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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0.第三百六十九章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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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桃子”

月小魚覺得有趣,又見這小姑娘年紀雖然小,但是看著就一副機靈地惹人愛的很,就故意逗她:“送我桃子?送我的?”

那小姑娘送了桃子沒立刻走,就看著她點點頭。

實在是機靈,見到陌生人也不怯,而且話不多,看著實在是又乖又討喜的。

惹得月小魚忍不住多和她說兩句:“……這桃子是單獨給我的?還是只要其他人都能有的?”

這多少有點無理取鬧了,或者說,是類似於撒嬌和無理取鬧之間的那一種情緒。無論怎麽說,她都是要故意裝作不滿的。

因為月小魚在接過這個桃子之前,就已經在現場看到不少桌上擺著裝著桃子的花籃了。

那個小姑娘抿著嘴,很緊張的勾了出來一點笑意給她,然後就扭頭蹬蹬蹬的跑遠了。

月小魚還來不及叫住她或者反應過來,就只來得及看到一頭軟軟地,帶著點發黃的羊角鞭了。

月小魚說:“這裏的小孩真容易害羞。”

然後她就隨手要把那個桃子遞給妞妞。

手伸到一半,卻被若離給打斷了。本來準備要送到妞妞手裏的桃子,換成了一塊燉肉。妞妞似乎有點意外,眼睛一下子睜大了,可是燉肉的香氣很快就轉移了妞妞對於桃子的渴望,她張開嘴,很努力的開始吃那一塊燉的不算是很軟爛的肉。

月小魚看著若離又把那個桃子擺回去花籃裏,鄭重其事的放回去桌面上,當然奇怪。

奇怪就問:“怎麽了呢?”

若離講:“你看看這周圍,什麽樣子的桌上會有桃子?”

趙帛說話:“一半一半吧,不過有意思的事,只要是女眷在的席面,基本沒有桃子。”

確實如此。就連那吃面的桌上都有桃子的花籃。而且粗略看一遍,吃面的反而桃子要多些。這就有點奇怪了。

可是,萬一人家就愛吃桃子呢?也不是不能的吧?

容小龍問道:“你覺得有什麽奇怪嗎?”

若離不覺得有什麽奇怪,她直接實話實說出來她的猜測:“這個桃子,其實是個標志,表示是一單買賣。”

趙帛那邊眼神已經有點變化,他閉嘴了。

但是這種變化容小龍看不懂,他還是求知欲旺盛:“什麽買賣?”

“你說你是鄉野長大的孩子,那你見過有的村子裏有撿牛糞的嗎?”若離問他,“有的小孩子散了學回去撿牛糞曬幹了當柴燒,可是有的不好當時就帶回去,就會做記號,表示這一坨牛糞有主人了。比如找個小石子擺一圈圈起來。”

這個例子相當有味道。

趙帛有點無奈,無語地放下了筷子。

趙帛用行動證明自己已經明白了若離要說什麽:“你可以舉例子挖人參嘛,非要說牛……。”

若離有自己的理由:“他說不定沒挖過人參呢?”

“那他就撿過牛糞呢?”

“總能看到吧?看到見牛糞的總是容易看到挖人參的吧?”

“你自己兩樣都沒見過,你也是聽不靈道人給你講的就搬過來用……”

若離不服氣道:“即便是聽說,也是他人親眼所見再來轉述,那既然如此,就如同在書中感官滄海,在曲中知會大漠一般,有什麽不同?”

“……”

若離見趙帛白眼翻翻,只道他不服氣,越發氣到振振有詞:“難道大漠滄海就可以從書中詩中知我意,牛糞就不行?”

“夠了吧?”月小魚終於忍不住,“能好好把話題回去桃子那裏嗎?……怎麽你們兩個人不見面還好,一見面總有話題可以去扯?”

“簡直歡喜冤家,”月小魚不禁搖頭:“若是你倆將來成了眷屬,趙家莊基本就沒了安寧,也算是熱鬧。你說是不是?”

最後這句話,月小魚是對著容小龍說的。

容小龍沒表態,他心情覆雜。

這若離暫時不知道不確定是他什麽親戚關系,表姐還是堂妹之類的不清楚,但是若是真的……那他豈不是和趙帛成了親家?大概人都有護短,以前還好,一旦已經知道了若離和自己的關系,再看這個從小就對若離虎視眈眈不懷好意的趙帛,就有了一種本能的,屬於娘家人的敵意來……。

心情覆雜……

容小龍不太能夠藏得住事,一般他有了心事,臉上就會本能的流露出一種類似於發呆的神游天外的呆樣。

這種呆樣在有的時候確實能夠為他起到很好的掩護。但是這也是有的時候。

有的時候也不行。

若離一看容小龍又開始例行發呆,就知道他在想什麽,頓時惱羞成怒,在桌子底下狠狠剁了他一腳:“給我聽正事!”

容小龍本能的哀嚎在若離的瞪眼下化成虛無,但是疼是真的疼,雖然慫也是真的慫,於是容小龍眼睛裏含著一包淚,開始聽正事。

容小龍說:“所以你的意思,這個桃子是個標記……。”

他左右看了看那個桃子,毛茸茸的,紅艷艷,聞著都透著一股桃子特有的甜,估計洗洗就能吃。

“所以那個小孩子,把我們也做了標記了嗎?”

容小龍說完了就覺得聽著挺別扭,然後在座的除了還在努力啃牛肉的妞妞之外,他們聽著也別扭。

要怪就怪若離,剛剛拿什麽舉例子不好,非要其去挑牛糞來舉例子。

加上剛剛容小龍那句話,他們已經開始無法克制的把自己代入了被桃子圍成一圈的新鮮牛糞了……。

咦——

這是個有味道的舉例子。

趙帛說到:“你是覺得,這個鎮子,主要的謀生不是靠這些?”

若離道:“你不得的這個鎮子特別富嗎?對比尋常官道邊的鎮子來看?”

若離還說:“你也去過不少官道驛站的鎮子,靠著路過商旅賺錢的鎮子富有的一般都是靠前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鎮子才有的營生。否則靠著一碗面一份草料,能賺幾個錢?”

趙帛點頭,同時補充:“而且走腳的商人或者押鏢的鏢師是不飲酒的。所以酒水生意基本不會靠商旅。畢竟酒後誤事。”

若離也點頭,然後往下補充:“酒水營生即便是回程也不做。去路送貨,回程帶款。都是重要的。”

趙帛說:“一個鎮子,若是沒有本身足夠支撐的產業,也不能靠商旅來增加財富,又不甘於平淡和勞苦,那就只有另外一個營生。”

……話說到這個份上,就算是容小龍再傻再瓜,也知道那若離和趙帛所謂的‘營生’,不會是什麽好詞了。

不知道是不是忽然外頭烏雲遮住了太陽所致,這風忽然就涼了下去。

容小龍的指尖都覺得冷的有點想抖。

他聽見月小魚很沈痛的,又壓低聲音講:“女人,女人的營生,女人的肉皮的生意。”

若離點點頭,臉上也沒太多外露的情感。

……。

容小龍這才又很快的縱覽了一下周圍。

那些桌面上有桃子的人,都是男人。年輕的,邋遢的,甚至連那坐在門檻外抽煙草的腳邊也有個小小花籃。

那老頭抽著一桿很長的煙袋,一邊抽煙一邊很大聲的咳嗽,這個老頭咳嗽並不是因為他有什麽病況,而是那種煙草很烈,尋常人根本受不住,何況這個老頭抽的還十分兇狠。至於為何容小龍知道,因為他在村子裏見過。村子裏有個老頭,就是愛抽這樣的煙草,便宜,提神,還不花錢,那老頭自己種煙草,然後自己做。這個煙草非常好長,隨便把種子往地上一丟就能活,還能開出非常漂亮的花。那花實在是漂亮,但是村裏的孩子沒人喜歡去那個老頭家門口看花,因為那個老頭身上很臭,尤其是說話。盡管那個老頭人很好,但是小孩子還是躲得他很遠。村子有好幾個老頭後來都喜歡抽這個煙草,老聚在一起,還愛挑動年輕人抽,結果有個年輕人禁不住好奇,抽了兩口,最後迷上,沒過半年就忽然吐血死了。

那個年輕人和縣令有點親戚關系。事情鬧得很大,縣令震怒,不僅把那幾個種煙草的牢頭給抓了,還燒掉了所有的煙草。

老頭們沒有了煙草,關進牢裏沒幾天,不需要拷打也沒來得及審問,就在牢裏瘋了起來,不是大喊大叫就是大哭大鬧,鼻涕眼淚大把大把地,也不是求饒也不是懺悔,就是聲聲哀求的,求再抽一口煙草。

獄卒哪裏知道情況?有一次不耐煩,就有個小獄卒說,那煙草早給拔光燒光了,還煙草煙草。

獄卒說著話原本的意思是想讓老頭子們安生些,哪知道這句話落到老頭子們耳朵裏就成了判決呢?老頭當晚就自己撞墻死了。

煙草焚了,老頭也沒了。縣令也算是出了一口氣。那這事也就了了。

焚燒煙草的時候容小龍在場,看著那美麗的花朵消失在火中。那味道很詭異,不是香的,也不是臭的,但是之後過去了好幾個月,包括他在內的村子裏的人,都很像要再聞聞那個味道。可惜煙草都燒沒了。

時隔多年,容小龍又聞到了那個熟悉的味道。

隔了這麽多年,抽這種煙草的還是一個老頭。

那老頭抽完了一袋煙,把煙鍋往地上的石板上敲打,把裏面的殘渣給磕出來,他咳地有點太猛,有一些還帶著火星的煙灰落到了那個花籃裏的桃子上面。那老頭看也沒看,他如今神采奕奕,一臉從容的四下張望。

若離也在一邊看這一幕。

若離說:“有人在等他。”

不多一會,就有個很瘦的,又很高的年輕人走過來,他跟一桿子竹竿一樣。一雙眼睛細細的,做了一副莊稼人的打扮,但是身上幹幹凈凈,不像是幹農活的樣子。

容小龍想起來在小佛村的那個村長,忙的似乎要四腳朝天,連村子裏來了客人都來不及洗掉腿上沾的泥巴。

而眼前這個人,身上幹幹凈凈,連一雙布鞋都只是沾著尋常的灰。

誰會穿布鞋下田呢?莊稼人,誰又會在這個季節就穿上布鞋呢?

這明明應該是莊稼人最忙碌的時候,這個人卻一直從頭到尾蹲在這個飯館附近,他身邊放著一把鐮刀,鐮刀有些銹,但是即便是再銹,那也是鐮刀。

那個人就一直盯著的。他最初盯著的,應該是賣花籃的小女孩子。後來小女孩把花籃賣給了那個抽煙草的牢頭,他就盯著抽煙草的老頭。

若離在容小龍邊上說:“其實從剛剛有個小姑娘把花籃給了他之後那個人就上來說了幾句,結果那老頭非要抽一桿煙再說。不知道為什麽。”

這個容小龍知道:“那個煙草,能叫人亢奮。”

“要什麽亢奮……。”若離話說了一半,忽然就懂了,然後和容小龍對視一眼,又立刻移開了,“哦……”

容小龍沒去看若離,不知道她臉紅了沒有,反正自己臉有點燙。

他倆聲音輕,趙帛沒太聽個全部,就很奇怪為什麽眼前這兩個人忽然就一起臉紅了。

若離咳嗽一聲:“要跟去嗎?”

那個老頭一臉欣然和精神頭十足的跟著那個竹竿走了。

趙帛說:“我和容小龍去吧,你們……不方便。”

“有什麽不方便……”若離嘀咕,但是自己沒動。等同於是同意了這個建議。

月小魚也沒動,就在看著妞妞堅持不懈的對付那塊肉。

月小魚說:“你們兩個大男人走了也好,否則人家過來找桃子標的對象,我們還不好說……。”

容小龍,趙帛:“……”

於是就這麽定了。

容小龍和趙帛的輕功都不錯。

一路跟去都沒被發現。

那個竹竿一路也沒說話,老頭也沒問,一路不尋常也尋常的,就這麽沈默的來到了一個很尋常的院子。

從那個竹竿對這裏熟門熟路的程度,推斷出來應該是自己家裏。

院子裏有個女人在洗衣服,袖子挽地老高,看著有點胖,胳膊雪白像秋天洗幹凈的藕節,一張臉也是圓如面團那樣,上面如同蒸面摁了兩個黑棗一樣的生了一雙黑黑的眼珠子。

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子成熟的味道。

那個老頭顯然是很滿意的,當場一邊不錯眼珠的打量,一邊跟著揉了揉肚子。就像一個肚餓的人看到一塊散發著水汽的新鮮饅頭那樣,頓時饑餓難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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