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黑店的自我修養”

容小龍：“……。”

趙帛繪聲繪色：“不過這並不是什麽像是街頭話本那樣的就是簡單的殺人劫財，順便再賣一筆錢，不是的，黑店裏的，是一種暗示，暗樁子，暗買賣。”

容小龍好半天才發現自己原來有舌頭：“什麽意思？什麽暗買賣？”

黑店裏做暗買賣，倒是很押韻，跟對對子似的。

趙帛說道：“你想一想，那可是黑店，本來做的就不是什麽迎來送往的生意，誰會去真的打點客棧？那客棧，一來不會選在鬧事，二來，不會靠這官道，同樣，也沒有什麽勤快的招攬生意的店小二和可口的飯菜，有的能夠擦擦桌子，都是表面功夫，進來的，也絕不是什麽過路的。”

“不是路過的，難道還是專程去串門的？”

容小龍心想想到那些街頭話本裏，總是發生什麽過路的江湖人誤打誤撞闖進黑店然後替天行道，要麽就是江湖豪傑故意去碰瓷然後替天行道……。結果這全是胡扯的？

趙帛接下來的話證明了容小龍的話和猜測：“就是專程去的。”

“去做什麽？”

“當然是去下單子。人命單子。”

容小龍聽了之後，覺得怎麽有點熟悉，像是在哪裏看過。

容小龍不由的說：“怎麽聽起來，像是街頭話本裏面說的那種殺手組織呢？”

趙帛聽到這句話，以一個激動，一只手攥成拳頭往另外一個掌心裏一拍：“沒錯，就是殺手組織！江湖黑店，其實就是江湖黑道的一個招牌而已。否則天天江湖白道黑道的，怎麽就只看到江湖白道正義門派，不見江湖黑道的老巢呢？”

容小龍說：“那當然是要隱蔽起來，若是被江湖正義之士知道，直接集結一番，殺去老巢，人家是黑道，就算是被叫做江湖敗類武林之恥，人家也不是傻瓜。”

老鼠還人人喊打呢，那也沒說老鼠是傻的。

就連罵人都只會說人笨的像豬，不會講人笨的像個老鼠。

趙帛說：“可不就是這個道理麽？”

容小龍問：“那如果有個路過的不明真相的路人要借此歇腳呢？怎麽辦呢？”

這還值得去思考怎麽辦嗎？

趙帛說道：“趕出去啊……說沒房了，客滿了，老板今天不高興了，老板娘和掌櫃的吵架了不招待客人了……如果客人還是看不到眼色，那就來一頓打，給打出去……能有什麽事？”

容小龍非要問清楚很多如果很多細節：“那如果是個江湖高手怎麽辦？”

趙帛噗呲一笑：“江湖高手的話，不會這麽沒有眼力勁的……”

容小龍假如起來：“萬一嘛，假如嘛，萬一假如天上馬上要下雨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就那麽一間客棧……你不是說黑店客棧選址都非常的清奇嗎？萬一一個武林高手，也這麽清奇，非要挑一個馬上要下大暴雨的時候出門，非死活要住黑店。”

趙帛很無奈。而且他的無奈還包含了一種被問倒的現實。因為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下蒙汗藥嗎？如果趙帛是黑店老板，趙帛版本的黑店老板是沒有這個膽子的。因為在趙帛的腦洞裏，那個容小龍嘴裏的腦回路清奇的江湖高手，不是雁南聲就是杜衡，要麽，也是陌白衣或者墨染。反正他和容小龍也就認識這幾個江湖高手。

多的了都是江湖前輩，他才十五歲，還沒有這麽寬廣的閱歷。

而且，光是趙帛想了想，他是黑店的掌櫃的，然後遇到腦洞清奇的雁南聲死活要住店，他也不知道怎麽辦。

一旁的衛華倒是一本正經的解答說：“如果是江湖高手非要住店……倒是有過。黑店，就老老實實的，該做飯做飯，該整理客房整理客房……然後等到夜黑風高……就集體跑路。”

容小龍：“？？？”

趙帛：“？？？”

趙帛先開口問：“誰跑路？”

衛華說：“還能是誰？當然是黑店的掌櫃夥計和老板娘啊……。再不跑，等到江湖高手心情好了之後，睡醒了，吃一頓早飯，然後把這一間黑店給料理了嗎？”

趙帛：“這麽沒有敬業精神嗎？”

容小龍接話：“對啊，好不敬業啊……我看街頭話本裏面，都是如果完成不了任務，殺手都要服毒自盡的！”

衛華：“……”

容小龍看著沈默又無語的衛華，小心翼翼想了下，還是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了出來：“難道，這也是鬼扯的？去黑店下了單子，要買莫某某的命，然後沒殺成，就跑了？那錢還能退嗎？”

衛華：“……。”

趙帛雖然也跟著無語，但是覺得容小龍問的還算是很有道理的。也就是說，容小龍的困惑雖然有點傻，但是傻的有點道理。

這好奇心，有理有據。

趙帛也是有理有據的回答：“第一批不行，黑道會換第二批，或者找武功更高的高手……如果真的殺不掉，那麽錢也不會退的。一般來說，江湖上黑道賞金令的人頭價格排行中，每次最高的其實不是武林盟主，而是前任的武林盟主。”

趙帛說：“比如雁南聲，他現在在黑道上的身價，就屬於有市無價了……出不起了。因為，他是前任的前任的武林盟主。貴著呢。但是不管是有沒有人想要去找黑道下單子，那錢都是有去無回的。”

容小龍說：“奸商啊？”

趙帛笑：“這都已經是黑道了，還在乎多不多一條奸商的罵名啊？何況，這也不是奸商啊，這叫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那來黑店的，已經吃了包子，表示自己同流合汙了，入了黑道是早晚的事情，所以，自家人的錢，還用得著分你我嗎？”

終於又扯回去了包子那裏。

容小龍想起剛剛趙帛說的，說黑店的包子不是用來賣錢的。

容小龍說：“吃包子？聽起來，像是一種入夥的儀式？”

趙帛點頭：“就是這樣的。”

趙帛說：“一般江湖人，就算是有什麽說破天的恩怨，也是圖個光明正大的較量和解決的。若是真的被不公對待，或者對方十惡不赦，那也有江湖執法世家和公擊令來秉公執法。是不可以用齷齪手段來報私仇的。所以在江湖上，有個不成文，但是黑道和白道都默認的規矩，就是只要走進了江湖黑店，坐下，叫一盤包子，然後吃下去，吃的越多，表示仇恨越大，這筆買賣的涉及就越深。而等到要談買賣的而江湖人吃了包子，把帖子裏要買的人命交給小二，黑店決定接了，就會送上來一壺酒。那就表示要接了。”

容小龍問：“那如果黑店覺得那個對方實在是棘手，不肯接呢？”

趙帛說：“聽說也是送一壺酒，不過，是酒壺裝白水。”

“那不就白白吃了包子？”

趙帛說：“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動機不純，要害人，活該嘛。”

實在是活該。

但是……。

容小龍心裏暗暗覺得這幾天估計都吃不下包子了。

“為什麽一定是包子呢？”

容小龍不高興的點在於，他很喜歡吃包子。為什麽黑店非要把暗號做成包子呢？做成餃子，餛飩，燒餅什麽的不行嗎？為什麽，一定是，包子？！

趙帛說：“我這麽知道？”

“那為什麽一定要吃包子呢？”

衛華回答容小龍說：“……。而黑道的那些人，自己也明白，自己不是人。反也不是鬼，既然有人找他們這些非人非鬼的人呢去解決自己的恩怨仇恨，那麽，就別想清白到袖手旁觀，既然要去求助惡魔，自己也要當惡魔，起碼，要聽得懂惡魔的話，會說惡魔的話，說白了，就也要變成惡魔才行。這天下沒有那麽便宜的事情，殺人的罪名讓黑道背了，自己清清白白，落了個什麽老天有眼，想得美，黑道又不是什麽大善人。”

原來這樣，倒是挺有道理。

想要把找地獄的鬼來行兇，自己首先就要變成鬼才能知道鬼門關往哪裏開。

容小龍算是明白了現實和街頭話本的區別了。

倒是難為那寫江湖故事的秀才，還能撞幾個相似的。

不過……。既然這江湖人不會誤入江湖黑店。

趙帛和衛華是怎麽去的呢？

容小龍就很困惑了。

看趙帛的意思，趙帛是去過黑店的。

他這樣的了解，不像是經過道聽途說或者江湖科普知道的。

如果這些都是江湖人人皆知的，那為什麽月小魚不知道？若離不知道，就連和徐長生接觸的那麽久的時間裏也沒有告訴過他這些江湖黑店有關的事情？

旁邊的趙帛：“……。”

一旁的衛華：“……。”

他本來挺餓，現在已經不光是餓了，還犯了惡心，往上犯酸水，且還是忍不住的那種。人就是這樣，如果覺得自己還能堅持，即便是在茫茫大漠走了七天七夜都覺得還好，倘若覺得自己不行，那一時半刻都沒辦法走到角落去吐。

容小龍當場就彎腰吐了出來。當著趙帛的面。

這可把趙帛給嚇到了。

他說這些惡趣味的東西（雖然也是事實）給人聽，次數還不少，大多都是世家子弟的玩伴，畢竟也只有世家子弟才有可能一輩子不會去江湖的黑店。好奇挺多的。對於那些同齡的世家子弟來說，他這種算是親身經歷還不是道聽途說的見聞相當拿得出手。

大家也是捧場，一邊忍著惡心一邊還是忍不住的繼續追問。

沒一個吐的。

結果好家夥，把容小龍給說吐了。

這當然就嚇到了趙帛。

容小龍和趙帛是餓著肚子被趕出來的。就算犯了惡心想要吐，也吐不出來什麽——那其實就更加難受了，許多多只能吐清水，吐的胃部抽搐，到後來吐到了嘴裏發苦。

趙帛趕緊給容小龍拍背：“你怎麽這麽脆弱？我給若離說的時候若離都不惡心的……再說了，吃了一口肉包子的又不是你……。你心疼我呀？”

“……。”容小龍沒法回答，因為他又去吐了。

嘔~~~~

趙帛：“……。”

趙帛已經從無語開始準備過度到手足無措了。

畢竟從來沒有人聽他的黑店故事聽到吐過。

旁邊那個同樣和趙帛一起經歷黑店經歷的衛華無語凝噎：“少公子，容公子剛剛腹中是空的，哪裏禁得住這樣一番的想象？”

趙帛一邊恍然大悟一邊委屈：“可是我也餓著啊，……對了，你不是也吃了？”

容小龍一下子擡頭：“衛華也吃了啊？”

“是啊，可不是，”趙帛火上澆油，“他還咽了一口進去。”

容小龍：“……。”

他又吐了。

這下不光是容小龍了。連衛華都要吐了。

衛華吃過東西，不餓，現在如果胃裏翻江倒海一番，還是可以吐的暢快的。

但是衛華很倔，死活忍者。

偏偏這個時候容小龍擡頭問了他一句：“你吃啦？”

衛華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於冤枉：“那是我們第一次行走江湖，實在是不知道現在黑店是怎麽回事，不光是做成了新店的樣子，甚至門口還有茶博士煮茶，酒旗招子都是新鮮的……。哪裏有半點黑點的樣子？”

趙帛說：“不光如此呢……。。那小二生的，活脫脫一副店小二的樣子。當時以為懷裏是菜譜本子，誰知道居然是剁肉的刀。”

容小龍：“……。”

這下輪到容小龍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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