老板的私人輪船走私野生動物活體以及皮毛和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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