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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第兩百四十四章秘密這回事越看重越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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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四章 秘密這回事越看重越受不住”

出現了!

關鍵詞!

趙帛心想,你要早念出這一段我可就不困了啊……他便催促徐長生繼續往下讀。別停。

徐長生卻停了。

趙帛不滿:“繼續啊……借著讀啊。”

徐長生把那頁書頁亮出給趙帛方向展示:“沒了。到頭了。”

這就到頭了?

趙帛不信,有沒有理由不信,但是偏不信,於是湊上去把手裏用於照明的夜明珠懟到徐長生臉上。懟的徐長生幾乎睜不開眼。

若是白日天光之下,那夜明珠的光芒還不足以引起徐長生的正視,可是這裏是幽暗湖底,在本就只有晃動不已的微弱水光的襯托下,趙帛手上那顆光芒穩定的夜明珠成了這裏堪比日月的存在。

徐長生那一雙適應了微弱光線的眼睛當然受不住。他本能就伸出手把趙帛和夜明珠往外推拒。

“離我遠點……”

遠就遠……

反正趙帛也看清楚了那一頁紙張下的空白之處。

趙帛不死心:“會不會暗藏什麽玄機?”

江湖玄機那麽多,作為江湖世家的子弟當然也很懂得各種玄機的傳說。

“比如這紙張用特殊藥水浸泡過,平時看是一張白紙,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顯出字跡來?”趙帛其實是亂猜來著,“比如用水浸泡一下?或者用火烤過一下?再比如說需要什麽藥粉塗抹一下?”

這幾樣更猜謎似的……

徐長生想想都覺得離譜:“這紙頁看著隨意的很,書卷發黃也沒什麽,只要是脆……這可禁不起趙小公子的三樣隨意一樣來著的……”

這紙張真就是一般的紙張。且似乎很糟冷落,寫完了就丟一邊,估計都無人翻閱過。難道是寫完之後便就明白此卷將最終會作為隨葬,自覺不吉,故而本能厭棄?

也不是沒有如此可能。

發黃書卷或者古舊竹卷。和房舍其實是一樣的道理。

有人居住,有人氣浸染,哪怕是住個百年,那屋舍都好好的。而且木材瓦房會越發的古樸浸潤。一旦屋舍離人之後,就會迅速腐敗沒落,落塵埃,長雜草,木材腐朽,瓦片幹脆。迅速成了一間駭人不已的鬼屋。

書卷也是同理。常常取出觀賞,誦讀,撫摸,哪怕是天長日久書卷書頁卷起毛邊,或者不小心潑了茶染了墨,那書依然都是好好的。還可以子傳孫,孫傳子之無窮盡。

若是丟棄一旁,很快也就落得如徐長生手上那本一樣模樣。

趙帛眼看這隨葬書卷,心中想到他們趙家的奇怪樓。

趙家有專人打理,也有專人時常翻閱。年紀幼小身後的趙帛不解這個規矩的深刻含義,還以為是怕有朝一日奇怪樓遇什麽小災大難之類……雖然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可是爛筆頭能被毀掉,好記性就還是好記性啊。

當時趙帛還覺得這一招算是高明,連帶悟到這個高明道理的自己也算是高明。

結果大概或許可能其實不過是為了如此罷了。

這便就是俗稱的想太多。

現在由不得趙帛不想太多。

趙帛不信如此簡單:“就講到如此?花礦?烏鴉駐守的花谷?旁邊的容氏的農莊?這三者有什麽關系?”

徐長生說:“怎麽沒有關系?”

兩人一鬼,都瞅他。

多虧這陵墓光線差,這幾道直勾勾的詫異目光和被當成焦點的時刻並沒有讓徐長生產生過多的不安和局促。除了趙帛不小心把手裏的夜明珠隔自己下巴那塊之外。

趙帛在場的第二只鬼那樣,問徐長生:“什麽關系?”

“你們不知道也是正常……。才幾歲呢……又不是行過軍打過仗的……”徐長生先這樣說了一句,這才把話題扯上正軌去,“那花礦,關系大著呢。”

“行軍打仗?”趙帛一楞,“用在兵器上的?”

徐長生點頭,說:“用在兵器上的,而且是弓箭。”

趙帛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我知道徐前輩你上過戰場,但是對於兵器……你不是說你只是個夥頭兵嗎?”

徐長生很老實的點頭:“我是夥頭兵,一開始隨軍的時候年紀太小了,身板瘦弱,老鄉覺得我根本扛不動槍拿不動刀,還不如先填飽肚子長個子,就安排我去了夥房……。但是我後來長大,初次上戰場,就是用弓箭手。”

徐長生額外解釋了一遍為何初次上戰場就可當弓箭手的緣故:“我們軍營打仗的時候常常會在一個地方駐守很久,怕驚動當地百姓,所以選的地方都遠離人煙,補給也總是隔得久……兵士要總要有油水才能填飽肚子增添力氣……夥房的人就會想盡辦法去撈點肉來……最方便的就是打獵,什麽山雞野兔,水蛇草魚這些……有運氣好,還有野豬掉陷阱裏……那就是打牙祭了。”

徐長生有豐富的弓箭手的前期經驗。加上他後來就算是長大。十六歲了,雖然還不到成親也不到弱冠,可是到底是個半大小子,大手大腳的,扛得起長矛挽地了長弓。

他被征兵上了前線。

有兩個新的瘦小子替代了他在夥房的位置。夥房又來的那兩個小子,比他當年還瘦還小,托著鼻涕,眼巴巴看著竈臺上那一屜還沒出籠的饅頭,又偷偷又使勁假裝吸鼻涕來偷聞那蒸籠裏冒出來的混著水汽的麥香。他們穿著寬大的衣服,一看就是故意改小的。可是並沒有改的合身,因為父母總想著孩子會很快長大。

如他那樣。

孩子總會長大。會從避風港走出來,走向戰場。

那是徐長生第一次正式以一個戰士的身份上戰場。他自然是終身難忘的。

他難忘那一天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親手殺掉的兩個小兵,包括被屍體掩埋的重量,包括那身上不屬於他的漸漸寒涼的凝固的血跡,包括他身邊漸漸微弱到不再聞聽的呼吸。

再包括,他派到的弓箭。

把弓箭親自派與到他們這些弓箭手手上的是一個年輕的官員。

那官員長得很斯文,像個文弱的秀才,說話也是輕柔的,穿一襲白衫,細長如一支瘦竹。他手腕也是細的,看著像街坊罵街說話脫口的手無縛雞之力的酸秀才那樣。

以至於那年輕官員把那一柄長弓交托到他手上的時候,他立刻被入手的重量給壓墜地差點沒站穩。——他看那瘦弱官員輕松單手執弓派發,他以為那弓箭得有多輕巧。結果入手重量沈澱,居然烏鐵所制。

烏鐵其實不是鐵,而是一種木材。烏木在為樹時候平平無奇,離開樹幹之後便開始發黑,這個時候把木材立刻丟入水中浸潤一年以上,木材入水沈重,便堅不可摧。

烏木的重量會比初砍下之時重三倍不止,且曬幹之後光滑如鐵,名為烏鐵。

烏鐵木只生苦寒之地,砍伐不易,售價奇高。徐長生這種級別的小兵在這之前根本不知道烏鐵的存在。這一柄長弓做成,還需要特定官員押送,一一派發。不比尋常弓箭,整齊堆放庫房,排隊領取就是。這如此慎重,就表示極其貴重。

長弓貴重,於此同時,羽箭也是。

那箭頭,同樣非鐵。

而是礦石。

礦石名字令人初次聞聽很是掉以輕心的。

花礦。

花礦用在弓箭上,重量線條都可以令弓箭的射程增加一倍。同時普通的弓箭也會染上刀鋒,那弓箭下去,中箭者傷口呈十字花刀模樣。便是如此原因:一道刀口為弓箭傷,一道為刀鋒所傷。故而這種礦石也有個俗稱,為花礦。這是鐵匠取的。一般采購者,也會這樣叫。

花礦平時不會作為武器,與烏鐵相同。不過不同的在於,烏鐵是因為價高,而花礦確實因為殘忍。

花礦作為武器的話,會令重傷者傷口流血不止,難以痊愈。且皮肉翻卷,尤其是在戰場上,隨著心跳加速血液崩騰,會令小小傷口血流如泉湧。

那年輕官員淡淡叮囑:“切勿誤傷戰友。”

那年輕官員只講這一句。

聽著稀松平常的很。

但是其實,內裏血流成河屍身遍地。

官員卻再也不肯透漏一字。

花礦,徐長生時隔多年,再次聞聽。實在是感慨良多。

徐長生甚至不知道這是緣分還是孽債。

徐長生對於這種無知的緣分很是無奈。

他言語講道:“那年花礦被做武器上戰場的時候,南順還在……否則我們與誰開戰?後我逃離戰場多年…。。遇我師父……我師父已經是滿頭白發……那個時候,他身邊就沒有烏鴉了。”

徐長生知道月小魚和趙帛聽不懂,甚至聽得雲裏霧裏。

沒關系,徐長生很快解釋:“我師父之前和我念叨過,說他有養過一只烏鴉,那鳥能言人語,很是呱噪……我是信的。”

徐長生當然信的,畢竟他才被容安能見鬼魂只能嚇得幾乎魂不附體。在這個前提之下,容安可以聽懂鳥語,感覺也算不上什麽的。

鳥能言人語這件事情,在十五歲的趙帛看來,其實也不算什麽。

趙帛講:“我們家以前那只老八哥還會念繞口令呢……”

不光是八哥,還有鸚鵡,否則怎麽會有那句‘鸚鵡前頭不敢言’呢?雖然容安的那只鳥是烏鴉確實算是有點奇妙。但是烏鴉和八哥大概可以勉強憑著黑羽算是親戚?

月小魚一臉無語,提醒他:“陌氏……往外八十裏。為花谷所在……那花谷之下,有礦源,出花礦……。花谷有主,為烏鴉,滿谷烏鴉,中首者禽獸,大如鷹,雙翅可長,展開之下,遮天蔽日……”

一句話把本來神游天外的趙帛給扯了回來。

趙帛吃驚:“所以……所以那個烏鴉……。”

月小魚原本以為趙帛要說出什麽名堂來,結果下一句就聽到趙帛脫口而出:“是妖怪吧!”

……

月小魚一個白眼還未翻出完整,卻聽到徐長生講:“對的。”

這下別說月小魚,連朱成良都呆了。

可惜在場者無人聽到鬼叫。保住了朱成良的面子。

徐長生平日裏言語出有用的內容並不多,很多時候講點有用的基本都在搬運舊賬。他就像個平凡無奇的箱子,裏面裝著各種各樣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紙條。他所見的,所聞的,容安有點心情就寫兩句丟過去,沒心情就罵一句塞進去……他就像個出氣筒,他其實也確實是容安的出氣筒。

只是這個出氣筒,像個貔貅,只進不出。他這個木訥地,沒什麽特色的箱子,勤勤懇懇的裝了滿滿當當的連天的廢話。也只有他,把碎紙頭當了寶貝。

勤勤懇懇如守財奴一樣的徐長生在碎紙簍一樣的箱子裏扒拉來扒拉去,花了漫長的時間把各種碎片粘合在一起。逐漸組成了一頁又一頁令人吃驚又吃驚的歷歷往事。

往事如煙,也是秘密。

保存秘密最妥當的辦法不是帶進棺材裏,也不是鎖在寶箱裏。而是如廢紙那樣,毫不在意,丟棄一旁。你不看,我也不看,它就成了秘密。

……

容小龍在棺木裏扒拉。

李奇奇因為好奇而明顯止住了哭聲。她一邊抽泣一邊看容小龍在她的棺材裏扒拉個不停。

雖然李奇奇是狼狽匆忙下葬。但是棺木裏還是被放了一些隨葬品。看著匆匆忙忙的隨意塞放的。卻有一套打包好的保暖衣物,一個上了鎖的小匣子,甚至還有一盒精巧的雞心那麽大胭脂盒子。只是看著散亂的很,像是有人在棺木合上之前隨意丟進去的。

怕是老管家做的。

既然李家有棺木,那麽老管家就可以命李家交情好的下人趁亂把這些隨葬品都放進棺木裏。李玄遠忙著做戲,一大半精力又被莫佳人給分散。自然無法發現下人偷偷做了什麽手腳。

雖然李玄遠才是玄遠閣的主人,可是他一年中有大半在上任中,老管家和李奇奇以及莫佳人才是終日朝夕相對的。老管家打理玄遠閣,會有幾個衷心的幫手一點也不奇怪。

匣子上了鎖頭,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開。也沒有在棺材裏開箱子的事情。容小龍把那包袱衣服遞給李奇奇,背過身來,等李奇奇穿好衣服。他手裏捏著帕子,想著待會要路過小溪,沾濕帕子,先給李奇奇擦一下脖子上的血跡。

他身後傳來布料摩擦窸窣的聲音,很近,就在身後。甚至容小龍能夠感覺到李奇奇隨著動作會無意中碰觸到自己。這夜黑風高,烏鴉都不敢叫的墳地裏,容小龍覺得耳根子都要燙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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