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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0.第三百七十九章故國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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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故國家園”

無語的已經不光是容小龍一個人了。還有在場的包括若離,月小魚和趙帛。

通俗來說,就是四面無語。

畢竟他們已經在很久之前就聽到過容小龍誠心實意的解釋過了。對於鳳臺童子的死,那就是個誤會,陰差陽錯的誤會……而且這種手段,怎麽看怎麽也算不上是漂亮啊?哪有人故意以身犯險,引得鳳臺童子對自己刀劍相向,故意用自己的血去沾染那個匕首?何況誰能算到鳳臺童子會這樣正好,就用了那把匕首來刺傷容小龍,然後再用那把匕首來表演長生演呢?

鳳臺童子又不窮,搞得好像上下只有那一把匕首那樣……

誰能算得出來……哦,容氏是占蔔和預算天機聞名的家族……。

怪不得,什麽離奇的戲碼都往他身上貼。

那也就是說,這一套傳聞,根本不是在誇讚容氏的神機妙算,和這個容氏後人的厲害。根本就是一套算無遺漏的固定流程嘛!

後知後覺恍然了這一套的容小龍,當下五味雜陳。不知道該作何想法了。

但是容小龍和若離等人的沈默落到了顏康眼裏,卻被理解成了默認。

顏康也很是有‘默契’地不再深入聊這件事情。——既然容小龍不打算立刻認領這事,那麽就有的是來日方長的。

容小龍忽然問他:“你,如何知道長生者這事?容氏在南順……。你剛剛說,容氏曾經露過追魂奪命的本事?”

顏康道:“普通南順百姓自然不懂。但是我們康家,並非是普通百姓。”

當然,傳說當年跟著那位小皇子北渡的都是皇室親眷或者旁支,就連閆大夫的好友,也是因為家族是南順權貴而被迫登上了大船。南齊攻陷了南順,可以後代南順得民心的重臣,比如顧文熙,也可以優待於南順的鴻儒大家等等,這些皆是為了安撫南順的百姓,但是這並不等於,南齊可以容忍南順的當權者留下。

那些南順的權貴,一半死於殉國,一半北上荒漠。雖然面上是流放,或者自行選擇,但是當時北荒不就和死路劃傷等號了麽?

所謂的額南齊厚待,也不過是勝利者的說法而已。若當真是厚待,豈會有幼齒小兒投身滾滾江濤?

顏康的父母康氏家主和夫人皆殉國葬身火海,跟著南順的皇城燒成灰燼,至今那片遺址依然無人入內,天長日久,開滿鳳凰花。每年熱夏,紅艷一片,有風過,血紅花瓣撲梭梭落下,如血雨花海。

顏康跟著年邁的祖父母登上北上的流放之船,多日飄零江上,等到再踏上陌生異國的時候,年邁之人早已經不堪重疾,撒手人寰。

顏康那個時候,已經記事。

他雖然當時只是個少年。可是一個少年已經足夠擁有完整的記憶了。

更何況是如此沈重的記憶。他從未提過,也似乎表現的對於往事淡薄,這不代表遺忘。他日日夜夜,都能在夢中夢到那一片火海,他聽說那片皇城故土上如今開滿了烈烈的鳳凰花,他想得到是如何的場面。然後在夢中落下淚來。

“南順的國花,便就是鳳凰花。而如今的北荒成了北凰,也是如此的意思。南順的皇城,原本就是在一座半山之上,那半山本就是孕育鳳凰花的地方。元後很是喜歡。就因為元後喜歡,那塊山頭的主人便就把那座鳳凰山贈與給了元後,連同那山上八十一棵鳳凰花樹。”

當年元後和元順帝合離後,帶著明珠和年幼的皇子和追隨的族人回到了當初的漁村。便立刻鐘情了那座山。那是元後年少的時候在家中便能遙望之地,她的父親疼愛她,為了她修建了可登高遠觀鳳凰山的繡樓。她作為少女的時候總愛看那方向。如今一番經歷後回歸故土,舊宅早已經蒙塵易主,父母皆已經故去,幼年時候曾經的女伴們也早已經為人母,有的遠嫁,有的已經再也四顧無言。

只唯獨那山,依然在每年的熱夏,開滿鳳凰花。

已經為人母的元後,回到故土,做了第一件任性的事情:她用那顆夜明珠,換下了那片鳳凰山。

她要在那片鳳凰山上,‘占山為王’,建立新朝。

鳳凰山原本就是有主人的。

那個主人,姓康。

康樂的先祖,是元後的手帕交。她是家中獨女,長大後到了出閣的年紀父母也沒舍得她出嫁,而是為了她招了女婿入贅,依然沿了康姓。

康家的女兒不光是康家的主母,也是康家的當家。她見了故人,收了明珠,贈了鳳凰山。

是贈。

康家的女兒把鳳凰山的地契送給了自有一同長大的元後。而元後的那顆夜明珠,也算是好友相贈之物。這人人都說是是一筆虧本的生意。可是出身於經商世家的康家千金,這一輩子,只做了這一筆‘虧本’的生意。

之後的事情的細枝末節,已經跟著南順皇宮的那一場大火消失在火海中。

當年的火勢如此兇猛,不光是巍峨皇城付之一炬,就連那八十一棵參天的鳳凰花樹都焚之一俱。結果沒想到多年之後,真正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那鳳凰山再次開放了如血如泣的鳳凰花。而且在那一江之隔的他鄉,北凰也在默默,遙遙相望。

顏康這個時候問道:“容公子……若是如今依然在南順,我應該稱呼容氏的指路人一聲君侯。”

君侯最早,為諸侯尊稱,時至今日,基本等同於宰相,丞相等高位之權貴的稱呼。但是不管是南順還是南齊,其實丞相就是丞相,譬如南齊就有著名的文丞相聞言帛。他是兩朝元老,就連當今的寶成帝都要尊稱他一聲恩師。之所以是兩朝而非所謂的三朝,是因為寶成帝之前的順成帝,繼位很早,且長壽。活生生把當時還是大皇子的寶成帝給熬成了老皇子直接失去了繼位人選的範圍。若非後來容氏插手,寶成帝至今,大概就是個寶成王。

但是以文丞相時至今日的神采和狀態來看,只要他不會被對立派的方卿和給氣死,他應該能夠如願順利的做成三朝宰相。

而在南順,有開國護國之功的容氏,被南順臣民稱呼一聲君侯,似乎並不算是誇大其詞的。

何況容氏從始至終都是國師之位。別的本事不說,就算上傳聞中的占蔔天意,知曉天機的能力,都可以讓南順在當初的四國中利於有利位置。

齊順是容氏跟著建國的,南順也是容氏參與的,而甚至分裂兩國,再合並兩國,都有容氏的事情。這落到冷靜一些的路人眼中,誇大一些來說,容氏確實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建國滅國,就跟玩一樣。

就連如今北凰確立新朝,也沒逃過容氏當年的預言。

容氏的容城投江,和隔相江江水暴漲以及北荒黑雲壓城三日把大漠化作綠洲,也太巧合了。

這番巧合,最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容氏至今逃不過這該死的命運。

這番清醒認知倒是讓容小龍笑出了聲,他悶悶道:“我若是當真會占蔔……我應該立刻蔔卦一番,算一算我到底前途如何……”

他是開玩笑的口氣。

但是顏康卻仿佛聽不懂一般,認真道:“算人不算己……”

容小龍坐在他對面看他,說道:“你怎麽就確定呢?”

顏康說:“容氏若是能算得出來之後家族慘烈,當年的君侯又如何會做此番行為?君侯應該是算出南順國運忽斷,為了容氏的後人著想,才選了南齊的老皇子,只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過人心。他助了老皇子登上皇位,卻沒想到老皇子過河拆橋,權勢到手,就清理了容氏……”

顏康語氣中透著沈重和篤定:“……。這不是天意,這是人心。人心,是一種比鬼怪神佛還要莫測可怕的東西。”

這番話令容小龍短暫地沈默了一陣。

短暫片刻的沈默之後,大堂中容小龍的聲音響起:“所以,我可以不可以理解為,你作為南順的國民,起碼貴族,並未曾把南順國破的責任安在容氏的身上?而是認為,這是被容氏提前預支的天意?”

“當然。”顏康很快回應道,“國破家亡這種大事,有關天意國運,豈能是一人所能為?”

“你為何如此篤定?”

顏康說道:“當年容氏先祖,就是南順的第一位國師,是齊順帝和元後的共同好友,帝後離心之後,那位好友並沒有選擇留在已經穩定的齊順安享榮華富貴,而是選擇跟隨元後來到左海從頭開始……建國立業這種事情,豈能是一件輕松散漫之事?當年齊順建國,都花了整整一十五年。元後從一位不知愁的少女,到後來的開國皇後,其中辛苦,青春,心血又怎麽是史書寥寥數語可概括的?而人的一生,又有多少十五年?”

人的一生,有幾個十五年?

容小龍今年也才將將跨入第一個十五年。而有的人,連十五歲的關卡都沒有走到就匆匆離開。第一個十五年,且算少年,青春年華。等到第二個十五年到來,那就是而立之年。成家立業,意氣風發,等第三個來臨,那已經進入不惑,半生過往匆匆不見……。

這樣來算,十五年確實十分的可貴的。

顏康的意思是:從那位容氏的先祖跟隨元後離開齊順就能看出來,容氏的那位先祖更加看重元後這位好友。

不管是知己情分還是其他情愫原因。若是當時當真偏心,大可以做做手腳,還元後一個圓滿。

一個國都可以建立,區區一個貴妃,區區一個被美色迷了心竅的君王。有何困難?

真正困難的,明明應該是從頭再來的辛苦。

可是容氏就是選擇了最辛苦的走向。

這個行為和選擇,有的人看到,看出了情誼和守護的蓬勃情感。以及時至今日都傳送的君臣之道。

而有的人,則看到了天意。

比如顏康。

顏康說:“容氏通占蔔,知曉天意,窺察天機。他只怕也動過為了元後奪取權勢的心思,也動過國運易主的想法……可是偏偏又如何呢?朱順鴻運當頭,帝王之氣太盛,若是那個時候強行逆天而行,只怕禍患無窮。一邊是違抗天意有可能導致的天誅地滅,一邊,不過就是再一個十五年而已……這樣對比,是不是十五年就顯得沒有那麽沈重?”

所以講來講去,容小龍只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南順的民眾,至少是權貴,都對於容氏能夠預知天意的能力深信不疑。

但是容小龍對於南順的民眾並不記恨容氏這件事情並不相信。

將心比心一番,若是自己是南順的百姓,自己的國家在興旺發達的時候,國師投向別國,煽動了國民恐慌,引發了戰亂和亂世,造成皇室陷入火海,百姓流離失所,國破家亡。單純是這一點,即便是容氏集體投江地獄門都無法令人諒解的。

但是從顏康口中,這一切,倒是成了容氏順應天意的行為了?

這老天爺這麽任性嗎?

容小龍道:“……這番解釋,是單單是你們康家的想法,還是南順百姓皆如此?”

容小龍心中打定主意,若是面前的顏康一口咬定是所有百姓,那麽他的之前所有言論都要大打折扣。

顏康仿佛是能夠猜想到容小龍的所思所想一般,十分自然的給予回應:“我如何能夠知曉南順百姓的看法?容公子若是想要知道南順百姓如何看待容氏,大可以自己回去一趟左海。反正如今左海,依然大部分都是南順的舊人。”

顏康補充道:“都是百姓……容公子隨便抓一個人問問便是……才過去十五年,我相信,南順當初舊人,還未曾死絕。”

“……”

月小魚瞄了一眼沈默下去的容小龍。

忽然說道:“聽起來,顏大人似乎並不打算有立刻帶他回去北凰的意思?”

顏康笑道:“何必如此急切呢?大可先去一趟北海故地……容公子,你是南順,左海人士……之前對於自己身世懵懂無知也就罷了。如今,聽聞這些過往,見到了如我這般的‘故人’,容公子對於那個故國家園,就沒有想過去見上一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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