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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第兩百七十九章摧毀的快感可以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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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九章 摧毀的快感可以上癮”

“我是否要去追究皇城司的責任,這是我的事情。”方卿和說。“在這之前,你應該更加關心一番,我來此的目的。”

朱成良笑笑:“方大人來此,還能是做什麽呢?當然是公事公辦。”

朱成良講的坦然:“別說我確確實實做了要弒君的打算,你看我的父親,還沒有真的動手,尚且還未曾起異心,就開始被陛下逼地毫無退路,背靠懸崖了。他都是死罪,何況是我?”

方卿和嘆了一口意味不明的氣息,說:“所以你就是等著我?”

朱成良點點頭:“這朝廷中能夠明白陛下為何如此夜不能寐的,又能夠聯想到容氏和我的,只怕也只有方大人了。”

“只怕連老葉國手也是你事先明白的吧?”方卿和說。

而這方卿和和朱成良的一來一回的對話,都讓一邊的額容小龍和李奇奇聽得雲裏霧裏。

他們倆雲裏霧裏的不要緊,要緊的是從頭到尾,方卿和和朱成良都心明眼亮的很。

朱成良說:“是啊。陛下多疑,連自己被嚇的胡言亂語都不敢叫人知道……可是也總不能一夜殺一個內侍吧?那不如叫個名正言順的聾子過來。”

朱成良笑瞇瞇的:“這個聾子到底是不是真的聾子我不知道,不過這種多年對外宣傳耳疾的太醫能夠繼續在太醫院穩紮穩打,一定有他的本事,更何況,他的兒子小葉太醫,不是和方大人十分交好麽?”

這個方卿和承認。於是點頭。

朱成良於是說:“那我相信,如果老葉國手對於陛下的瘋魔不知所謂,一定會想辦法,讓小葉太醫把事情轉告給你。那自然,你就能夠知道是什麽回事了。”

方卿和又點頭,這種點頭裏面到底有了一絲很明了的味道。

方卿和說:“那我就不懂,你引我來這裏,是想要讓我就見到這個小朋友……。還是想讓我收繳了殘餘啊?”

朱成良說:“都有吧。”

朱成良說:“我出家十三載,早已經經書佛語要比兵法布陣精通了。我也相信這天道輪回,終有報應。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不過……我們朱家還有活的人,我也不想為了一己私欲就去做下生靈塗炭的罪孽。我已經是亡魂一縷,連說什麽做下惡果一肩承擔這種大話都不能出口了。”

“更何況……。”朱成良頓了頓,扭頭望去那片已經不再動蕩的蘆葦蕩。看了很久。

看到讓容小龍覺得奇怪,李奇奇也好奇扭頭去看。

此刻若是起東風的話,在西邊位置的容小龍會嗅到來自蘆葦蕩飄來的淡淡的血腥味。

不過現在無風無雨。容小龍什麽都不會知道。

在容小龍和李奇奇的眼裏,朱成良是一個人來的,方卿和也是。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場非常非常平靜的談話。

朱成良和方卿和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心中都有了一個共識。

朱成良說:“……更何況……我還是很想念那個在白塔寺出家的涼安的。”

他看向容小龍,果不其然在接受到了容小龍一臉戒備的時候苦笑出聲。

“是我的錯,你看這個孩子,都學會戒備旁人了。”朱成良如此和方卿和說。

方卿和瞥了一眼神色很不自然的容小龍,慢慢講道:“戒備旁人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不論孩子與否,從小到大,做父母都還要教育孩子要記得戒備陌生人。若你不想讓他戒備,你就不該去做那些事情。”

朱成良還是苦笑:“你現在和我說這些,沒用了。方大人。你再說許多,也沒用。這是仇恨。何況……”

朱成良直直看了看方卿和,聲調柔軟,又非常的堅定,這一刻,很讓容小龍恍惚,他好像又變成了當初那個斯文鬼一樣的樣子。

朱成良說:“更何況,方大人……我也是算是為你報仇了吧?”

容小龍和李奇奇驚嚇到,一齊看向了方卿和。

方卿和嘴角的笑意有出現那麽片刻的停頓。目光落在虛無的一片空間裏停了一會。到真的和朱成良倒了個謝:“是的。多謝你。”

朱成良舒心了笑了笑,或許屬於方卿和的謝意真的對他來說是那麽重要。

“明主無私情……可惜咱們的陛下明顯卻是個自私自利至極的人。他做了多少錯失,毀了多少人的一生?做到底,還是為了自己。他倒是雙全,一生順遂,什麽都沒有失去,那是當然了,他逼迫別人替他去舍去。我們在場這些,哪個不是受害者呢?”

朱成良看了看方卿和:“比如方大人……方大人的兄長,不就是因為反對陛下要立一個不合適的人選做儲君才被害死的嗎?”

他看容小龍:“還有容家……你們容家的族長容白,辛苦把這位陛下拉扯上了皇位,龍椅還沒有坐穩呢,就開始急不可耐的開始殺人了。真是急啊……。害的我們這個孩子,從小到大,和野小子一樣,連自己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真是可憐。”

他又看李奇奇:“……。”

然後倒是沈默了。

沈默了半晌。倒是李奇奇開了口:“陛下也虧欠我………你是陛下的皇親,所以,你做的錯事,也能歸結到陛下身上去。怎麽樣,我這個理由幫你找的,好不好?”

朱成良大笑。

笑得差點要笑出眼淚。

“多謝多謝,”他一邊笑一邊說,“多謝這位姑娘伶牙俐齒。”

方卿和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麽太大且太明顯的笑意。

容小龍也沒有。

容小龍說:“……我的家族和陛下的孽債,我倒是很想和陛下當面對峙一番,雖然我曾經總是在想,事情已經做下了,我也長大了,知道真相有什麽用處呢?陛下不會給我的家族平反的,因為這不是什麽簡單的對錯的問題。也不是一句簡單的,陛下承認了錯誤就完了的。這裏面太覆雜了。太麻煩了。我要是這一輩子都在糾結這個問題和答案,只怕我到死都不會瞑目,然後還會像愚公那樣,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朱成良說:“你為何會如此想呢?”

“難道不是嗎?”容小龍說,“陛下為何從一開始全然信任到後來信任全無到甚至下了毒手……這中間到底經歷了什麽,難道不應該才是關鍵嗎?”

這其中有多少人下場,多少人推波助瀾……又怎麽可能是容小龍能夠理解的呢?

雖然一開始,容小龍否定這個想法。畢竟這也太沒有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姿態了。兩國交戰,就算是要趁亂爭名奪利,也應該在大局穩固的時候做。眼下形式危機,明擺著是存亡之秋,且當時局勢,不管怎麽看,都是南順奪權的可能性要高些。

要不是……。要不是當時容氏的站隊。

容氏在當時象征天意。

容白當時的站隊,不說百分百粉碎了南順的軍心,也有十分之七八的可能性打擊到軍心。軍心渙散,那麽就有可能扭轉兩國的局勢平衡。

但是按照當時兩國的兵力來說,南順有海船,有水兵,甚至還有西洋而來的好東西。他們還有九公主。還有當時非常有民心的太子。甚至還有顧文熙。還有那個三次令安逸侯狼狽退軍,讓淮南王親自出征擱下人頭的虎將。

所以即便是一個容氏,一個容白,也不可能做到在兩國交戰的時候完全扭轉局勢。

否則若是當真如此,容氏自行立國好了。何必辛苦幾代,都為了他人做嫁衣?

勝仗不是簡單的打打殺殺就能贏的,皇位也不是靠一個謀士就能夠坐得穩的,而流言之所以能夠成為流言,就表示那裏的關鍵已經不是簡單地一張嘴。

那麽多張嘴傳到皇帝陛下的耳朵裏,三人都能成虎,那麽多人的嘴巴,嘰嘰喳喳的,一股腦湧現到皇帝的面前。皇帝只能看到一只巨大的虎。在虎視眈眈相看於他。

皇帝也是人啊。叫著天子天子的……。到底也是生活在紅塵人間的。算不上是真的龍,也不是真的天。看到個真虎要嚇得腿軟,看到個巨大的虎,當然也會冷汗淋漓。

何況這虎還抓不到碰不著,夜夜潛入夢裏,抓撓心肝。

夜夜不能寐。

這種恐懼就是最厲害的毒藥。

藥石無靈的那種。太醫也無法診脈,尋了神醫也無法,即便是天上玉皇大帝如來佛祖下凡,其實也無濟於事的。

容小龍說:“可是……言語傷人,怎麽定罪呢?”

容小龍看了看方卿和,露出一種很是迷茫的表情:“如果對方只是嫉妒,或者受人蒙蔽,或者說……或者說是他本就心腸惡毒,見不得別人好,見不得別人善。於是出言誹謗。於是出言汙蔑。於是出言迷惑不知情者。可是你又能說,那個人是真的想看到別人下地獄嗎?想看別人倒黴,和看到別人家破人亡,是兩回事情吧?會有人心如此惡毒的嗎?”

別說容小龍了。李奇奇也是不信的。

李奇奇說:“只怕當時容氏遭劫,那個人早就嚇得要死不敢發聲了吧?”

方卿和無言以為。

他的無言以為倒還真不是被容小龍和李奇奇說中的那種無言。

更多的其實是一種心酸。

方卿和猶豫了一下,還未委婉地講了出來:“你們還是小孩子……。大概見過的東西還不多。”

“怎麽,”李奇奇說,“難道真的會有做了錯事還沾沾自喜的嗎?他是昏頭了嗎?這種事情,又不是容氏的倒了,他那邊就能被天意選中的。”

話說的沒錯,可是……。

朱成良說:“你知道為什麽,很多人都向往權利?向往錢?”

他沖著容小龍問的。

問的容小龍實打實地楞了一下。

倒是李奇奇回答的很快,反正她在容小龍身後,朱成良沖著容小龍,也算是沖著她。

李奇奇很快回答說:“因為很多想要的東西,都是要用錢買的。如果錢買不到,那就要用權利了。總而言之,就是想要好東西。”

好東西是一種統稱。

包括江山,包括美人,包括金銀財寶,綾羅綢緞,包括一花一木,甚至包括一顆珍珠,一個手鐲,一支金簪,甚至一桌酒菜。

這些都是好東西。

好東西令人心情愉悅。

所以,錢也能買來好心情。

如果有人問起,錢不是萬能的,也有東西是錢買不到的?但是如果真的較真起來問問到底什麽是錢買不到的。還真回答不出來。

說陽光嗎?

可是有錢人家的房子連窗戶上糊的明紙都比尋常人家的要厚實啊。蓋得房子也大,能夠有更多的陽光,更多的時間曬太陽。

所以說白了,陽光也要錢的。

至於權利。有了權力,不就有錢了嗎?

“好東西會讓人愉快。”朱成良說,“這是一方面。同時,摧毀更會讓人愉快。”

這個李奇奇就不懂了。

朱成良露出一個非常玩味又帶著惡作劇一樣的笑,說:“人在生氣和憤怒的時候喜歡摔東西。摔了東西,就會讓心情好受一點,那麽解釋起來,是不是就代表了,摔東西會讓人愉快?這就是摧毀一件東西帶來的快感。”

朱成良嘴角的笑意越發的醒目:“如果摧毀一個盤子就能到來非常明顯的笑意,那麽摧毀一個活人,摧毀一個家族,摧毀數百人的一生……這種快感,幾個人能嘗試到?”

容小龍啞口無言。

李奇奇在容小龍身後脫口而出:“這不是惡魔麽?這還是人嗎?”

朱成良還是那副笑容不變的講:“當然是人啊……。人心本惡……。你不知道啊?”

“胡說!”李奇奇駁他,“人之初性本善!”

朱成良說:“人人落地的時候都是一張白紙,連話都說不齊全的……知道什麽善啊。”

李奇奇說:“那也不知道惡啊。”

“這就不一定了,”朱成良說道,“這孩子的殘忍……可不比惡人要少。小孩子無知無覺的,不知道共情的意味。抓到蝴蝶,揉碎蝴蝶的翅膀,扯到螞蟻的腳,把青蛙綁在石頭上丟下水潭,老鼠的尾巴上綁上浸了油的布條再點上火……哦,還有,抓一條小蛇,然後給蛇餵小石頭……。這些事情……都是你說的人之初性本善的孩子們做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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